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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世浮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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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差不多成了一堆臭狗屎!
这也许就是政治。她坐在车里,流着满脸的泪水,不停地想着“狗屎”这个词语,心几乎沉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就像车外的夜幕。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到了这一步了呢?
车飞行在一个郊外的小马路上,两旁光溜溜的没有一棵树,只有广袤无垠的田地向遥远的夜幕无限延伸着,在黑糊糊的天际暧昧地消失得不知踪影。不知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她更想不起自己到底开车行驶了多长时间。外边一片黑暗,偶尔掠过的灯光,使她意识到她已经远离了城市,远离了政治。尽管城市远离,尽管仕途远离,而她的心却一直像一只串在政治链条上的麻雀,疼痛而又无奈。听着车胎刷刷压地的声音,就好像压在她的心脏上:
仕途,仕途,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她困惑不堪,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难道就这样结束了,政治生命难道就这样脆弱,就这样短暂?这是怎么回事呢?
直到夜里两点,她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当电话里“你拨叫的电话已关机”传来时,她竟然不明白拨了谁的电话。于是她停下汽车,继续重拨这个号码,直到这时,她才想起这个熟悉的号码是万长青的。为什么会想起他的电话,为什么会拨叫他的电话?她不知道,只是当这个久违的号码突然闯进她的脑子,而且意识到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时,她终于放声哭了起来,为那个男人,为这个相爱的政治家,为这个没有结果的爱情,也为了自己多舛的命运。
周围一片静寂,只有她放肆的哭声在车里呜呜回响着。在这遥远偏僻的地方,没人能听到,也没人知道她在哭什么?几秒钟后,她突然一抬头,擦了一把眼泪,打开车门冲了出来。
站在黑天暗地中,周围没有人迹,就连一个活动的东西都没有。放眼望去,模模糊糊的田野如沉睡的巨人,无知地四处伸展着。范正纹站在车前,对着沉睡的大地,对着黑暗的夜空,对着遥远的仕途,突然哭着大喊起来:
万长青,万长青!
有隐约的回声慢慢传到耳边,像黑夜遥远的梦呓。当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突然浮现在不远的夜空前边时,范正纹再次放声大哭起来。她知道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她的历史,也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71
夜里三点的时候,发泄完的范正纹终于回到了家,并打通了范正章的电话。从范正章那里,她听到一个消息,说孙占山最近与省里杨副省长关系比较密切。他建议姐姐是不是可以走走孙占山的关系,让他帮帮忙。
尽管希望近乎渺茫,范正纹还是为这万分之一的生机透了口气。然后在这个盼望中睡着了。
最后一搏,再认输吧!范正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燃起了新的希望。一个小时后,她与孙占山说了自己的想法,孙占山一口答应。
孙占山很讲信义,在许诺不久,就安排了一个机会。这一天,他选在周末。邀请的人员包括孙占山的大学同学——一位在北京某部某司任副司长的男士,一位交通厅副厅长和一位省委办公厅的女副秘书长。之所以选择这样的人群,是因为女副秘书长是孙占山的中学同学,又是杨副省长夫人的大学同学,交通厅副厅长与杨副省长是老乡,与孙占山又是从扶贫下乡结交成的好朋友。副司长与杨副省长曾经在一个办公室共过事,与孙占山又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好友。这样的一个组合恰到好处。在男女比例上,三男两女,无论是外出还是就餐,活动起来都很方便。在相互关系上,都有牵连,气氛很快就能融洽,自然关系也很容易走近了。可见孙占山为这次聚会的确费了一番脑筋。按孙占山的说法,是范正纹先进入他的圈子,然后再接近杨副省长。这几个人与杨副省长都很熟。因此与这几个关系熟了,再接触杨副省长更容易。
