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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争锋之极地征伐-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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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吧。”他们用不置可否的声调回答他,一边放下工具,故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可能今天晚上会刮大风,不过到现在为止天气还不错,没什么可抱怨的。”“惊奇”人对他的这些话也不置可否。停顿了一下,那个“诺尔福克”人又说:“我猜,你不会把锯钳借给别人吧?我自己的撂在军舰上了。”
“不会的,伙计,不会的。”兰姆先生说。“为什么呢?因为首先我从来不把工具借给别人,其次因为借给你就是帮助国王的敌人,是在帆桁上吊死的罪啊,愿上帝怜悯你的灵魂,阿门。”
“可战争已经结束了。”那个“诺尔福克”人叫道。
“你去告诉海军陆战队吧,傻瓜。”兰姆先生说,一边把右手食指按在鼻翼上。“我可不是昨天才出生的。”
“我星期四在树林里还碰到过你的助手呢,”那个“诺尔福克”人说,一边指了指船匠的助手亨利·寇勒斯,“在一棵面包果树下。”
“确实是在一棵面包果树下。”科勒斯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那棵树断了三根树枝,都像主桅杆一样粗呢。我当时就那么说的。”
“我们还互相祝愿了和平的欢乐呢。所以他相信现在和平了。当然和平了。”
“亨利·寇勒斯是一个不错的手艺人,他还非常老实,这大家都看在眼里,” 兰姆先生公正地看着他说,“可他的麻烦是,他出生在萨里郡的这一边,而且出生了还没有太久。不对啊,年轻人,”兰姆先生又转向那个“诺尔福克”人,相当温和地说,“我满师的时候,你还在拉黄屎呢,再说我在和平时期,也从来没见过像你那帮伙计那么干的。我猜,你们是为了给免费送回家,为了赖掉我们的人头赏钱,编的谎吧。”
“斯蒂芬,”杰克把他的袖珍小望远镜递过去说,“要是你一直盯着这边的海平线看,朝我指的方向看,大概你会看见一条比较规则的白浪的长线,一直伸到右边。我觉得这就是他们说的浅滩。这东西在晚上背风的时候你是很难发现的。在现在这种柔风下,从这儿你几乎得朝正北方向驶上半天。”“现在这种柔风”是温暖稳定的贸易风,在这片掩蔽的平台上,柔风在他们四周旋转着,但在高高的山脊背后,柔风却恒稳地歌唱着,真是绝佳的上桅帆柔风。“不过,我真正想要说的是:我想加长游艇,让它把我们带到华希伐去。必须完工得相当早,否则我们连可以加长的游艇也会丢掉,双方的敌意在增强,而且岛上的食物全部吃光之后,敌意显然还会更强。我想帕尔莫舰长对他的手下没有强有力的控制,而且‘赫米翁’人比其他人更有动机来教训我们一顿,这首先是因为海恩斯现在逃走了,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惊奇’号一天不出现,他们就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大胆。”
“你为什么得加长游艇呢?”
“为了可以载上每一个人。我们把你载上岸的时候,它吃水到了舷缘。想要它驶到开阔的海面上去,就得加长。”
“这件事一共要花费多长时间?”
“大概不到一个星期就够了。”
“我本来不想问的,可你想过没有,我们把它加长之后,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工的时候,他们就可能把它抢走?我知道他们自己也想离开这儿去华希伐,去找一艘捕鲸船回来把人接走,但愿他们不会成功。”
“我也想到过。我觉得他们的士气还不够高,在我们着手加长之前他们是不会冒险来抢的;而且我觉得要是我们行动迅速的话,在完工之后,我们也可以找到劝阻他们的办法。不是的,我主要操心的是食物储备,因为我没有什么工具,行程又可能很长,食物储备可能会成问题。至于说淡水么,我们那些琵琶桶里的水,节省的话还可以维持两个星期,我希望我们还能找到几百个完好的椰子果,可问题是食物。现在钓鱼失败了,我本来指望像在胡安·赫南戴斯那时候一样晒些鱼干,我想知道你是否有什么建议。灰白水龙骨的木心?树根?树皮?捣碎的树叶?”
“在上山的路上,我们肯定见过一种矮小的山芋,毫无疑问是参薯。我还喊了你,想指给你看,你却在前面走得老远,哼着鼻子,不屑一顾。不过它们在这儿不太兴旺,就像这儿的山螃蟹,这真是可惜,我们该把主要的依靠放在鲨鱼身上。它也许不太可口,它的样子也不招人待见,可它的肉,像大多数鲨类一样,相当安全、富有营养。而且我们很容易抓住它,我建议把它上半身的肉割成细长条,晒干,再用烟熏好。”
“可是,斯蒂芬,”杰克瞟了一眼“诺尔福克”号的残骸说,“想一想它们大概一直在吃什么?”
