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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练(短篇小说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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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客房。” 

“你们有钱人。”她的声音有点毒,“房间空着没人住,我们是睡地上大的,天气热,地下也不够睡,只得带张席,睡到门外去。” 

我不敢出声。 

幸亏她笑一笑,“对不起。” 

“不妨。”我带她进客房。 

我一夜不寐。 

想到很多问题,最后频频读诗篇第二十三篇,读到天明。 

苏珊发很高的寒热,我再召医生。 

医生看我很认真的样子,告诉我,“只是受风寒,放心。” 

我只得把她留几天,待她痊愈了再说。 

苏珊开始胡言乱语,一时说爱她的外婆回来了,又他时求人不要追牢她。 

忽然指着天花板说:“你是谁,快走快走。”大哭起来。 

医生说:“有些人是会发梦呓的。” 

我很镇静。 

我请了几天假守在屋子里,待她痊愈。 

年轻力壮,到底好得快,又有医生专心照料,连她其他的小毛病也联带治妥。 

退热己是五天之后。 

她瘦许多,脸上的瘀肿全消,人更加清秀。 

我问:“好吗?” 

她点点头,“一辈子人,最舒服是这几天。” 

“来吃些香米粥。” 

她默默看我一眼。 

苏珊的戾气大减,言语斯文有礼,居移体养移气,成个人变了。 

我问:“你打算怎么样?” 

“好了就走。” 

我说:“回到原来的地头去?” 

“路是人走出来的。” 

她微笑,“同上帝爱世人一样老土。” 

“不要亵渎上帝。” 

“你住在一幢有七间睡房的住宅中,当然觉得上帝存在。” 

“你现时也住在这里呀,你不感激他?” 

苏珊一时答不上来。 

“如果你需要辅导,我可以帮你。” 

她问非所答:“你父母几时回来?” 

“起码要等下个礼拜。” 

“我可否多住数天?” 

“自然,不过我要上学。” 

“上学。”她苦笑,”我们像是活在两个世界里。” 

“你并无毒瘾,你很容易改过自新。” 

“让我想一想。”她敷衍着我。 

我叹口气。 

周末,我没有出去,暗中注意她的动静。 

她用我家的电话来同手足联络,这会给我们麻烦,但我并无阻止她。 

我留意她说话,看看有否用黑社会术语,她声音压得很低,听不见。 

“当然要钱……好,出来找你……那一帮人,静下来了?唔唔,好好,是。” 

打哑谜一般。 

她这几日很静,跟我当初看见她时有很大的分别。 

我去上学那日,她要跟我出街。 

“干什么?” 

“买些日用品。” 

“又要化那种妆,穿那种衣服?” 

她微笑,“你不是要管我吧?” 

我看她一眼,“我是纯为你好。” 

那一日,在学校表,闭上眼睛,便想起她,像是遭狐惑一般。 

放学思忽赶回去.她在书房不知写什么,我唤她,她抬起头来,脸上已化了妆,身也穿着新衣服。 

“可是要走了?”我问。 

她斜着身子,侧着头看我,“怎么、不舍得?可是还要救我?” 

我的心一震,立刻努力压抑自己,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淡淡的答:“你先要自救。” 

“是吗,上帝不救我?”她笑盈盈的说。 

我看着她,不忍再让她堕落,但确又没有办法救她,我没有能力长时期收留她?亦不会娶她,供养她,她自然也不会为我丧失自由。 

我在呆想,她已坐下。 

“我想向你借钱,”她说。“你有钱吗?你肯借吗?” 

“我只有数千元现款。” 

“嘿!”她冷笑,“果然,有没有信用卡?” 

“我有一张附属金卡。” 

“咄,我也有,此刻金卡满天飞,啥稀奇。” 

我有点悲哀,这个野性难酬的野猫型女子、我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问:“你需要多少?” 

“你尽身边所有给我好了,别担心,我会还你。” 

我进房去拉开抽屉把钞票数给她。 

“要不要我签欠单?”她笑问。 

“你会回来吗?” 

“我回来,呵,对,上主医治十个麻风病人,只有一个回来,有九个不知所踪。你要我回来?” 

