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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器-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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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西再次通过警察同意,拿起了刚才注意过的手提包。他打开了金属扣子。里面空空的,看来已经整理过了。今西把所有的角落都找追了,也没有发现一片他所希望找到的那种布片。

“这个姑娘也是因失恋自杀的。”一个警察对今西说道,“从笔记本上的文字就可以看出来,这种年龄的女孩子,总爱钻牛角尖。”

今西点点头,他也持有相同的意见。但是,今西还有个不同的看法。看样子这个年轻女人象是失恋自杀的,但是仅仅如此吗?她会不会已经想到自己犯了罪,迫使她寻求死路呢?

今西眼前又浮现出一个女子从夜行列车上把剪碎了的一个男子衬衫布片抛向窗外的情景。

今西悄悄地离开了房间,走到了楼下。管理员大婶脸色苍白,意外的变故使她的面孔阴沉起来。

今西和她是熟识的:“出了件不幸的事呀!”

“实在想不到,”大婶声音哽咽地说。

“我不太熟悉她,看起来怪可怜的。是个好姑娘。她平时是不是多愁善感呢?”

“不,不象是那样。她搬来的时间不长,不大爱讲话,所以不太了解,看样子是一个又规矩又文雅的姑娘。”

“据说是剧团的办事员?”

“是的。”

“这么说,那个女孩子的房间,是不是常有男朋友来呢?”

“不,”大婶摇摇头,“一次也没有过。她搬来将近两个半月,还我有人来找过她呢!”

“噢,”今西思索着,“即使不进房里来,你见没见过年轻男子在这公寓附近同她在一起呢?”

“啊……,”大婶歪着头,“好象没有过。”

“没有看到过她和一个头戴贝雷帽的年轻男子在什么地方谈过话吗?”

“贝雷帽?”

“啊,就是那种象大黑头巾似的东西?”

“没见过那样的人。”

在今西的记忆里,还留有一个印象,一天晚上一个头戴贝雷帽的年轻男子在她房间下徘徊用口哨吹着一个曲子。

“大婶,有没有一个吹口哨的男子在这一带转来转去?口哨象是给那位姑娘打暗号,又象是约她出去。”

“啊……”大婶对此也做了否定,“我没有印象。”

这样说来,吹口哨也许仅是在那天晚上。如果每天晚上都吹的话,不能不传到大婶的耳朵里。

今西荣太郎走了出去。

几乎踏破铁鞋要寻找的女人,居然就在眼皮底下,这真是丈八的蜡台照远不照近啊!谁曾想“撒纸雪花”的女人就是多次相逢近在咫尺的话剧团办事员,这真象作梦一般。而且,这个女人自杀了,今西的惊愕可以说是一个接一个。

今西脑里深深印着在她房间下徘徊的那个头戴贝雷帽的男子。当时无意中失之交臂,没有把他的面目看清楚,如今悔之已晚。

据公寓管理员讲,她只是单身一个人,没有谁来访她。想必当时戴贝雷帽的男子是用口哨唤她出去的。

这时今西忽然想起以前去秋田县的龟田时,听人说有个行迹可疑的年轻人,当然这只是个估计,还不能断定戴贝雷帽男子就是那个青年人。

今西那时本想在附近了解一下看到那个戴贝雷帽的人,但想到时间很晚了,而这一带人睡得都早,不可能找到他。

他一边走着一边思索着,难道没有什么办法找到这个男子吗?

自杀的女子既然是剧团的办事员,那个男子就可能与剧团有关,也许是个演员。演员外出是戴贝雷帽的。

他打算查访前卫剧团,调查一下自杀的成濑理惠子的生活及其交际情况,暗中也了解一下戴贝雷帽的男子。

今西走出了小巷,踏上了宽阔一些的大街。由此向左就是电车道。在走出小巷以后,他的目光落到了正面的寿司铺上。

寿司铺正准备开门营业。一个年轻人挂起了印着字号的布帘。

对啦,那天晚上十一点过后,戴贝雷帽的男子说不定会走进这家寿司铺吃点夜宵。

闪过这个念头,今西便向寿司铺走去。

“早安!”挂布帘的青年人回过头来低头向今西问好。店里人都认识今西,而且常常送菜上门。

“还没准备好呢!”年轻人说。

“不,不,我不是来吃寿司的。”今西微笑着说,“有件事想打听一下,老板在吗?”

