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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浮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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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范正纹抑制不住挂着晶莹泪水的睫毛的颤动,轻轻张嘴缓缓舒出一口憋了太久的气息。那是她久久渴盼的爱情之花,是她日夜追逐的一个美梦,它终于在这个深夜,在她刚经历了一个灾难般的消息后,姗姗到来了。而正是这样的时候,它才显得更加绚烂,更加珍贵。
茶香从某个方向飘了过来,手掌的温暖一如浓酽的茶香,沁入范正纹的心头,在她薄弱的身体里缓缓流淌着,传递着一种越来越强的信息:我要爱你,我要爱你,让我忘掉红尘中的一切束缚吧!
一只肥厚温热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抹过她的眼睛。于是,在那一刻,她的泪水一下子汹涌奔腾起来。已经多久没有人为她擦过眼泪了,已经多久没有男人给她这种呵护了。她突然感到自己是那样虚弱,虚弱得几乎要晕倒了。多少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勇敢的女人,一个坚强的女人,甚至在欧阳旭死亡的时候,她都为能够独自承受下来而感到骄傲和自豪。而现在,在历经如此多的风雨后,她竟然变得脆弱如小姑娘一样,这到底是因为遇到了所爱的男人心里有所依赖,还是时间将她的勇敢改变了。她说不清。
万长青已经走了过来,他无声地坐到她的身旁,轻轻将她一揽入怀。范正纹将头深深地扎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任泪水疯狂倾泻。
是这个男人,这就是那个男人。她相信,在经过这么多年独守空房的岁月后,她等待的男人就是这样的。在那一刻,她心里想的是,我不要什么政治前途,也不要什么官场争斗,我只要彻彻底底爱一次,让我完完全全享受一次做女人的幸福吧!
万长青低下头开始亲吻她的嘴巴,她的脸颊,而且一边吸吮着她脸上的泪水,一边轻声呢喃着说:你心里很苦,你就哭一哭吧!不要顾忌那么多了。现在只有我们俩,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女人难过的时候需要男人。你现在可以在我这里哭。因为我喜欢你,你喜欢我。
我是女人,可我这么多年何尝做过女人呀!范正纹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一句她早就想在万长青面前说的话,我是一个女人,让我真真正正地做一次完整的女人吧!
万长青一把将范正纹抱在怀里,无限深情地说,我愿意让你做我真正的女人,完完全全地做我的女人。
做一个女人,一个傍在男人身旁的快乐女人,一个依偎在男人怀里的幸福女人,那何尝不是每一个女人一生的追求和梦想,何尝不是范正纹从年轻时便渴望的境界。然而,她没有。自从女儿四岁,她便被欧阳旭从心里彻底抛弃了。从此,她独自一人以男人双倍的力量艰难挣扎于仕途中,以一个不太坚强的臂膀独自承担了工作和家庭,甚至来自社会的多重压力。直到接到范正章那个可怕的电话,她才感觉太累了,太衰弱了,已经经受不了那么多的负担了。是啊,工程事故调查必将牵扯到转包,而转包必将牵扯到她与阮蓉的交易,凭她与阮蓉的关系,恐怕她的秘密将很快被戳穿。也许过不了多久,一个高素质、高品位、高能力的政府女高官摇身将成为一个人人耻笑的阶下囚。
扎在万长青的怀里,范正纹满腔的爱情没有延伸出应有的浪漫和激情,反而被越来越恐怖的推测刺激得痛不堪言。是啊,有什么比一步从天堂跌入地狱的感觉更残酷呢?她现在也许是最后一次坐在这里与这个万人瞩目的领导,与这个心仪已久的男人相对了,而与他的相爱也许在这第一次开始的时候,便被上帝残忍地终结了。范正纹想到这里难过极了,既是为了来之不易的前途,更是为这来之不易的爱情,尤其是想到这脆弱的爱情也许会因为她今天的特殊处境有可能被万长青误解,尽而鄙视的时候,她更是痛心。是啊,多少年来,她每做一件事都要思前想后,慎之又慎。现在,面对凶多吉少的命运,她突然想通了,管他什么后果呢,管他什么未来呢?世上所有的一切也许都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不管你如何努力,如何奋斗,一切都逃不过命运的劫数。既然如此,我还管那些干什么?让我只要现在吧!让我把握住现在的一切吧!于是她第一次大胆地、不顾一切地向着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进行了心底的剖白:
如果你现在喜欢我,就让我现在爱你吧!我不要未来,不要明天,只要现在。不要说我卑鄙,不要说我想利用你。范正纹为违背自己的信条,如此下贱地求一个男人让自己爱他,而难过得泣不成声。她一遍遍地狂吻着万长青的嘴唇、双颊,一遍遍地喃喃说着,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也不是一个好官员,我今天出了事儿,却要求与一位高官相爱,我不是卑鄙——请相信我,我——只是——爱你,只是想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也许从今天以后,我将没有机会见你,更没有机会表白感情了。
范正纹不听万长青的制止,一面哭着一面简单介绍了所面临的问题后,感到一下子轻松了,心里堵得那块巨石般的障碍也不见了。此时她已经不管万长青对她的态度了,万长青鄙夷她,不理她,甚至一走了之,她都不再害怕了,她努力了,为爱情努力了,即使得不到,她没有遗憾了。
万长青在起初看见范正纹的表情时,凭多年的经验,差不多已经猜到范正纹面临的问题了。对于这个女人,他像范正纹一样,已经积蓄了许多的爱,并且一直在寻找机会释放。今天,也许是这个女人的软弱和泪痕刺激了他男人的本性,他突然生出一种难以压抑的保护欲。于是一切自然而然发生了。范正纹明明白白说出她的问题时,他丝毫没有顾忌,因为这样一点小事故实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凭他的地位,只要稍微用一点手段一切将会烟消云散。看着为这件小事崩溃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万长青心里生出无限怜惜。就凭这一点,他觉得这是一个值得他爱,值得他怜,当然也值得他去保护的女人。于是,在范正纹的嘴唇再一次移向他的嘴时,他一用力完全将范正纹的嘴堵上了。他要用自己充满激情的吻,将她心中全部的恐惧、担忧、自卑、痛苦等情绪融化掉,让她一起充分享受今夜的情爱,今夜的激动。
在充满爱情的恋人眼中,夜永远都是与浪漫、温暖和旖旎相连的。一个半小时后,范正纹脸上的泪水已经被满脸的光辉所代替,她正依偎在万长青的怀里,在一个充满熟透了果实气味的郊外院落前走过,一起走进一座优雅别致的小楼——那是万长青经常过来度周末的别墅。
57
范正纹终于走进了万长青的私人生活,走入了万长青的感情生活。她的初衷尽管不是出于对万长青的利用,所谓“临时抱佛脚”,但却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尤其是当她孤注一掷把多日来对万长青的爱慕发挥到极致时,万长青作为一个高智商的高级领导,也不能不被她内心的情感痛苦所震撼和感动。培养和成长了春夏两季的感情,在这个特殊时期进行收获,不但对范正纹来说显得及时和重要,对万长青来说也是顺水推舟,难以抗拒的事情。然而,政治斗争永远都是微妙和难测的,这样大的一个行动是否能挽救范正纹在工程事故中的政治命运,是谁都把握不准的。
在范正纹有意无意迈出这样大的步伐时,范正章却正为姐姐的一句话,陷入一个可怕的推测中。这个夜晚,不但对范正纹来说是一个永久难忘的、刻骨铭心的历史时刻,对范正章而言,也正经历着炼狱般的煎熬。起初是从阮蓉处传来的灾难般的消息,然后是范正纹茫然无措的反应,特别是范正纹那句“你去问问阮蓉,她是怎样拿到工程的”,让范正章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在整整一个小时里,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个工程被阮蓉拿到手的原因和过程。在范正章的脑海里,姐姐一旦决定了某个事情,很难再改变决定,尤其是原则性的问题。在涉及她的政治前途时,她几乎很少违背大原则,也几乎不向任何人低头。而阮蓉,在范正纹对她产生了极度反感的情况下,竟然没费什么周折便从范正纹手里拿到了工程,这里边到底有什么东西瞒着范正章,这其中到底存在着什么样不可告人的交易,以至于他喜欢的两个女人都不会告诉他呢?