“我亲爱的,我们还是不要像个小姐似的天真吧。世上的所有植物,在某种程度上都分享了自从亚当以来的无数的死人,而所有海里的鱼类都第一手,或者第二手,或者第一百手地分享了所有淹死的人。不管怎么说,”看见杰克厌恶的样子,他又加上了一句,“你知道,鲨鱼很像知更鸟,它们保卫自己领域的嫉妒心也和知更鸟同样地重。要是我们在远处那个水道里抓鲨鱼,那就谁也没办法责备我们是吃人肉的人了,差了好几档呢。”
“嗯,”杰克说,“我反正太胖了。请给我看你的山芋。”
山芋散布在一片碎石堆上。碎石堆从岛屿最高点向下延伸着,通向平台的小路切过坡地的下端,在这儿斯蒂芬指点着攀缘的茎梗、典型的叶片,又翻了几块石头,找到一块畸形的球根。“它们在这儿并不高兴,这些可怜的发育不良的东西;它们并不需要碎石堆,它们需要的是潮湿的深土。不过要是你爬到碎石堆的顶上,在早就填满的火山口里,很有可能你会找到这些矮子的父母,长势兴旺,球根粗壮,这儿的这些悲惨东西就是从那边泛滥下来的。我很虚弱,就在这儿等你了。要是在上去的路上,你碰巧看见什么甲虫,请你轻轻把它们放在手绢里。”
斯蒂芬坐了下来。立刻,怀着剧烈的心跳和那种非常特别的强烈而新鲜的幸福感,他看到不能飞的秧鸡走了出来。这种幸福感,自从他的童年时期以来一直就没有改变过。秧鸡走到一片光秃秃的地上,伸出一只虽然无用但却富有装饰性的翅膀,挠了挠自己,打了个哈欠,最终走开了,这才让斯蒂芬重新能够呼吸。
杰克沿着碎石堆的边缘爬着,不时停下来察看山芋的长势。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它们开始变得更加短小、畸形了,和他在家里自己种的土豆不无相像之处。但他希望看看斯蒂芬的火山口,而且他还想起以前见过的硕大球根,那种淡而无味的大家伙,可以把一条小艇的乘员喂饱一天。被这些想法刺激着,他继续朝上爬着。山顶比他想的还要高,最近的一场洪水,堵住了火山口的出口,把它变成了一个湖,毫无疑问,巨大的山芋正在十英尺深的恶臭的水里腐烂着。不过,山顶给了他更宽阔的视野,给了他更广大的洋面。他坐在那儿喘息着,凝视起西面远处的暗礁,或者说一长串凹陷的岛屿。海平线现在离它很远,他可以更清楚地看出暗礁的长度和宽度。它确实是很难对付的浅滩,他看不见一点缺口或者水道。他努力让自己的头脑尽量地冷静、客观、细致,并且开始估量,在和那个恶劣的夜晚等同的境况下,“惊奇”号成功越过暗礁的机会有多大。他的答案是三次中不会超过一次,而他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他想,北方远处的一系列环礁,是最危险的地方。他盯着这片环礁,把肉眼视野中的景物全部收入眼底,觉得好像看见了环礁以外有个什么黑色的东西,于是伸手拿过了望远镜。确实是黑色的,确实是一艘船。他平卧在地上,把望远镜放在一块石头上,用外套盖住头,遮住外面的光线。他马上就知道,那艘船不是“惊奇”号,但他花了十分钟,一刻钟,非常仔细的聚焦,盯视,确定了那是一艘美国捕鲸船,它正朝南面行驶着。
它在这片极长的浅滩的西面。要是它想接近海岛,就必须远远绕道,然后迎风斜驶,但除非风力变大,它可以在一星期之内轻松地做到这一点。他让自己镇定下来,又跑下了碎石堆。“请原谅我,斯蒂芬,”他说,“我得赶回营地去了,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你在后面跟着我,慢慢走吧。”
“兰姆先生,”他的呼吸恢复正常之后,用平稳的声调说,“我要和你说句话。”他们沿着高水线走了起来。“我希望你把游艇加长八英尺,这样它才可以把我们载到华希伐,或许在那儿重新和军舰会合。用你手头的工具和材料你可以办到吗?”
