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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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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溪长儒和李闲同时勒住战马,顺着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
从一棵矮树后面转出来一个持弓的影子,眼神凶狠的盯着他们两个人。
当看清那射箭之人的样子后,李闲和达溪长儒同时惊讶了一下。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几分赞许,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被人偷袭险些丢了性命,李闲的视线中反而没有什么怒意。
其实如果非要找个李闲不动怒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听到了一声怒斥。
那射箭之人距离他们并不远,也就三十米左右的样子。而若不是因为弓弦响之前那人的怒斥,李闲的反应或许还要慢上一分。虽然是下了杀手,但那人先骂人后开弓显然是留了些许余地。虽然即便慢上一分李闲也不会被射落马下,但终归还是要狼狈一些。他不怒,是因为到了人家地盘上还在肆无忌惮的讽刺着此间主人,也难怪人家会用羽箭来招待客人。
他只是没想到,离着草庐还有几百米的样子竟然就有人站在这里当门童了。
也不是门童,因为那人是个女的。
不但是个女的,还是个一身劲装娇小可人的美丽小女子。
她个子不高,按李闲大概一米七多些的身高来说,她最多也就是才到李闲的耳际。也不胖,一身深蓝色劲装勾勒出了美好的身材。她年龄也不大,看样子也就比李闲大上两三岁而已。
十五六岁的少女,一箭惊人。
“这位姐姐,为何偷袭我?”
李闲在马背上抱了抱拳,一本正经的问。
他才不信逆着风那少女能听到三十几米外他和达溪长儒的交谈,最多也就是听到了他自认为豪放不羁的笑声罢了。
“擅闯草庐,大声喧哗,当射!”
那少女竖着弯眉斥道,一脸的本应如此。
李闲本来是不生气的,可听到那少女的解释反而心中点燃几分火气。
“那你怎么不在远处立一块陌生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天大地大,天下人都走得过得看得停留得,你说擅闯就擅闯,你可有此间地契么?!”
李闲不等那少女大话,很不礼貌的抬起手遥遥指着那少女的鼻子问:“还当射?你再射一下我看看?”
那少女懒得和李闲说话,抬手就又是一箭射了过来。当真是一个干脆利落,果断是一个泼辣凶狠。
李闲有了防备倒也不会再被逼的秀一下腰身如何柔软,他很自信的微微闪身然后抄手将那支羽箭接住。因为带了鹿皮手套,所以倒也不必担心擦破了手。
“女人就是女人,箭都这么绵软无力!”
李闲皱眉冷笑,取下硬弓,也不看他怎么瞄准,随手一箭朝着那女子射了出去!
“不可!”
达溪长儒喝了一声,却已经晚了。
那箭如流星,快的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反应。三十几米的距离,以李闲手里两石的硬弓拉开满月一般射出去,莫说那少女,就算换了达溪长儒也不一定轻易闪得开!
“你敢!”
与达溪长儒几乎同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也在不远处响起。听声音也是女人,或许是因为激动气愤和惊讶慌乱下,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两个人几乎同时发出呼喊,同样都是简短的两个字。只是相比于李闲拉弓射箭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两个人的喊声都稍微的慢了一些。第二个字才出口,李闲的箭已经到了那深蓝色劲装的少女身前。
持弓的少女甚至没来得及闭眼,那箭已然到了。
一缕青丝飘落,洋洋洒洒。
那羽箭在少女身后的草地上噗的一声扎了进去,箭羽还在嗡嗡的颤抖着。
青丝落,伊人惊得白了脸色。
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子迅速的到了那持弓少女身边,见她无恙随即抬起头狠狠的瞪着李闲。
李闲缓缓的将弓放下,看着那鹅黄色衣服的女子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就敢了,你能怎样?”
“是你?!”
“是你?!”
后来的也是一个少女,看年纪稍微比持弓的少女略大一两岁。在看清彼此的面容后,李闲和她几乎同时说出了相同的两个字。
“姐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李闲收起硬弓,很腼腆的笑了笑说道。之前一秒钟还挂在他脸上微微的怒气已经荡然无存,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绿色环保笑容。
那少女正是在渔阳郡给李闲送伞的小丫鬟,李闲依稀记得她的名字。
“嘉儿姐姐,别来无恙?”
