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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器-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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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错。那又怎样呢?”今西紧张起来。

“我想正是报上的这些报道,引出了宫田的龟田之行。因为既然卡梅达和东北方言已经引起侦查总部注意,凶手一定会想到东北的卡梅达迟早会被侦查当局注意到。”

“不错。”今西“嗯”了一声,“以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可不是,我也一样。”吉村的声音依然显得十分兴奋,“凶手估计,警视厅的注意力早晚有一天要转到东北方向,一定会在那里找到龟田这个地方,开展侦查。因此企图以此将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那里去。”

“想得好!”今西在电话里喊道,“对,很有可能。”

“因此,”吉村受到称赞,声音越发提高了,“必然要在龟田留下一些痕迹。因为要将警察的注意力紧紧吸引到龟田,就得在那里搞出一些假象。我想犯人可能是这样打算的:让宫田扮成‘怪人’,然后传到当地警察的耳朵里去,这是犯人玩弄的把戏。”

今西点点头:“我没想到这方面,那么犯人……”

“犯人不是东北人,是其他地区的。”

“那么,宫田邦郎这个角色呢?”

“不用说是受犯人指使的。他担任了这一角色,未必了解真情。”

“这么说来,犯人是和宫田相识的罗?”

“那当然。既然他肯受委派干那种事,想必关系非常密切。”

“谢谢你。”今西禁不住向吉村致谢道,“好极了,你的发现很好。”

“不、不,”吉村在电话里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偶然想起的。还没有考虑成熟就这样讲给了今西先生。说不定还讲错了。”

“不,对我很有参考价值。”

“你这么一说,我很高兴,几时见面再慢慢谈吧!”

电话挂断了。今西弯下腰从抽屉里,取出切成两半的香姻,装进古色古香的竹制烟嘴里,划火点燃。这支烟嘴还是三年前和妻子去江之岛时买的。

他吐着烟雾,思索着吉村在电话里所谈的情况。今西一边思考,一边在纸上记着要点。分作①②③④项。

他手扶额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写下的要点,打算深入探究,可最大的障碍,就是宫田之死。

宫田之死假若是他杀,可以追查凶手。可这又不是一起杀人案件,他的确是自己病死的,周围的人都知道宫田一向是心脏衰弱,而且经验丰富的法医也出了证明。

今西所以怀疑,只是因为这位演员之死,在时间上太巧合了,当然也可以说事出偶然,正如法医所说,心脏麻痹随时随地都可能发作。

另一个要点是凶手不是东北人,今西思绪万千,想到与东北方向完全相反的岛根县仁多的龟嵩。这地方的语言酷似东北方言。今年盛夏,今西长途跋涉曾经到过这个地方。可是这里有什么呢?没有查出可以认为犯罪根据的任何蛛丝马迹。

再一点是关于成濑理惠子的问题。她曾受犯人之托在中央线上撒过溅血的运动衫碎片。可见她同犯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宫田邦郎对此可能有所了解,肯定会讲出一些重要情况。

宫田的死对今西侦破很不利。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一重要时刻死去呢?他的自然病死是无可置疑的,但是从时间上看,却又象是自然促成的“他杀”。



回到家里时,住在川口的妹妹来了,她正和嫂子在一起又说又笑。

“哥哥,晚安。”

今西脱下西装换上便服。

“今天怎么啦?”今西坐在妹妹面前饮起茶来。

“今天得到一张日本剧场的招待券,刚看完回来。”

“怪不得脸色这么好!要是两口子吵了架,一眼就能看出来。”

“哎呀,真讨厌!我才不那样呢。”妹妹仰望着今西的面孔笑着说。

“是吗?”

“工作忙吗?”