她对圣经故事真是很熟的。 “我愿意做你的朋友。” 

“我不回来,也是为你好。”她叹口气,“你想想,似你这么白璧无瑕的一个人,同我这样的女人做朋友 ,会有什么后果?” 

“你住在象牙塔中,我住在阴沟里,我们不可能做朋友。” 

“那你当初为什么跟着我?” 

“因为你好玩。” 

“现在不好玩?” 

她摇摇头,“你对我不错,我不忍心提这个玩字,要玩,我找别人玩?” 

这么豪爽,居然放过了我,但我反而恍然若失。 

“我还要在这里躲一躲,过三两天,就可以走。” 

司机告诉我,这一两日,已经有形迹可疑的男女在门外徘徊。 

找上门来了。 

“有什么举止?” 

“还没有,但是否要报警?” 

我想一想,“不用。”是敌是友还分不出来。 

司机根警惕,“我们要留意门户。」他向苏珊的背影呶一呶嘴。 

“我省得。” 

“老爷大后日回来。” 

“我知道。” 

“那位小姐不是把这里当联络站吧。” 

我同司机说:“你不用操心。” 

我在这个家的地位并不高。 

去上学时,我留意门口,果然有人鬼鬼祟祟的探望,但看到我并无行动。 

我有点忐忑,同这些人扯上关系,是祸不是福。 

我问苏珊:“有没有看到那些人?” 

“什么人,”她若无其事,“你别多心。” 

“别瞒我,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别瞒我。” 

“有我在,他们不会伤害到你。” 

我无言。 

那夜睡到一半,只觉有一个人在我脸上呵气。 

我惊醒,伸手一挡,碰到柔软的身体,我回过神来“苏珊?下得我一身冷汗。” 

她向我靠过来。 

我心跳得如要自喉咙跃出,半睡半醒,似幻以真。 

她睡在我身边,把头搁在我臂弯里。 

我的心在那一刹间,忽然明澄,了无杂念。 

我并没有推开她,但轻声问:“这是干什么,引诱我?” 

“不,报答你。” 

“我不需要你报答,而且这样做法也不对。” 

“别在这种时候说话。” 

多年的修练到底使我与普通男人有点分别。 

“苏珊,你误会了,这种原始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她大惑不解,“你不喜欢我?” 

“正如你说,就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同你玩。” 

她沉默,身体离开一点。 

我暗自松一口气。 

她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报答你。” 

“你可以答应我,以后切勿这样用你的身体。” 

“我除了身体,一无所有。” 

可怜的苏珊。 

我叹息一声。 

她又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我、 

我要开灯,她阻止我。 

“别,别动。” 

我说,“天快要亮了。” 

“你真是一个好人。”苏珊说。 

“你也可以做一个好人。” 

她打一个呵欠,“可惜好人都是大闷人。” 

这个女孩子,复是复杂到绝点,个也简单到顶点。 

我轻轻起床,立刻穿上外衣,改坐到沙发上去,与她维持距离。 

刚才真是险过剃刀边缘。我怔怔的想,但是我有没有后悔?我的信仰、教育与性格都令我临崖勒马,但是我心中的真意愿究竟是怎么样的?我答不上来,也不敢答。 

我用手捧着头,思想良久。 

我所认识的女孩子,个个斯文有礼,多多少少带些做作,教养使她们紧紧戴看面具,越是矜持越是假,越是与众不同越矫情…… 

苏珊与她们完全不同,那么多男人喜欢坏女人,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们豪迈、激情、自然、充满诱惑,野玫瑰、水远在男人生命中添增色彩火花。 

我梳洗后上学,一路上感慨万千。 

那日回来,司机说,苏珊已经离去,同日大门外可疑人物也同时失踪。 

司机的语气很安慰,由此可知,他已担心良久。 

一个字也没有留下。我找遍客房,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多么爽快,要来就来,要去就去,没有再见,没有眼泪。 

以后还会见到她吧,总会有机会的,人与人生间的缘份奇得不能冉奇。 

每次我在礼拜堂,总留意门口,等一个美艳不羁的女孩子来问我;“你信上帝,真的?” 

