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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红楼梦 全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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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霞娘哭道:“婶子有什么不知道的?当初是二奶奶亲自保的媒,我敢说个‘不’字的么?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糊里糊涂就答应了下来。回到家,足足的悔了三四夜睡不得觉。无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能收的回来不成?如今也怨不的旁人,惟托婶子的福,庇佑着些罢了。”
林之孝家的道:“这原是各人命里的姻缘造化,只是你大姑娘的性格儿也太软弱了些。这也罢了,如今小霞也大了,一进园已经提作二等,想来不上几日就要出人头地的。嫂子倒是着紧去你那亲家家里走一趟,问准了信儿,明儿一早找个小丫头告诉我去才是。”
彩霞的娘听一句点一个头,直把林之孝家的当作在世观音一般,因知林之孝家的为回凤姐话尚未吃饭,便苦留他吃了晚饭再去,说是“虽没什么好的,却是刚烙下的薄饼,卷着大葱、甜酱吃倒也有味,还有才出缸的好滋味酱瓜儿,用香油、姜葱蒜末儿、红绿椒丝拌在一起,最下饭的”,又命小丫头子打酒来。
林之孝家的笑道:“我倒想踏踏实实坐下来同嫂子喝几盅,奈何那有那个福份呢?还有三四件犄角疙瘩的差事没了呢。吃酒闲话的日子横竖还长着,以后再吃也是一样的。”说罢告辞起身。彩霞娘那里肯放,死拉着叫好歹喝了茶再去,又命小丫头子出门叫车,自己打点了三斤腊肉,一只腌鸡,一坛子酱瓜,两坛子酒,一屉薄饼,又将各色配菜都捡了些用碟子盛着,用碗扣着,都教装在车上,送往林家去。林之孝家的只略辞了一辞,便坦然受了,遂坐在车上,扬长而去。彩霞娘手巴着门,眼看着走远了,方回屋来急急梳头换衣服,又拎了两刀腊肉一盒熟食,果然往他亲家处来。
却说宝玉素来最恨贺吊应酬,却向慕傅秋芳才名,知他夙根颖异,绰约自好,如今少年夭折,能不叹息?遂亲去唁礼不算,回房后犹自长吁短叹,愁眉不展的。袭人侍候着换了衣裳,劝道:“你出去这一日,老太太惦记的紧,下半晌打发了三四次人来问你回来不曾,又怕路上有闪失,又怕那些地方气味不好,冲撞了你。既然好端端回来,好歹先去老太太、太太处打个转儿,好叫人放心;再或者去各位姑娘房中走走,谈谈讲讲散散心,只管闷在这里做什么?等下闷出病来,可不是找不自在么?”
宝玉听他说的有理,少不得出来,叫两个小丫头跟着,往贾母房中去请安。袭人便将素服收起,又叫预备洗澡水等他回来,又命人寻了块陈年普洱茶饼来,亲自用金刀敲下一小块来,在乳钵里碾碎了,用一把朱砂梅花小壶浓浓的沏了来备着出色。秋纹笑道:“姐姐太也着慌了些,又不是头一回出门,又不曾挤着碰着,何以这样兴师动众的。何况二爷素来并不喜欢喝普洱,又巴巴儿的请他出来。”袭人道:“你那里知道,那些地方什么人不来往,或是吸了谁的病气,或是招了什么邪祟,表面上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隔个一天半夜发作起来,才是饥荒呢。因此早早的叫他散心解闷,再洗个痛快澡,喝一大碗猛猛的茶来,把那口浊气去净了才好。”麝月道:“既如此,宝玉常说一把壶只喝一种茶最好,不然串了气味,壶便废了,用来冲茶,把好茶也遭蹋了。那把梅花壶是旧年喝铁观音时用过的,倒是放起那个,另拿一把新的用吧。”