“还好。”

“不过,今天回来够早的。”妻子在一旁说。

“年纪大了,容易疲劳。”

“你不注意可不行啊!”妹妹刚看过戏,显得格外活泼。

今西心事重重,面带倦容。尽管妻子和妹妹谈笑风生,也没能吸引他。

他走进里面那个六铺席的房间,这里摆着一张简陋的桌子。书箱里装的全是侦察方面的图书,小说之类的书他是不常阅读的。

今西从抽屉里取出记事本,上面记着备查事项。他翻开了不久前去龟嵩的记载重读起来。

他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发现了宫田邦郎曾到东北做过奇特的表演。倘如吉村所料,这是犯人导演的,那么犯人就不是东北人。

今西回忆起岛根县山村的情景。类似东北方言的乡音和“卡梅达”这个名字,无论如何必须在这块土地上查找,因为被害者曾经长期在这里当过巡警。

今西的目光落在了记事本上,上面记着在龟嵩听到的有关被害者三木谦一当巡警时的表现的种种美德……

今西荣太郎读着记录要点,不禁想起了宫泽贤治一段诗句:

“东家孩子生了病,

他忙跑去望一望;

西家妈妈太疲劳,

他忙跑去把稻扛;

南家有人病危急,

他忙劝说莫慌张;

北家吵架要告状,

他让人家从宽想;

天干旱,他把泪淌;

夏天低温他……

三木谦一肯定就是这首诗中描写的人物。他身为山村巡警,比任何一位城市警察都高尚的多。同是警察的今西荣太郎,对三木谦一产生至高无上的敬意。

那么谋杀这一高尚人的凶手究竟是什么人呢?

今西荣太郎把记事本放在身旁,两手枕在头下,躺在席上,天棚被长年烟薰已经发黑了,隔壁房间里,妻子和妹妹还在谈笑风生,街上传来公共汽车的声响。

今西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一骨碌爬起来,走进隔壁房间。

妻子和妹妹还在聊个没完。

“哥哥您也坐不来一起聊聊不好吗?”妹妹劝他。

“不,我还有点事。”说着从挂在衣架上的西服口袋里取出那张小纸条。因为买不起衣柜,西服只好挂在衣架上,再罩上尼龙布套。

他又走回刚才的房间。

纸条是从宫田邦郎丧生的地点,世田谷的田野里捡来的。是一张失业保险金一览表。

还不知道它与宫田之死有没有关系,也许是谁偶然掉在那里的。

数字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从表上可以看出,我国失业保险金额在遂年上升,说明了社会的不景气。昭和二十七年正是朝鲜战争结束的第二年,特需高潮已过,因而中小企业相继倒闭。数字表明,失业者增加的原因就在于此。

若从这方面看,数字倒也很有意义,但与案情无关。

吉村发现了这张纸条,判断填写这张表格的人可能是与宫田邦郎在一起的,这也不无道理。纸条上没有雨淋的痕迹,而在宮田死前的两三天晚上,东京下过大雨。因此,估计这张纸与宫出邦郎有联系,也确是很好的见解。

但是,今西认为宫田去过的地方,肯定和他要吐露出来的那件重大事情有关。在那样地方,恐怕不会有注重这种统计数字或社会学的人。

总之,不管有没有用处,先把这张纸保存起来再说。他把纸条叠起来,夹在了记载三木谦一情况的手册里。

妻子招呼他,说晚饭准备好了。今西便同妻子和妹妹共进晚餐。

“吃过饭就走,真不好意思。不过,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出来看戏,整整一天了。”妹妹心中不安地说。

“走,送送你,权当散散步。”

“不,不必了,常来常往的。”

“不,我也正想走一走。”

实际上,他是由于郁闷,也想去傍晚的街上散散心。

妻子也要去,于是三人便向附近的车站走去。

走到途中的公寓前,妻子向妹妹谈起最近这所公寓有一名年轻女子自杀的事情。

“出现这种人,可真麻烦。”妹妹站在公寓经营者的立场上说。“我那里也住着一个年轻女子,不会出事吧!”妹妹自言自语地说。

“啊,是最近搬去的那个人吗?”妻子问道。

“是啊,嫂子。”

“听你说,不是酒吧的侍女吗?”

“是的。每天回来得很晚,不过,还比较本分。”

“有没有客人送她回来的时候?”

“啊呀,这我可不知道。不过,进门的时候总是她一个人。也许她个人约束很严,即使有时喝醉了酒,也总是规规矩矩的。”

“难得呀!”

“嗯。不过,她干这一行,要是惹出乱子来就糟了。”

“这个人还可以放心吧?”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刚才听你这一说,我倒担起心来了。”

他们从明亮的路灯下走过去。

“不过,嫂子,那个侍女可也真叫人佩服。”妹妹说,“她读的全是些难懂的书。”

“都是些什么书?”