饭吃得非常活跃,因为周末不忌讳什么,所以大家都敞开喝了不少酒。是的,对于这些人也是难得放松心情的。在这个周末,在这个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人群里,暂时放下前途的考虑,与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玩乐,不但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也是一件与这群人走近的途径。想明白这些,范正纹很快凭着自己的聪明,毫不做作地入了群,再加上孙占山的润滑作用,她迅速融进了这个圈子。
饭后范正纹邀请大家一起唱了歌,然后又吃了夜宵,喝酒到尽兴。
一切都很完美,整个聚会没有什么让人遗憾的地方,该说的,该做的,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完成了。在聚会结束,大家离开餐桌的时候,站起身的范正纹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路都有些晃悠了。脚下的地软若海绵,她感到每踩上一步,土地便要颤三颤。她一下子意识到喝多了。当她跟在大家后面走出酒店,站在马路上时,才发现自己不但辨不清方向,而且不认得眼前的道路了。整个街道灯火灿烂,似乎满是闪烁的路灯,地上、空中,路两边、路中央,繁星点点,流光溢彩,更像一条星光织就的银河。
也许是大家都看出了她的状态,她被塞进了孙占山的车内。其实,这个夜宵,每个人都喝多了。不但范正纹,就连副司长,女秘书长,都有些舌头硬了。孙占山虽然能开车,显然也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他把车开得忽快忽慢,这说明他对自己的控制有点力不从心了。
范正纹记得路灯海洋里的车流,记得前边那辆车的车号是8899,记得孙占山浅色羊绒衫上吃饭时沾上的污渍,记得孙占山车里挂在前边的毛泽东像章,还依稀记得孙占山问她上哪?……
上哪?玩呗!从后边传来一句轻松的回答。她扭身看来,才发现副秘书长不知何时也坐在他们的车子里。她坐在后边,一脸诡秘的笑容。范正纹不由得疑惑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坐在后边的?
我一直就在后边。女秘书长暧昧地笑着,想不到吧,我可都看见你们了。你们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我都一点不漏地看见了。那可不怨我呀!
范正纹突然紧张起来,并且迅速集中注意力,回忆刚才与孙占山到底做了什么。她想啊,想啊,想得头都疼了,就是想不起她与他到底做了什么。难道是刚才醉得一塌糊涂,做了不该做的事了?她扭身看向孙占山,想从他那里寻找答案,但只模糊看见孙占山的脸好像变年轻了。那是上大学时的样子。那时他对她迷恋了好久,在他鼓起勇气向她表白爱情的时候,她已经悄悄与欧阳旭好上了。那是一个久远的梦,一个未曾开始便结束的故事。什么都没有留下,对于范正纹来说,她几乎忘记了她与孙占山曾经有过那样一个短暂的黄昏——在那个黄昏,孙占山用五分钟表白爱情,而她却用几秒钟告诉了事实:她有了男友。
范正纹睡眼蒙眬,难以分辨眼前孙占山的模样,却听见孙占山含糊的声音:
是的,那是个久远的梦,对范正纹你来说遥不可及,甚至不留痕迹,对我却并不久远。整整一个大学时代,我都在这个梦中,即使梦碎了,我也待在里边。二十年过去了,当你范正纹将自己的梦埋葬后,我又把自己当初那碎了的梦拼了起来。我想重新开始做那个美丽的梦。
范正纹感到脸被孙占山的两只大手捧了起来,那两只大手上火热的温度迅速传进范正纹的脸颊上。她能看见孙占山眼睛中发亮的东西,那是他当年向她表白爱情时的东西,她想起来了。那种东西带着一缕温热的气息,不断漫过她的脸颊,将她包围。范正纹伸手想摸摸那是什么,然而,手在她的脸前轻轻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抓到。等孙占山再次张口的时候,她才想起,那要么是孙占山呼出的气体,要么是汽车喷出的热风。
孙占山在说拼什么梦呢?范正纹一时间没明白。是啊,那个故事对于她来说几乎被遗忘得一干二净,今夜的事情更是让她莫名其妙。她轻轻转动着沉重的头颈,试图挣开孙占山的手。但是她发现自己没有力量。当她以拒绝的姿态用手推着孙占山时,却发现孙占山正以强大的臂力箍住她。
范正纹突然清醒了,就像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她一个激灵挣开身子坐直了,然后第一个念头和行动就是迅速扭转身子向后座上看去。她记得那里坐着女秘书长,秘书长甚至说她看见和听到他们了。现在孙占山的这种表白可不得了了!