秋纹只得放下梅花小壶,另取了一把缎泥紫砂瓜春壶去烫洗,嘟哝道:“姐姐们倒是细心,偏咱二爷不肯体贴姐姐,但凡自己肯小心一两分,就不该没事找事的扑了那停尸倒气的地方儿去。害的咱们白落了老太太一顿责骂,特特的打发琥珀来传话,说再去这样儿的地方,就该拦着些。”碧痕道:“谁说不是呢?那个傅秋芳,不过是听说个名儿罢了,说是佳人,究竟脸长面短也没见过,他倒巴巴儿的伤心叹气,好像死了多年至交似的。要说我们爷,真就是个无事忙;自己忙也罢了,偏要带着一屋子的人忙个人仰马翻不算完。怪不的姑娘们叫他‘走马灯’呢。”
一时宝玉回来,碧痕忙掩口不说了,宝玉却已听了三两句进去,看其情形也大约猜得到了,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良心,饶是人家死了人,还得你们抱怨。”麝月道:“罢哟,爷不说自己不体谅人,倒怨我们无情。别说那傅家小姐我们不认得,原谈不到有心无心,便是认得的,他得了二爷这一哭,已经是意外之福了,这还不足,还必得我们一屋子人替他念经诵道,不怕他在那世里不安生吗?”秋纹笑道:“你这牙尖嘴利的,越来越像晴雯的口气,难怪天天念叨他。”一语既出,看袭人瞅了他一眼,才觉冒失,自悔不迭,忙佯装拾掇杯盘避出去了。
宝玉的心思早又被勾起来,叹道:“晴雯也是难得的,偏又薄命;所以说老天无情,越是这些稀世奇珍一般的女孩儿越去的早,那些贪官禄蠹反倒白糟蹋粮食,真真雕梁画栋,尽住着行尸走肉;玉盏金樽,都填了酒囊饭袋。要不怎么说天妒红颜呢?从前晴雯去的时候,我还替他做过一篇诔文;按说傅小姐仙逝,我也应当有所赋咏才见真心敬重,无奈我又无缘见面,若只管虚词妄拟了去,反为不敬。”如此唠唠叨叨,说个不休。
恨的袭人抱怨道:“才说没事找事,麝月蹄子倒又来火上浇油了。还不赶紧侍候二爷洗澡去呢。”一边亲自上来替他宽去外边大衣裳。碧痕走上来帮忙,袭人道:“正是我差点忘了,今天二奶奶打发人来说,还在厨房给二爷留着碗汤,你这便去取来,洗过澡好喝。”碧痕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汤。”袭人道:“喝不喝,那怕端来倒呢。若不去拿来,只怕厨房里还有人等着,且也辜负了二奶奶一片心。”碧痕只得去了。
各人说话,宝玉终究不曾听见半句。他听麝月说自己亲吊傅秋芳是逾分之福,不禁便想晴雯、傅秋芳之死犹有自己悼念怀想,及他日自己大去之时,这些人早都风流云散,或死或去,竟不知有谁为自己流泪伤心。倘若自己死不得时,眼前这些人都已去了,只留自己孤魂野鬼的离开,却有何趣味?忽又想起黛玉所写《葬花吟》中的句子:“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时心痛神驰,眼中滴下泪来。
麝月看他这样,心中悔之不及,自愧自责道:“这都是我的不是了,越是你闲愁乱恨的,我反越来招你。只是你原也说过的,晴雯不是死了,是去做了芙蓉花神了。从前我们哭他念他的时候,二爷还劝我们放宽心,如今自己怎么倒想不开了呢?记的那年刘姥姥说古记儿,说起他庄上一个乡绅的女孩儿,叫个什么若玉小姐的,年轻轻死了,他父母塑了像祭他,后来那塑像竟成了精,二爷还说不是成精,这种人原死不了的。二爷既说那傅秋芳文采相貌都有一无二,又年纪轻轻,想必也不是死,而是封了什么花儿神了。天池御苑,总不止芙蓉花这么孤单单的一枝吧,总有些别样奇花异草,焉知傅姑娘不是去管理别的什么花了呢?那天我恍惚听见谁说,连太太房里的金钏儿还做了水仙花神呢。我日常闲了倒也羡慕,想着晴雯从前就同金钏儿要好,如今他们在那里见了面,自然比前越发和气了。那傅小姐做了花神,这会子想必也同他们在一起。二爷虽然同傅小姐无缘见面,然而晴雯同他见了,也是一样的,总是这屋里出去的人,就是替二爷还了愿了。”
