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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产鳄人-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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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这样好不好,”耿迪语气明显软化下来,他继续跟对方说,“我现在正在开会,您过一会儿再打来好不好?……一定、一定……”
  耿迪关了手机。张河林问,姓白的怎么说?耿迪告诉张河林,白富贵的上家已经明确表示,如果到期不按合同支付第二笔费用,就让他停工。剩下的问题法庭上见!白富贵还说,如果事态真的要发展到了那一步,他为了保全自身,只能先起诉我们,同时寻找别的合作伙伴,而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和损失必须由我们承担……
  张河林感到事态越发的严重了。
  “还有一件事,”耿迪接着说,“黄晓军提出如果那400万不退还也可以,但必须由两家共同出面,邀请有关部门重新验收宁海项目的装修工程。就是上法庭,他们也会以这个理由解释他们不履行合同的原因。”
  “重新验收?他凭什么?”张河林这会儿已经有些疲惫了,说话的嗓音也低缓了许多。
  “明摆着的,找茬呗!”耿迪怏怏地回答。
  张河林突然觉得浑身发痒、发冷,他知道是自己的毒瘾又犯了。
  就在张河林点着毒品以后,耿迪起身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反锁上了。他暂时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张河林已经是个沉溺在白魔世界的废人了。耿迪在过道上为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思考着张河林下一步可能还有的退路……


  自从黄晓军把那张三百万的存单给了他以后,他更加急切地想尽快了结这场争斗,或者说是残杀。一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挥之不去的罪恶感,渐渐笼罩在了他的心灵深处。刚才当他看见张河林在绝望而又无奈的痛苦中,哆哆嗦嗦点燃那根装填高纯度海洛因的香烟时,他又一次体验到无法回避的良心谴责带给他的窒息。为了减轻自己良心所承受的负担,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张河林咎由自取,他命该如此……
  当耿迪再次推门进去的时候,张河林已经神志不清,进入了浑然虚无的境界里了。耿迪搬来另一张沙发,将他的双腿放平,然后脱下自己的西服盖在他的身上,便转身离去了。
  张河林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了。他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西服,他猜到这是耿迪的。恢复了正常思维的他立刻又陷入了极度的烦躁和惶恐之中。他决定先跟老钱联系,可老钱的手机没有开机。再打耿迪的电话也没能接通。最后他和何伟取得了联系。他让何伟赶到公司来见他。他现在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和手段,争取在最短时间摆脱这场危机,否则,随着时间的流失,他将越来越被动,最终失去挽回局势的希望。
  何伟来了。一进门就问,张桂翠怎么了?这几天宁海市为了张桂翠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各种传说满市流传。就连他姐夫都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河林告诉他,张桂翠是因为喝酒喝多了,自己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的,当时他就在现场。至于别人怎么说,那都是谣言,根本不用理会。今天叫何伟来,是想让何伟的姐夫给市银行的有关领导打个招呼,尽快办理贷款的事宜。张河林告诉何伟,如果短期内贷款不到位,盛京的项目他就只好放弃。这样一来,眼看就要吃到嘴里的这碗肥肉只好让别人端走了。而且先期投入进去的资金一时半会儿肯定撤不出来,那欠他的工程款也就只好拖着了。何伟一时还不明白,短短几天的时间,情况怎么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他有些怀疑张河林的话到底是不是事实。因为就在几天前,张河林还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盛京的项目百分之百的没有问题。
  “老弟,实话告诉你吧……”张河林决定把部分事实的真相告诉何伟,让他明白,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两个蚂蚱,只有同心协力一起向前蹦,才有可能跳出火坑。他说:“我也没想到‘新维多’连预订金都付了,可到这个时候他们说没钱了。400万啦!你说,这帮王八蛋不是毁我吗。这400万,他们连一分钱也别他妈想要回去。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投到盛京的4000万怎么办?如果拿不出剩下的一半,对方肯定要跟我们打官司,到时候想撤都不一定能撤出来!”
  “大哥,这事您怎么不早告诉我呀?”何伟有些着急了。
  “我怎么会想到已经打了400万订金的事还会出问题呢?”