“好象是些理论书。前些天,我有点事,去她房里,她正在那里剪贴报纸呢。我看了看,是有关音乐评论的。”

“她对音乐有兴趣吗?”

“不,她说对音乐一窍不通。”

“咦?那为什么又要剪贴那种东西呢?”

“说是上面的评论有意思。我拿起来一看,莫名其妙,一点也看不懂。”

她这些话传到了今西耳里。

“喂。”他招呼妹妹:“那篇评论是不是谈具体音乐的?”

“啊,对,对。哥哥,您知道的可真多!”妹妹吃了一惊。

“嗯,略知一点。怎么,那个姑娘明明说自己对音乐没有兴趣,还在读那种文章吗?”

“是的。她说文章作者是个聪敏、了不起的人。”

“是叫关川重雄吧?”

“真了不起啊!哥哥,没有您不知道的!”今西没有开口。难道当今的青年人竟如此崇拜关川重雄吗?

“那难懂的书,都是些什么书呢?”

“我也搞不清楚。不过,那个叫关川的人写的书,倒有两三本呢!”

“那个侍女经常读这种难懂的书吗?”

“并不全是这样,好象也读一些大众杂志。”

“她叫什么名字?”

“三浦惠美子。”

“喂,”今西说,“有空我到你家去串门,你要装作无事似地领我见见她。”



次日今西荣太郎便来到了住在川口的妹妹家。

走进门廊,楼梯在右侧。楼下中间一条走廊,房间在两侧。妹妹住在一进门的右侧房间里。

“哎呀,哥哥您来的好快啊!”妹妹看到他来惊讶地说。

“啊,正好到赤羽有点事……”

“哎呀,对,昨晚打扰您啦!”

“阿庄去公司啦?”他问的是妹夫。

“是的。……,我这就去沏茶。”

“我买了包这个,你尝一尝。”今西把装糕点的纸包取出来。

“谢谢!”

“你等一等!”

“怎么啦?”

“昨晚,你讲过的嘛,啊,就是住在你这儿的那个侍女,你能不能很自然地引我见见,啊?”

“你可真热心啊,是不是为了什么案件?”

“嗯。不,没有什么。我只想随便见一见。你没讲过哥哥当警察吧?”

“这种事,我能讲吗!要讲出哥哥是警探,房客会厌恶的,该搬走了。”

“喂,别那么说。哥哥可是个好人啊!”

“这倒是。不过,不了解的人,一听哥哥的职业就会怵得慌。”

“好啦,反正你想法把那个侍女叫到这里来吧。就说茶沏好了请她来喝,她会来的。她还在家吧?”

“嗯,现在两点钟,可能正在洗做什么。她去银座上班是五点左右。”

“好,我替你照看水壶。”

在今西的催促下,妹妹走出房间。

这期间,今西坐立不安,连续变换了两次坐的位置。

不一会,走廊里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

“哥哥,来了。”妹妹身后跟着一位身穿乳白色毛衣的年轻女子。

“啊,请进!”今西极力和颜悦色打招呼。

“这是我哥哥,好久没来了,正好刚沏上茶……”

“打扰了!”

年轻女子温顺地走进房间,一面客气地说:“总来麻烦您们。”

“啊,请坐。我妹妹多蒙你的照顾!”今西含笑端详着侍女的面庞。

“工作很忙吗?”今西笑着问妹妹的房客。

“不,不忙。”侍女长着一副讨人喜爱的容颜,看上去有二十四、五岁,两颊上还残留一些稚气。

“很辛苦吧,现在就要去上班吗?”

“不,还得一会儿。”

“夜里回来晚,很不方便吧?”

“是的。不过,已经习惯了。”

“搬来这之前,住在什么地方?”

“这个……”惠美子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恐慌地说:“这个……换了不少地方。”

“原来是这样。可能是为了去银座上班?来这儿以前,住的地方方便吗?”

“啊……是在麻布那里。”

“是麻布啊,那一带不错,离银座又近……”

“可是,公寓出了点事,卖给别人了。因此我就搬到这儿来了。其实从这里坐电车也不费多少时间,比原来预料的还方便呢!”