真的。 

我不会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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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天言情小说书库||人间书馆||亦舒《试练》
        字体大小 大 中 小 颜色 …

        夏竹

                大雾,港督府杜鹃花开得遍野漫山。 

我早换上夏季衣裳,冒着重伤风的危险,偷得一些浪漫。 

去年选购冬装的时候,兴致勃勃的,多么向往它们的松软厚实,一到季末,马上改爱轻俏的细麻布。 

人。 

人就是这样,得陇望蜀,心变得快。 

工作还是那份工作,老英国人被调回祖家去——大家松一口气。 

老英早年不知在本国做啥子工作(清道夫?书记?),早不可考,来到殖民地着实威风数十年,丰厚的薪水,数十名大学生被他呼来喝去,一千平方米的公家宿舍,然而他还是遗憾公司没有替他安排一个苏茜黄,于是他自己动手,但凡平头整脸的打字员,都得被他约过,有志气的自然同上司哭诉,没志气的却以为自己登龙门。 

老英没有道德,得了甜头还要四处宣扬,什么露茜有臭狐,莲达爱磨牙之类,把整个办公室弄得似马戏班。 

现在终于走了。 

跟着那几个有靠山的女职员也自动辞职,写字楼一刹时清爽起来,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好有一比: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们几个经理买了香槟庆祝。 

事后有反高潮的沉闷,天气不好是最大原因,去年春季早已有激辣辣的太阳,一身白衣,不知多么飘逸。今年细雨不绝,问你怎么穿白色的衣服?雨水和着煤烟灰落在面孔,回到办公室用纸巾抹脸,黑墨墨。 

要在香港做美女单凭天赋本钱是不够的,还得要有与小都市恶劣的环境搏斗的勇气。 

我渐渐丧失了这股冲劲。 

这个春天,我知道会有事情发生。 

每个春逃诩有。 

但我没想到见梅超群会在这种情况底下。 

那日倾盆大雨,我手中持伞,但是也被那种形势吓住,才早上十点多罢了,重雾中隐隐约约看到嫣红姹紫,雨像面筋似落下来,持伞的人都通湿,飞溅的雨水无处不在,我有点紧张。 

这么美,这么凄迷,身边却没有一个人。 

这些年来,我可不介意出丑的时候没人拉我一把。只要牙齿和血吞,谁知道我跌倒爬起过?很多事不必宣扬,过一阵子强逼自己忘记,也就没事人样。 

但是此情此景这么美丽,身边少个人,却大煞风景,我不原谅命运的安排。 

我呆呆的着着山坡上加纱的绿油油树木,脚变了不随意肌,不想动。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忽然有人感慨的说,“这么大的雨。” 

保养得非常好,但仍然是中年男人。 

我不出声,没有搭腔,眼光仍然看向前。 

只需要一眼,就知道他不是闲杂人等。居移体养移气,日子久了,耽在皇宫里,乞丐会得变王子,王子沦落在贫民窟,长远也就成为同道中人。 

这个中年人一看就知道他享福不是一年两年间的事,一只鳄鱼皮公事包已用得有点残旧,西装料子名贵,裁剪合身,穿在他身上舒服熨贴。 

可以猜想得到开黑色丹姆拉的司机正在不远之处等他。 

发达之人通常会经过三个阶段,第一是苦苦挣扎期,第二是飞扬跋扈期,第三是炉火纯青期。 

这位先生无异已经到了第三期境界。 

他开始对他的名誉身份地位有点厌倦,当然不会放弃,因他是神经正常之人,不过多多少少想返璞归真,所以才站在这里与陌生女子搭讪。 

不过人怎么可能走回时光隧道。 

以前。 

以前怎么同。 

以前他没有金钱,以前他也没有肚脯。这世上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劳力与时间去寻找,太痛苦了。人生是一个悲剧。 

雨渐下渐小,开始有鸟呜声,这半山一带就是有这种好处。 

我撑起伞预备离开。 

那边有人问:“小姐,借你的伞。” 

我抬头,还是那个中年人。 

我没有出声,把伞往他脑袋上移。 

“谢谢。” 

我朝下阿厘毕道走去,他跟着我。 

我经花园道,他也跟着我。 

我走到雪厂街,他还是尾随着我。 

借伞。 

多年以前,一个叫白素贞的女人,借了一把伞给一位男士,招来弥天大祸。 

现在的女人可抬头了,你管我是不是妖精托世,总之你情我愿为上。也没有这种管闲事的人了吧。 

我走进麦当奴去买汉堡包,那位仁兄居然跟着进来。 

我忍不住说:“雨停了。” 