这番话却得了宝玉的心,听的喜欢起来,况又提起金钏来,心想果然金钏也做了花神,也算是得其所哉,不禁又是赞叹又是思念,又怕自己一味伤怀,未免使麝月不安,再若令袭人抱怨了他,更为不美,遂改了颜色说道:“你这话最有道理。想必是这样。”遂梳洗了穿好衣裳出来。袭人见他起先去时那般乌云满面,及至出来了倒颜色和霁,不禁放下心来,向麝月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怪道你敢这样怄他,原来是有法子哄解的开。”一边铺下衾枕。忽听小丫头报:“兰爷来了。”众人诧异:“怎么这会子来?”只得接出来,看座奉茶。 
贾兰同宝玉见了礼,说道:“学里新请的先生明儿生日。母亲让我问问:二叔去不去见礼?要去,让我同叔叔一起去呢。”宝玉道:“我这两天身上正不自在呢。你自己去吧。”贾兰只得答应了,不好就走,又无话可说,只随便翻着桌上书本。宝玉也怕冷落了他,只得找些话来问他:“我听大嫂子说你日夜用功,想必大有长进。”贾兰正要讨论学问,听他问起,因兴冲冲的道:“我近日读书,闻‘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悖乱其所为。’我想咱们这些人自幼生于富贵鼎隆之家,长于膏梁绮罗之中,安富尊荣,从不知辛苦操劳为何意,更不知饥饿空乏是何滋味,想来必是难以成大志的。”
宝玉笑道:“那不过是穷酸腐儒们少时家贫,又心高气大,嫉富妒荣,故而编了出来自我标榜的,也是勉励后人的意思。倒不必读死书,以为凡成大业,必先乐贫,反而是入了邪道了。比贪图富贵更坏。须知果然乐业安时,便当贫富皆乐,并不是乐贫才贤,为富则忧的。陈胜、吴广、黄巢、王凤之流,倒是辛苦操劳、饥饿空乏过的,因此后来起事,若说那便是大业,岂不有违圣贤之道?况且惟有盛世,方有明君,难道那贤明圣主必都出自贫穷空乏之家的?可见自相矛盾。再则《天论》中也有说的:‘日月、星辰、瑞历,是禹桀之所同也,禹以治,桀以乱,治乱非天也。’可见事在人为,原与贫富无关。”
这贾兰自小虽居富贵世家,然而父亲过世的早,母亲又教导甚严,比之荣宁两府其余子弟,别说从不曾领会蓉、蔷之流的酒色恣肆,任意妄为;便连大一些有体面的奴才,诸如李贵、茗烟的得意纵性也不能够,竟何尝随心所欲过一朝半日?每每以古人句自我警省,以为刻苦才是正道,如今当作一番大道理斗胆向宝玉说出来,满以为他会夸奖自己有志气,不料却反得了一篇批评。心下不服,却不敢多辩,只暗想:“若是古来圣贤都生于鼎盛之家,又何来宋徵宗、李后主这些亡国之君?尧、舜、禹、汤,何尝生于富贵?桀、纣、莽、操,倒是丧于淫逸的。”暗暗腹诽,面上却只惟惟应喏。又坐一回,便去了。
袭人因走来撤下茶盘,向宝玉笑道:“侄儿年纪小呢,你做叔叔的,原该教导,只是也要时常鼓励才是。你往常总不肯多与他亲近,今儿难得说几句话,讨论学问,正该和气欢洽才是,怎么倒又长篇大论教训起来?”宝玉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倒一股子道学脾气,与其死读书,倒不如不读书的好。”袭人叹道:“你自己不读书便罢,还有这许多道理,看不的人家用功,幸亏老爷听不见,不然又不知怎样呢。何况他一团高兴的来了,好不好,也该和颜悦色的讨论了去,如何要扫他的兴,拉下脸来教训这一篇话,岂不叫他心里不自在?”