“这是真的。”妹妹在一旁插嘴说,“川口这地方,东京人都觉得远,其实比东京郊区倒方便多了!坐电车到市中心,只需要三十分钟。”

“不过,”今西若无其事地饮着茶接下去说,“有时也赶不上末班电车吧?”

“这种情况很少。女主人知道我住在这儿,尽量照顾我早下班,好赶上末班车。”

“是吗。要是有时遇上喝醉酒的客人纠缠不休,可不好办吧?”

“那倒是有的。不过,这时朋友们会自然替我解围的。”

“是吗,近来酒吧间的客人怎么样啊?”

“我们店的客人都挺老实,省了不少麻烦。”

“我没去过那种地方,也没有那些钱,不太了解情况,”今西苦笑地说:“听说最近不论酒吧,还是夜总会,不是花公款请客的人不受欢迎,是吗?”

“不,那不会的。不过,有条件用公款的人,有保证,店主人当然欢迎;一般人挂帐的多,帐很难讨。由经手的侍女负责。”

“原来如此啊。陪客人喝酒,谈些有趣的话题,不大容易答对吧?”今西转换了话题:“你怎么样?爱好音乐吗?”

“音乐?”惠美子听今西这一问,怔了怔神,“不,谈不上爱好,我听不懂。要说喜欢,也不过是爵士乐之类的。”

惠美子所以显得惊愕,是没想到今西这种人会突然谈起音乐来。

“是吗,我对音乐也是一窍不通。不过,最近听说出现了不少新型音乐。有个具体音乐你知道吗?”

“名字听说过。”惠美子脱口而出,两眼顿时闪起亮来。

“是一种什么音乐呢?”

“也不太清楚。”惠美子有些尴尬,“我只知道名字。”

“噢,是这样啊。说起来,我也和你一样。我是昨天偶尔翻翻报纸,才碰上这个名词的。象我们这样年龄的人,接二连三遇上不懂的‘片假名’(日语字母的一种,外来语都用片假名标记),真有些不知所措。当时我正好有空,为了弄清具体音乐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读了一下,可是,太难懂了。那是一篇评论,文章写得很费解,内容似乎也太深奥了。”

“噢,那是关川先生写的。”惠美子突然活跃地放高声音,“那篇文章,我也读过呢!”

“唔,你也读过?”今西故作惊讶地说,“真想不到你能理解那么难懂的文章。”

“不,我也觉得难,读不懂。不过,关川先生的文章,我总是要读一遍的。”

“哦,是因为个人之间熟识吗?”

惠美子显得为难起来,沉吟了一会,才回答说:“不,他偶尔也到我们店里来,因此知道的。”

“是吗……,说来,我也认识关川先生呢。”

“真的?”惠美子吃惊地问,“怎么认识的?”

“不,个人之间完全没有关系,也没谈过话,他也不认识我。有一次,我到秋田县去,在同一个车站上,偶尔遇到了关川先生。当时,不只关川先生一个人,他们不少朋友在一起。在旅途中遇到的人,不知为什么,日后总感到特别亲切。”

惠美子的眼神,立刻对今西露出了好感。

“年轻人可真好。”今西象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当时,四五个人在车站上,听说是参观了什么火箭回来,个个都是生气勃勃的。”

“是吗!”惠美子眼里放出光彩,有兴趣地听着。

“关川先生就在里面。不,我不认识他,是同行的朋友告诉我的。后来,经常在报纸上看到他的照片,每次都感到很亲切。由于这个原因,报上那篇文章,虽然读不懂,我也读了一遍。”

“有这么回事吗?”惠美子轻轻地舒了口气。

“关川先生为人怎么样?听说他常到你们店里去。”

“人很老实”惠美子深情地说,“他和别的客人不同,举动很文雅,讲出话来对我们也很有帮助。”

“你们店真有好客人呐。”今西说:“你和关川先生很熟吗?”

“不,不太熟。”这时惠美子的神色很不自然,“只知道他是我们店里的客人。”

“是吗。我们都不大了解。那样的艺术家的日常生活,是不是一天到晚总是看书和思考呢?”

“可能是吧。因为干那种工作,学习是主要的。”

“是啊。我是门外汉,毫无知识。要当个批评家,恐怕不光是音乐,别的方面也都很熟悉吧?”

