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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起兮云飞扬-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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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就赏他一刀吧,别凌迟了,砍头就管。”邵盼头发了话,沈五爷甚为忌惮,连忙道:“这样更好!东家既然这么说了,立宝就不凌迟了,改为砍头处死。”冲台下大声吆喝道:“时辰已到,邵东家发话了,立宝就不凌迟了,改为砍头。”人们嚷嚷道:“砍头了,砍头了。”潮水般地涌上刑场,观看热闹。
却说段世德坦胸露腹,醉醺醺地扛着鬼头大刀,端坐在板凳上,两眼恶狠狠地瞪着立宝,这时在他眼中,前面跪着的已不是人,而是一头垂死的老母猪。突然,张海新在一旁叫道:“段世德!露一手。”围观的人们也跟着喊道:“段世德!露一手。”段世德顿时血管贲张,霍地站起身来,吼道:“露……露一手,就……就露……露一手。”原来段世德屠宰猪羊十数年,剔骨剥皮,手法娴熟,练就一身屠宰的好功夫!更令人叫绝的是,他听说古人有“斧正”一说,颇不服气!于是也在人鼻尖上抹上石灰,操起他那把剔骨尖刀,“飕”得一刀下去,就象那位古人一样,石灰脱落而人鼻子不伤,令人咂咂称奇,人送他外号“段一刀”!此时见众人一阵吆喝,“段一刀”技痒,抖落身上的小褂,站起身大叫道:“张……张海新!弄点石……石灰来,抹……抹在立宝的鼻……鼻子尖上,我露……露一手叫大……大家开……开眼。”张海新左顾右盼,埋怨道:“段世德!你这不是难为人吗?这会上哪儿给你弄石灰去?”段世德语塞,迟疑道:“没……没有石灰?没……没石灰怕……怕啥呀?抹……抹点泥也中。”张海新见身旁站着个小孩,便拍了下他的脑袋,问道:“小家伙!有尿不?”那小孩两眼亮晶晶的,愣愣问道:“有!干啥呀?”张海新提醒道:“对准土窝尿一泡。”那小孩二说没说,掏出小家什来,冲着土窝尿了一泡。张海新折根细树枝,用热尿和了些稀泥,挑出一点泥,小心翼翼地抹在立宝的鼻尖上,然后退后一步,叫道:“段世德!泥抹上了。”段世德醉眼矇眬,摇摇晃晃地来到立宝跟前,操起鬼头大刀,看得真切,喝道:“张……张海新!快闪……闪开。”飞起一刀,砍了下去。
段世德手起刀落,没听到张海新等人的喝彩,却听到一声疹人的惨叫声。紧接着,听到“扑通”一声,立宝连人带木柱,一头栽倒在地上,血流满面。也不知是段世德酒喝多了,还是摸惯了剔骨尖刀,鬼头大刀不趁手;或者是立宝害怕,头在大刀落在他鼻子上的霎时颤动了一下,反正段世德今日失手了,尿泥倒是叫鬼头大刀削掉了,立宝的鼻子也给大刀捎带着削去了半拉。张海新瞪着眼,讥讽道:“段世德!”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露得这一手弄”漏“了!段世德!这回人丢得可不小!从今以后,把名字改了吧,别叫”段一刀“了,改名叫”段吹牛“吧!”段世德尴尬地站在哪儿,羞得满脸通红,连连道:“丢……丢人了,丢人了!今天酒……酒喝得忒……忒多了。”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就在这时,人群里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声:“沈立宝!还我儿子的命来!”人们还没反映过来,只见一个丑陋女人披头散发,疯一样从人群中奔出,抓住立宝又撕又咬,正是立宝媳妇庆丰娘!庆丰娘中年丧子,疼得登时神经失常,疯疯颠颠。