宝玉笑道:“年纪小,也是个爷们儿,那里便有你说的那般娇贵,行动爱生气的。”袭人笑道:“行动爱生气的人倒不是兰哥儿,又不见你敢硬起口气来说一半句重话。难道天下人,就只许你林妹妹行动爱生气,便不许别人也有不自在的时候儿?这可是俗话儿说的,只许妹妹多心,不许侄儿生气了。”说的满屋子人都笑了。宝玉忽的坐起,“呀”一声叫道:“差点忘了。”
袭人等都唬了一跳,忙问:“可是丢了什么?”宝玉道:“不是,你刚才不是叫我去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再去姐妹房里转转吗?我去看林妹妹时,偏他出园往宝姐姐处去了。我问紫鹃,他昨日在园里略着了些风,原有些咳嗽,为什么不好好养着,反到处走。紫鹃说,何尝不养着,不过听说香菱忽然病势沉重,大概只在这几天了,所以赶着去见一面。我本也想跟去看看,又想刚打那种地方回来,再去有病的人房里,未免忌讳,原说洗了澡再去看妹妹的,不想兰儿来这一混,就忘了,亏的你们提起。差点误了大事。”袭人道:“我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横竖还要见的,何必着紧这一会半刻的?明儿早起还要去北静王府听戏呢,可别起得晏了,去的迟了,叫人看着不恭。”
宝玉那里肯等,只说:“我去去就回,不多坐的。宁可北静王府不去,潇湘馆可是误不的。”碧痕因大老远走一趟端了汤来,宝玉果然不喝,心里正不痛快,故意撺掇道:“你让他去吧,不见这一面,他怎么都不肯睡的。”袭人道:“既这么着,你就跟了去,不要多耽搁,天也不早了,略坐一下就回来吧。”又命小丫头佳蕙打着绿竹明角灯前头照着。推门出去,却见好大的月亮,将圆未圆,晴光摇宇,移花动叶,照的人心清气朗,宝玉脱口赞一声好月色,道:“原来今天已经是十五了。”碧痕失笑道:“这个人可不是傻了?昨儿二月十二是你林妹妹生日,今儿是十三,怎么倒又跑出十五来了。”
宝玉笑道:“我看见这月亮圆了,只当今夜十五,就忘了昨儿了。”遂命佳蕙回去,说:“大好的月色,白点个灯笼,照不见路,倒多影子。不如熄了他。”
这里袭人刚放下镜袱,忽见佳蕙咚咚跑进来说:“我刚才看见海棠花后……”见袭人瞪他,忙煞住脚。袭人诧道:“叫你照着二爷,怎么自己回来了?”佳蕙因将宝玉说月光正好不用灯笼的话说了一遍,不等袭人说话,秋纹先骂道:“便不用灯笼,也该在前面探着路,帮二爷提醒着点,一点眼色没有。只会吃饭睡觉。”佳蕙嘟着嘴去了。秋纹等估摸着再用不着他们,便也都各自散去。
袭人点起梦甜香来,把帐子掖了两角儿,想一想,再没什么可做的,只得拿了只小绷坐在灯下扎花。直等了两顿饭工夫,方听见院门开启,踢踢踏踏的来了,连忙迎出房去,一边接着,一边抱怨道:“说是去去就回,一去就是这么小半夜。没黑没白的只管坐着,难道林姑娘也不撵你的?”