“噢上帝啊,可以办到的,阁下。离岸不到五十码的地方,我们可以砍到一些结实的自然的护船木和肋材。”
“我的意思是立刻,用你现有的木料。一分钟也不能耽搁了。”
“嗯,先生,我猜我可以做到,不过我们得马上拆掉大夫的地方。”
“他会有帐篷住的。可在加长游艇之前,我们要武装自己。在不影响你工作的条件下,有什么东西可以改成短刀、矛尖?”
船匠想了一下。“因为我要用锯子,所以没什么可以改成短刀或者大刀;可是矛尖,上帝爱你,阁下,”他非常高兴地大笑起来,“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装备所有的米甸人。我把一整桶的十英寸长钉扔到小艇上了,亨利·寇勒斯以为我忘了,又扔了一整桶。十英寸的长钉,在铁砧上把头砸平了再砸弯,恰到好处地整形,烧成樱桃红再放到温吞的海水里淬火,就成了很好用的矛尖。他们可能会说,这不是伦敦塔那一类的活计;可要是他们的武器里有了六寸长改造过的长钉,不管是伦敦造的还是当地造的,都没什么两样。”
“你这儿有锻炉和铁砧吗?”
“没有,阁下,可我花费不长的时间就可以捣鼓出一对风箱来,而且这儿有这么多黑石头做砧。萨姆·约翰逊,那个军械士的助手,摇前桨的,正是合适的人选。他在一个刀匠的手下干过,非常精干。”
“很好,很好。那就马上动手吧,同时也把梭镖的柄做起来。二十把足够了,我有军刀,布莱克尼先生有短剑还有手枪——不管怎么说,他是玩不转梭镖的,而且我想马丁先生也不会愿意用。我们还需要三个鲨鱼钩,装在我们可以省下来的最长的系船链上。事实上,应该先做鱼钩,这样可以给锻炉生火做伪装。不过兰姆先生,整个事情要做得越隐蔽越好,最好是在树林里做。鱼钩做好之后,游艇就出发去钓鱼,还需要一个轻的架子,可以用来烤干、烟熏三十石的鲨鱼条。同时,还要保证水桶不漏水。而且我没办法对你说得更强调了,兰姆先生,一刻也不能浪费,所有人都要昼夜干活。”
所有人对此都感到很吃惊。他们在老索德伯雷岛上的几个星期里,由于舰上的常规只剩下了形式上的骨架,也由于他们自己一直在树林里、暗礁上漫游,一直在寻找食物,或者从岩石上用绳子钓鱼,他们已经丧失了快速行动和不假思索马上服从的习惯。他们还在因为没有烟草和掺水淡酒而怒气冲冲,而且他们一听见自己的舰长,像普莱斯说的那样,“像矮树林里的公牛”那样吼叫,就感到恼怒和义愤。舰长要求他们每一件事都要用加倍的速度——最好是三倍的速度——来完成,舰长甚至挥舞起了鞭子——这种武器,除了在大舱里用在候补生们身上,还很少有人见他用过呢——况且他挥舞起来,力量和精确度都大得可怕。
“就像在俘虏船上一样,”乔治·阿贝尔说,约翰逊不在的时候,他做了代理前桨手,“比俘虏船上还糟糕。‘快干,你这个懒散的蠢货。说话要快,行动要精干,诅咒你的眼睛。’他到底怎么了,比管奴隶的工头还厉害。”
“可能这东西会让他满意的。”普莱斯说,一边朝拖在水里的一头中等个头的鲨鱼吐了口唾沫,一群鲨鱼在后面追赶着它。
“停桨!”邦敦大叫道,随后游艇嘎扎嘎扎地冲上了岸滩。阿贝尔马上跳了下来,但他没有去抓系船索,而是抓住了系在鲨鱼尾巴上的粗绳。他和另外五六个人把鲨鱼拖上岸来,紧跟在后的那群鲨鱼猛游过来咬了最后一口,它们也差一点搁浅了。
阿贝尔和同伴们用船匠的斧子割下了鲨鱼头,抬起眼来等待舰长的首肯——因为这头鱼正好符合要求的尺寸,而且几乎没被咬过。舰长告诉他们,现在不是闲看的时候;这儿不是巴瑟罗缪集市;他们可以加入布莱克尼先生的行列,跑步,跑步,而不是摇摇摆摆地晃荡,到岛上的东北角去,那儿还可以找到椰子果。哪个人不带回来二十个椰子,肯定会诅咒他自己生日的。
他们加快脚步离开了,他们路过了林中的锻炉,那儿风箱在呼呼作响,流汗的军械士浑身赤裸,只裹了围裙,正在敲打着;而且他们看见一队队神情忧虑的人,抬着木料,从木棚的废墟跑下来;其他同样着急的人,扛下来一捆捆尽可能直的、木结尽可能少的、做梭镖柄的木料。
