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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战场归来 -唐师曾-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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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尉上下打量了我好半天,笑了。“你不知道上面是军事机密吗?”
    “不知道。我是想和上面的‘雅嘿’合个影。”
    “是人民中国吗?”
    “百分之二百的人民中国。”说着我转了一个圈,让他看清我前胸后背上的字。
    “下次别往上爬。”
    “知道了。你没听昨天的新闻,人民中国正提议取消制裁,援助伊拉克人民药品粮食 呢。”
    上尉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我真不知道他知道什么,因为这条新闻是我刚从BBC 吉姆那儿听说又添油加醋发挥的,我趁机收起相机,朝他连挥了三遍“V”手势,就像我拍 反美游行一样。

    

30 撞车、撞车、再撞车

         “战地记者的命运赌注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可以把它押在这匹马或那匹 马上,也可以在最后一刻抽回来。”
     ——罗伯特·卡帕
    临行前,北大一位气功师哥们石松给我占了一卦,说我海湾之行无大凶,但车祸不断。 这一算可吓坏了我的朋友中文系的小师妹、日本留学生平岛由美,她特地让弟弟从日本找了 个小蛤蟆要我挂在身上,因为日语蛤蟆念“凯露”,与“回家”发音相同。
    我头一次撞车是在以色列耶路撒冷,灾情不重,仅撞瘪了出租车的右门。我一看卦算得 挺灵,从此坐车只坐后排,而且总是系紧安全带。
    塞浦路斯使馆经参处的小陆是北大75级的,为人特仗义,开车技术也高,四年来从未 出过事,眼看一笔数目可观的行车安全奖就要到手。我在塞浦路斯转飞机、办签证,他没少 义务帮忙。
    由帕福斯到尼科西亚的高速公路好得不能再好,小陆开的是使馆的沃尔沃—740GL,据 说是世界上最抗撞的好车。小陆轻车熟路,可我总是习惯不了靠左行的英式公路。远处海面 上三块巨石,就是司爱与美的女神阿佛罗狄忒诞生处。可由于滂沦大雨,什么也看不清。眼 看离尼科西亚还有20英里,我们就要到家,不料斜刺里钻出一辆粉红色的小福特,没亮转 向灯就上了快行线。当时我们的时速至少有95英里,一下子就顶在了小福特的屁股上。
    接下来的情景一连有好几年我怎么也挥洒不去:眼前仿佛是在演慢镜头,小红车在大雨 中向右前方旋转着滑去,扫断12根中心隔离桩,车内杂物飞得满天都是,小陆一脚刹车停 在路中。
    我弄不清我是怎么从后排座位上飞起来,撞断前排枕头的靠垫,又打在小陆脖子上的。 碰巧路过这里的塞浦路斯交通部长目睹了全过程,立即用他车上的无线电话通知了中国大使 馆。警方当即裁决,责任全在小红车一方。可我的左臂和小陆的脖子全不能行动自如了。
    第三次撞车是在伊拉克。当时听说美军到了扎胡,正在修建难民营,我们就开始摩拳擦 掌,由于路途太远,得几个人轮着开。首席老朱技术最精,从凌晨5点开到上午9点30 分,跑的全是没有灯光的夜路,险情丛生。我照例坐在后排,将自己紧紧捆在座位上,估计 我们的新式奔驰—260不会撞不过别人,除非有人撞我们屁股,那我可就惨了。因为行李箱 里装了200升备用汽油,一着火我先得变烤鸭。
    天亮了,路也好了,老朱把方向盘交给了英文记者江亚平,江是新华社驻开罗文字记 者,自称有两年开车经验,老朱关照他先把速度摇起来,再上快车道。当时老朱误以为所有 年轻人都拥有和我一样的车技,其实战后我到开罗供职才发现,当时全分社14辆车仅有6 人有驾照,而有驾照者开得比走路快不了多少。这是因为在国外的中国人惟一有危险的营生 就是开车,所以分社领导不开放学车的“车禁”,以免出了事承担责任。在我开辟大吉普天 马行空以前,从没有人敢单人驾车开过长途。我也由此犯了封建社会大到可以杀头的罪名— —“违制”。
    前方视野很好,自动换档的大奔驰眨眼速度就上了130,速度表电子音响发出动听的鸣 叫声,我双目微合,尽量保存体力以待恶战。就在这眨眼之际,只听一声“咩”,几团黑乎 乎的东西就越过奔驰的风挡,从我们头顶呼啸过去。车身猛然一抖,安全带勒得我心脏狂跳 不止。
    停下一看,傻了!原来傲视群车的奔驰,前脸五官全挪了位,仅剩左前角还残留一只转 向灯。冷却系统彻底撞坏,挤在引擎中。车身上满是腥膻的羊血和碎肉。百米开外,两只死 羊倒卧路中,几只伤羊正落荒而逃,气得老朱大骂开罗派来个废物。
    老朱老跟我说,伊拉克大沙漠中夏季最高气温可达八十多度。我说这不可能,并要与他 打赌。今天我全信了。
    一望无际的大沙海在烈日下蒸气腾腾,金光万丈,仿佛有10万个太阳从360个角度围 着我转,弄不清哪边是地,哪边是天。柏油路在烈日下像一条晒干了的死带鱼,泛着死光。 刚才开着空调不觉热,可现在一切全来了。
    烈日下无处躲无处藏,眼看着奔驰—260内的液晶温度计已经跳到了60℃,可还在稳步 上升。连截了几辆小车,都说拖不动这个大个儿的奔驰。昨天我还为我们车有六个缸得意, 今天却恨它为什么不是辆“飞鸽”,骑上就可以走。
    终于来了一辆大拖车,我穿上摄影背心,模仿标准的交通警察姿势,左手向上直伸,右 臂轻微向左挥动。这辆大车还居然停下了。老朱夸我挺有眼力,我忍不住又来了劲:“是魅 力。”
    拖车司机一听我们是中国人,很愿意帮忙。但翻遍全车仅找到一根丈把长的绳子,好歹 算把我们的奔驰—260与他的庞然大物连在了一起。
    汽笛一声长鸣,我们总算颤颤巍巍上了路。可由于绳子太短,前面大车尾灯一亮,我们 就得手忙脚乱踩刹车,生怕给已经无颜见人的前脸再锦上添花。就这样,还是险象环生,三 拖两拽丈把长的绳子上又打了两个结。
    车速只敢维持在60公里上下,车内的空气总算又流通了。可扑面而来的全是热风,液 晶温度计降到55℃就停滞不前了,体内再也排不出汗。我粗壮的汗毛有如干柴根根直立。 这种感觉不知算蒸还是算烤。似睡非睡,从曼苏尔到巴格达两小时的路程却足足花了五个半 小时,我们几乎也全似涅槃了的乌鸦,肉体干瘪,只剩下一丝游魂。等见到巴格达郑大使, 我只剩下说“水”的劲。

