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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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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无耻。”
雄阔海喃喃道。
李闲笑着站起来,负手往内堂走去。
“给他屁股上弄点药,好了就到我亲兵队里来。”
……
河西太原
太原留守李渊的府邸并不如何恢弘,虽然占地很大,可宅子普通的连一般的富户都不及,怎么看也没什么富贵气。就算再认真仔细的人,从门口开始看起一直看到后宅,也绝不会看到什么违制的建筑,房子朴素的有些过了分。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李渊为人的小心谨慎,自从多年前杨坚流露出些许对他的猜忌,李渊为人就变得越发低调起来,再后来,杨广登基,将他从正三品的大吏一路降到从五品的小官,这样的耻辱李渊都忍了下来,没流露出过一丝一毫不敬之心。也正是因为他这份小心谦卑,所以杨广才会重新启用他。
如今他身为太原留守,河西大地最大的官员,可行事依然很谨慎,绝不会说出什么有违礼制的话,做出什么有违礼制的事,便是家中谋士偶尔提起一些这样的话,好脾气的李渊也会冷着脸驳斥回去。
今年开春河西就普降大雨,这是个好年景,刚从下面郡县视察回来的李渊脸上也带着微微的笑意,似乎心情不错。这一场雨下过之后,小麦喝足了水,说不得夏粮入库的时候,便是一个丰收年。
李渊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治内转了转,顺便清剿了一些危害乡里的匪患。
太原郡内的士兵并不多,但李渊帐下颇有几个勇武的将领,如刘弘基等人,还有如长孙顺德这样足智多谋的幕僚,所以挥兵作战,对付那些草寇倒也是屡战屡胜。河西之地民风彪悍,造反者多如牛毛。李渊请旨增派人马,杨广下旨让他自行招募郡兵,所需钱粮由太原郡府库拨出。
李渊派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二人招兵,短短十几日便招募来一万多人马,自此太原郡内的郡兵数量达到了三万。
李渊兵力大增之后,便四处进剿反贼,一年来大大小小打了几十仗,每一次都是大获全胜。而且李渊重视民政,百姓对其颇为爱戴。
自下面郡县巡查回来之后,李渊第一件事就是赶回自己府中看望妻子窦氏。窦氏体弱多病,乃是十几年前留下的老病根了,久治不愈,这一年来身子尤其衰弱的厉害,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
李渊急匆匆的进了自己的府邸,唐国公府里的幕僚,陈寅寿,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忌叔侄二人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这长孙顺德和长孙无忌叔侄,都是唐国公府上的门客。
这三人中,李渊尤其看重长孙无忌,若是论起智谋权术,比起长孙顺德和陈寅寿这样的老狐狸来说,长孙无忌还差了一些。可他的优势在于年轻,如今才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但其心思缜密,行事谨慎,这一点是李渊最欣赏的。
众人迎了李渊,跟在他后面快步往府里面走。
“我出去这段日子,府中可有什么事?”
李渊一边走一边问道。
“府中一切安好。”
陈寅寿和长孙顺德同时说道。
李渊嗯了一声又问:“夫人可还安好?每日的药可都按时吃了?”
“药都按时吃了,只是夫人挂念唐公,而且……唐公不在府里,夫人似乎是更加的想念……”
回答的是长孙无忌,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李渊却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脚步却更加的快了几分。
“夫人现在何处?”
“佛堂。”
李渊嗯了一声,转道往佛堂方向走了过去。他一进门,就看见妻子窦氏挚诚的跪在佛像前正在叩拜,身子颤抖着,两鬓有些斑白的发丝显得有些凌乱。
“怎么又在这里?”
李渊有些埋怨的说道:“你应该多卧床休息。”
窦氏回头,见是李渊回来了,连忙起身问道:“才回来?这一趟走的辛苦吧?”
“辛苦什么,就是惦记你。”
李渊帮窦氏披上一件衣服,回身吩咐丫鬟道:“扶夫人回房去。”
他对窦氏笑了笑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第三百二十章一个人好多好多人
李闲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尽力表现平静的侯君集,他没说话,侯君集也不敢说话。侯君集屁股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上了上好外伤药,可毕竟实实在在的十军棍挨了,此时还要尽量保证笔直的站着,从他偶尔挑动一下的眉角就能看得出来,伤口上的疼他忍的很辛苦。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侯君集终于忍不住问道:“将军您是怎么看出来我不是一路走到演武院的?”
