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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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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接下来叶怀袖的话却又将这种意境破坏的支离破碎,她嘴角的笑意让李闲惊讶于这个女人到底有几面,为何每一面都那么逼真,都那么浑然自在。
“这是我扎起来要养花儿用的”
她的纤纤玉手从淡紫色的宽大衣袖中伸出来指了指篱笆下面说道:“前些天托朋友从中原送来了二三百枝蔷薇,才插上浇了些水。虽然塞北苦寒,但想来以蔷薇这花儿的顽强到了今夏还是会开出几朵小花的。一墙碧绿,星星点点缀粉红,你不觉得很美吗?”
妩媚化作清纯,这转化瞬间完成却丝毫都不突兀。李闲不得不赞叹这天下间能将这两种矛盾气质体现的如此浑然天成的,非叶大家莫属了。
“叶大家好兴致”
李闲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在苦寒之地种一墙蔷薇,来年盛夏此间一地绿草一墙花朵,想想看,确实美得不像话。
“你可以叫我姑姑”
叶怀袖颔首一笑,媚态飘逸的说了三个字:“小家伙。”
李闲却并不以为然:“我只有一个姑姑,如今应该在燕山中。”
“你说的是红佛吧。”
叶怀袖回望了中原方向一眼:“说来很久不曾见过她了,我在渔阳城内,她在八仙山,相隔不过十数里,偶尔还会相见品茶闲谈。”
“她是个奇女子。”
像是总结,又像是追忆,叶怀袖淡淡的说了一句。
“您也是个奇女子。”
李闲真诚的说道。
叶怀袖笑了笑,不再说话。
走过篱笆墙,李闲就在草庐门口见到了那块传说中的石头。算不得太大,也有两米左右大小。一侧平滑如镜,一侧叠峦如峰。平滑处如刀割斧切一般,却怎么看也看不到人为所成的痕迹。
此处名为玄武峰,
叶怀袖。
七个大字真如龙飞凤舞,竟然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悍气。而下面的三个小字却用的是簪花小楷,清秀淡雅。
从这十个字就能看出此间主人的别样气质。
李闲下意识的在大石头前面停了足足两分钟,直到达溪长儒回身催促他才将视线从石头上离开,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吐出,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好字,果然好字!果然好一座玄武峰。”
听到他这话,叶怀袖抿嘴微笑,而那个总是淡然如水的白衣少女却微微皱眉,难掩眉宇间的厌恶之色。
就连达溪长儒都顿住脚步,投向李闲数个意味深长的白眼。
“好在何处?”
叶怀袖站在木屋门边,笑呵呵的问。
这样的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那块石头边故作品鉴字意的样子假惺惺流连忘返,而叶怀袖每一次问都会收获无数马屁赞美之词其臭不可闻。这其中有自以为才子者,有自以为权贵者,还有自己为两者兼备之人。而这些人或是道貌岸然或是直截了当其实都带着些龌龊念头,无非是为了跟叶大家发生点什么不可告人的风流韵事罢了。
后来听得多了,叶怀袖也懒得再问。
既然回答的话一句比一句虚伪恶心得令人作呕,那她何必再自寻苦处?
而在叶怀袖看来,李闲和那些男人是不同的,他还小,才刚束发的年纪正是心地纯洁干净的时候,所以她才会有此一问。若是李闲知道她是如此想,只怕会窃喜窃笑到洋洋得意不可自拔。
“好在何处?”
她问。
李闲站在石头旁边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叶怀袖的眼睛很认真又极扯淡的说了两个字。
“和谐”
“和谐?”