“哦,在里面洗鱼哩。”

今西说声打扰走进店去。

寿司铺的老板看到今西走进来,放下了手里的菜刀。

“你好!”

“早安!”今西在一把擦净的椅子上坐下来。

“正忙的时候打扰你,很对不起。我来是有件事想打听一下。”

“什么事?”寿司铺老板摘下缠在头上的毛巾。

“事情过去很久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大约在上月末的一个晚上,有没有一个高个子、戴贝雷帽的年轻男子到这里来吃寿司?”

“贝雷帽?”老板思索起来。

“高高的个子。”

“长相呢?”

“长相不太清楚,看去象个演员。”

“演员?”

“不是电影演员,是剧团演员,演戏的。”

“唔,”听到这一句话,老板好象猛醒过来点了点头。

“来过,来过,确实有个戴贝雷帽的演员来过。”

“哦,来过?”今西不禁瞪大了眼睛。

“不过,那是很早以前了。我记得是在七月末前后。”

“嗯,他吃过寿司吗?”

“啊,那天大概是在十一点左右,他一个人走了进来。正好当时另外还有三位年轻的客人,过了一会,其中一位年轻女的,很不礼貌地走到那位戴贝雷帽的男子面前,掏出签名簿……”

“那个演员叫什么名字?”

“叫宫田邦郎,是前卫剧团的,专门扮演正派小生,很有点名气。”

“不,不是光演正派小生,”年轻店员在一旁插嘴道,“他是个性格演员,什么角色都能扮演。”

“是叫宫田邦郎啊!”今西记在笔记本上。“他常来吗?”

“不,就来了那么―次。”



今西荣太郎在青山四条街下了电车。前卫剧团的楼房距车站只有两分钟的路程,就在电车路旁。

因为是剧场,所以显得突出,比一般房屋都高大。正面挂着上演剧目的广告牌,两边是观众出入口,旁边有一个售票处。今西打听到了剧团事务所。

从剧场正面绕过去,旁边就是事务所。和普通的办事处一样,这儿也是大玻璃门,上面写着金色大字“前卫剧团事务所”。今西拉开了门。

事务所里很狭窄,摆着五张办公桌。地板上乱七八糟地堆着行李等物品。墙上贴着各种印有剧团剧目的华丽广告。

屋里有三位办事员,两男一女。今西隔着柜台问:“对不起,打听一下。”这时女办事员站了起来,大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女式长裤。

“这里有位宫田邦郎先生吗?”今西问。

“是演员吗?”

“是的。”

“宫田先生来了吗?”女子回头望着另一位男子。“啊,刚才看到过,准是在排练场上。”

“在。您是哪一位?”

“就叫我今西好了。”

“请等一等。”

女子走出了事务所,打开排练场的玻璃门,消失在里面。

运气还不错,在这里找到了宮田邦郎。今西取出香烟,点着了吐出了一口烟。

另外两个办事员一个在打算盘,一个在翻帐簿,连看都不看今西一眼。

今西望着广告上“底层的人们”的字样,耐心等待着。

不一会儿,里面的门开了。在女子的引导下,一个高个子男子走过来。

今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走来的男子,他年龄在二十七岁左右,蓄着长发,穿着一件带花的短袖衬衫,西服裤子。

“我叫宫田,”演员向今西行礼。表现一种习惯于接触陌生客人的态度。

“对不起,打扰您啦!”今西说,“我叫今西,有件事想打听一下,能不能抽出点时间?”

宫田邦郎满脸不高兴。但他看到今西出示的身份证时,又露出了惊讶的样子。

这个男子肤色黝黑,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高高的鼻梁,颇有演员风度。

“我只是想打听一件事情,这里不太方便……,”今西环顾一下事务所,“到那边吃茶店去好吗?”