他问的直接,李闲回答的也直接:“从军营走到演武院,虽然你计算了时间,但依然还是快了些,因为你心急,所以等不及。另外,你进演武院的时候脚印上还有血迹,一路从军营走过来到了演武院还有血,这可能吗?”
侯君集脸色变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文不成,武不就,偏偏这么自信认为自己是个栋梁之才,我也不问你这自信出自何处,也不问你到底能帮我做些什么,我只交给你一件事去做,若是做的好了,今后我自然会重用你,若是做的不好,记在账上那三十军棍早晚还给你。”
李闲语气淡然的说道。
侯君集想了想,没有直接说什么保证完成任务之类的话,而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事?”
李闲指了指桌案上的一份信件说道:“飞虎五部刚刚送回来的消息,龙庭卫都尉文刖去年重伤,所以杨广北上的时候没有带着他,如今杨业自辽东北巡边疆已经快到雁门关了,或许是想起文刖不在身边他有些不踏实,于是急调在江都已经伤愈的文刖北上。”
说到这里李闲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侯君集:“我给你挑选五十名最精锐的密谍,也会给你最精准的情报,你自己去想办法,在半路上杀了文刖。”
“啊?”
侯君集怔住,脸色顿时变得凄苦起来。
他虽然才进入燕云寨四个月,可将军的诸多事迹都打探的一清二楚。其中自然包括在沂水畔将军与文刖那一场大战,以将军的武艺,再加上步战无敌雄阔海的偷袭,依然没能杀得了那个文刖。将军的武艺如何,侯君集没见识过所以不好揣测。可雄阔海的武艺他是见过的,所以文刖有多强悍他完全可以推测的出来。
他是个心思灵动的人,为了出头曾经也花了些小代价接触过徐瞎子。两个人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从徐瞎子嘴里他也听过那一战的始末。在徐瞎子的描述里,文刖简直就成了天下无敌的代名词。
所以当李闲说起,让他去杀了文刖的时候,侯君集的脸色变得比猪肝还要难看,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去!”
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我给你两件东西。”
李闲微笑着说道:“这两件东西或多或少会帮到你,最起码可以让文刖的心境变得乱起来。一个人就算再强大,只要心乱了,便会露出破绽。如果这件事你干的漂亮,回来后我让做斥候都尉。”
侯君集却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能杀了文刖,回来后不想做什么斥候都尉,将军,就让我做个亲兵队正好了。”
“你倒是贪心。”
李闲笑了笑摆手道:“去吧,那两件东西我会派人送去给你。”
侯君集抱拳行礼,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出了军帐。等侯君集走后,叶怀袖从大帐后面缓步走了出来,她看了看侯君集的背影,微微皱眉道:“你真的觉着,这样一个人能杀的了文刖?”
李闲微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不能的。”
他顿了一下说道:“但这个人,能让文刖很难受。正面交锋做不到的事,黑暗中的一些小手段往往能有效。不过话说回来,文刖算是黑暗中的至强者,江湖上的阴暗事他比谁都了解,不入流的小手段他自然看不上眼。”
“那你派侯君集去,到底是为什么?”
“侯君集杀不了文刖,但可以恶心他。”
李闲微笑道:“这就是小人物的优势。”
“终于来了”
李闲叹了口气道:“我记得我说过,不打算趁着国难的时候攻打任何地方,但如果能用和平的手段得到一些利益,我也不会拒绝。”
叶怀袖问道:“你是想用这件事来做筹码,让张须陀改变主意?”
“难!”
李闲微笑道:“不过确实是最好的一个筹码了。”
叶怀袖在李闲身边坐了下来,理了理额前垂下来的发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件事太大,大到会改变如今大隋的格局。到时候风云际会,绿林道上的义军才不会放着这样的好机会不利用。而且杨广就算再无道,他还是大隋的皇帝,到时候天下各路官军人马必然齐齐北上,朝廷空虚,千载难逢。”
李闲缓缓摇了摇头道:“或许吧,但我不会。”
“你不是一个固执的人。”
叶怀袖微微皱眉道。
“固执?”