碧痕笑道:“林姑娘何尝不撵来着,一直说要睡,咱们爷一步三回头的口里答应着走了,好容易挪到外间,又看见一个婆子守着炉子煎药,咱们这痴心的小爷,跺脚说一声‘这如何使的’,赶了那婆子去,非要亲自煎了药,亲手端进去,又眼看着林姑娘喝了药,又伏侍着漱了口才肯走呢。”袭人便说碧痕:“你跟着二爷去,这些小事,都不知道帮忙,倒叫他自己动手?他嫌婆子做的不好,他自己难道又是习惯伏侍人的?”碧痕撇嘴道:“罢哟,我知道姐姐会伏侍,天天嗔着我懒。只是别说我了,正经紫鹃、雪雁站在一边都插不下手。姐姐难道不知道咱们爷是不听劝的?除非姐姐亲自过去拉了来,二爷或者还肯听;我只管唠叨,可顶什么呢?不如一个屁。”
宝玉笑道:“好了,我已经回来了,你们还只管罗嗦。女孩儿家,连屁也说出来了。”碧痕也笑道:“你们高贵,有本事一辈子不放屁。”袭人倒笑起来,伏侍着宝玉漱洗睡下,不提。正是:
花谢难寻春去处,鸾归安得返生香。

第三回
稻香村妒尝杏仁酪 潇湘馆悔制荷花灯
话说小丫头佳蕙提着灯笼跟宝玉出门,却被半路打发回来,往回走时,看见一个人站在海棠花后头冲他招手儿,他只当作是那位姐姐要使唤他,正要上前问话,那人却一闪就不见了。这才想起,方才那人身形窈窕,眉眼俊俏,分明是晴雯的模样儿,便连打扮也都是从前的家常穿戴。不禁大惊失色,一路飞跑进屋,正要说时,却被秋纹一顿乱骂给打住了。因此嘟着嘴回至房中,自己呆呆的想了一夜,次日起来便悄悄的说给碧痕、绮霰等人,道:“人家说晴雯姐姐做了花神,从前我只不信,原来竟是真的。昨晚大月亮底下,我分明看见他冲我招手,那样子像是有话要说,只可惜我一惊,他就走了。竟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碧痕闻言不信道:“赤天白日的说瞎话,晴雯早死的连骨头也化了,那里又会到院子里来。何况便说他死后做了花神,也是说管的芙蓉花,你却见他站在海棠花后头,分明不是他。”绮霰便道:“莫非另有一位花神不成?麝月说那个什么傅秋芳八成也是做了花神了,莫非是他?宝玉昨儿特特的去祭他,又为他抹了那些眼泪,所以他来显灵道谢也未可知。”碧痕道:“那是麝月随口说说哄宝玉的瞎话罢了,亏你心实,这也肯信。”
恰恰的秋纹和春燕儿两个侍候过宝玉洗漱下来,听见这话,春燕便插口道:“佳蕙原不胡说,我前儿晚上做针线,做到一半不知怎么睡着了,也梦见晴雯姐姐来了,就跟从前咱们在一处的时候一样,大家围坐在炕头看针钱说闲话,他还说我绣的不好,要替我绣。后来醒了,虽是一梦,竟是真真儿的,最奇的是我的香袋本来只绣了大半,分明还差着几针的,醒来时,竟绣得了。”秋纹、绮霰都大奇问道:“可是真的?拿来我们看看可是晴雯的针线。”惟碧痕只是不信,撇嘴道:“必是你睡迷登了,打着瞌睡绣的,自己不知道罢了。”春燕道:“那怎么会?你见谁梦里绣花来着?”碧痕道:“这倒也说不定,我听说香菱还梦里做诗呢。你刺绣功夫通了神,忽然也梦里绣起花来也不稀奇。”
忽听前头麝月骂道:“一个个挺到那里去了?眨眼工夫,倒走的干净。”众人忙忙的往前边来,却是袭人、麝月两个送宝玉给老太太请安回来,欲换出门的衣裳,却找不见人,因此在那里叫唤。袭人因叹道:“你们也太不小心,我们回来,半个人也不见,屋子被人搬空了也没人知道。”秋纹、绮霰两个忙道:“并不敢走远,原是倒了水去,在下屋里说几句闲话,打量着工夫就来的。既便姐姐不叫,也就要回来的。”麝月道:“这会子没空同你们算账,还不快去个人,告诉外边小厮备马?再打听着,今天跟宝玉的人是谁?”春燕儿忙答应着去了。袭人、麝月便又重新检点一遍宝玉出门佩戴之物,亲自送宝玉出来。