“怎么是你这无赖少年郎,你来这里做什么!赶紧离去,不然休怪我动手伤了你。”
嘉儿倒是没被李闲的笑容迷惑,瞪了李闲一眼后她拍了拍那劲装少女的肩膀问道:“无栾,你没事吧?”
“我……没事。”
被称为无栾的少女垂着头看着地上被羽箭切落的头发怔怔出神,也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嘉儿低声对无栾说道。
“哦……”
无栾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小巧精致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浮现出一种浓浓的疑惑神色。她缓缓的转过身,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事情似的。
“离开吧,你不应该来这里!”
嘉儿抬起头,看着李闲说道。
达溪长儒催马拦在李闲前面,然后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他很客气的对嘉儿拱了拱手说道:“麻烦你帮忙传禀一声,就说弘化达溪长儒求见叶大家。”
“您就是弘化一战逼退四十万狼骑的达溪长儒将军?!”
嘉儿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还了一个礼后惊讶的问道。
“我与叶大家有过一面之缘,倒是未曾见过小娘子你。之前我徒弟无礼之处,还请小娘子多多海涵。”(注一)
李闲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出声反驳。
嘉儿冒着不礼貌的嫌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几眼达溪长儒,视线尤其在他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达溪长儒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嘉儿才俏脸一红将目光收回来。
“是我无礼了,将军莫怪!”
她再次施礼:“早知道是将军远来,说什么也不会让无栾乱来的。将军且在这里稍后片刻,我这便去告知我家小姐。”
达溪长儒道:“你且去,我就在这里等候。”
嘉儿连忙说道:“此间风大,将军还是到草堂中休息片刻,我稍后便回。”
达溪长儒道:“不可坏了规矩,我还是在此等候。”
嘉儿也不再劝,转身快步往那片木建小屋的方向走去。她的步伐轻盈而不虚浮,显然也是习过武艺。李闲一年半之前还是看不出这些门道的,现在却在不知不觉中看人举手投足就能知道是否习武。有句他知道别人还不知道的诗勉强符合他此时的情况: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长进和变化,但这种长进却是真真切切的。
李闲之所以想起这两句诗,是因为他看着嘉儿和无栾两个少女转身时候的侧影而发的感慨罢了。其实,他看着两个娇美少女的侧身想起的是前两句……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也不知道那叫无栾的少女想着什么心事,走的极是缓慢。嘉儿都已经超过了她,她还走出去连十步都没有。
李闲的眼睛盯着无栾劲装纤腰下的翘臀,砸吧砸吧嘴低声对达溪长儒说道:“那么细的腰身,她怎么能拉得开弓,难道就不怕扭断了么?”
达溪长儒道:“切不可小看了女子,你姑姑红佛的手段难道你都忘了?就拿草原上的女子来说,性如烈火,弯弓搭箭也不是什么难事!”
接下来达溪长儒的一句话让李闲傻了足足一分钟。
“不过那叫无栾的小娘子,这腰肢扭的却是漂亮的很。”
“师父……您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李闲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达溪长儒的话,叫无栾的少女忽然回头看了这边一眼。只是离得稍微远了些,看不清她到底是在看达溪长儒还是在盯着李闲。不过能依稀分辨的是,她脸上疑惑的神色越来越浓烈了。回头看了一眼,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来,再次转身将视线投了过来。
这次李闲看清了,她正是盯着自己的脸似乎看得很入神。
“是我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飘逸爽朗了吗?”
李闲从马背上跳下来,挨着达溪长儒站住低声说道:“师父,她已经看我看到流连忘返了,我估计再看片刻,她就会到茶不思饭不想辗转反侧昼夜无眠的地步!”
他笑了笑,故意笑得很恶心。
达溪长儒低声道:“闭嘴!到了这里还不知道安分些,惹恼了草庐中的人,小心叶大家不给你锻造兵器!”
李闲破罐子破摔道:“她不给打造那就算了呗,咱们回去师父你和我联手自己打造就是。打不成长刀,还打不成短刀?打不成短刀,还打不成匕首?打不成匕首,还打不成绣花针吗?”
正说着,从远处草庐方向嘉儿已经快步走了回来。风吹起她的衣服,虽然还是薄棉服,可依然能勾勒出她颇为诱人的身段。鹅黄色的衣衫和才露出地面的新绿很相配,就好像一只草尖飞舞的蝴蝶般令人赏心悦目。
“让将军久候了,我家小姐说请将军到草堂相见。”
离着还很远,嘉儿笑盈盈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李闲嘟嘴低声道:“师父啊,看来美女果然还是崇拜英雄的,您看那小妮子看着您的眼神都闪光呢,就跟见了老鼠的猫儿似的。”
达溪长儒刚要说话,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少女无栾惊呼了一声。
“啊!”