“这是我的卡片,小姐。” 

我说:“没有必要。”我没有伸手接。 

他僵在那里,我转身走开,买了点心我站着吃起来。 

他走了。 

大概是第一次向陌生女人搭讪,没有经验,惨败。 

我看看表,擦擦手,回写字楼。雨已经停了。 

经过五光十色的窗橱,我留恋一阵,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一件T恤二千六百元,再高薪的职业妇女,1个月穿三件T恤就白做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静静的回写字楼,做那些刻板的与无聊的功夫。 

电话铃响个不停,听完一个又一个。 

我取起话筒时发觉右手臂酸软。 

“古夏竹小姐。”一位男士。 

“我是,哪一位?” 

“我叫梅超群。” 

“梅先生,我可以为你做什么?”我问。 

我有点不耐烦,“梅先生?” 

“我想,“他开口,“我想报你借伞之恩。” 

我呆了很久很久,我的天,我终于弄清楚他是谁了,但是这么文艺腔,肉麻兮兮的,叫我受不了。 

“梅先生,”我安抚他的神经,“萍水相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你是怎么找到我电话的?” 

“我叫司机钉着你,尾随你进公司,然后问接待员:刚才那位小姐是谁?” 

“为什么费这么大劲?”我问:“因为我长得像你少年时代的女朋友?” 

他不出声。 

梅超群?没听说过。这城里的亿万富翁不胜枚举,谁耐烦一一记清他们的面孔名字。 

下班,照例像被炸弹炸过。 

买了鲔鱼寿司饭盒回家吃。 

有一个中年男人要报我恩。 

我又不敢轻举妄动,唉。 

小祝打电话来,我嚷:“你行行好,把我带出来走动走动,我闷到抽筋。”还矜持干什么鬼,且顾眼下。 

“我就是要提携你。”他神气的说。 

“提吧提吧,到什么地方去?” 

“我与莉莉与朋友约好了跳舞” 

“跳舞?咦——免费给人搂搂抱抱。” 

“又来了!” 

“我去到,光坐在那里,可以吗?” 

“那你去干么呢?”小祝问。 

我说:“我闷。” 

“活该你闷死。” 

“你们开车来接我,我决定出来。” 

小祝两夫妇真是没话说,开车来接了我出去。 

我这个人是该死,到了的士高便闷闷不乐,他们还替我找了个男伴,是个年轻的留学生,蛮可爱的,才去了纽约四年,明明是香港土生土长的广东人,忽然说广东话就不准了,s音全部变sH,时常问我:“对了……这个怎么说?” 

我觉得很闷。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女人要喜欢徐少强。 

我用手摸着下巴,累得慌。 

我同他们说:“我上洗手间。” 

“喂你”小祝想阻止我。 

我已经站起来。 

我并没有打算再回去,我嚼口香糖,穿着跳舞裙子,拿着一罐可乐,坐在街边看霓虹。 

有辆黑色的大房车经过,忽然又倒车,缓缓停在我面前。我睁大眼。 

呀,是那个中年人。 

他也瞪大眼,“是古小姐?” 

我点点头。 

“你怎么搞成这样子?白天你多么斯文正经。” 

“两面人,”我边嚼糖边说:“我是两面人,白天那份工作仅够糊口。现在我出来找外快。” 

司机下来开门…… 

“上车来。”他说:“别坐在路边,快要下雨了。” 

我摇摇头,“太危险,小妹不是不谙世事的低能儿。” 

“你胡说什么呢?我女儿还比你大呢。”他说。 

“咦,”我说:“不久之前,彷佛还有人说要报恩。” 

在黑暗中,我都看得出他忽然涨红了面孔。 

“上车来吧,我送你回家。”他说。 

可以猜想他当初的勇气已经消失,不过仍然落落大方。 

我扔掉可乐罐子,跟着他上车,说出地址。 

司机与后座闻有一块玻璃隔开。 

我问:“你的女儿比我大?” 