李闲笑了笑起来:“这个词用的极妙,你没用愚蠢这两个字我表示很感谢。”
叶怀袖被他的话也逗得笑了起来,只是很快又摇了摇头:“以张须陀之愚忠,到时候肯定派人北上,齐郡空虚,只需发两万人马便能踏平历城,何须那么麻烦和他谈来谈去?你做事向来果决,这次”
“我不是个隋人。”
李闲微笑着说道:“但我是个汉人。”
叶怀袖一怔,随即默然。
大业十一年四月,杨广北巡雁门关,突厥始毕可汗率领草原各部族人马,合计兵力超过六十万,将杨广困于雁门。杨广派人杀出重围,下旨天下各路人马赶赴雁门关酒驾。
大业十一年四月末,等待了五个月的蒲山公李密看准时机,纠集绿林道各路叛军共计二十万,发兵攻打东都洛阳。洛阳留守群臣立刻大惊失色,调集黄河两岸所有朝廷人马赶赴东都救援,可是皇帝被困雁门关,若是兵马都调往东都的话,此事必然被皇帝怪罪,这个艰难的抉择让留守东都的大臣们伤透了脑筋。
四月末,消息传遍大隋北方大地。
清河郡郡丞杨善会,没有听从朝廷调遣率军解东都之危,毅然率领清河郡五千郡兵开拔,昼夜兼程赶赴雁门关。六郡讨捕大使杨义臣,率领郡兵一万也奔赴北方边关,齐郡通守张须陀,搜集齐郡马匹,凑出五千骑兵,以秦琼为将率军马不停蹄开赴雁门关。但东都留守屈突通下令张须陀率军进击李密,张须陀无奈,率领齐郡郡兵剩余人马一万两千人往东都进发。
幽州
在罗艺奢华的书房中,他看着面前怒气冲冲的儿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士信!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
罗艺皱眉道:“始毕可汗这次带来最少六十万大军,号称百万,草原骑兵来去如风,你以为和你在齐郡清剿的那些草寇一样弱?我知道你自信武艺超群,可在百万军中,个人武艺再强能有什么用处?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涉险。这件事你不要再提,我是不会答应你去雁门关的。”
“父亲!”
罗士信激动的往前走了一步:“秦大哥来信,他已经率军自齐郡启程,昼夜不停赶往雁门关,我和他乃是生死兄弟,他去,我怎么能不去?”
“谁去你也不许去!”
罗艺怒道。
罗士信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大声叱问道:“您可还是大隋的武将,还是当年那个罗艺吗!你难道忘了我大隋百姓如何形容咱们幽州精兵的?长城有隙,虎贲无双!父亲!您怎么把这些都忘了?”
“大隋的官员?”
罗艺冷笑道:“我力保幽州无碍,没有趁机举起造反,这已经对得起朝廷,对得起陛下了。幽州精甲,是为父这么多年来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本钱,那是咱们父子二人在乱世立足的根本。让我带兵去雁门关救皇帝,我幽州精兵会战死多少人?这些事你想过吗?”
“可是父亲,不能背上骂名啊!”
“骂名?”
罗艺冷哼一声道:“傻孩子,我若是此时便举旗造反,你倒是看看有没有人骂我?是骂那昏君的多,还是骂我罗艺的多!”
他看了罗士信一眼声音缓下来说道:“李老妪就在河西太原郡,现在他还没有派兵去救皇帝,这你还看不明白吗?”
“李渊是个胆小怕事的,怎么能和父亲您相比!”
罗士信辩驳道。
罗艺摇了摇头叹道:“他确实是个胆小怕事的,不然当年怎么会因为先帝的猜忌,就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这件事别人不知道,我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表面上看他确实胆小怕事,连自己孩子都能掐死,可你再想想,他算不算得上心狠手辣?这样一个人只怕现在已经在密谋造反了!比起他,我罗艺对得起陛下!”
河西太原城
李渊来回在书房中踱步,脸色沉重。他不时停下来看一眼铺在桌案上的舆图,然后仔细的在心里算计一番,眉头越皱越紧。
陈寅寿看了李渊一眼,整理了一下措辞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东主如今这天下之乱已经到了不得不早作打算的时候了,李密倾二十万大军围困东都,若是咱们晚了,只怕长安也”
长孙顺德和陈寅寿暗地里有些不合,不过此时倒是意见相同。
“东主,确实不能再耽搁了,如此良机,如何能不利用?”