沈利司、沈利文急忙扑上前去,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拉开,安排人架走了。就在这时,从主席台上传下话来,道:“时辰已到,邵东家发话了,立宝不凌迟了,改为砍头!”段世德往手心中吐了口唾沫,大吼一声,拧身踏步上前,抡圆了那把鬼头大刀,往立宝脖子上砍去。眼看立宝人头将要落地,血溅当场。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紧紧抱住段世德举刀的胳膊,大叫道:“别慌下手!我有话说。”段世德一愣,抬头一看,竟然是邵盼头的管家范清宇!范清宇阻挡住段世德,嘱咐道:“别慌动手!”慌忙往主席台跑去。范清宇来到主席台上,气喘吁吁道:“别慌杀人!沈五爷!邵东家!我有话说。”邵盼头诧异道:“是老范?你不是去鲁南县城了吗?啥时候回来的?”范清宇喘息未定,急得脸色通红,连连摆手道:“邵东家!立宝可杀不得!”此话一出,举座震惊,首先是沈五爷吼道:“姓范的,你说明白,为啥杀不得?”范清宇凑到邵盼头耳边,轻声耳语。邵盼头听了,不禁骇然,瞠目结舌道:“这难道是真的?”范清宇道:“我才从鲁南县城赶回来,是千真万确!幸亏老绵羊进城,才知此事,不然结果不可收拾。”邵盼头慌忙离开座位,跳下台往刑场跑去。沈五爷、阚仲秋、祁弘度、陈正君、郑伯九等人目瞪口呆,都感到莫明其妙,也急忙跳下主席台,跟着跑了过去。邵盼头跑到立宝跟前,上前三下五去二,给他解开绳索,满脸堆笑道:“王少爷!叫您受惊了。”范清宇也赶紧从地上捏起那个被削掉的鼻头,小心吹落上面的泥土,重新给立宝安上。立宝濒死获救,抑起满是血污的柿子脸,瞅瞅这个,望望那个,疑是做梦,茫然不知所措。刑场上风云突变,令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骚动不安。
沈五爷见邵盼头出面放人,顿觉棘手,赶紧对阚仲秋道:“舅老爷!邵东家是您外甥,这时候只有您老人家出面说句话了。”阚仲秋把老脸一寒,快步冲到跟前,喝道:“盼头!你为啥放人?”邵盼头见他小舅怒目而视,吓得一哆嗦,连忙陪笑道:“小舅!这事一句话说不清楚!过会我再给您老人家解释。”阚仲秋瞪眼道:“有啥说不清的?沈家清除本姓败类,是人家本家族份内的事,你是沈五爷请来的客人,没有沈五爷的同意,你咋能随便放人?”邵盼头耐心道:“舅!你听我说……”阚仲秋吼道:“这是在沈塘,不是在阎陈庄,我只听沈五爷说,哪有功夫听你说?段世德,操家伙行刑。”邵盼头恼羞成怒,冷笑道:“阚仲秋!你别倚老卖老,我敬你是个长辈,给你留着面子呢!别给你脸你不要脸。”阚仲秋气极,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奶奶里个腿,你敢喊我的名字?我揍你这个龟孙!”抡起巴掌,劈头就是一下。邵盼头早有防备,闪身躲开了。阚仲秋见他还敢躲,更是气盛,喝道:“段世德!你听我的,给我行刑。”邵盼头水泡眼阴森森地瞪着段世德,阴阳怪气道:“段世德!把刀放下。”段世德见他眼含杀机,不禁打了个寒战,畏惧地把刀撇在地上。阚仲秋见段世德不敢动手,气极而笑,捡起那把鬼头大刀,喝道:“我阚仲秋也活了四十多岁了,改行当一回刽子手!你不敢动手,我砍死这个狗日的。”说罢,捡起鬼头大刀,抡圆了劈向立宝!立宝才脱束缚,陡见鬼头大刀迎面劈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却不知躲闪。就在这紧要关头,只听邵盼头大吼道:“赶快闪开!”把立宝猛得一推,大刀紧贴立宝头皮扫过,空中飘下一绦头发。阚仲秋气红了眼,返身抡刀又朝立宝头上砍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听一人大喝道:“贺志岩、仝可训,把他拿下。”