回头顾望,范正纹大吃一惊,后座上空无一人,除了孙占山的皮包和外套外,什么都没有。范正纹到现在才明白刚才做了一个奇怪而可怕的梦。既然后座的女秘书长是个梦,那么孙占山刚才对她的诉说是否也是个梦呢?她又迅速扭回身去,这才发现孙占山仍然一往情深地注视着她,而那张不再年轻的脸清晰地在她的眼前与她相对。
啊,她倒吸一口凉气,年轻的孙占山是梦,不年轻的说话声却不是梦。到现在她突然想起大学里那个已经模糊的黄昏,以及模糊得难以看清的故事。只是故事不管如何遥远,那都真真实实地存在过。
孙占山的确喝多了,酒精使他的判断力出现错误。首先他忘了自己与范正纹的身份,其次他把范正纹的惊慌误以为羞涩了。于是,他再一次伸出手,搂住了范正纹的腰,并且自我陶醉地喃喃着:
正纹,跟我吧,我会让你幸福的。
范正纹彻底清醒了。这时她才发现他们的车已经开到了一个陌生的街道,路边除了几个不起眼的小酒店外,还有一座霓虹闪烁的洗浴中心。在那座洗浴城门口,有各种车辆还在来来往往,一副繁华夜景的样子。她不知所措挣扎着,想迅速逃脱这个酒醉的男人。面对范正纹的挣扎,孙占山却误以为范正纹在扭捏,身体的接触使孙占山体内的激情一波波高涨起来,当他使出全身力气将范正纹挟持得动弹不得时,他终于将自己的嘴向范正纹的嘴贴上去,并且同时还喃喃了一句:
跟我吧!我会让你渡过难关的。那个万长青已经完蛋了。让我来帮你吧!
听见万长青的名字,范正纹的身体突然一挺,立即僵硬起来。恰在这时,孙占山的嘴正向她的脸伸来,范正纹不假思索抡起手臂掴向孙占山的脸。
啪!清脆响亮的声音从孙占山的脸上响起,在范正纹的手离开几秒钟后,孙占山的脸上已经是五指分明。孙占山的上身高高挺着,大瞪着眼睛看着范正纹,两手同时也离开了范正纹的腰。
范正纹从汽车上“刺溜”一下钻了出来,然后跳上了一辆出租车。在出租车发动的时候,她听见自己大声冲着孙占山的车骂着说:
去他妈的前途吧!

·20·

 方荻 著


第二十一章
72
范正章所在的农业厅人事改革已经轰轰烈烈地开始了。第一批竞聘岗位从处级开始。厅领导在对多个省级厅局改革进行考察后,又经过多次的厅务会讨论,终于拟定了第一批处级岗位。全厅处级部室经过合并,撤销,最后定岗三十个。范正章所处的农场与郁香乳品正式合并成郁香乳品公司,其中农场作为郁香乳品的农业基地,成为郁香乳品的附属农场。对这个结果,范正章非常高兴。因为当初谣传的郁香乳品独立,方怡飞将担任郁香乳品领导这一传说已经不攻自破。对于范正章来说,无论是农场还是郁香乳品,几年来他一直担任一把手职务,而且成绩斐然,因此不管农场和郁香乳品归谁管,他担任这两个部门的领导,都将不容置疑。对此,范正章非常乐观。除非郁香乳品独立出去,领导如果安排他仍然担任农场场长,那么,郁香乳品花落谁家,或许将成难以预测的事情了。但现在已经不是这种形势了,因此范正章终于在两个月的紧张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在轻松填报了竞争岗位——郁香乳品公司总经理后,便放心地一头扎进了乳品的市场拓展和规模扩大工作中。按他的计划,他决定在两年内再上两条生产线,并且将市场打进周边几个省市,使郁香乳品跻身于华北地区三大乳品之列。为了实现这个宏伟计划,他的初步打算是先扩大奶源,除了在原有农场基础上增加奶牛畜养量外,在周边农村,培植更多的奶牛养殖农户,以保证郁香乳品生产线增加后奶源的供应。
这第一步在他的亲自督促和计划下,很快便落实下去了。接下来他开始着手对郁香乳品市场品牌的进一步扩大。就在这个时刻,一场假冒奶制品喝出大头娃娃的事件席卷全国奶制品市场。在华阳城的附近,也出现了这样的事例。幸运的是,在一个记者刚刚掌握了这条线索后,范正章就通过有关渠道了解到了这一消息。让范正章感到后怕的是,这个大头娃娃所牵涉的奶品竟然就是郁香乳品。
其实,郁香乳品成立之前,农场就一直半死不活地生产一种奶粉。郁香乳品生产线正式投产后,公司针对一些鲜奶难以到达的边缘地区,研发了几种符合人体系列的奶粉,包括中老年高钙奶粉,婴儿成长奶粉,少年智慧奶粉等等。而这次大头娃娃事件,牵涉的就是婴儿成长奶粉。