叶怀袖一怔,随即释然一笑:“果然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这是今天她第二次说小家伙这三个字,但毫无疑问,第二次比第一次中多了些许的赞赏和亲切。听到这两个字,就连那微微皱眉的白衣少女也是微微一怔,然后沉思,再然后眉毛悄然弯出漂亮的弧度,嘴角也勾勒出一个极微小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微微偏头看了李闲一眼,似乎是想看清楚那少年究竟是什么样子。
李闲很腼腆的笑了笑,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他心里想的却是感谢上辈子发扬光大了这么一个漂亮的词汇,看着叶怀袖笑容他就知道最起码在看字这个环节上自己不算失败。他想的确实没错,就是在石头边上,也不知道有几多自以为是的男子被直接驱赶走,稍有些泼皮无赖性格的人又有几多尝到了嘉儿的大棒滋味。
进了屋子里,众人分宾主落座。
叶怀袖耳语吩咐了嘉儿几句什么,嘉儿脸上竟然带着不小的惊讶。
不多时,嘉儿端着一套煮茶的工具走了进来。叶怀袖接过来放在矮几上,原来是要亲手煮茶。
主人家亲手煮茶,这是极隆重的待客之道。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变得肃穆起来,就连李闲都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做老僧入定状。
这煮茶之方法很是繁杂琐碎,若是换了李闲他是打死也不愿意学的。叶怀袖的动作舒缓轻柔,皓腕轻抬,修长的脖子微微歪着更显得白皙迷人。她一丝不苟做完了所有的步骤,动作连贯温和,娴雅文静,真的将女子之柔美展现到了淋漓尽致。
加了点盐巴的茶汤很香醇,茶香扑鼻。
李闲很别扭很难受的拿着架势喝了一口茶,感觉自己实在算不得什么雅人。无论是在草原上三五个银角子就能买十斤的茶砖,还是士族大家中才能品尝到的香茗,在他看来这样慢慢细品实在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喝水嘛,还是一口气灌进去才舒服透彻些。
“你说,想让我帮你打刀?”
两手端着精致的瓷杯,叶怀袖笑着问李闲道。
李闲连忙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道:“师父千辛万苦自某处寻来一块陨铁,想请叶大家帮忙打造一柄合用趁手的刀。”
“刀?”
叶怀袖放下茶杯,端正了身子问道:“叶家草庐从五年前到现在,已经没有开炉了。”
她摆了摆手示意李闲别急着说话,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期间并不是没有人让我相助打造兵器,上至王侯公卿下至江湖走卒,但凡和叶家谈得上有几分交情的这五年来算算也不止三五十人,但却没有一柄兵器从草庐出去过。”
她问:“你可知道为何?”
李闲想了想道:“叶大家是要封炉?”
叶怀袖摇了摇头,转头又问达溪长儒:“将军可能猜到?”
达溪长儒认真的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叹气摇头。
叶怀袖展颜一笑道:“你们运气很好。”
她站起来道:“因为没有我能看得上眼的材料,所以草庐不开炉。”
“就是在马背上托着的那件东西?”
她问。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道:“正是。”
叶怀袖忽然收起笑容问道:“如此贵重的东西,你们也不知我是否答应,也不知会不会被我强夺了去,为什么还要随身带来?别跟我说什么信得过叶大家的人品道德,这十年间我看上眼然后强抢来的好东西着实不在少数。江湖上都说叶怀袖恬淡温婉,不过是因为知道我阴狠毒辣这一面的人都已经死了。”
她走到李闲身边,俯身贴着李闲的耳朵吐气如兰:“从一年前我到了这里,这一年间草庐外面埋着的死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难道你就不担心我茶中下了毒?”
李闲先是一怔,身子微微倾斜与叶怀袖的距离拉开了些。
他看着叶怀袖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我与您并不相熟,所以谈不上信得过您的人品道德。至于为什么我要将陨铁随身带来,自然也不是自大自狂认为谁也不能抢了去。来时我师父便与我说过,草庐三十里内必然有狼骑驻守。莫说只有师父与我两人前来,就算再多来十个二十个也挡不住上千狼骑的冲杀。”
“之所以要带着来,是因为我是个极懒惰的人,所以懒得来回跑,懒得好不容易求得您愿意相助,却因为等不及我回去取陨铁过来您再反悔。对于女人的善变,我想我还是了解一些的。”
叶怀袖也不生气,而是微笑着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李闲笑了笑,从手心里亮出一根银针:“另外,我这个人疑心很重很重,第一次到叶大家这里虽然没有害人之心,却不得不多几分防人之心。有个江湖前辈告诉过我,其实女人最会骗人了,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会骗人。所以在喝茶之前,我已经用银针试过。”
他笑得人畜无害,甚至带着点矜持:“当然,如果茶里放的是蒙汗药的话,银针肯定试不出来,我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叶怀袖站直了身子,看怪物一眼看了一眼李闲:“什么人教得你如此无赖谨慎?”