宫田邦郎虽然有些为难,还是爽快地点了点头,跟着今西走了出来。

今西和宫田一起走进了附近的吃茶店。

上午,吃茶店里没有客人,伙计们正在擦玻璃。

两个人走到里面的桌子前坐下。

宫田邦郎的面容,在透过玻璃窗的阳光照耀下,显得还是那么惶惑。

今西感觉有些奇怪。

警探来访,谁的心里都不会坦然。特别是被领到外面,又不知追问什么事,更不会平静。只是,宫田表现出来的不安情绪分外强烈。

今西为使对方心情松弛下来,便从闲谈入手。

“我对话剧完全是门外汉,”今西笑容可掬地说,“小时候,有个‘筑地小剧场’,里面有个人名叫友田荣助,我只看过他一次戏,戏名叫‘深渊’。现在是不是还那样演啊?”

“啊,不外乎是那样。”

年轻演员简短地作了回答。也许他以为对象今西这样三十年前只看过一次“深渊”的人来说,详细介绍话剧的现状,等于白费唇舌。

“是吗?听说你们的戏演得很精彩,你还是主角吗?”

“不,我是初出茅庐的新手。”

“是吗,很不容易吧?”今西向对方让烟。二人一起喝着端上来的咖啡。

“宫田先生,百忙中打扰,实在对不起,是不是正在进行排练?”

“不,现在正好有空。”

“是吗,那么我冒昧问一句,您认不认识剧团女办事员成濑理惠子小姐?”

瞬间,宫田邦郎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今西刚才在事务所时就曾想过,剧团的人包括宫田在内大概还不知道成濑理惠子自杀的事。宫田邦郎的筋肉抽搐,想必是另有原因。

“宫田先生!”

“啊。”

“成濑小姐自杀啦!”

“啊?”宫田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吃惊得几乎要跳起来,他眼盯着警探,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是、是真的吗?”

“是在昨天夜里。今天早晨验尸时我在场,完全是真的。还没有通知剧团吗?”

“完全不知道……。对啦,听说剧团事务长慌里慌张出去了,是为这件事吧?”

“也许是的。你和成濑小姐关系密切吗?”

玻璃窗上有一只苍蝇在爬。

宫田邦郎低着头,好半天没有回答。

“怎么样?“

“啊,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喔,宫田先生,我所以要向你打听,就是考虑到,你对成濑小姐自杀的原因可能有所估计。”

演员心情沉重,手托着下颚。今西注视着他的表情。

“宫田先生,成濑小姐的死是自杀的。也许我们不需要出面。不过,对于死者尽管是多事,我们也想弄清楚她自杀的原因。因为这件事与另外一个案件有关,遗憾的是我不能向你讲详细情况,我就是为了这个案子才来找你的。”

“不过,我……,”宫田邦郎低声回答,“我并不知道成濑小姐是为什么自杀的。”

“不,她有一本类似遗书的手记呀,不知道这可不可以算做遗书。从写的东西看,都是因恋爱失意之类的悲剧性语言。”

“是吗?写没写对方的名字?”

宫田邦郎抬起头来,眼里闪光地望着今西。

“什么也没有写。大概是成濑小姐不愿在死后给对方造成什么麻烦吧。”

“是吗?嗯,果然如此啊!”

“什么?果然如此?那么,你心里早有估计吗?”

今西两眼一刻不停地盯着对方面部表情的变化。

宫田邦郎没有答话,他又一次低下头,紧紧地咬着嘴唇。他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

“宫田先生,我认为除你之外,谁也不会知道成濑小姐自杀的原因。”

“你说什么?”演员又吃惊地仰起头来。

“宫田先生外出时常戴贝雷帽吗?”今西看着他蓄的长头发说。

“是的。”

“在很久前的一天晚上,你到成濑小姐公寓附近的寿司铺去过吗?”

演员的脸又抖动一下。

“你在那家寿司铺,是给戏剧爱好者签过名吧?而且,你还曾在成濑小姐公寓附近吹口哨,引她出来。”

演员的脸色顿时变白了。

“不,不是我,我没邀成濑出来过。”

“但是,你在公寓下是吹过口哨的,那是招唤的口哨。宫田先生,那天晚上我经过那里,看到了你的身影,听到了你的哨声。”

当今西说出曾在公寓附近看到他时,宫田邦郎面色苍白。

演员沉默了一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样,宫田先生?”今西紧追一句,“希望你毫无保留地讲出来。我并不是想对你怎么样,因为成濑理惠子是自杀的,不是他杀,警视厅是不过问的。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只是要了解成濑小姐。”

演员一怔,但还没有开口。

“那是因为牵涉到另外一起案件。由于侦查上的原因,我不便详谈。这事,对我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我们把成濑小姐当作那起案件的参与人。想不到正在这时候,她出人意外地自杀了。这一来,我们很失望。”

今西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一边继续说:“我个人的看法,成濑小姐自杀的原因,说不定正与我们要了解的事情有关。怎么样,宫田先生?把真实情况讲出来吧!成濑小姐为什么要自杀呢?”