  “那能不能用盛京的项目申请贷款?”
  “不行,前期资金不全部到位,银行根本不会受理贷款申请。”
  “那怎么办?”
  “现在只能是孤注一掷了。你尽快找姐夫想办法,让他无论如何压银行,或者从市里其他企业弄到这笔资金,只要付清盛京的这笔钱,我们马上就可以用项目申请贷款,这盘棋就算是走活了!”
  送走何伟以后,张河林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耿迪在宁海期间,张桂翠的病情有了迅速的好转。但老钱那里一直没有消息。在耿迪的劝说下,张河林彻底放弃了利用“张桂翠事件”要挟老钱的打算,因为那样做毫无意义。他现在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何伟姐夫的身上,把所有的仇恨都算在了黄晓军的头上。他发誓,即使他再次破产,他也要豁出身家性命,白道黑道双管齐下,与黄晓军同归于尽……耿迪劝他暂时不能太冲动,因为毕竟还有一线希望。白富贵那边他回到盛京后,再尽量做做工作,争取延迟白富贵对这边的起诉和避免采取过激的行动。至于黄晓军拒绝履行合同,要求重新验收装修工程的这件事,只要张河林不主动出击,闹上法庭,估计黄晓军暂时还不会提出撤回那400万订金的要求。这样一来,张河林可以抽出很大的精力,尽快解决贷款和处理公寓开业以后的有关物业管理方面的业务。另外,耿迪主动提出,为了减少他不必要的麻烦,让豆豆和薛佳灵把张桂翠带回盛京,做进一步的治疗,张河林也不必再为此事分心了。
  张河林的思绪在一团乱麻中仿佛找到了耿迪为他理出的头绪。他开始意识到,目前的混乱局面只能由耿迪替他出面周旋了。事已至此,避开风头再做打算也许不失为一个良策。况且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思维能力已经承受不起这些倒霉透顶的事情的打击和折腾了。他紧紧握着耿迪的手,有些哽咽地说:“老兄,盛京的事就全权委托给你了。拜托、拜托……”耿迪竟是也动了感情,表情庄严,且语重心长地承诺道:“你放心吧,我会尽全力控制住局面的。还有,有机会你得把那玩意儿戒了。要不然……”耿迪的话讲到这里时,张河林开始流泪了。他的心情开始有了一些好转,也许耿迪能够帮他度过这次难关。他在心里默默地乞求老天保佑他和他的一切。然而此时此刻,他万万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耿迪阴险毒辣的步步紧逼和推波助澜,他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完全、彻底地堵死了。他的末日即将来临!
  耿迪离开宁海的前一天晚上,秘密地和老钱见了一面。对于耿迪的坦荡和仗义,老钱万分感激。他说自己万万没有料到张河林居然玩出这么混账的手段来对付自己。耿迪让老钱尽管放心,张桂翠由他安排接回盛京继续治疗,保证将来不会再有任何麻烦……老钱“扑通”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地要给耿迪磕头。耿迪急忙将老钱扶起,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诚恳、仗义地说:“老哥,您千万别这样。我也是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出手帮您这把!”
  何伟深夜被姐夫召唤到家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姐夫在电话里的语气感觉到情况不妙。果然,一见面,姐夫就问他知不知道张河林吸毒的事。他支支吾吾几句,本想回避这个问题,没想到姐夫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打得他顿时两眼金星乱冒,“怎么了,姐夫?”何伟惊恐万状地望着姐夫。“你呀,简直是混球。你知不知道,张河林差点把我都给毁了?”姐夫气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姐夫告诉他,省纪委转下来一封群众来信。信中反映本市个别主要领导利用职权,不遗余力地帮助本市一个吸毒成瘾、流氓成性、残害少女的房地产开发商集资贷款,并且暗中指使自己的亲戚承接该开发商的工程项目……官商勾结,沆瀣一气,严重败坏了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当中的形象……省委有关领导勒令尽快查清此事,并报上级有关部门。
  “小弟,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沾上那玩意儿?”姐夫问。
  “哥,我没有!真的,我不会骗您的。”何伟胆怯地回答。对这位姐夫,何伟服得五体投地。要没有姐夫,也就没有他何伟的今天。何伟是家里的老小,年幼时双亲早故,他上面有三个姐姐,是姐姐们把他带大的。姐夫是三姐的丈夫,也是姐夫们当中最有出息的一个。这些年来,何伟从一个一文不值的街头小混混,摇身一变成了宁海市最年轻的百万富翁之一,全靠姐夫明里暗里对他的照应。尽管姐夫的年龄只大他八九岁,但在他的心中,却有着父辈一般的权威和形象。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压在张河林那里近千万的工程款。如果姐夫拒绝帮助张河林解决贷款,那他的工程款何时才能要回来呢?
