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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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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前蹿了出去,如一道黑色流星般,竟然不等裴仁基等人,寻着战鼓响动之处飞奔而去。李闲拍了拍大黑马的脑袋笑道:“自草原归来你便闲着,又想去战场上得瑟了?”
大黑马似乎是听懂了李闲的话一般,撒着欢的跳了几下。
裴仁基带着数百骑兵跟在李闲后面,到了战场上的时候场上裴行俨和王君可二人依然打得难解难分。燕云寨和瓦岗寨两军中战鼓擂得震天响,秦琼骑在黄骠马上立于军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上两员大将交锋。
裴行俨铜锤威猛,王君可大刀犀利,两个人已经打了不下三十个回合,依然未分胜负。战场对面,瓦岗寨先锋大将王伯当亲自擂鼓,瓦岗寨士兵士气颇盛。本来瓦岗寨自从走了程知节和徐世绩之后,王伯当和谢英登虽然武艺也极好,但终究是差了一筹,只有单雄信一人独挑大梁。可自从李密到了瓦岗寨之后,黄河两岸的叛军纷纷来投,除了王君可之外,还有梁郡人梁师泰,济阴郡女飞贼马赛飞。皆是慕李密之名而投瓦岗寨,正因为如此,李密的威望短短时日内便隐隐有超越翟让的态势。
李闲骑大黑马直到军前,秦琼见李闲到了,连忙下马见礼。
李闲摆了摆手问道:“战局如何?”
秦琼肃然道:“李密亲自往各郡游说,短短一个多月,便有数万绿林道上的人马投瓦岗寨,其中不乏武艺超群之辈。这王君可,就是难缠的。”
“难缠?”
李闲微微皱眉道:“两军交战,只拼战将?”
秦琼一怔,一时间没明白李闲什么意思。
……
李闲骑了大黑马,看了一会儿场上交战的二人也不由得赞了一句:“好一个美髯公王君可,那一柄大刀倒是使的不俗。”
他看了看瓦岗寨那边,兵力大概万余,士气颇盛,呐喊声此起彼伏。
秦琼又将今日的战况说了一遍,然后有些担忧的问道:“窦建德的洺州军就在河北虎视眈眈,将军可有对策?”
李闲点了点头道:“我令水师封江,洺州军缺少战船,倒是不必担心,有雄阔海和宇文士及在南岸镇守,就算洺州军过了江也未见得能讨了便宜。”
“驸马宇文士及?”
秦琼惊道:“他何时到了咱们燕云寨?”
李闲简略解释一遍后说道:“宇文家出了些变故,他不得不来投我。”
秦琼虽然一直在齐郡未曾入朝为官,但其阅历之广绝对不可小觑。听李闲说完,他心中已经猜到了个大概。这便是世家投机的手段,绝不在一棵大树上吊死。宇文述虽然老迈病重,但绝没有糊涂。他忠于朝廷,忠于杨广,却绝不会让三个儿子都为大隋陪葬。宇文化及本来就是个桀骜不驯的,宇文述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宇文家遭受灭顶之灾,所以对于次子宇文士及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强迫他效忠朝廷。
想到这点秦琼反而没了担心,利益关系虽然浅薄,但却相对牢靠,只要燕云寨不亡,就不必担心宇文士及有什么异心。
“军师那边呢?”
秦琼又问道。
李闲笑了笑道:“你担心他做什么,你应该担心王薄。”
秦琼一笑,随即点了点头。
李闲道:“我让程知节和侯君集赶去齐郡听军师调遣,那边不必担忧。虽然看起来咱们燕云寨如今三面受敌,西有瓦岗寨,东有知世郎,北有窦建德,可究其根本,最大的敌人还是瓦岗寨,只要瓦岗寨一败,窦建德必退,王薄本来就是两面三刀的,只要将瓦岗寨击败,他绝对比兔子跑得都快。”
秦琼点了点头问道:“元庆已经打了近五十个回合,要不要吹角唤他回来休息。”
李闲摆了摆手道:“他们两个愿意打,就让他们打去好了。这哪里是在交战,分明是在比武。两边数万大军看着两个人打架玩,这时间耽误的起?”