李渊抬起头看了自己最信任的两个心腹一眼,随即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你们只看到其一,却看不到另一面我若是此时做了那件大事,还不背上无尽的骂名?国难,国难,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啊。”
长孙顺德二人还要劝,李渊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无需再说,我意已决,发兵雁门关。”
他不让手下谋士说话,而是转头看向长孙无忌道:“辅机,有件事比雁门关那事还要急,你替我走一趟南边,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大业十一年四月,杨广被困雁门关。
大业十一年五月初,李闲带着五千精骑,出巨野泽,渡过黄河后一路北上。
有人曾问过他,官军北上去救皇帝,你也北上,你去做什么?
李闲说:“我去杀人”
他笑了笑:“先杀一个人,再杀好多好多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不够大不够硬不够黑
五月风光正秀美,天气也好,最是适合外出游玩。三月四月乍暖还寒,六月七月已经热得不想出门,此时间野花遍地开放,路边垂柳掩映,正是四季景色最宜人的时候。今年大隋的年景比去年要好一些,虽然官道两侧看起来还是一片荒草地,可有雄心壮志的义军首领们已经改变了策略,从最初的掠夺改为养民。
比如河北高鸡泊的窦建德,东平郡巨野泽的李闲,东郡瓦岗寨翟让,这些地方百姓们过的日子都还算不错,最起码百姓们有田种,也有家住,不会轻易的再去过流浪的生活。而且义军控制的地方,所收的赋税比官府定的还要低一些,所以还能引来不少流民定居。杀人夺物的恶性循环在这些地方已经终结,以田引民以民屯田的良性循环则已经开始。
其实百姓们的要求极低,能吃饱饭,穿暖衣,有间房子住,不妻离子散,这些事看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要求,仅仅是活下去的基本条件而已,可即便如此,自大业六年王薄率先造反之后,到现在五年来,大隋北方的百姓很多人都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基本条件。
到处都在造反,到处都在杀人。
最初的时候,义军没有根据地,走到哪里抢到那里,就好像蝗虫过境一样,什么都剩不下。百姓们被抢走了钱财粮食甚至妻女,他们没了活路要么拿起锄头和所谓的义军拼命,要么就加入义军,成为其中的一员,然后就可以在下一个村镇祸害其他百姓,去抢别人的粮食和妻子儿女。
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比如知世郎王薄,抢钱抢粮,他的队伍所过之处如龙卷风来袭,挖地三尺,粮食一粒也剩不下,女人一个也跑不了,可他的队伍却是越带越少,除了屡次被张须陀和燕云寨击败的因素外,最根本的还在于他不懂养民。济北郡被他已经抢的干干净净,就算用耙子来回搂也再也搂不出一点东西,队伍没了收成,只能一天一天的走下坡路。
所以,本来意气风发的知世郎如今日子却过的又苦又紧,虽然还占着济北郡,可手下连两万人马都已经凑不齐。所以当听说燕云寨精骑五千进入济北郡的时候,王薄的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第二反应是赶紧逃走。如今的济北军,早已经没了和人家燕云寨的人马一较长短的实力。
王薄跑的快,只带了几个小妾和儿子,带着千余亲信一头钻进密林中不出来,跟下面的人说是去狩猎游玩了,其实谁不知道是被人家燕云寨的骑兵吓得做了缩头乌龟。这便是人生的差距,两年前王薄纵横黄河两岸,莫说没有把当时名不见经传的燕云寨李闲放在眼里,手握十万雄兵的他便是连张须陀也不放在眼里。可事实证明,他不放在眼里的人先后打了他的脸,生疼生疼的。
吃一堑长一智,王薄现在秉承的理念便是十个字。
惹得起便打,惹不起就跑。
十字真言,金科玉律。
幸好,燕云寨出来的五千精骑似乎没打算跟济北军过不去,也不知道是人家已经不再把济北军放在眼里,还是急着要去做什么事,总之从济北郡平安无事的通过,也没去撩拨济北军士兵们本来就已经稀薄的斗志。
燕云寨精骑一走,王薄立刻带着亲信人马从密林中钻出来回到老巢里。他手下一谋士嗅到了拍马屁的好机会,说了一句燕云寨欺人太甚,趁着我大当家不在家的时候跑来这里耀武扬威,实则都是胆小如鼠的败类,我大当家狩猎归来,那燕云寨的所谓精骑还不是灰溜溜的逃了?