    

31 海湾战争中的北大人

          战争中总有堕落的人,可还有哈佛毕业生。
      ——海明威
    1979年,我是稀里糊涂进北大国际政治系的,这全为我那九十多岁的爷爷。我爷爷的 哥哥毕业于京师大学堂仕学馆,我爷爷毕业于京师大学堂(北大前身)文科中国文学门。当 时,他老人家硬说凡是上过这所学校的人都会变得勇敢诚实,民主科学,乐于助人。其实当 时我更想进石家庄高级步兵学校,像所有多梦的中学男孩一样,幻想当个古德里安式的好军 官(海因茨·冯·古德里安,普鲁士贵族,第三帝国装甲兵创始人,德国装甲兵总监,闪击 战刨始人,由于在奥地利、波兰、法国、苏联等战役中以快速楔人敌后而著名,有“飞毛腿 海因茨”之称。著有《闪击英雄》、《坦克进攻》等著作)。为了能和我爷爷历数的陈独 秀、胡适、鲁迅、李大钊们成为校友,我狠心放弃了当装甲师长的念头,咬着牙进了北大。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我爷爷一句话,竞会引出那么多不可思议的故事。
    开学后第一个星期天,我们宿舍全体到校园里拍纪念照。北大素有照相的传统,60年 前刘半农就在此建立过“光社”。在未名湖南岸,我们与长眠于此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 合影,斯诺早年在这里教过新闻,用相机记录过轰轰烈烈的“一二·九”运动。在北大37 楼学生宿舍,我冲了我平生第一个黑白胶卷。
    在北大图书馆,一个叫罗伯特·卡帕的战地摄影记者闯进了我的生活。这位18岁考入 柏林大学政治系的小伙子大学一毕业就赶上纳粹上台,他背着相机只身逃往西欧,与海明威 一起参加了西班牙内战。卡帕拍摄了包括诺曼底登陆在内的所有重大战事,由于玩命而闻名 于世。他的朋友从乞丐到美国总统,从英格丽·褒曼到海明威,无所不包。直到1954年在 印度支那踩响地雷,他还不忘按下快门,终于含笑死去。我被这家伙迷住了。我把卡帕的好 友、普利策文学奖得主约翰·斯坦伯格为他写的悼词抄在了日记中:“他不仅留给我们一部 战争编年史,更留给我们一种精神。”我幻想自己是卡帕转世。
    我儿时皈依的师父、中国佛教协会秘书长正果法师告诉我,人类的私欲不外为“名、 利、色”。可像卡帕这样早已闻名于世可仍奋斗不息,直至粉身碎骨,他追求的是什么样的 私利呢?
    1983年我从北大毕业。久居美国加州的二伯问我需要什么帮助,我毫不犹豫地说: “给我买台好相机。”以后,我背着这台相机在中国政法大学教了四年书。直到一位北大校 友将我推荐给新华社摄影部。
    1986年底,我被新华社摄影部录用后,我才知道,对我进行考试并决定收留我的摄影 部主任徐佑珠也是北大校友。当时我向她表自我决心当中国的卡帕,可她冷冷地说:“现在 我一台相机也没有,可我知道怎么培养使用人。”如果没摄影部老板们的知遇,就不会有今 天的我。
    1990年12月20日,我经伊斯坦布尔、安曼辗转进入巴格达。在金色屋顶的中国驻巴 格达大使馆,神态凝重的郑达庸大使对我的贸然前来似乎并不欢迎。我能理解这位北大毕业 生的心情,郑大使必须为在伊拉克的每一个中国人负责。自海湾危机以来,巴格达使馆已组 织成千上万的驻科威特、伊拉克劳务人员经约旦撤回祖国。郑大使钻进高悬五星红旗的奔驰 —300匆匆而去,他正在为最后一批劳工的安全奔波。