演员还在变貌变色,继续保持着沉默。

今西两肘放在桌子上,手指合拢起来。

“你应该是清楚的,因为你和成濑小姐的关系是密切的,当然这并不是说你和她有什么特殊关系。我们的希望只允诸你随便谈谈你对成濑自杀原因的估计。”

今西直盯着宫田的脸,那眼神仿佛可以一直透视到人的心灵深处。这时宫田的眼神渐渐就有些不同了。有个嫌疑犯曾说过,在他那样目光的照射下,简直没有办法不据实招供。

宫田邦郎开始踌躇了。一种心灵中的动荡使他的全身失去了平衡。今西仍在观察他的神情。

“宮田先生,怎么样?能不能帮我们一个忙?”今西采取了最后攻势。

“好。”宫田取出手帕,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我讲吧,”他喘了一口粗气吐出这句话,宫田的守势在今西面前崩溃了。

“好啊,你能讲出来,这太好了。”

“请等一下,警探先生。”宫田声音颤抖地说。

“你让我等什么?”

“不,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过,现在讲不出来。”

“为什么呢?”

“不为啥!我现在的心绪很乱,理不出头绪来……,警探先生,关于成濑小姐的自杀,的确如您所说,我心里是有估计的,不,不仅是这些,我想把一切都讲给你听。但是,……现在我讲不出来。”

演员呼吸仿佛很痛苦。
 
 
第08章 变故
 
 
 
 一

今西望着宫田点了点头

宫田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从他的表情看,他确实了解不少有关成濑理惠子的情况,也可以说他掌握着别人无可知道的秘密。

今西还看出,宫田对成濑怀有非同寻常的感情,他沉痛难言,就是出于这种感情。

所以就不应再强人所难了。实际上,即使进一步深究,他也讲不出来了,此时此刻他正心痛如割。

看宫田的表情确是要向今西吐露真情,毫无虚谎的样子。

“我明白啦,宫田先生。那你什么时候能讲呢?”今西问。

“请再等两三天吧。”宫田痛苦地喘着气说。

“两三天吗,能不能再早一点呢?”

“……”

“作为我们来讲,很希望尽早了解到这些情况。我刚才说过,那个有关的案件正在搁浅,所以特别希望能尽快听到成濑小姐的情况。”

“警探先生,”宫田说,“成濑与那起案件有牵连吗?”

“不,这还不太清楚。不过,我想从中找出破案的一线希望。”

宫田邦郎凝视着今西的脸庞,眼神有点凄惨可怖。

“我明白了,警探先生。”他果断地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愿助上一臂之力。你要讲的意思,我仿佛恍惚了解了。”

“哦,你是这样想的吗?”

这时,今西认为宫田肯定是掌握着案件一个关键环节。

“是的,”宫田说,“恐怕我的想法和警探的想法是一致的。好了,那么明天见吧!明天我要把成濑小姐的一切都讲给你听。”

警探从心里感激。

“明天在什么地方见面呢?”

“是啊,”宫田沉思了一下说,“明晚八点我在银座S堂的茶室恭候,在此之前,我还得把要讲的东西整理整理。”

第二天晚八时,今西来太郎准时走进银座的S堂茶室。他推开门,站在入口处向里面张望,客人挨肩擦背。看了半天,没有见到宫田的影子。

他在靠墙处找了一个座位,面对着入口处坐下来。这样,宫田进来彼此都容易发现。

今西要了一杯咖啡。

他从衣袋里取出一本周刊杂志翻阅着,每当转门转动的时候,他就抬起看杂志的眼睛。他恰如一位哨兵在注视着进进出出的人。

他尽量拖长喝咖啡的时间,但是,一杯喝完了,还不见演员来,已经八点二十分了,今西有些焦急。

昨天他答应得那样坚定,不该失信呐。也许干演员的工作,又要对台词,又要排练,各方面都受时间约束,不能按时赶到,说不定还会晚二十分钟啦!今西这样分析着。

今西继续一边看杂志,一边看着门口。偏巧,此时客人非常多,不少客人看到没有空位,进来又转出去了。侍女望着今西早就喝光的茶杯,对他流露出逐客的眼神。

但是既然约好和宫田在此见面,他哪儿也不能去。今西无奈,又要了一杯红茶。这次他用上更充足的时间来仔细品茗。

已经八点四十分了!演员还是没来。今西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难道是他撒谎吗?不,不会的,昨天他的态度是很认真的。