随即,冲上几个人来,把阚仲秋手中大刀夺下,掀翻在地。大家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瘸子带着几个穿保安团服装的士兵,把立宝等人围在了中央。范清宇连忙叫道:“郭团长!赶快把人放了,这位是邵东家的小舅!”来人正是郭瘸子!郭瘸子一愣,一摆手示意放人,询问道:“请问:哪一位是邵东家?”邵盼头慌忙上前,点头哈腰道:“这位是郭团长吧?常听范管家提起你。”两人寒暄了一阵。邵盼头卑躬屈膝道:“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请王少爷、郭团长到俺家里歇歇脚!”说罢,挽着立宝、郭瘸子要走。沈五爷愤懑道:“邵东家!您就这样把人带走,不太合适吧?”邵盼头尚未答话,郭瘸子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沈五爷?”沈五爷大义凛然,冷冷道:“俺排行老五,沈塘本姓老少敬重我,称我一声”五爷“!”郭瘸子往外一指,奸笑道:“沈五爷!你往哪儿看,这几个人你认得吗?”沈五爷抬头一看,登时目瞪口呆:只见远处道旁停着一辆汽车,车上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枪口直对着三个人的脑袋,正是沈学争、沈学庆、沈大胜!郭瘸子厉声喝道:“沈五爷!这三人私通共产党,带头闹罢工,罪当枪毙。沈五爷!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三人立马就没命了!”沈五爷一阵茫然,不知如何是好。郭瘸子诱惑道“沈五爷!咱做个公平交易咋样?用你们姓沈的这三个人换王少爷一条性命,中不?您自已掂算掂算,不算欺负你吧!”沈五爷踌躇不语。
沈利司听郭瘸子称立宝“王少爷”!顿感不可思议。他悄悄把和范管家、郭瘸子一起赶来的老绵羊拉到一旁,轻声问道:“表弟!到底是咋回事?这瘸子咋喊立宝”王少爷“呀?”老绵羊试了把冷汗,诚惶诚恐,附他耳边悄声道:“表哥!你还知不道吧?立宝就是刚从萧县调来的王县长的亲生儿子!立宝娘芹儿当年在威海卫窑子里当婊子时怀上了王县长的孩子,就是这个立宝!后来王县长遭遇大祸,跑到天津卫避难,芹儿挺着个大肚子,没法再接客挣钱,叫老鸨撵了出来,不得已才嫁给了冤蛋沈学超!这事你可不能在外头乱说呀!”沈利司这才恍然大悟,忙道:“这个自然。”
张海新见他俩交头接耳,心中诧异,待老绵羊离去,便凑到跟前问道:“利司哥,这到底是咋回事?”沈利司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张海新也感不可思议,咋舌叹服道:“我的乖乖!沈学超总骂立宝是个”杂种“!原来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不用说这王县长年轻时也是个嫖娼高手,逛窑子倒没眈误正事!亏他想得出来,叫妓女给他传宗接代,又叫沈学超这个冤大头帮他把儿子养大成人,真是无本万利!怪不得人家能当上县长,的确有过人之处,多会算计呀!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杨长岭见他自言自语,心中诧异,上前问道:“海新叔!你穷嘟囔啥呀?”张海新如此这般说了一遍,杨长岭听了,也是大吃一惊,疑惑道:“这难道是真的吗?”张海新瞪着眼道:“刚刚听沈利司说的,还能有假吗?”杨长岭脸色骤变,劈头喝道:“那你还不快跑?”张海新吓了一跳,心惊胆战,蹙眉诧异道:“跑?我又没做啥亏心事,跑个啥屌劲?”杨长岭虎着脸道:“你还跑个啥屌劲?你揍过立宝一回,他这会混成王县长的儿子了!有权有势,你就不怕他报复吗?”张海新脸色突然变了。