这个消息是范正纹在报社的一个副总编通过记者了解到的。当范正章听明白事件后,简直如大祸临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脑中几乎同时生起一个念头,这下可完了,郁香乳品完了。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一个品牌食品,一旦出现质量上的问题,特别是被媒体曝光,几乎就等于这个品牌的死亡。几年前的老字号老三肉饼连锁店,不仅在全国遍地开花,而且其特制的肉饼和肉食在许多超市零售得也非常好。由于个别地区的肉饼加盟店在制作工艺中违背店规私自添加了有害人体健康的作料,并且被某省媒体曝光,使其他各地的百姓也对该连锁店产生了极度的不信任。就连华阳的卫生监督部门和食品检测部门也不得不在百姓的要求下迅速赶到当地连锁店,对其加工过程和所用作料进行检测。尽管结果与最初外省那家媒体报道的不一样,也就是说华阳的肉饼其实并没有发现那种有害人体的作料,但最后这些连锁店仍然因为人们的怀疑度增加,致使生意清淡,无法维持而关门。事实上,这起事件不过是个别连锁店在经营过程中,违背老字号老三肉饼店规的私自行为,结果却株连了全国其他正规经营的连锁店的信誉。从此备受百姓喜爱的老三肉饼开始被淘汰出局。一个月左右后,许多省份的连锁店陆续歇业,超市也唯恐避之不及,纷纷停售老三店的任何食品。甚至连地地道道的正宗老字号老三饼店也门前冷落,难逃厄运。一个品牌就这样倒下去了。
事实就是这样,市场已经用无数个事例证明:一个品牌的建立需要多年的打拼,而它的衰落却往往是非常脆弱而迅速的。眼下大头娃娃事件刚起时,在华阳占领奶制品市场四分之一的正光乳品,就因为假冒正光乳品导致大头娃娃出现,致使正光乳品一下子滞销,半个月内,正光乳品几乎到了被挤出超市的惨境。范正章在想起这些的时候,突然觉得心脏抽搐起来。
他迅速找来韩之凤、张大钊紧急通报了这一情况。韩之凤听后,也差不多急了满头大汗,她立着眉毛,不停地嚷嚷着:快想办法吧,不然来不及了。
范正章脑中一片空白,不明白他的乳品怎么会喝出大头娃娃。
由于事件紧急,消息不宜扩散,范正章决定这件事不再扩大知晓范围。经过一个小时的商讨,范正章与韩之凤和党委办主任张大钊终于针对大头娃娃事件,定下了最初行动计划:
第一,由张大钊悄悄寻找掌握大头娃娃线索的记者,争取搞清事情来龙去脉,进行协调,无论如何不能让事件登报,或者再次扩大知情者。
第二,由韩之凤侧面进行大头娃娃事件的调查,搞清事件主人所进食的乳品是否真是郁香乳品。同时出面找受害家属协商,不管是真的郁香乳品致祸,还是假冒郁香乳品致祸,一律不得外扬,争取将事件在私下尽快解决。即使是假冒郁香乳品,等事情解决后,再私下追究。
第三,由范正章到省乳品协会去进行摸底,争取从上边将事件搞清,并且及时捂住。同时,与质检局搞好关系,了解该局在事件中所取样本情况。如果真是郁香乳品,那么争取让它变成假冒产品;如果是假冒产品,争取让质检局出具有关郁香乳品的质量情况报告。在这个过程中,最大的工作还是将事情捂在盖子里。所有有关追究责任事件,都要在私下进行。
对于第二条,韩之凤起初表示强烈反对。她认为,如果有人假冒郁香乳品被查实,应该立即诉诸法律手段,惩罚凶手,还郁香乳品清白。范正章和张大钊则坚决反对。理由是,如果事情闹大,外界了解到市场上有假冒郁香乳品,那么真正的郁香乳品将大祸临头。消费者不管大头娃娃是真的郁香乳品造成,还是假的郁香乳品造成,都将对郁香乳品产生怀疑。因为他们无法在市场上分辨真假。这就像当年的老字号老三肉饼事件一样。经过一阵辩论,韩之凤最后认输,表示按范正章的思路进行接下来的活动。
会后,三个人立即进入紧急的运作中。几天后,三人再次碰头,汇报情况,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张大钊所作的第一项工作中,记者已经找到,并且已被稳住,媒体老总也已经答应暂缓上报。在这个过程中,张大钊按范正章的指示,找到了范正纹。范正纹尽管位子岌岌可危,但对这件事情还是不遗余力地作了安排。韩之凤所进行的导致大头娃娃之祸的乳品真假调查,也已经水落石出。据查,该乳品是市郊一家私人奶制品加工厂生产的假冒郁香乳品。到目前为止,受害家属也已经接受韩之凤的道歉,以及抚慰,表示只要韩之凤帮他们抓住真正的凶手,他们将不再把事件扩大。对韩之凤所许诺的十万元抚慰金,也没提任何异议。至于范正章,在乳品协会的活动中,已经使协会主要成员全部站在他的一边了。当然这是维护省内品牌的行为,为省内品牌的扩展扫清道路,乳品协会应该说责无旁贷。至于质检局也已经在范正章的活动下,正按着范正章的思路进行。