    巴格达使馆屋顶已用红油漆画了一面巨幅的五星红旗,赤日当空,一丝风也没有。为了 求得大使同意我留守,我力陈我的四条理由:一、我是奉总社之命来采访战争的,为任务理 应坚守巴格达。二、我是摄影记者,其工作特点是亲临一线。三、在国内我搞了四年突发事 件采访,有应付危险的经验。四、有老学长的帮助。我保证服从大使校友的一切命令,我想 大使校友最能理解我所追求的精神。大概正是这种北大精神的魅力,大使终于开了口:“你 马上去领一套防化服。”
    1991年1月14日,我正式接到开罗中东分社社长撤出巴格达的命令。在巴格达萨达姆 国际机场,我被伊拉克海关扣留,理由是我没到移民局办理合法离境手续,在我们最后撤出 的七个人当中。我是惟一没办此手续的,因为我一直想寻机脱离组织,在巴格达潜伏下去, 由于在战争期间违犯伊拉克法律,我被共和国卫队看管起来。我猜自己大概也会被押往曼苏 尔饭店当做人质充当人肉炸弹。就在这时,郑大使的大手紧紧攥住了我:“我是中国大使, 现在我担保这个人出境。”大使一直把我拉上波音—747的头等舱,紧贴着他坐下,直到飞 机起飞才松了手。在这个世界上坏人每天都在增多的同时,好人并没有减少。这是我平生头 一回坐头等舱,坐在我右边的是数夜不眠两眼通红的中国大使。我深切地感受到鲁迅自豪的 “北大精神”,我们今天缺少的正是这种勇于承担责任的人。
    在巴格达追踪联合国秘书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为和平做最后努力,是我平生遇到的难 度最大的采访。摄影记者最大的挑战是在恰当的时候抵达最恰当的地点,这全凭一流的通讯 和交通能力。在北京我有BP机、无线电话和一张到处是朋友的老脸,可在这里我仅有两手 空拳。
    就在我孤立无援之际,撞上了我的另一位北大校友、共同社记者河野澈。河野毕业于早 稻田大学,后又到北大中文系进修。想不到在黑云压城的巴格达,我俩再次相遇,并肩合 作,结下兄弟般的友谊。
    以后,不论是在战火纷飞的伊拉克边境,还是一派和平景象的塞浦路斯,全能碰上北大 的校友。
    1月29日,我奉命由安曼飞尼科西亚,设法进入以色列。鼎力帮我的除新华社尼科西 亚分社老陈夫妇外,还有一位素昧平生、毕业于北大经济系的塞浦路斯使馆经参处二秘小 陆。小陆具有诚实、勇敢、乐于助人等典型的北大特点,他一直开车把我送上飞往以色列的 小飞机,临别时又告诉我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中国驻塞浦路斯林大使也是咱们校友。”
    3月1日,在开罗中国驻埃及使馆的院子,我与久别的巴格达郑达庸大使再度相聚,郑 大使搂住我连转了三个圈,朝中国驻埃及大使詹世亮大喊:“嘿!快来,这就是我告诉你的 小校友。上了《人民日报》的小校友。可就是头发太长了,没《人民日报》上的鸭子精 神。”
    更不可思议的是,3月15日重返巴格达一行六人,领头的郑达庸大使、武官曹彭龄、 武官助理李天天竟全部是北大校友。
    当我们四个人聚在曼苏尔附近一个大弹坑旁时,我猛然想起海明威的一句话:“战争中 总有堕落的人,可还有哈佛毕业生。”
      上帝啊!请赐予我
      不为金钱所动的人
      不为权力所害的人
      讲真话爱思考的人
      担责任珍视荣誉的人
      勇敢的人。