农场里的事情纷繁复杂,尤其是乳品厂一个事故接着一个事故。在这个夜晚,他再也做不下任何事情,到夜里快八点的时候,他终于放下手头事情,驾车从农场冲了出来。他要去找阮蓉,他要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从而提前做好各种准备应付即将发生的事情,将损失降到最低。
夜已经很深了,独自疾驶在回省城高速公路上的范正章,感到一种极深的疲惫和孤军奋战的恐惧。但不管怎样,他是范正纹唯一可以依赖的男人,与姐姐共同渡过眼下难关,他责无旁贷。而现在最重要的突破口肯定是阮蓉。这个臭女人,范正章想到阮蓉不由自主地狠狠地骂了起来。他已经猜测到阮蓉肯定采取了什么方法迫使姐姐就范。可会是什么办法呢?范正章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范正纹应该没有什么把柄呀?
范正章的车突然像兔子一样蹿了两蹿,他这才意识到腿突然开始打战。他迅速打开汽车警示灯,一边警告后边车辆,一边将车停在了路边。此时他才感到心正在一阵阵抽搐。
他仰在后座椅上,一口口向外吐着气,但心里的战栗不但没有减轻,却在一阵阵加剧,就像有一台拖拉机正在他的心脏里发动。而脑海里一个曾经出现过,后来被他驱走的某个影子正从遥远的地方缓缓飘来——欧阳旭刚去世时,公寓里闹鬼后,范正章跟踪过的黑衣女人正用飘逸的黑发遮盖着半边脸向他走来。在汽车前方停留片刻后,她开始绕过车头向他的车门处走来,然后将遮盖头发的脸贴在车玻璃上。
不——不——范正章突然失声大叫起来,几乎同时,他将双手捂住脸,嘴里却还在大叫着,不——不,我不相信。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范正章终于失魂落魄地一头撞进了阮蓉的家里。
阮蓉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站在门廊,一脸惊惧地看着他。在范正章眼前,虽然她仍然披着长发,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鬼影一样的直发了。她的头发曲曲弯弯,在灯光下闪着酒红的颜色,既美丽又时尚,而且性感。范正章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见阮蓉,他又难以将那个影子同眼前这个迷人的女人联系起来。最初他不是也曾经怀疑过那个影子与她的关系吗?为什么后来便再也没有这种念头了?难道,难道他真是鬼迷心窍,或者说是对阮蓉迷恋过度吗?但是不管怎样,今夜他一定要搞清楚,他刚才在路上产生的怀疑。
范正章一脸严肃地将外套放在衣架上,然后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在想如何开头。
阮蓉坐在范正章对面,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范正章,想知道他正在想什么。在工程事故出了问题以后,阮蓉也忧心忡忡。她甚至想逃走,由于生意全在华阳,也只好在这里硬撑着。此时,看着范正章满脸的严肃,她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味。只不过,这种危险到底来自哪里,她还没有判断出来。
就在阮蓉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范正章突然以质问的口气,声音严厉地说道:
阮蓉,你告诉我你怎样从我姐姐处拿到的工程!
阮蓉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范正章到底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范正章如果知道了这些将会对她采取什么手段。其实在最初唆使卞成龙实施敲诈范正纹的计划时,她便想到了最坏的可能,那就是如果范正章知道,为了保护姐姐,最坏的可能就是杀人灭口。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凶杀和暴力。此时,看着范正章从不曾出现的严厉,她的心里也开始哆嗦起来,不由得支支吾吾着,甚至一分钟也没有说清楚答案。
范正章明显不耐烦了,他一伸手将阮蓉的头发揪住,脸抵到她的脸跟前,咬牙切齿地,却以耳语般的声音说:
到底怎样拿到的,快说!
危险就在眼前,阮蓉突然间害怕极了。她想挣脱范正章的手,却越挣扎来自头发的疼痛越厉害。她心存侥幸地大声嚷着,你揪我干什么,你问你姐不就行了吗?不就是通过你的关系吗?还能有什么?