  “姐夫,可是我、我,他还有工程款没跟我结清呢。您看……”
  “你呀,简直是糊涂。他现在还欠你多少钱?”姐夫的语气渐渐缓和了下来。
  “八百多万。本来我还想再接他在盛京的项目,所以我答应过他,工程款可以往后拖一段时间再说。我怎么会想到情况一下全变了呢……”
  姐夫在屋里慢慢地来回踱步。何伟知道,凭着姐夫的地位、权势和聪明过人的智慧,帮他铲平这件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他庆幸自己没有跟张河林一样染上毒品,这和平时姐夫不时对他的敲打有很大的关系。至于吃喝玩乐,姐夫似乎并不是太在意。但是毒品,绝对不能沾!这句话,姐夫给他讲过不下几百遍。所以,在何伟的潜意识里,对毒品的诱惑已经有了一道比较坚固的抵御防线。每当看见张河林吸毒以后那种飘飘欲仙、神经兮兮的滑稽样,他除了觉得好笑,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他也掌握了一个规律,每次只要是张河林吸完粉以后,什么事都好说好商量,特别的大气和豪爽。他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故而在这次的装修工程中,获得了不菲的盈利。姐夫终于停了下来,说:“张桂翠的事是怎么回事呀,你知道吗?”
  “可、可能、可能是喝酒喝醉了吧?姐夫,我、我真的不是太清楚……”何伟又开始紧张了。他担心姐夫误以为这件事跟他有关系,又招来一顿臭骂。
  不料姐夫“哼”了一声,说:“喝酒喝醉了不假,但不是她,是别人。更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你听着,从现在起,不准你再跟张河林单独来往,更不准跟他出去胡作非为,欺负女人;他欠你的工程款,既然你已经答应他暂缓一段时间,就暂时先别跟他急着往回要。我听说他还有好些房没卖出去呢,所以你不用怕。再就是过几天,你去一趟盛京,见一个人。记住,你自己开车去。去见谁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但有一条,这件事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了吗?”
  何伟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说:“姐夫,您放心,我听您的……”
  “你先坐下,我还没说完呢,”姐夫转身,自己也坐下了,接着又说,“小弟,现在局势很复杂。好多人都盯着咱们这个家,还有我这个位子呢。所以你平时在外面一定要低调做人。尤其是在生活上,要吃要喝要玩,只要有钱,走远一点好不好。别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我告诉你,过段时间公安机关要开展全国性的严打。中央这次是下了狠心的,尤其是官匪勾结的恶势力。你说,万一你那帮狐朋狗友有人惹了祸事,再把你牵扯进来,咱们这个家还保得住吗?你别看你平时在外面吆五喝六、摇头晃脑的没人敢招你,老百姓可有人给你记着呢。咱们家能有今天不容易,你可别得意忘形找不着自己了。我告诉你吧,这一次张桂翠的事,要不是有人处理得早、处理得妙,把人证物证都弄走了,钱行长这会儿早就进了大狱了。”
  何伟张目结舌地盯着姐夫,有些茫然了。
  “我这个官算什么呀?比我横比我大的多了,要赶上时候,杀头掉脑袋、摘乌纱、进大狱有的是。你知道吗,这次写信告我的人不是一般的工作报复,要不是这些年我做人谨慎小心,工作上搞出了一些成绩,省里领导对我另眼相看,哼,这一封信就够我恶心好几年的。好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最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听见了吗?”