    

32 罗伯特·卡帕!

        一个有趣的、穿大兵服装的拍照片的人。
    ——英格丽·褒曼
    在北大国际政治系当学生时,我就不是一个专心致志的学生。各种火炮的口径、射速和 发射方式远比种种拗口的政治词汇更令我神往。为了应付以苛刻闻名的北大考试,我不得不 亦步亦趋地跟在别人的屈股后面往图书馆跑。然则“其东走者同,其所以东走者异也”。英 国的《简氏武器系统年鉴》、《简氏舰船年鉴》、《简氏战机年鉴》成了我的宠物。那套 “时代—生活”版的14卷本《第二次世界大战画史》尤令我终生难忘。我被历史照片无与 伦比的说服力所震撼,由此对我们课本中种种令人费解的阐述产生了怀疑,身不由己地被这 批用相机记录历史的传人所折服。
    很快地,我发现在种种版本的历史书中,众多惊心动魄的战争照片的右下角,经常标有 一行细小的黑字:RobertCapa(罗伯特·卡帕)。显然,这是照片的作者。我不由得产生了 二十分的好奇。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好莱坞影后英格丽·褒曼的自传中又看到了这个名 字。褒曼把这位与她有过一段浪漫故事的卡帕先生描写成“一个有趣的、穿大兵服装的拍照 片的人”。
    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我终于在书堆中找到了卡帕的身世。这位游侠老哥本是匈牙利 人,真名为安德烈,18岁考入柏林大学政治系,可毕业那年正赶上纳粹党上台,匈牙利霍 尔蒂亦效法德国实行法西斯主义,迫害进步青年,逼得他远走巴黎。由于穷困潦倒、一文不 名,安德烈不得不靠一架破相机卖照片为生。但时运不济,尽管拼死工作,收入仅勉强糊 口。
    就在这尴尬时分,一位名叫塔罗的小妞儿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心甘情愿地给流浪汉做搭 档。塔罗人小鬼大,自称是子虚乌有的“美国摄影大师罗伯特·卡帕”的图片经纪人,而她 那穷困潦倒的男朋友自然成了神秘的摄影大师罗伯特·卡帕的暗房工。少年伉俪狼狈为好, 照片却以以往五倍的价格成批地抛售出去,法郎美金滚滚而来,而凭空杜撰出来的“罗伯 特·卡帕”成了从未露面的神秘人物。
    1936年,苏联肃反成功,宣布进入社会主义。十月革命中与列宁并肩站在铁甲列车上 向苏俄红军挥手致意并被列宁称为“惟一可以在三个月内组织起一支攻无不克的红军”的托 洛茨基,此时却成了“革命的敌人”,被驱逐出境。他的形象被斯大林从列宁身旁抹去。社 会主义苏联开辟了用暗房技术随意更动历史照片的先河。
    托洛茨基被驱逐到小亚细亚,辗转到北欧,沿途孜孜不倦地宣扬自己的“不断革命论 “。从革命副统帅到流亡政客,托洛茨基自然成为国际传媒追逐的热点。可托洛茨基像讨厌 拔牙一样憎恨摄影,每逢公开演说,必先将所有持相机者逐出国外方才开讲。全欧洲的摄影 记者都无法拍到托氏尊容。欧洲当时最著名的《VU》杂志的总编辑重金悬赏天下勇夫,井亲 自徒手前往哥本哈根大学现场聆听托兄侃山。
    讲演即将结束,被缴了械的摄影记者们,徒恨杀龙有技,拍照无门,《VU》总编大失所 望,而在这时,身着管子工破夹克、肩扛工具箱的安德烈钻了进来,当众装模作样地拆开了 一段水管,又笨手笨脚往回装。
    当夜,小妞儿塔罗一个电话打到《VU》总编辑的卧室:“老总,卡帕先生已经独家拍得 托洛茨基… ”席梦思上的总编辑一跃而起:“晦,小妞儿,别再罗嗦了!快让你那个脏兮 兮的小伙子来我这儿上班!”
    脏兮兮的小伙子从此干脆公开改名为罗伯特·卡帕,挽着小鬼塔罗的胳膊参加了西班牙 内战,以一幅《士兵之死》开始职业战地记者生涯。直到今天,人们也弄不清这幅力作到底 出自这一对儿情人中的哪一位之手。小妞儿塔罗死于战火后,卡帕出版了《西班牙内战》, 靡页赫然一行黑字:“献给塔罗,她参加了西班牙内战,并永远留在了那里。”
    这以后,罗伯特·卡帕流着眼泪告别了西班牙。辗转来到中国,采访了台儿庄大战。在 诺曼底登陆中,卡帕是300万盟军中最先在诺曼底犹他滩登陆的先头部队的一员。
    随着科技的发展,卡帕敏锐地预见未来战争愈来愈不适合摄影采访:“战争就像女人, 已经愈来愈老,失去魁力。”尽管如此,对当代的每场战争,他都要御驾亲征。卡帕说如果 未能参加进攻,“就犹如在美国星星监狱关了五年的囚徒,连艳星莲娜端娜的幽会都没有兴 趣”。
    在参加了所有现代战争之后,德高望重的卡帕在印度支那的热带丛林中踏响了地雷。就 在他的躯体被自下而上地撕成碎片之际,还本能按下快门,这张照片就是著名的《卡帕眼中 的最后世界》。他生来一文不名,死时两袖清风。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约翰·斯坦伯格在献给 这位好友的挽词中写道:“罗伯特·卡帕不仅留下一部战争编年史,更留下一种精神。”正 如卡帕毕生所言:“如果你的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靠得不够近。”
    罗伯特·卡帕只活了40岁,短短的一生中参加了五次战争。卡帕尝言:“那些在胜利 到来之前壮烈牺牲的人们是最杰出的,可活着的人却马上忘了他们。”卡帕一生追求的就是 让历史永远记住那些西班牙内战中冲锋陷阵饮弹身亡的普通战士,记住第二次世界大战行将 结束时在莱比锡阳台上中弹倒地的美军大兵… 
    两杯黄汤落肚,我总是产生我就是卡帕转世的错觉,仿佛我真的经历过卡帕经历的一 切,我满身的臭汗也带着卡帕身上才有的老公山羊特有的刺鼻味。至少有一点是千真万确 的,我们俩都是18岁那年进了名牌大学政洽系。还有,就是我们俩都有着同样狭隘的自 负,仿佛只有相机才能记录历史。