那么,会不会是变卦了呢?

有可能!从昨天他那苦恼的样子看,可能会反悔爽约。但也不一定,警探知道他在前卫剧团嘛,这一点他自己也会明白,即使今天不来,躲了和尚躲不了庙,早晚也要找他来讲的。

他也许会挂电话来。今西在等待着。

电话铃响了,却是找其他人的。

红茶又喝干了。

真糟!客人们络绎不绝地拥进来。

今西又要了果汁和冷食,但是他连一半也没有吃下,肚子已经装满了。

一小时过去了。

今西还不死心。他多么想听到宫田讲的情况,只有他对于协助凶犯剪碎并抛掉血衣的那个女人的秘密最为了解。

时间在流逝,今西仍然在焦急地等待。



今西荣太郎六点钟醒来。

近来,也许是年龄关系,一到这个时间准醒。不论头一天晚上睡得多么晚,也不论办案怎么奔忙劳累,一到六点钟就醒。

这天早晨,他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妻子和儿子太郎还在沉睡。

今西回想昨天晚上的事,觉得自己很愚蠢。他在那等了很久,走出S堂以后,还怕对方再不来,又在门口等了一阵子,奇怪的是,总认为自己走后宫田会来的,因而久久舍不得离开,结果白等了。

今西对这事并不生气,以前也曾多次进到过类似的情况,干警探这一行,是需要毅力和耐性的。

他打算今晨上班后,马上到前卫剧团去一趟。前天错过了机会,没有了解他的住址。想到剧团问明以后,就到他家里去。

总之,宫田邦郎肯定知道成濑理惠子的某些情況,而且这对她决不是“光彩的事情”,其中包含着她与凶犯的关系。今西在被窝里吸完一支烟,然后爬起来走到门口。报纸已经夹在格子门缝里,有一半露在外面。他取过来,又钻进了被窝。

今西把报纸摊开了。睡醒之后,在被窝里吸上一支烟,看一会报纸,这是他一个乐趣。

出于职业意识,他首先打开了社会报。近来警视厅里也没有值得一提的案件,所以,报导也很枯燥。一些可有可无的消息,也以醒目的大字标题登出来了。

今西的目光,突然停在正中间的一条消息上。这个跨两栏的标题,驱走了他的睡意。

《排练归来,突犯心脏麻痹,话剧演员猝死路旁》

今西细看标趣旁边的人头像,长方形的脸上带着笑容。正是前天刚刚见面的宫田邦郎。照片下面的说明里写着他的名字。今西急不可耐地读了起来。

“八月三十一日晚十一时许,某公司董事杉村伊作(42岁)驱车回家途中,行至世田谷区粕谷街XX号附近,在车前灯照耀下,发现一具尸体,立即报告了辖区成城警察署。经检查随身物品,查明尸体是前卫剧团演员宫田邦郎(30岁)。判断死因为心脏麻痹。今日(―日)将在东京都监察医院解剖。

宫田是在当晚六时半左右,排练结束之后离开剧团的。据该团杉浦秋子女士介绍,宫田在青年演员中很有发展前途,近来赞赏者越来越多,我们对他抱着极大的期望,如今身遭不幸,实在可惜!”

今西觉得仿佛是挨了当头一棒。

宫田邦郎死了——,今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只看报纸不可能了解详情。但已知道死因是心脏麻痹。关键时刻,宫田猝然死亡,宫田真的死于心脏麻痹吗?使今西心中疑惑不解。怪不得昨晚那么等也不来,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

今西踢开被起来,催促妻子做早饭。他匆忙地吃了下去。

“有什么事吗?”妻子惊讶地说。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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