立宝刚刚被沈家开除姓藉,又有姓了,自此便开始姓“王”,叫“王立宝”!而且是县长的公子!郭瘸子见沈五爷难以决断,眼里闪出阴郁的光芒,冷森森地道:“沈五爷!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咱明说吧,你同意我就放人;你不同意,这三个也是您沈家的骨血,我一声令下,今天就叫他们死在亲人面前。不过,沈五爷!咱可丑话说在头里,王少爷我是非带走不可的。”沈五爷伫立良久,突然回身对祁弘度等人拱了拱手,道歉道:“祁老板!对不起你了。”
话音刚落,只听有人断喝:“闪开!”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突然冲出两人,扑向郭瘸子!郭瘸子猝不及防,被来人扑翻在地,枪也被抢了去,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擒住郭瘸子者,正是崔生存、薜圣立!葛存保、蔡元仁也不怠慢,就在崔生存、薜圣立动手的同时,也把措手不及的王立宝摁倒在地。葛存保冲天放了两枪,大叫道:“”冤有头,债有主“!沈立宝杀死了俺外甥,俺只找他报仇!识相的,走得远远的,你们哪个敢动,俺先打死这个瘸子!”枪声一响,打麦场上顿时大乱,看热闹的人们喊爹叫娘,四散奔走,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祁弘度对沈五爷拱拱手,由衷道:“沈五爷!谢谢您了!俺知道您老人家尽到心了。沈五爷!这沈立宝杀俺幼子,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仇不能不报。”沈五爷紧紧攥住祁弘度的手,断然道:“祁老板!这位郭团长刚才喊”王少爷“!既然有”王少爷“!就没有”沈立宝“了!这个人姓王,他叫”王立宝“!俺沈家没有这样的杂种!”祁弘度微微一笑,点头称“是”,喝道:“把这个瘸子、王立宝都给我带走!”一行人押着王立宝、郭瘸子往棒子地里迅速退去。邵盼头、范清宇这才醒过神来,挥枪就要打。贺志岩、仝可训赶紧叫道:“千万别开枪,别误伤了王少爷、郭团长!”邵盼头、范清宇到底顾忌王立宝、郭瘸子被对方扣作人质,投鼠忌器,怕误伤二人!不敢开枪射击。又怕逼急了他们枪杀人质,只好指挥手下庄丁、保安团的士兵尾随,追赶上去。这时打麦场上已乱成一团,人们四散奔走,呼爹叫娘;阚仲秋、郑伯九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张海新、杨长岭、阎良平、田文虎、田文国等人也趁混乱跑了;段世德酒早就吓醒了,此时一见大事不好,撇下鬼头大刀,飞一般地走了;乔丹喜、习员生两人趁机钻入棒子地里,逃之夭夭,也没人顾得上管他们;只有阚双群非但不跑,反而直奔邵盼头而去。
原来阚双群对邵盼头恨之入骨,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把当年邵家出殡时被邵盼头打成重伤视作奇耻大辱,伺机报仇雪恨!平时邵盼头龟缩在家里,出门带着家丁,前呼后拥,他势单力薄,没有机会。今日大乱,正好混水摸鱼,他哪能放过这个良好的时机?阚双群早就折根粗木棍在手,趁这时看热闹的人群四散奔走,从人群中偷偷闪出,趁人们慌乱,对准邵盼头使出吃奶的力气,当头就是一棍。