她怔怔的看着李闲,随即脸色由疑惑瞬间变成了愤怒。
“是你!”
还是这两个字,但李闲这次真的不解了。
无栾猛的将手里的弯弓举起,然后毫不犹豫的从背后箭壶中抽出三支羽箭,拉开弓弦,竟是要三珠齐发,好似不杀了李闲她决不罢休一般。
(注一:本来在前面最初章节就该解释一下的,但是因为粗心忘记了。隋唐时期,称呼女子为娘子,称呼少女为小娘子,称呼男子为郎,称呼少年为郎君。小姐这样的称呼是在元朝之后才渐渐兴起的,元朝之前小姐这个称谓和现在的意思基本上一样……但出于阅读习惯,本书还是选择了不太尊重历史,就还是以小姐来称呼吧。毕竟真的要完全尊重史实,这书也就没办法写下去了,无伤大雅的地方还请大家不要见怪,拱手拱手。)
第三十七章有妖气
连珠三箭,在二十几步外迅疾如毒蛇吐信一般射了过来。这三箭竟然精准异常,一箭取面门,一箭取胸膛,一箭取小腹。无栾骤然发难,这三箭来势极快,若不是李闲心中隐隐对她有着防范,说不得就会被伤了。
李闲没有闪躲,而是出刀。
非是一道刀光,而是两道。
李闲的刀已然快极,却还是慢了半分。
他手中的横刀扬起的时候,达溪长儒的刀已经将三支箭同时斩落!
达溪长儒稳定如磐石一般的手却又灵活的令人咋舌,横刀划出一道匹练般的轨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砍中了三支羽箭的箭镞!这一份眼力腕力爆发力已然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一刀破三箭,刀锋如电!
三支被劈飞了的羽箭歪向一边,达溪长儒擎刀在手,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这便是草庐待客之道?一而再再而三,是要考证我的耐性?!”
刀锋斜指苍穹,达溪长儒衣衫随风而动!
“我达溪长儒的弟子,是什么人想杀就能杀的?莫说叶家草庐没有这个资格,便是天下四海,我倒是要看看谁能问得过我手中横刀!”
他向前踏出一步,无数次血海厮杀所产生的战神气概蓬勃而出!
“无栾!你要做什么!”
嘉儿被这突兀情况吓得变了脸色,快步跑过去拦在无栾的身前。她一把抓着无栾手里的弯弓,阻止她继续搭箭。
“达溪将军是小姐的贵客,无栾休得无礼!”
因为慌乱和不可抑制的怒意,嘉儿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些微的颤抖。
“他是我们的仇人!”
无栾漂亮的小脸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眉宇间的怒气浓烈的几乎化不开。她的眼睛瞪得很圆很圆,因为激动,胸脯剧烈的起伏着。攥着弯弓的素手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一条一条的小小青筋在手背上清晰可见。她怒视着不远处的李闲,眸子里的旺盛火焰似乎能喷射出来将他活生生烧死一样。
“仇人?”
嘉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李闲一眼。
“你一直在草原未曾离开,他却才到,你们之间能有什么仇恨让你这样没了理智?无栾,你是不是认错了人?”
嘉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开始我的确没有看出是他,只是二十三条人命的血海深仇我怎么可能忘得掉?虽然只是依稀见过他一次,两年了,他的面貌也有些变化,但我永远记得他那双眼睛,记得他嘴角上卑鄙的笑容!当时他还没这么高,但我绝对不会认错!”
无栾想要挣脱嘉儿的阻挡,握着弯弓的手臂瑟瑟颤抖着。
“二十三条人命?两年前?”
嘉儿再次回身看了李闲一眼:“差不多两年前我在渔阳郡见过他,那时候他才多大?怎么可能与你有这般仇恨?”
无栾不再解释,而是昂着下颌咬着嘴唇怒视李闲,终于还是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咆哮:“两年前!幽州南!你可还记得你与你的同伙截杀我们的往事!今日既然遇见,那便做个了断吧!”
李闲皱着眉想了想,随即想起那次铁浮屠截杀突厥刺客的事。
他将横刀垂下,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你便是那次铁浮屠的哥哥们一时心善留下的活口?”