李闲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我有一个叫张仲坚的阿爷,一个叫红佛的姑姑,一个叫达溪长儒的师父,再加上我天分很好,所以无论是无赖还是谨慎都还勉强说得过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其实达溪长儒早就变了脸色。他没有想到,李闲竟然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的说实话。
叶怀袖走回去坐下,端起茶杯细细的品了一口香茶。屋子里变得很沉寂,沉寂到李闲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叶怀袖坐下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起头看李闲和达溪长儒一眼。嘉儿安静的站在她身后,看李闲的眼神变得很怪异。而那个白衣少女则从始至终都是在自顾自喝茶,完全置身事外一般不闻不问。李闲甚至怀疑,这个看起来有些别样气质的少女是不是个哑巴。
过了很久,杯中早已茶尽。
叶怀袖轻轻叹了口气道:“去将陨铁取来吧,明日开炉。”
李闲心中大喜,站起来就要施礼却被叶怀袖制止。
她似乎是乏了,又像是有些失望:“若不是他来过告诉我陨铁送给了你,我又怎么会答应你?”
站起来,走到门口,叶怀袖淡淡的说道:“你心里揣测我是个直爽人不喜欢阴谋算计不喜欢拖泥带水,所以才会有刚才的话。但你这样用心,何尝不是算计?其实说来说去,唯有一样你说对了。”
“女人说话不可信,尤其是漂亮女人。”
她回身微微一笑:“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不帮你打造刀,哪怕他怪我也是如此。”
“除非……”
第三十九章恼羞成怒
惊喜之后紧跟着绝望,李闲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感受到了这两种同样刺激的心情,一分钟之前叶怀袖还说去将陨铁取来吧,明日开炉。一分钟之后又说我改变主意了,不帮你打造刀。
李闲听到后一句的时候已经在后悔,自己说什么不好非得故作高深莫测说什么漂亮女人不可信。这房间里除了达溪长儒和自己之外全都是女人,而且还全都是漂亮女人。他这话无疑已经将草庐的人得罪了一个遍,他之前甚至还为自己想到那样一句妙语而沾沾自喜。现在才发现自己说了这句话,其实真他妈的二。
当听到除非这两个字之后,李闲就好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除非什么?”
“除非你赢了我。”
说话的不是叶怀袖,而是那一直默默品茶一言不发的白衣少女。
她站起来,走到李闲一米远外站住:“你选三样自己最拿手的本事来和我比,如果你能赢得两场,这刀草庐便替你打了。而且我保证,无论这陨铁出自何处,你又是费了什么心机弄来得罪了什么人,只要你赢了我,这铁就会变成刀,而且,我保证整个草原上都没有人敢打你刀的主意。”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快且急,但十分清晰。
李闲的第一反应不是这女子的强势,而是原来她不是一个哑巴。
他没有说话,而是第一时间看了叶怀袖一眼。
叶怀袖笑了笑,百媚生。
“这就是我说的除非,你赢了她,刀我来帮你打造。”
李闲偏着头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我需要一个保证,我不是一个君子,所以在我眼里也没有什么君子之约。”
“我姓阿史那,我叫阿史那朵朵。”
白衣少女微微昂着下颌说道。
她看着李闲说道:“你应该知道的,阿史那这个姓氏在草原上代表着什么含义。所以你放心,我说的话一定会兑现。”
李闲摇了摇头坦诚的说道:“我不放心。”
他同样直视着阿史那朵朵的眼睛说道:“突厥王庭在草原上的威仪我自然相信,阿史那家的主人随便一句话草原人没有敢不听从的,这我也知道。但有一点你必须承认,即便你是阿史那家的人,但你毕竟不是始毕可汗,所以你说的话未必能让整个草原都遵从。另外……我凭什么相信你是阿史那家族的人?”
白衣少女没有说话,而是脱衣服。
她动作缓慢却坚定的将自己的比肩脱掉,然后将上衣缓缓的解开。李闲瞬间就睁大了眼睛,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视线从脖颈下那一片白皙上移开。
阿史那朵朵轻蔑的笑了笑,衣衫半褪,露出左肩稍微靠下一点的肌肤。
那里纹着,不,是一块很特别的胎记。
金色的,狼头。
“你是格桑梅朵?!”
达溪长儒猛的站起来,语气惊讶的问道。
阿史那朵朵将衣服穿好,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听说过格桑梅朵的这个名字,自然知道我的身份。所以请你们相信,我说的话还是管用的。”
达溪长儒点了点头,肃然道:“突厥始毕可汗的爱女,草原上的圣女格桑梅朵说的话,自然算数。”
“格桑梅朵是谁?”