邵盼头只顾指挥家丁追赶祁弘度等人,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冲他暗下杀手!猝不及防,邵盼头脑袋被一棍击了个正着,顿时眼冒金星,血流如注。邵盼头连打他的是谁也没看清,便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阚双群得手大喜,扔掉手中木棍,咧嘴开怀一笑,转身钻入人群,逃之夭夭。范清宇、老绵羊等只顾追赶祁弘度等人,没料到他们的战地指挥官被人偷袭负伤倒下。陈正君、钱宗红眼欢,见邵盼头栽倒在土窝里,四肢痉挛抽搐,赶紧上前把他救了起来。钱宗红四处寻找是谁打了他的姐夫,却只看到漫天遍野都是四散逃跑的人们,哪里有凶手的踪影?沈利司趁汽车上保安团丁跳下车追赶祁弘度等人的当口,和沈利文、沈大作等人一起冲了上去,把沈学争三人从汽车上架了下来,拽着就走。沈塘家家关门闭户,大家躲藏在家中,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刚才还人山人海的打麦场!刹那间走得干干净净,显得极为空旷、寂寥、死一般地沉静。只有孤零零的一座灵棚安在打麦场边上,灵柩置身其中,白幡随风飘动,显得极为扎眼。王朝立一家老少和沈大同、哑巴夫妇一起守护着灵柩,战战兢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到夜幕降临,皓月初上时,人们才三三两两从家中悄无声息地出来,连夜把大同娘送到沈家墓地里埋葬了。
第十九章 归宗 (四)(手打版
翌日,沈利光和王进财也从鲁南县赶回来了,说把鲁南县县城四周问了个遍,也没查到沈小同的踪迹。王朝立得知结果,欲哭无泪,不知如何是好。沈五爷安慰道:“朝立!你也别伤心了,这事摊身上了,光伤心也没有用。小同是个幼子,不管到了谁家谁都得养着,好歹这孩子有个记号,长大了自会认家门的。”王朝立一想小同是个兔豁嘴,将来倒是好找,心里才略略宽心。自从小同丢失后,哑巴便不吃不喝,抱着小美霞独自坐着,两眼呆滞,谁也不理。进宝娘、利司娘、邓秋云围着她七嘴八舌地劝说,想安慰她!因为她是个哑巴,俗话说:“十哑九聋”!听不到人劝,却是“狐狸咬刺猬——无处下口”!急得大家直转悠,不知如何是好!
进宝娘见王朝立闷头抽烟,焦急地问道:“老头子!哑巴要是跑了咋办?”王朝立忧心忡忡,苦笑道:“还能咋办?谁也不能常年坐在这里看着她!”后事料理完毕,王朝立留下进宝娘住在沈大同家照顾哑巴,自已带着儿子、儿媳回到渠阁集上,继续做小本生意。忽一日,进宝娘匆匆跑来,焦急说:“昨天夜里,哑巴抱着美霞!知不道上哪儿去了。”王朝立惨怛一笑,幽幽叹息道:“我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呀!”进宝娘急道:“得想法子找找她呀!她走了,剩下大同一个人!日子咋过?”王朝立心灰意冷,重重地叹了口气,苦笑道:“找啥呀?人家跟着大同还能享了福呀?晚走不如早走!那个女人命够苦了,但愿老天有眼,保佑她再嫁个好人家!”进宝娘惴惴道:“那……大同咋治呀?”王朝立已伤透了心,反问道:“还能咋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进宝娘试探着道:“真不中,就把他接到咱家来吧,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王朝立喟然长叹,许久才道:“接到咱家来?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呀!咱老两口还能活几天呀?别管这么多了。”当晚,王朝立自斟自饮喝闷酒,喝得酩酊大醉。进宝娘见他醉了,赶紧把他架在床上,王朝立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杆才起。
哑巴走后,沈大同索性连家也不回,以乞讨为生。因沈大同会喝《喝面叶》!到谁家都能唱上一通,逗大家一乐,乡亲都愿舍他一口吃的,倒也衣食无忧。沈大同闲暇时捡破烂,卖些零花钱,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悠闲生活,活得逍遥自在。每年冬闲时,沈大同索性住在苏庄东头一个破草庵子里,每天一到傍黑,便呆呆地跑去听张海洋唱大鼓。王朝立果然从此对沈大同不闻不问,沈大同也挺有志气,再也不登舅舅家的家门,去看妗子的脸色。