    

33 新闻检查

          “谨慎和大胆可以交替表现,但不可同时表现。”
     一丘吉尔
    1988年,新华社摄影部送我到汤姆森国际新闻培训中心学习。笔试之后是口试,该中 心主任鲍勃·希区科克亲自主考。老鲍勃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学习,我回答说,我从未想过到 这儿来,全是我老板硬逼着我来的。老鲍勃大惑不解,问我想去哪儿,我从牙缝里迸出 “Beirut(贝鲁特)”。想不到老鲍勃一听竟跳了起来,用缺了指头的右手指着我:“嘿! 小子!我就要把你训练得能去贝鲁特。”
    以后我才知道,老鲍勃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年轻时曾是个大出风头的战地记者。几 个月后,当我从汤姆森毕业时,老鲍勃竟主动为我写了一封硬得不能再硬的推荐信,声称要 推荐中国最好的新闻摄影师到英国舰队街上学。可我由于要到秦岭拍野生熊猫而作罢。
    老鲍勃教了我许多皮肉上磨炼出来的绝招,如面对开枪的军警应往人多的地方钻之类, 并危言耸听地警告我,好记者不仅要能快速到达现场,还得善于对付新闻检查。果然不出两 年,从北京到巴格达,老鲍勃的预言我全碰上了。
    1990年12月23日,当我飞抵巴格达之时,由于战争迫近,新华社巴格达分社的电传 机已被切断,文传机也因与伊拉克规定的型号不符而停止使用,首席记者老朱急得原地打 转,写好的稿子就是发不出去。至于我的图片发稿则更是困难万分,首先我得将放大好的 10寸标准传真照片打好英文说明,送到伊拉克政府新闻部,经审查合格后再送至伊拉克通 讯社图传室,由伊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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