范正章终于恼羞成怒,他在松开阮蓉头发的同时,却用两手掐住了阮蓉的脖颈,而整个身体已经全部压在阮蓉的身上,并且眼睛血红地瞪着阮蓉说:不说,我今天就掐死你。
一看范正章动了真,阮蓉恐惧的泪水突然间流了满脸。在她奋斗的历史上,还从没有遇到这样的生死考验。作为一个一直自认为有胆识的女人,在真正面临死亡时,她一下子也崩溃了。范正章的手一直在加力,她的脸开始被窒息憋得肿胀和紫红。她只好竭力从口腔缝里挤着字眼说,我——我说,是卞成龙,是他。
范正章的手松了开来,他在等着阮蓉的全部回答。
阮蓉惊恐未定,坐在范正章对面,开始战战兢兢地讲述她在卞成龙家发现照片的事情,以及唆使卞成龙进行敲诈的经过。在这过程中,她尽量将各个细节说得客观,细致,以免再激起范正章的愤怒,遭杀身之祸。因为凭她的判断,只要说出事情真相,那么卞成龙将成为范正章新的攻击对象。因此她完全不需要隐瞒。不过,阮蓉毕竟经历了多年的独自打拼,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矛盾,其中潜在的危险基本上能够判断得差不多。因此她一边以一副忏悔的样子详细讲述着对范正纹的敲诈,一边在心里进行了综合的衡量和推测,最后凭着聪明和仅存的勇敢仍然隐瞒了她与欧阳旭认识,以及潜入欧阳旭公寓进行侦察的事实。
听完阮蓉的叙述,范正章“嗵”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拿起茶几上的电话甩向阮蓉:
让卞成龙过来,一刻钟内。
阮蓉已经平静了下来,并且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知道她已经把球踢给了卞成龙。接下来的戏该由这两个男人演,由她看了。范正章沉默着,让阮蓉觉得等待卞成龙的时间如此难熬。好在十分钟后,卞成龙已经一脸欣喜地站在了阮蓉的客厅。从他的表情一看就明白,他是怀着那种半仰慕和半暧昧的心情来的。对于一个自卑的男人来说,被一个仰慕已久的漂亮女人深更半夜叫过来,无论干什么那都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这种兴奋也许就只有几秒钟,因为当他再往屋里走的时候,一眼看见了满脸杀气的范正章正严厉地坐在沙发上,以一副冰冷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中的冷光和杀气,几乎让刚才还满脑子美梦的卞成龙倒吸了好几口冷气。在这样的深夜,在阮蓉的家里,范正章如此的脸色,让做贼心虚的卞成龙一下子预感到了即将发生事情的严重。他站在客厅的中央,脑子里迅速过着所有触犯过范正章姐弟的事情:偷拍范正纹,一次敲诈两万元,一次敲诈工程获得五万元,这些事情如果让范正章知道了,自己非死即伤呀!想到这里,卞成龙一边向范正章咧嘴挤着笑,一边向后慢慢倒退着,几步过后,他突然扭身疯狂地向门口跑去。
门挡住了卞成龙的去路,在他第三次试图拧开门锁机关的时候,范正章已经冲了过来。他一把揪住卞成龙的衣领,像拎兔子一样,将卞成龙扔到了客厅中央。范正章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柄西瓜刀。他用刀子点着卞成龙的后脖梗,低沉着嗓音说:
卞成龙,说你干的坏事,从头说起,如有隐瞒,今夜我废了你!
我没……没干……卞成龙还在犹豫,用打颤的声音仅仅蹦出几个字,便被范正章的脸色吓得停顿了下来。
想不想活?范正章的声音更加低沉和严厉。
……卞成龙仍在犹豫,因为他对范正纹做得确实太狠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够杀了。因此,既然说了不会被饶恕,不说也如此,何必说呢?因此,他声音颤颤抖抖地小声说,我知道说了你也不会饶我。
范正章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在这个夜里,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如果谁在这个时候胆敢冒犯他,他完全可能开杀戒。看见卞成龙的熊样,他终于咆哮起来:既然做了,就像男人一样说出来。
我说了,你会饶恕我吗?卞成龙偷着眼睛战战兢兢地斜视了一眼范正章,想从他的脸上看见是否还有一点希望。
好,既然你不愿意像个男人一样说,那么现在我先不让你做男人。范正章一边说着,一伸手把刀子扎进了卞成龙的裤裆,只听刺啦一声,卞成龙的裤子裂开了一道口子,白白的小腹和外阴处黑糊糊的毛发立刻露了出来。
阮蓉“嗷”地叫了一声跳起身逃开了,她站在沙发的后边,背向他们喊着,卞成龙你快说吧,你快说呀!
冰凉的刀子已经扎在了卞成龙的阴部,一股热辣辣的尿液正从刀刃旁边流过,不断淌入光洁的客厅地板上,汇成一小股黄黄的水流。卞成龙一看身下的黄水,终于咧开嘴,以一副哭腔投降了:
范大哥,我说,我说,请你把刀子先拿开好不好。
范正章将刀子收回,一面坐在沙发上,一面将一个沙发垫扔给卞成龙,然后只说了一个字:说!