  “姐夫,知道了。我听您的!”何伟毕恭毕敬地应承着。


  姐夫其实是非常疼爱他这个小舅子的。在姐夫的眼里,这位小舅子虽说是调皮了一些,但为人机敏,办事厚道,看重亲情,也能吃苦受累,尤其是对他这个当姐夫的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尊敬备至。
  从姐夫家出来以后,何伟突然想起张河林让他帮着找几个东北道上的“朋友”,说最近他可能要用一用。可今天听了姐夫的一顿说教,他有些犹豫了,不知道这件事还能不能办。其实在何伟的心里,不管怎么说,张河林对他还真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一次的工程,他何伟是吃饱喝足了的。何伟没有马上发动汽车,他坐在车里苦苦地思索着。终于,他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他告诉对方,有个朋友最近要“搬家”,想请几个帮手……对方问,“家”是哪里的?他说是盛京的。对方又问往哪儿搬?他咬咬牙,说,“老家(弄死)。”对方犹豫了一下,接着又说,盛京最近交通不太方便,道不好走,所以费用得高一些。何伟说,这没问题……打完电话以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子里却又想起了姐夫的那句话:咱们家能有今天不容易……于是他告诫自己,这是他最后一次管他妈的这种闲事!
  “漂亮极了!”黄晓军眼里放光,神采飞扬。“迪哥,不是我黄晓军拍您的马屁,我简直没想到您能把活儿做到这一步。用句文词儿——绝妙透顶!哈……哈……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乐了!”
  黄晓军和耿迪在夜总会的包间,喝着XO人头马,谈笑风生。
  “实话告诉你吧,”耿迪喝了一口酒,“张河林握着我的手哭的时候,我都差点儿掉泪了。操,我又一想,我这他妈不是猫哭耗子吗,干嘛呢?就又把眼泪生给压回去了。”
  哈……哈……
  “不过,晓军,”耿迪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张河林现在活吞了你的心都有,你得当心一点。张河林到最后发现自己一贫如洗、众叛亲离的时候,肯定要干出些事儿来。当然,他一旦都明白了,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他可说了,黑白两道,双管齐下!”
  黄晓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也想到了,而且也就是再过十来天的事儿。那你说怎么办?”
  耿迪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黄晓军到底是怎么想的。其实问题是明摆着的,事到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躲起来,要么先下手,他估计自己目前还不会被张河林识破。真要是等张河林明白了,要“吃”的也就不是黄晓军,而是他耿迪了。要是站在张河林的立场上看,他耿迪就是十恶不赦的叛徒、奸细、内贼了,比黄晓军更可恶可恨、更该死……
  “迪哥,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黄晓军咬咬牙,像是下了决心。
  “我再想想吧。不过最近咱们都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黄晓军点点头。
  “另外,老钱过几天要来盛京,这老东西想看看张桂翠。说是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觉得呢?”耿迪换了一个话题。
  “我看就算了。还是我们替他慢慢解吧。这小丫头中张河林的毒太深,恐怕一时半会儿改造不过来。咱们还是让老钱念着咱们这份情吧。你说呢?”黄晓军当然明白,将来如果一旦吞并了宁海的项目,老钱是个很用得着的人。
  耿迪表示同意黄晓军的意见。还有一件事让耿迪觉得有些蹊跷,那就是最近邱建似乎对他有些敬而远之。从宁海回来这几天,他几次邀请邱建一起聚聚,都被婉言谢绝了。他委实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问黄晓军,得到的答复是因为邱建最近太累,郝大姐那边事情太多太复杂。自从邱建接手那个项目以后,几乎没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就连黄晓军自己也好几天没跟他照面了。平时也基本上都是靠电话联系。黄晓军的解释并没有真正打消耿迪内心的疑虑。
  白富贵在办公室召开了一个由律师和财务人员参加的务虚会。卞昆作为法律顾问和项目总监列席参加了会议。