事后,邵盼头派老绵羊到沈塘催要沈学争等人的赎身钱!沈五爷费尽心机与之巧妙周旋,据理力争,最终还是被他勒索去二十块大洋。沈五爷又托人说了许多好话,邵盼头方才罢休。
再说,祁弘度带着手下押着王立宝、郭瘸子钻入棒子地里,迅速退去。范清宇、老绵羊领着家丁、保安团丁紧追不舍。祁弘度他们到底是人生地不熟,钻过几个沟渠,还是没能摆脱追击。葛存保不耐烦道:“姐夫!带着这两人是个累赘,干脆把王立宝、瘸子枪毙算了。”祁弘度尚未答话,崔生存阻止道:“不管!此回竟惊动了县长!看来王立宝来头不小,咱们还得把他当做人质护身呢!等脱离了危险,再杀他不晚。”葛存保道:“这瘸子走不快,留着是个累赘,打死算了。”郭瘸子一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求饶道:“各位爷爷!我是听喝当差的,不关我的事,饶我一命吧!”祁弘度讥笑道:“你看你这个屌样,难为你还在保安团里当团长!咋一点种渣也没有?你放心,俺们和你无冤无仇,不会杀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俺要得是王立宝的性命。”郭瘸子这才放下心来,眼珠骨碌碌一转,讨好道:“各位,我是保安团的团长!他们是我手下的士兵,都听我的,你们把我放了,我叫他们别追你们了。”葛存保劈腚踢了他一脚,大骂道:“你这狗日操的,当俺们是三岁小孩呀?”这时,邵家家丁和保安团丁在范清宇、贺志岩、仝可训的带领下,已包抄过来。
突然,冲在前面的薜圣立叫苦道:“祁东家!前头有一条小河,咋办?”祁弘度道:“有这两个人在手,他们不敢开枪,咱们淌水过河。”一行人押着王立宝、郭瘸子,“哗啦啦”地冲入河中,往对岸游去。范清宇等人追到河边,眼睁睁地望着他们退去,因顾忌王立宝、郭瘸子在对方手中,不敢贸然开枪射击,也忙带着人淌水过河,继续追赶。葛存保押着王立宝,首先登上河岸,刚刚站稳脚步。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从河堤上突然冲下一个人来,象一朵黑云,娇呼了一声,向葛存保猛扑过来。葛存保拖着王立宝刚刚从河中爬出,一身泥水,此时见出现一个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不由大惊失色!他顾不得抖落身上的水渍,慌忙挥枪就打。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黑衣人扑到跟前,右手腕一翻,掌中亮出一柄短剑,向他手腕迅疾刺来。葛存保大惊,慌忙撒手后跃自保,险险躲开,短枪却掉在地上。那黑衣人并不恋战,拽住王立宝胳膊就走,转眼间滚下河堤,钻入棒子地里。葛存保飞快捡起枪,冲棒子地挥枪就打。无奈二人已钻入棒子地里,踪迹全无,只有几根棒子棵应声而断。葛存保懊悔极了,呆若木鸡,茫然不知所措。祁弘度、崔生存等人也登上河岸,见王立宝被黑衣人救走,都脸露怒色。葛存保惶恐不安,哭出声来:“姐夫!我对不起你!”说罢倒转枪口,对准自已太阳穴,就要搂动板机。祁弘度冲上前去,夺下枪来,埋怨道:“你这是弄啥呀?王立宝跑了,咱还能再抓他,”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仇迟早能报!你要是死了,谁给忠忠报仇呀?崔管家!你们把郭团长留下,带人先走。”崔生存答应了一声,把郭瘸子推向祁弘度,带人冲入棒子地里。郭瘸子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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