“知识可广呢!特别是关川先生,本来是搞文学评论的。可是,他有多方面的才能,不光文学,对绘画、音乐以至社会问题都进行评论。怎么说好呢,学问非常大呀。”

“原来如此。年轻轻的,真有功夫啊!”今西表示钦佩地说。

“没什么好招待的。”妹妹端来初上市的蜜桔。

“哎呀,太感谢啦!”惠美子慌忙看看手表,“不早啦,我也该准备上班了。”

“来,尝一个!”

“好吧。”惠美子没有再推辞,拿了一个桔子。

“这桔子真好。”她边吃边称赞。

在这期间,谈话一直继续着,但是再也没有涉及关川。

“谢谢啦!”惠美子郑重地道谢后站起身来。

今西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喂,”今西招呼妹妹说:“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呀!”

“我说的没错吧!”妹妹坐到今西身旁,“这女孩子很老实,简直看不出是银座的侍女来。”

“可不是吗,不过,她对关川这个人很有好感呢!”

“是的。我也感觉到了。”

“她说是经常来店的客人,我看不仅如此。”

“唔,是吗?”

“你还没看出来吗?”

“什么?”

“她怀孕了。”

“啊?”妹妹愕然地望着哥哥。

“我有这个感觉,不对吗?”

妹妹没有马上开口,只是呆然地望着哥哥。

“哥哥,”妹妹轻轻地舒口气说,“您是个男人家,对这个也挺明白!”

“果然是吧?”

“她本人倒什么也没讲过。不过,说实话,我也看出象是那么回事。”

“是吗?”

“哥哥,您怎么看出来的?”

“我总有这个感觉。开始看她的表情。感到有些呆板,平常这个人大概更是温柔。再看那么酸的桔子,我都没法吃,可她全吃下去了。”

“可不是吗,桔子还一点甜味也没有呢!”

“你以前也有所觉察吗?”

“不能说没有。有一次她在房间里呕吐,当时我以为是吃东西中了毒,后来看那样子又觉得有些奇怪。”

“是吗?”

“哥哥,这孩子是谁的呢?她在酒吧当招待,或许是客人的吧?”

“嗯。”今西吸着烟沉想。

“那个名叫关川的人是不是可疑啊?”妹妹说。

“这事我怎么会知道!”哥哥带着斥责的口吻,“别瞎说!”

“那当然,我这是背地里讲的嘛!”

不一会,听到有人在门前轻轻的敲门。被议论的惠美子换好了外出衣服,站在走廊里,双手搭在膝上在躬身施礼。

“我去上班了,失礼啦!”她向今西告辞。

“你辛苦!”今西欠身说。

“路上留神!”妹妹补充道。

妹妹目送着美惠子走后,回头望着哥哥说,“也许是先入观念的作用,看她果然象怀孕了。”



和贺英良的住宅座落在田园调布,是一座战前的建筑物,不太宽敞。当然,内部已由他修缮改造了。这是他两年前买下来的,从外表看来很破旧,同附近那些壮丽的住宅相比,显得很逊色。

身穿白色西装的田所佐知子按了按大门的电铃,一位五十岁上下的女佣人走了出来。

“啊呀,欢迎您!”中年妇女恭敬地弯腰施礼。

“午安。”佐知子轻轻点点头,“英良在吗?”

“在家,请进吧。”

她进了古老的正门,沿着紧紧相连的回廊走向新增建的另一栋房子。可是这栋房子面积不足五坪,外墙抹着混凝土,开着个小窗。

还没等女佣人走近,便打开装在那里的自动对讲机开关。

“田所小姐来了。”

“请她到这儿来。”一个声音回答说。

走廊尽头便是那另一栋房子的门,女佣人轻轻叩门后,把门拉开,自己闪到佐知子身旁没有进去,说了声“请进!”

佐知子走进里面。

这儿是和贺英良的工作间。里面摆的桌子和书架倒很普通,所不同的是,房间被间隔开了。里边的一半放着机器,简直象电台播音室的调节室,其中杂乱地摆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和贺英良正背着那些机器,摆弄着磁带录音机。

“你好!”和贺停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翻出毛衣领外的方格时髦衬衫,是前几天佐知子买来送给他的。

“午安!”

三、四把别致的椅子摆在形同调节室的隔壁。那里还放着一张简便的桌子,有些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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