  卞昆现在摇身一变成了黄晓军在这个项目上的总代理。这个主意是黄晓军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他知道既然不得不跟张河林摊牌,那站出来摊牌的人最好不是他黄晓军本人。因为他同时要开始以“新维多”法人代表的身份对宁海市的项目进行起诉,理由是张河林公司没有保证工程质量,造成客户频频投诉;同时违反当初双方共同达成的有关物业管理合作意向协议条款,没有按时完成有关的前期筹备工作,造成“新维多”前期投入的400万巨款至今没有产生任何效益。为此,“新维多”决定退出与该公司的合作,依法收回前期投资,并保留因对方违反协议而给“新维多”带来经济损失提出进一步索赔的权利……
  卞昆明白黄晓军在这种时候把他推到前台的用意。黄晓军是在避免和张河林正面交锋。现在看来,与张河林的这场官司必胜无疑。他深知黄晓军说话办事的信誉度远在张河林之上,再加上耿迪的斡旋、运筹,他相信,这次只要搞垮了张河林,他所能得到的回报绝对不会低于他已有的期望值。他佩服黄晓军的奸诈和精明,短短不足一年的时间,黄晓军充分利用各方面的力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击垮了对手,自己不但皮毛未损,反而更加健壮强大。卞昆暗自庆幸当初被张河林赶下了“贼船”。一想到自己将在法庭上同张河林针锋相对地唇枪舌战,就有一种报当初被张河林欺骗玩弄的一箭之仇的快感。律师起草的起诉书不但他自己看了,他还让跟法律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检查官舅舅也看了。舅舅给了一个评价:“黄晓军请来的这个律师不仅具有相当高的房地产业方面的专业知识,而且极其刁钻敏锐。看来,这个官司黄晓军赢定了……”
  耿迪一边开车一边在电话里把盛京发生的情况“如实”地一一向张河林做汇报。他绝望地表示,虽然已经竭尽全力,但因为对方态度实在太强硬,完全拒绝了他提出的庭外和解的要求,法院已经正式同时受理了白富贵和黄晓军两家公司对张河林的起诉。他还告诉张河林,他现在才知道,白富贵的上家公司是以卞昆为首的一帮人开的。而且现在两家已经达成了谅解,决定联合起来,共同对宁海方面的公司提出起诉。还有,在黄晓军的那份起诉书中还提到了张河林谎报公司财务状况,骗取“新维多”的信任,以此达到非法集资的目的,完全属于欺诈行为……耿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耳机里传来“啪”的一声巨响,接着电话就断了。他知道,张河林一定是将电话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耿迪赶到酒店,见到了精神极度萎靡的钱行长。老钱耷拉着脑袋,神情憔悴,看上去老了很多。他一见耿迪,最关心的就是张桂翠的情况。他告诉耿迪,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吃过一顿踏实饭,睡过一场安稳觉,连电视新闻都不敢看。问题越想越多,后果越想越怕。万一事情败露,别说他自己丢人现眼进大狱,就连家里人也都得跟着受牵连。他的两个闺女都在宁海上学,其中岁数大的,跟张桂翠年龄相近。如果他要出事,她们以后还怎么做人……“老弟,老哥这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张桂翠的事就拜托了!”老钱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信封,交给耿迪,“这里是三万块钱,再多的我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
  耿迪把信封塞回老钱的手里,又被老钱硬推回来,他再塞回去,老钱又推回来……
  “老哥,您要是这样,这事儿我还就不管了!”耿迪的脸阴沉得都能拧出水来了。
  老钱:“这、这……”
  “老哥,您听我把话讲完,”耿迪把钱放进了老钱的手包,又将拉锁拉上,然后接着说,“我耿迪向来不为钱帮朋友。我帮您,是因为我能帮,您值得我帮!我耿迪向来说话算话,这件事到了我这儿就算到头了。您还信不过我?实话跟您说吧,张桂翠已经认我做她的干爹了。她的伤势一旦好转出院,我就安排她去我女朋友的公司上班,月薪两千块。她说了,对你老钱她永远也不想再提了。至于张河林,他现在跟我一样,可能还不如我呢。现在盛京好几家公司都在起诉他,说不好听,明儿他就有可能变成一个穷光蛋。你我都帮不了他。就算哪天他想咬你,拉你一起下水,证据呢?人呢?这种事,女人不告,谁他妈管得着?您就放心吧。还有,您可别以为我耿迪帮您是有什么企图。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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