“廿四岁了。” 

我说:“不比我大,我廿六。” 

“刚才去跳舞?”他问:“年轻真好,可以有这种乐趣。” 

“是迫于无奈,在家闷得慌告诉我,为什么中年人不可以去跳舞?” 

“跟谁跳?”他苦笑。 

“太太、女朋友,女儿。”我闲闲举几个例子。 

“我妻子会骂我神经病,女儿嫁在外国,女朋友则不方便公开亮相。” 

我笑,“做人原来这么多顾忌。请再告诉我,你结婚多少年了?” 

“三十年。” 

“这算是什么,访问?干么不问你父母亲?”他略为轻松,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况且我父母并不恩爱。” 

“跟一个人生活三十年,熟得不能再熟——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就变成兄弟似的,一切都有默契,我们互相忍耐了解……但是没有火花。” 

我看他一眼,“你太贪心,不是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火花,况且……你年纪也大了。” 

他很悲哀,“年纪大?年纪大的人就什么都不配拥有?” 

“不不,可是你已经有了许多其他的东西!像财富、像名誉,还不快活吗?火花有什么用?地铁中不少年青男女相拥而坐,旁若无人,但那种火花真令人心惊胆颤。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你已经坐在实利里面,还要火花?” 

他沮丧的说:“听听谁在教训我。” 

我柔声问他,“你向我借伞,就是为了火花?”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怕淋湿身体。” 

轮到我笑起来。 

车子一直在市区内兜圈子。 

我看看时间,才九点多。 

我说:“肚子饿,请我吃东西。” 

“求之不得。”他大悦。 

我们到了吃牛肉的地方,我叫了十二安土的T骨,外加蔬菜无数,一路喝酒,最后还撑下甜品。 

梅超群睁大眼睛,“你这一顿吃的,比我妻子一星期的食物还多。” 

我向他解释:“我是劳动人民,吃不够会眩倒在地。” 

我知道那种太太,死命节食。也难怪呢,一点劳心劳力的事都没有,你说,单逛时装店试新衣能消耗多少能量?像我们,只需老板一整天从早到晚的无理取闹,就可气得消瘦一公斤,我知道,我试过。 

我跟他的距离有多么大。 

也许三十五年前,甚至四十年前。他的初恋情人也吃得那么多(发育时期)今天看到我,他的心牵动。 

“你不怕发胖?”他问我。 

我给他看我的手臂,“要与男同事斗力,”又指指脑,“要与男同事斗智,胖有什么关系?” 

“你不爱美?”他更讶异。 

“没有心思想到那么奢侈的事上去。”我说:“现在我们正挣扎求存。” 

“我不相信。”他说。 

“你与时代脱节久了。”我说。“付帐吧。” 

时间不早了。 

第二天小祝两夫妇声讨我。问我那个男生有什么不好,说真的,叫我具体的批评他,我也说不上来,谁敢说他不好?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女人嫁。我唯唯诺诺,支支吾吾,“天气好潮湿,墙壁淌水。”我说。 

莉莉的注意力被移转,便开始诉说天气恼人,洗完的衣服全不干,浑身骨节酸软之类。 

有同事经过,见我手持电话筒已有十分钟,开始加以白眼。我藉故向莉莉道别。 

没法子,时间卖了出去,就是卖了出去,我可以选择坐家中死命打电话,但我会比现在更快活吗? 

我的右手臂又发酸了。一定是这个天气。 

洋紫荆稍后要开放了吧?但我真正向往的,是十四乡那边一整条马路的影树。 

渐渐我就不喜欢瓶花,要看花的时候,就出到街上,看活生生在生长的花,看它盛放看它凋谢,欣赏其生命感。 

整个玻璃窗上面凝满水珠。南中国的着名回南天。 

小祝问:“放假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迪士尼乐园;日本开了新的迪土尼乐园,你不知道?”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去?我真不明白你。” 

我埋头在手臂中说,“你有很多事不明白,但是你很幸福。” 

“我们看不出你为何这样烦恼,年轻貌美,什么都不缺。” 

我摊开手,戏剧化且文艺腔地说,“啊,恼人的春天!我所欠缺的是火花。” 

“火花。”我抄袭了梅超群。 

他再来约我吃饭的时候,我公然答应。 

我换旗袍,与他经过餐馆的镜子,看看镜里的反映,也不觉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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