他们就这样度过白天,他们从来也不坐下,时刻都步履匆匆;但这还不够。他们又分成不同的值班岗,就像在舰上一样,每一班岗在晚上花一段时间,把架子上的长条鲨鱼肉放在火上翻烤,把椰子果纤维梳理成填絮,用来给加长的游艇堵缝;他们沉睡的头脑,又回复到舰上的时间和它四小时一班岗的节奏。这真是令人惊异——每一班岗替换前一班,准时得就像钟整晚都在敲着一样。他们就像在甲板上一样安排值班岗。这样做也有道理,因为早晨两点起了一阵奇怪的风,从西北方向猛吹了三四个小时,逆着海涌鼓起汹涌的三角浪,而且风还危及了他们的火,危及了他们难吃的、闻起来像糨糊一样的食物,更危及了他们新搭的帐篷。
这股三角浪通过两个水道猛地灌进了泻湖;那时候正好涨潮,海浪嘶嘶作响,高高地涌过海滩,而没有一个水兵不清楚,海浪肯定会撞上沉没的护卫舰。“诺尔福克”人一般起床不是很早,但日出之后不久,“惊奇”人正吃早饭的时候,他们中的一小群人却穿过了小河,沿着潮水线匆忙地赶向暗礁开始的地方。虽然双方都同意他们有路权,不过在这么多“惊奇”人和他们的军官面前,“诺尔福克”人不愿意靠近,大多数人假装没有看见“惊奇”人,只有两个比较友好、比较爱说话的,才发出一声谨慎的叫喊,竖了竖大拇指。
虽然事实上残骸还没有明显地散架,虽然红头发候补生也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帕尔莫,但一早晨还是有更多的人路过了,直到十一点半才回来。他们一共有二十五到三十个人,他们拖着“诺尔福克”号的右舷船头栏杆,还拖着一些船首楼的木板。到这个时候,大部分“惊奇”人都已经分散在岛屿的各处,担负起各种各样的紧急任务,船匠们几乎是孤单的,他们正忙着把游艇一锯为二,只有兰姆先生悄悄地走进了灌木丛。除此之外,海滩上只有海恩斯先生,他的本行是铜匠,通过给马丁先生帮忙做下手,他赢得了半心半意的接受,现在他正在处理非常麻烦的琵琶桶。他一看见“诺尔福克”人就跑开了,“诺尔福克”人在后面大叫“犹大”。不过,这群人中间没有前“赫米翁”号的人,他们没有去追他——有几个假装想抓住他,但只是为了好玩。另一群人来到船匠们旁边,问他们在做什么——评论起他们的工具、他们的手艺——说既然沉船已经散架了,他们也准备马上造一条自己的小艇——尽管船匠们给他们的回答很傲慢,或者根本就不回答,他们还是继续聊了一段时间。突然,他们中领头的那个人手指岛内的方向叫道“看哪!看哪!”船匠们转过头去。“诺尔福克”人抓过一把截圆锯、一张游艇用的铜板、一大把长钉、一把钳子、一个小螺钻和一把木锉,大笑着跑了开去。在起初的一百码,这还是值得大笑的事情。接着一个人就绊了一跤,丢了木锉,另一个想跑得更快,于是扔下了游艇用的铜板;可是等寇勒斯追上拿截圆锯的人,他却已经和同伴们在一起了。寇勒斯想把截圆锯从他手里夺过来,但他们把他推倒在地上。寇勒斯的朋友们跑来帮忙,其中有一个用船匠的大木槌砸对方,马上就砸断了一条胳膊,而兰姆先生也从树林里带着十几个“惊奇”人冲了出来。“诺尔福克”人见状退缩成一团,挥舞着木板,一直撤退过小河,进入自己的领地,把大多数木料都留在了岸边。“惊奇”人有两把船匠的斧子,还有一把手斧,本来还会继续去要回他们的工具,这时小河的这边传来一声大吼,“停下!”奥布雷舰长在小山的半山腰上叫道。
他们急忙向他跑去,船匠们同时说着话,要带上梭镖马上去突袭,重新夺回工具。
“兰姆先生,”他问,“抢走的工具对现在手头的工作有多必要?”但他不得不摇晃起船匠的肩膀来。兰姆的脸,本来因为愤怒而变得苍白,这才显出了不少理智。杰克再次摇晃他的肩膀,才从他嘴里得到了有条有理的答复,大意是截圆锯明天用得着。
“那好吧,”杰克说,“继续工作到午饭时间。我下午会处理这件事的。”
他在斯蒂芬和马丁的陪同下,吃了午饭——一片令人沮丧的烤鲨鱼肉,还有椰子果做的布丁。斯蒂芬和马丁泛泛谈论着不会飞的鸟,遥远海岛的殖民化,他们说的他都听得很清楚;但他的大部分头脑都在考虑和帕尔莫即将进行的会谈。