无栾听到这句话恨得咬碎了银牙,她迎着李闲的目光说道:“那日你站在路边石旁,我与小姐隔窗看到了你,小姐还赞道好一个清秀少年郎,想不到你却是与那强盗是一伙的!后来醒悟,你站在路边,分明就是在窥探我们的车队!为了保护小姐,二十三个人他乡身首异处,此仇不共戴天!”
李闲也不辩解,反而幽然一叹:“我就说阿爷他们心善了,小鸟哥还说不伤及无辜少女。当时我便反驳,母狼崽子难道就不是狼?”
他抬起头看着无栾说道:“你应该感激,若是我在,说不得你们活不到今日。”
无栾怒道:“好!既然你承认了就好,今日我就要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李闲淡淡说道:“报仇?狼崽子果然是没有人心的,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扯淡倒是你们的本能。以我看来,二十三条人命还是少了,若我手有十万兵,必当杀尽你族人!”
达溪长儒站在李闲身边,微微歪头问道:“安之,怎么回事?”
李闲以横刀刀尖指着无栾的脸说道:“一条浑然没有人性的漏网之鱼而已,莫说当日杀了,就算今日有求于人,再遇到那些人我还是要杀的。我只是遗憾……”
李闲冷冷的声音如同草原上的寒风:“我只是遗憾,当日阿爷说我年幼不让我参与那一次截杀,而没能亲手砍掉几颗狼头!”
他简略的将那日之事和达溪长儒说了一遍,言语不多,但将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达溪长儒听完后点了点头道:“便当如此,来一次杀一次,来十次杀十次,但凡过了长城还带着弯刀的草原人,杀多少都不多。”
“我杀了你们!”
无栾往前欲冲,却别嘉儿再次死死拦住。
“无栾”
一身淡紫色摇曳长裙的叶怀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风中她长裙微动,身姿绰约,白皙精致的脸上波澜不惊没有一丝情绪化的表情。
“退下”
她一边缓步走来一边说道。
叶怀袖走路的样子极好看,她的腰身细的令人很自然的想起风中拂动的垂柳枝。此时北风尚寒,春未暖,花未开,她一身淡紫色薄衫衣裙就更显得婷婷袅袅如出水盛开的荷花一般。她那一头柔顺青丝并没有束起,而是沿着耳际披散在脑后。这样的发式犹如现代女子长发披肩,额前的齐眉刘海被风吹得飘摇不定,不时露出白皙光滑的额头。
在她身边或有半步距离,有一名白衣少女跟着。
这少女看起来十四五岁年纪,穿着一身很随意的家居衣衫。白色比肩,白莲花色长裙及地,竟然看似也丝毫不畏风寒。看她装束是汉人衣衫,可若是看到她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和稍微有些弯曲的卷发还是能分辨出她的突厥血统。她双手环袖负于身后,步伐轻盈如踩了一朵云前行一般漂亮。
若叶怀袖是夏日盛莲,那这少女便是新开小荷。
容貌说不上十分漂亮,论五官脸型猛眼看或许还不如无栾精致。可越是仔细品味,越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出尘味道。
“少年郎,一别两年想不到还能再见。”
叶怀袖淡淡微笑,走到无栾身前站住。
“你来我草庐,是要做什么?”
李闲对叶怀袖并没有什么厌恶,相反,她身上的成熟妩媚和清纯冷淡这两种矛盾却融合的极为和谐的气质让李闲很欣赏。两年前在渔阳郡怡红院中,她的惊艳就让李闲过目不忘。
李闲先是对叶怀袖拱手施了一礼,然后直起身子淡淡的说道:“本来是想求您打刀的,现在看来,说不得是来打架的。”
叶怀袖点了点头却不再问,而是对达溪长儒双手交叠于小腹位置微微俯身行礼:“当年在渔阳与将军有一面之缘,将军别来无恙?”