卞成龙慌里慌张将垫子放在屁股下后,又发现阴部还露着,于是便又从屁股下抽出垫子挡在裆前。然后才定了定神,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开始讲述事情全过程。
58
第二天晚上,范正章才见到了姐姐范正纹。在一家不太起眼的小茶社里,姐弟俩进行了近三个小时的长谈,商量眼下的对策。
范正章在第一眼看见姐姐的时候,他一下子放心了。范正纹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完全不是范正章想像的样子,也就是说完全不是前一天他打电话给姐姐时所感觉到的。范正纹平静、理智,甚至还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喜悦,好像眼前的灾难与他们无关似的。范正章当然做梦也想不到范正纹已经搭上了一条坚固的轮船。在前一个晚上,在范正纹几近崩溃的时候,万长青第一次向范正纹敞开了私人的大门,而且一番欢乐后,像所有正常的男女一样,他在了解了范正纹所面临的困难时,向她做了许诺。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上边的事情他会让秘书处理的。他告诉范正纹,让她把下边的事情做好便可以了。
一把巨大的保护伞就这样撑在了头上,范正纹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这样突然和及时。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对着没有边际的上天做了祈祷和感谢。她要感谢这万能的上天,感谢这世界的主宰,让她在这样走投无路的时刻,一下子跌入了天堂。当魁伟的万长青从范正纹的身上爬起时,她一下子搂住万长青的腰,以满腔的热情和满眼的热泪再次向他表示了强烈的爱情和感动。
整个上午,沉浸在激情和爱情里的范正纹表现了前所未有的果敢和胆识。她首先打通了报社社长的电话,了解了整个事情的全过程,并且迅速向他暗示了接下来应该采取的行动。此时的社长是无论如何都要与范正纹保持同样立场的。工程问题虽然是范正纹介绍的,但所有的具体操作都是经社长之手。因此,所有人包括工程具体主管工作人员都难逃其咎。因此,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大家采取同样的行动,保持同样的口径是非常必需的。据社长说,目前存在的问题主要有:第一,工程队的资质问题。这个工程队并不具备承建这样工程的能力。据其中民工说,他们过去只是在农村承建一些小楼和民房,没有搞过这样复杂的工程。因此,这就牵扯到报社招标时资质验证上的问题。第二,在承包过程中,工程中一部分款子可能作为回扣被某些人拿走,因此偷工减料成了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社长以沮丧的声音对范正纹说,他现在除了捂住事情外,不知道怎么办?他担心上边马上就会来人调查,怕到那时再也无法掩盖。
范正纹心里已经有了底,所以她平静地告诉社长说,你只管将你单位具体主管人员做好工作,统一口径。上边的事情由她撑着,她会想办法让这件事情化解掉的。至于工头方面的事情,她会想办法寻找并且妥善处理的。
报社的事情安定下来,她中午才约见了弟弟。二人在互通了彼此知道的情况后,最后商定由范正章出面做好以下几件事情:
第一,由卞成龙出面将工头找到。因为工头是卞成龙在老家的亲戚。原来卞成龙帮阮蓉将工程承揽下来后,阮蓉干脆让卞成龙找了一个工程队。所以卞成龙只要回一趟老家,找到工头的可能性最大。
第二,将阮蓉非法获得的三十万元回扣和卞成龙的五万元酬劳追回,将这部分钱还进工程。
第三,范正章与范正纹一起拿出五万元钱,阮蓉拿出三万元,卞成龙拿出两万元,用以说服工头将这件事的具体情况隐瞒和承担下来。其中一部分给死者家属做一定补偿。
至于卞成龙等敲诈范正纹的事情,范正章也与范正纹通了气,并且告诉了他的处理结果。原来,早在前一天晚上,当卞成龙在范正章的刀尖下,战战兢兢地和盘说出事情经过后,范正章已经将卞成龙彻底搞定。卞成龙在范正章的刀口下,将自己的家翻了个底朝天,把最后隐藏的有关范正纹的照片等证据全部交给了范正章,并且发誓说,如果再犯,让范正章一刀砍死。另外还承诺说,为了赎罪他答应从此只要范正章需要他,他将毫不犹豫地效力。既然不能杀人灭口,范正章在恼怒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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