今天早上的事件必须处理,这是毫无疑问的。再有这类事情发生,肯定会导致公开的血战,况且虽然他可以用梭镖和斧头来应战,但持续的公开冲突会不可容忍地推迟小艇下水的日期,甚至让小艇下水变得根本不可能。小艇不仅需要加长,而且要重新安装缆索,要用麻丝堵缝,要准备食品,还有成千上万件别的事情。如果他们的意图是发动攻击,夺取加长了的游艇——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而且要是通过他可以想到的各种各样的策略,这种攻击仍旧不能避免的话,那他差不多相信,用强力也是可以对付的。要是他预先把梭镖存放起来,充分发挥出其不意的震慑效果,那么强力就尤其能够起到作用。他的目标,是今后三天的相对平静,然后,在小艇还没有明显完工的时候,就可以在星期四晚上月亮升起之前,把它弄到海滩上,送到泻湖里,用一个四爪锚把它泊在那儿,远远地离开海滩,在湖里装上桅杆,重新安装好缆索,修好半甲板,然后趁晚潮的时候离开。问题是,帕尔莫舰长对他手下究竟有多少控制?他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军官,或者是因为淹死,或者是因为被派去运送捕获船——他无疑还派出了很多最好的水兵——他现在差不多是孤家寡人,没有什么帮衬。“赫米翁”号的人到底在多少程度上是“诺尔福克”号船员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到底可以带动多少其他“诺尔福克”人?剩下的军官们,还有军医,还有总是躲在幕后的影子般的航行官和副官,他们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着帕尔莫?这些都是今天下午他希望在帕尔莫谜一样的、多毛的脸上读出答案的问题。
吃完午饭,他在帐篷前平坦的草地上转了几圈,然后叫他的艇手。“邦敦,” 他说,“我要去见‘诺尔福克’号的舰长。把我的帽子、外套在船舷外面拍打拍打,好吗?”
“是,阁下,”邦敦说,他完全准备好了这次访问,“我磨快了你的军刀,快得可以刮胡须了,我拿上了布莱克尼的手枪,取来了火药,还晒干了,敲好了打火石。”
“这些东西对狩猎探险正合适,邦敦,”杰克说,“可我们这是上流社会的午后正式访问啊。”
“正式访问我的屁眼。”邦敦嘟囔着,一边朝背风方向猛烈地抖晃着大衣。“我多希望我们有大口径短炮啊。”他把一支手枪塞进了口袋——他的腰带里已经藏了一把又长又薄、非常危险的称为噶里的刀,围着脖子的系刀绳上也有一把大折刀——他递过帽子,跟随舰长出发了。
杰克确实给这次拜访赋予了社交访问的外观,而帕尔莫是个有教养的人,他也用同类型的家常话回应了杰克。寒暄在平稳乏味地进行着,但杰克却观察到,自从上一次交谈以来,帕尔莫变了很多。他显然在生病,看上去老得多了,皱缩了,处在极大的紧张之中,而且杰克感觉到他在最近几个小时内和人激烈地争吵过。
“唔,阁下,”杰克终于说,“看来今天早上我们的一些人卷入了一场愚蠢的扭打。我不相信有人真的想伤害对方,可这场恶作剧本来有可能会变得很恶劣。”
“事实上已经变得很恶劣了。约翰·亚当斯的胳膊断了,现在布切先生正在接骨呢。”
“我为此感到遗憾。可我说的恶劣,是指为了一把可怜的截圆锯——为了一个年轻的愚蠢水兵的恶作剧,五六个人躺在地上死掉。我确实设法制止了我的船匠们——你知道,他们有斧头——可这并不容易做到,而且我也不愿意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或许你也注意到了,要是军舰不在身边,上岸的水兵是不容易控制的。”
“我根本没注意到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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