李闲并不觉得当着阿史那朵朵的面问这话是什么无知可耻的事。
达溪长儒看了阿史那朵朵一眼,想了想说道:“她天生左肩上有金色苍狼胎记,被称之为长生天派来人间的使者。她生在突厥王族,而金色苍狼是草原人认为最神圣的神物,出现在什么地方,必然会成为草原上的圣地,所以她被草原人尊称为圣女。”
达溪长儒补充了一句:“因为她在,所以突厥王族是草原之主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也没有人敢怀疑。”
他的解释很简单,却将阿史那朵朵的身份描述的一清二楚。李闲不是笨蛋,而且在草原上已经生活了两年,所以他知道草原人对狼的崇拜已经到了何等的程度。诚如达溪长儒所说,金色的苍狼是草原上最高贵神圣的东西。在他们眼里,金色的狼就是神灵。
李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其实心里也清楚,面前这个所谓的圣女不过是个巧合而已。突厥阿史那王族是靠着绝对实力才统治了草原的,但如果恰好有这样一个天生的有金狼胎记的人出现,对于阿史那家族的统治地位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草原人对狼已经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甚至死后也以尸体被狼吃掉而自豪。在他们开来,狼就是长生天的使者,是长生天派到人间来的仆人,而金狼,毫无疑问就是狼神。
想必阿史那咄吉世知道自己最小的女儿肩膀上有这样一个胎记的时候笑得几天几夜睡不着吧,有了阿史那朵朵在,阿史那家族统治草原将更加的名正言顺!
哪怕是草原最深处的室韦人,甚至包括那些东北苦寒之地的靺鞨野人在内,他们都无法抵抗金狼诞生在阿史那家族的压力。
而阿史那朵朵的存在,也证实了在怀袖草庐中有一位阿史那家族的大人物在的传言。而且,如此说来,某个小部族被狼骑屠戮殆尽也未必是空穴来风。试想一下,一个小人物来挑战侮辱突厥王庭圣女的威严,被屠族是情理之中的事。
“为什么非要赢了你才行?”
李闲还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很认真的问道。
阿史那朵朵高傲的昂着下颌说道:“你之前在外面不是说过吗,若你手有十万兵就屠尽我的族人,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若是连我这样一个女子都赢不了,你之前的只能说是一句臭不可闻的大话。”
李闲了然,看来祸从口出果然是真理。
“这不是最主要的。”
阿史那朵朵直视着李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两年前,幽州南,我也在马车上。”
李闲虽然已经隐隐猜到,听阿史那朵朵亲口说出来心中还是有些莫名的震惊。若是现在还不知道阿史那朵朵的身份,想来李闲心里倒也不会乱了一丝分寸。
“杀来杀去的事我不喜欢,那日你们杀了我的随从,而他们则杀了你们汉人的一个官员。虽然这件事我是后来知道的,但一直以来我心中其实没有仇恨。这样的事无所谓正义邪恶,也没有什么报仇雪恨的必要。”
“我之所以要赢你……”
阿史那朵朵忽然笑了一下,如吹化了残雪的春风般温和。
“仅仅是想赢你。”
又是一句废话,但好像很有道理。
“好吧”
李闲缓缓的吸了口气:“我接受”
他说。
阿史那朵朵点了点头:“终归还勉强算个男人,说实话,之前你婆婆妈妈的已经令人厌恶。”
李闲针锋相对道:“婆婆妈妈这四个字,其实说的是你们女人的天性。”
阿史那朵朵似乎懒得和他做口舌之争,指着外面说道:“草原足够辽阔宽敞,你可以随便想三种比试的内容。我在外面等你,想好了告诉我就是了。”
李闲撇了撇嘴,心说骄傲的小孔雀啊,一会儿我就拔光了你的毛。
“比什么?”
达溪长儒走到李闲身边问道:“想好了吗?”
李闲头疼的皱了皱眉:“师父,我记得您说过,叶大家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书法,剑法,刀法,兵法,甚至我还怀疑她会妖法,您觉得我什么比较有胜算?”
达溪长儒想了想说道:“除了刀法和箭法,我想不出第三种。”
李闲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本正经的说道:“那第三种就比无赖好了。”
他笑着对达溪长儒说道:“您不是也说过,如我这样大的少年没有比我出色的,那么,就凭刀法和箭法我若是连胜两局,我还担心第三场比试什么干嘛?”