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导致大头娃娃事件的假冒郁香乳品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取缔查封,责任人正在等待惩罚;事故受害人家属接到郁香乳品的抚慰和假冒乳品的赔偿也悄悄回了老家。媒体在保护当地品牌,支持家乡经济的责任中,也悄无声息地将这件事抹平了。一切做得密不透风,滴水不露。二十多天后,假冒郁香乳品致大头娃娃事件终于在春天越来越暖的风中,随着前一冬的最后一缕寒气,飘散得无影无踪了。在这个万物生长的季节,在全国各地大头娃娃事件像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地曝光的时候,华阳的郁香乳品像范正章农场大门口那株艳丽的桃树,正花枝招展地盛开,向华阳大地和周围不断散播着沁人的奶香。华阳的数百万百姓,以及一些高级领导干部,都不曾想到在这个季节里,他们天天喝着的郁香乳品曾经有过怎样一段惊心动魄的历险,甚至差点成为他们记忆里的一段历史,当然更不知道,郁香的创始人——范正章头上的白发为什么突然间增加了那么多。只有范正章,韩之凤和张大钊知道他们的郁香经历了怎样的考验,他们的身体和心灵经历了怎样的熬煎,他们的郁香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整整耗去了四十万元人民币呀!
73
在范正章为假冒郁香乳品导致大头娃娃事件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农业厅的改革车轮正在大张旗鼓地轰轰启动。在这一过程中,范正章既没有时间打探有关消息,也没有兴趣关心所定处级岗位的申报情况。因为他太乐观了,他认为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胜任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郁香总经理职务,也没有人会生出从他手中夺走郁香的念头,当然他更相信领导们不会将他创建的郁香交给别人。基于这种信念,在大头娃娃事件结束后,甚至在听到郁香乳品公司总经理一共有三个人申报竞争此岗位,其中包括方怡飞的时候,他仍然没有太多的担心。
之所以如此放心,他是有着充足理由的。就像韩之凤跟他一起分析的一样:方怡飞一个女流之辈,管理这个正在开创市场的郁香,明显不占优势。其中包括她的学历,经验,魄力,成绩等,都无法与范正章相比。范正章学的是经济管理专业,工作后有大量的有关经济改革、农业发展、农场管理等方面的论文刊载在国家核心期刊上,在这个圈子里已经有了一定知名度和影响。尤其是郁香乳品投产后,他结合实践经验,撰写了大量有关乳品行业发展的文章,成为乳品行业发展的著名企业家和学者。再加上近年创建郁香乳品的成绩,以及由此带来的各种荣誉等都成了他竞争这个岗位的有力后盾。而方怡飞,师范学校毕业,小学教师出身,农场这几年的工作也没有什么特别出色之处,怎能与范正章相比呢?另一个申报者郝健,才任厅里农业处副处长两年,更是瞎凑热闹。因此,不管是他范正章还是韩之凤,以及他的其他副场长,都毫不怀疑范正章的竞争实力。因此,当蒋德仕在一个周末夜里,提着两瓶酒和高级烟,像一个夜贼灰不溜秋潜入他的宿舍,提出帮他搞定这个职务时,被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蒋德仕一脸黄瘦,憔悴不堪,看来是经过一段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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