达溪长儒不愿失了礼数,也是行了一个平礼:“有劳叶大家惦念,我这样的军武中粗鄙之人,身子倒是结实的很。”
他看了叶怀袖一眼说道:“自从渔阳郡一别两年有余,当日唐突,一直没来得及跟叶大家说声抱歉。”
叶怀袖抿嘴一笑道:“当日是车夫驾驭不住马车冲撞了人群,将军一拳而毙拉车的骡马,也不知道救了多少无辜百姓,何须道歉?倒是我也没来得及感谢将军将我送回怡红院的情分,失礼之极。”
她平淡而温和的说着话,提及怡红院三个字竟是丝毫不在意。
李闲这才明白为什么达溪长儒说与叶大家初次相见并不怎么愉快,不过想想看,拉车的骡马惊了之后在大街上狂奔冲撞人群,达溪长儒一拳轰死骡马那是何等的威风凛凛!也不知是打烂了马头,还是轰碎了马腹。只是马车倾倒间,那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将会是何等的霸气无双?
想到这里,李闲脑子里又出现了一个画面。
娇柔女子从马车中摔了出来跌疼了柔嫩屁股崴了白皙脚踝,英雄将其抱起送回家中。也挺浪漫的,不是吗。
只是李闲心中对叶怀袖的佩服却是越来越浓了些,这女子自从出现就不问无栾为何发箭,也不问到底事出何因,只是和达溪长儒说着漫不经心却带着点温暖的离别话语,似乎完全忘了之前双方还剑拔弩张的事。
谈笑间将尴尬处境化解无形,确实好心机。
“狂野风寒,将军无惧我却是受不得了,还请将军移步草庐,我这里有前天才从江南快马送来的新茶,刚巧招待贵客。”
叶怀袖和达溪长儒说了一会儿话后邀请道。
达溪长儒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叶怀袖转身,淡淡的看了一眼无栾淡淡的说道:“自今日起在樊笼中自困反思,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什么时候自己出来就是。”
她也不多看无栾一眼,微笑着招呼达溪长儒和李闲进入草庐。
听到樊笼二字,无栾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她咬了咬牙,却没有说话。将手里的弯弓羽箭一股脑交给嘉儿,转身往草庐一处偏僻的地方走去。只是,看她走路的身形微微颤抖,似乎是受不了风寒一般,双肩瑟瑟,其意萧条。
同样的,听到樊笼二字,嘉儿瞬间睁大了眼睛,小巧的嘴巴也张开得能吞下一只鸡蛋大小。她脸上的表情惊讶而紧张,想说什么,可看了看叶怀袖的背影,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白衣少女,听到樊笼二字的时候淡然若水的脸上看起来没有一点变化,只是李闲还是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即逝的惊讶。而那少女转过身的时候,眼神似乎,仅仅是似乎在李闲的脸上扫过。
就这么若有若无的一眼,也不知道怎么了,李闲的心里竟然一慌!
“有妖气!”
李闲低声对达溪长儒说道:“师父,一会儿小心些你的肉,别被妖精给吞了去。”
第三十八章除非
除了被罚去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樊笼自省的少女无栾,其他人都随着叶怀袖进了看起来颇为简陋的木建小屋。草庐小院外是半圈并不能防贼防狼甚至拦不住五岁孩子的篱笆,而且看起来篱笆扎起来的时候某人很不用心,以至于篱笆的缝隙宽大到能钻过去一只肥硕的野兔,若是有贼来,无论是钻还是跳都能轻松通过。李闲仔细的看了看那篱笆墙,没来由的想起女人和狗。
“这篱笆是谁扎起来的?”
好奇心加三八心里让李闲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怀袖顿住脚步,李闲也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头晕,竟然恍惚看到她稍稍挺了挺胸脯,然后略带着骄傲的说了一个字。
“我”
李闲本想说您请来做工建筑的人简直懒惰到了该拉出去绑在柱子上射三十箭的地步,听到这个字之后又硬生生的将话咽进了肚子里。咽回去的话一时间消化不了,迫不得已还悄无声息的放了一个百转千回的原生态屁。
“这个……篱笆很有艺术美。”
李闲挠了挠头发讪讪的笑了笑。
叶怀袖回身瞪了李闲一眼,一眼妩媚横生。
“觉得难看就直接说好了,何必把话吞回去那么难受?”
她昂着的下颌圆润光滑,带着那么点让人爱不释手的骄傲。
“篱笆不是篱笆”
她说了一句听起来完全矛盾的话,明明一句很白痴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带着点佛门经义的味道。正如有佛法精湛的大和尚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花不是花,皆是一方小世界的高深莫测一样让人有种想哭的味道。
只是接下来叶怀袖的话却又将这种意境破坏的支离破碎,她嘴角的笑意让李闲惊讶于这个女人到底有几面,为何每一面都那么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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