见到李闲从草庐中走出来,阿史那朵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已经猜到了李闲要提出比试的内容,站在她身后的嘉儿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两样东西,一张硬弓,一柄弯刀。
李闲心里微微一动,忽然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来。
“两年前你箭射大隋军兵的时候我看到了,所以我知道你肯定会选择比射艺。”
阿史那朵朵指了指托盘上的硬弓:“规矩你来说,射靶射猎都可以。”
她又指了指弯刀:“达溪长儒将军是我敬仰的名将,虽然当年弘化一战将军让我狼骑颜面扫地,但朵朵对将军的尊敬却是发自内心。将军善用刀,而你是将军的弟子,所以我想你第二个选择是比试刀法。”
“如何比,还是你做决定。”
白衣少女即便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依然安静恬淡的好像一朵初开莲花一般。就好像刀,弓箭这样带着血腥味的东西跟她毫无关系一样,丝毫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态。
李闲和达溪长儒对视了一眼,眼神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一摸一样。
这个少女很厉害,竟然懂得取势!
她这样的表现,看似大度,实则已经占尽先机。她这样做,无非是想挫了李闲的锐气,让他心中混乱而未战先输了一局。
“第三局比试什么?”
她似乎料定了李闲别无选择。
不等李闲说话,阿史那朵朵摇了摇头道:“算了,比什么都可以,你慢慢想,或许根本就没有必要去想。”
李闲等着阿史那朵朵说完,忽然撇了撇嘴对她说道:“你很臭屁啊?”
“啊?”
阿史那朵朵显然愣了一下,不解,却也知道李闲没说什么好话。
“你说比箭就比箭,你说比刀就比刀?既然你害怕就不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害怕就直接说好了,何必假惺惺的说让我来选?你这是让我选吗?你其实很怕是吗?怕的话为什么还要提出比试?打肿脸充胖子有意思吗?有意义吗?”
他不等阿史那朵朵说话,继续尖酸刻薄的说道:“明明是你自己擅长这两种,却偏偏故作大度的说什么是我擅长的东西。这样的小伎俩还想骗得过我?太自以为是了吧。”
阿史那朵朵张开嘴想要辩驳什么,却忽然停住。她想了想,然后认真的问:“既然如此,那你说比什么?”
她将嘉儿手里的托盘接过来随手丢在地上,摔得弯弓弹出去很远。
李闲微笑着问:“恼羞成怒了?一般来说恼羞成怒后面还紧跟着一个成语,念你是个女孩子,我也就不说了。我大度,随你选好了。”
阿史那朵朵刚刚点头想说那好,却听李闲又说道:“这样也不好,你堂堂草原圣女说话不算话若是传扬出去脸面上也不好看,所以为了照顾你的名声,还是我来选好了。”
就算阿史那朵朵的心性再好,也不禁微微动怒:“你到底选什么?”
李闲装作很认真很头疼的想了一会儿说道:“既然你擅长射艺和刀法,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他指了指阿史那朵朵丢在地上的硬弓和弯刀笑呵呵的问:“要不要我帮你捡起来?”
“你!”
阿史那朵朵脸色微红,显然在压制着怒火。她的拳头在袖中攥的很紧,心中一种将李闲按住打一顿的冲动越来越浓烈。
李闲得意的给达溪长儒飘了个眼神,意思是:怎么样?反败为胜了。
叶怀袖站在达溪长儒身边,实在忍不住,低低的问:“恼羞成怒下面紧跟着的词是什么?”
达溪长儒想起李闲平日里的说话习惯,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别问了。”
“说吧。”
叶怀袖抬起手理着耳际被风吹乱了的发丝。
“是……”
达溪长儒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狗急跳墙。”
啪!
细不可闻的极轻微的响声在叶怀袖耳边响起,她……竟然扯断了自己两根发丝。
第四十章谦谦君子之比
“第一局先比什么?”
李闲大度的摆摆手,示意自己在这种小事上不会在意。
“随意”
心中的怒意虽然很浓但很短很短的时间内阿史那朵朵已经调整了过来,她虽然不曾修佛修禅也没有刻意的修过心。但这些年来她已经渐渐做到了凡事不扰心情,甚至沉思的时候真能做到入定一般古井不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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