且说贾母自黛玉生日那天接了北静王府的贺礼,便觉心中踌躇,偏宝玉又说:“别的不知,那只碧玉荷叶缸我在北静王府里原见过的,是王爷的爱物儿,据王爷说,是用整块的玉石剜成,满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只重样儿的来。用来养鱼,冬暖夏凉,最难得的。难为他竟舍的连缸带鱼送了来。”贾母听了,愈觉严重,独自忖度了两日,这日找了王夫人同熙凤两个来,先问熙凤:“那缸子鱼怎么样了?”凤姐笑道:“还说呢。自那些礼送来,林妹妹看也不看,就说无亲无故,如何白受人家的礼,一样不收。我只得记了账,先收在库房里。衣料都还罢了,最劳神就是这缸子鱼,正要讨老太太的示下,却养在那屋里合适?”
贾母低头想了一回,叹道:“我就说颦丫头是个多心的——既这样,就给别人罢。二丫头出门了,宝丫头如今也不大住,你大嫂子是个粗心的,三丫头又是个过于劳心的,四丫头是个无心的,不如就把那缸鱼养在怡红院里,给宝玉顽儿也罢了。只怕这些人里头,独他还知道些小心,况且他的丫头又多,就使一个来专管养鱼,也不难。”王夫人忙道:“我正说开了春要将宝玉从园里挪出来,为这些日子他略有些冷热,就耽搁住了。已经把我隔壁的房子收拾出来,只等他好了就要搬的。那鱼还是养在别院儿罢。”贾母诧异:“好好的为什么要让他搬出来?莫不是他在里面淘气,闯了什么祸不成?”王夫人陪笑道:“那里有那么大胆子。不过是我看他一年年大了,里面又有几位姑娘有了婆家,再成日家一起住着,言语无拘,虽没什么事,叫别人看了毕竟不妥。况且他搬出来,他老子也好看着他用功,便于教导。”贾母益发不乐,半晌说道:“你们是他亲娘老子,难道为着我疼孙子,倒不许你们管儿子的不成?只是宝玉打小儿跟姐妹们一处长大,忽然热不辣的搬出来,岂不怄出病来呢?且我看他虽然喜欢往姑娘丫头丛中混去,倒是知道守礼的,便是姑娘们虽肯同他顽,也并非一味由着他性子胡闹,就一时半次有礼数不到的去处,也都还肯劝着些。若说有什么逾礼越分之事,我断然不信的。”王夫人忙道:“老太太说的是。并非为这个不放心,不过是怕他在园中一味贪顽,想叫他搬出来收收性子,好好读书罢了。”
贾母便不说话,又独自出了一会子神,忽然垂下泪来,叹道:“我一日不闭眼,这两个玉儿再叫我放心不下。”遂吞吞吐吐,另说起一件缘故来,向王夫人道:“你可记的前年为宫里一位老太妃薨了,咱们每日随朝入祭,赁了人家的院子住着,刚好同北静王太妃、少妃在一处的事么?”
王夫人道:“怎么不记的?他们住西院,咱们住东院,大家彼此做了邻居,来往好不亲热。我还只说北静少妃为人和气,从不拿腔作势,最没架子的。”贾母叹道:“他倒是和气,只是身子不争气,年前忽然得了一个怪病,总不能与男人同房,所以这少妃的身份,只是个虚名儿罢了。北静太妃悄悄同我说,要为王爷另选一位侧妃。定要出身好,模样儿上乘,还必得是位才女才肯下聘呢。”王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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