王薄抬手赏他一个大嘴巴,赞了一个字。
滚!
五月初四这天,燕云寨精骑进入济北郡,五月初八,大军已经度过了黄河,再之后,便神奇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黄河两岸关注着这支队伍的绿林豪杰,谁都不知道,一夜之间燕云寨的骑兵去了哪儿。
只是从五月初八这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黄河上多了许多运粮的大船,也不出航,就停在渡口附近休整。有人好奇去打听,原来是从黎阳往辽东送粮食的官船,从辽东返回之后因为前面水路被蒲山公围攻东都的义军封了,他们回不了黎阳仓,领队的官员已经去请朝廷水师护航,所以这些粮船只能在这里停着。
因为都是空船,再加上船队中还有几十艘朝廷水师的黄龙快船在,一般的义军也不敢乱打主意,最主要的是,如今黄河两岸的大部分绿林人马都去围攻东都洛阳了。
大业皇帝杨广被困在雁门关,可以说对于造反的人们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趁着朝廷各路人马往北面赶这个关头发展势力扩充地盘,这似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除了蒲山公李密纠集了二十万大军意图攻破东都之外,竟然再也看不到有义军出来作乱。
最让人惊讶的是,各路赶往雁门关的官军这一路走的战战兢兢,做好了随时和义军厮杀的准备,可竟然没有一支义军出来捣乱,让人有些错觉这天下是不是顷刻间变得太平了。
一个县令带着他纠集起来的几百民勇赶赴雁门关,打算尽忠报国,就算这条命拼死在沙场也要对得起身上的官服,也要对得起身为一个隋人的良心。他手下的民勇都是百姓出身,听说皇帝被突厥蛮子围了,心中气恼愤慨于是跟着县令去救皇帝陛下,他们甚至想到了或许连雁门关都到不了就会被沿途的叛军给截住,这几百人,还不够那些叛军塞牙缝的。
他们扛着大旗途经一座大山下,被数千叛军围住的时候,那叛军首领问起来他们要去做什么,已经近六十岁的县令昂首挺胸说了六个字。
杀蛮夷,救皇驾。
叛军首领竟然立刻下令放开道路,并且凑出来几百套皮甲兵器和一些粮草送给那县令。叛军首领将这些东西交给那县令的时候抱拳道:“替我多杀几个突厥崽子,我反了大隋,看不起那糊涂皇帝,这两年也杀了不少贪官,所以不好去雁门关,但老子还是个汉人,不能做出对不起祖宗的事。那皇帝再糊涂再不是东西,也是咱们中原的人,还轮不到那些忘恩负义的突厥人来教训。”
他看着那县令真诚道:“一路走好,若是你不幸战死在边关,老子给你立一个牌位,香烛纸钱,一样都少不了。”
这话不吉利,也不顺耳,可那县令还是被感动了,作为一个清官一个忠君之人,他第一次和一个反贼抱拳说了句多谢。
叛军首领站在山腰一直目送着那几百人的队伍离开,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悲凉。他想起,皇帝登基之初的时候,突厥人被打的哭爹喊娘,别说南下,提起大隋府兵都会吓得浑身颤抖。这才几年,皇帝竟然都被人家困住,如何不令人唏嘘?
在各路赶往雁门关的官军中,有一支队伍看起来有些不同。
这支不到五千人的队伍从江都出发往北赶路,而他们出发的时候皇帝被困雁门关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在渡过沂水的时候,他们才听说这件事。说他们与众不同的原因在于,本来还在加紧赶路的队伍,当听说皇帝被困之后反而将速度降低了下来,甚至看起来有些故意拖延,途经每一个县,郡,都会停下来,然后军中的那位大人物便会拜访当地的官员。
这大人物自然不是别人,便是龙庭卫都尉文刖。
这次北上,他本来只带了两千人不足的禁军和龙庭卫,过沂水之后队伍暴增至五千人,原因无他,只是文刖斩了一个在沂水进剿反贼的别将,夺了兵权。杀人的时候,他宣称是奉了圣谕,处斩剿匪不力的军官,一口气将那别将和其心腹校尉旅率斩了三十几个。
只是谁都清楚,皇帝被困雁门关出不来,他哪里来的圣谕?
可没人敢质问他,因为他杀人足够狠,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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