“令!”
李闲忽然语气一变道:“秦琼,你率领轻骑两千,攻瓦岗寨军阵左翼,扰敌为主,牵制其左翼兵马不敢擅动!听我下令吹角,立刻回撤!”
“喏!”
秦琼立刻抱拳道:“属下遵命!”
李闲又道:“裴仁基,你领一千骑兵,现在就杀过去,我倒是看看瓦岗寨的人还有心情看比武没有!接了元庆便向前冲,却不可冲阵,待到弩车射程便折回来,瓦岗寨的人马若是来追,这一战便好打了。”
“喏!”
裴仁基应了一声,虽然觉得主公这命令有些不太光彩,可也知道如今燕云寨腹背受敌,战则必须速战速决,耽误的越久对燕云寨就越是不利。他点起一千骑兵,朝着场中还在厮杀的两人就冲了过去。
“燕云寨无耻!”
王伯当正在擂鼓,忽然见到燕云寨中分出一队骑兵直接杀了过来,他立刻下令道:“吹角,让王君可回来,前军列枪阵拒敌!弓箭手,顶上去。将弩车也推上去,我倒是要看看,燕云寨的骑兵又怎么敢冲过来!”
随着他的命令,瓦岗寨人马立刻动了起来。上千名弓箭手快速的跑到枪阵前面,十几架弩车缓缓的推到阵前,只等燕云寨骑兵到来便放巨弩杀人。
李闲骑着大黑马在军前站着,见燕云寨那边已经在变阵,随即下令道:“弓箭手,箭搭弦上,等我号令!”
裴仁基带着一千骑兵杀过去,王君可早就看到,他骂了一句,随即连劈三刀逼退裴行俨后拨马就往回走,裴行俨也不追赶,等他父亲上来后有些懊恼的说道:“我正打得起劲,父亲何故带兵来接应?以多欺少,这样岂不是坠了咱们燕云寨的威风?”
“这是主公军令!”
裴仁基道:“你随我前去冲阵!”
裴行俨嘿嘿笑了笑:“主公回来了?那还怕得个什么,打就是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初战(一)
大刀王君可与裴行俨交战五十几个回合未分胜负,只是他自己却也知道,裴行俨年轻气盛,论体力自己决不是裴行俨的对手,再打下去,终究败的是自己。他正想着使个什么计策不失颜面的脱身,忽然见燕云寨那边一大队骑兵呼啸而来,王君可嘴里骂了句无耻,心里却乐开了花,他连劈三刀逼退裴行俨,然后拨马就走。
裴行俨本来要追,一见父亲带兵而来心中顿时不悦,他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待听得裴仁基说将军已经自江都赶回,下令进攻,裴行俨立刻又来了精神。
“将军回来了,那还担心什么,打就是了。”
他兴奋的吼了一声,催马向前冲了出去。裴仁基话没说完,儿子已经舞双锤纵马而出。裴仁基在后面叫了两声,裴行俨只当是自己没听见,一马当先杀了过去。瓦岗寨那边军阵,王伯当已经下令千余名弓箭手列阵以待,只等燕云寨的骑兵攻上来。
裴行俨先催马向前,将后面的骑兵甩开了一段距离,待冲到近前一片羽箭嗡的一声飞来,裴行俨这才想起一件要紧事。他连忙勒住战马向一侧跳开,舞动双锤将射过来的羽箭拨落。
瓦岗寨的弓箭手已经开弓放箭,裴行俨才醒悟自己莽撞了。身边没跟着亲兵,无人替他以盾牌挡箭!他双锤沉重,抡锤挡箭吃了大亏。锤舞起来远不如直刀灵活,这样冲过去简直就是在让人当靶子射。
幸好他醒悟的快,不然说不得真就瓦岗寨一顿乱箭射落马下。
裴仁基从后面追上来,下令亲兵将裴行俨接回来。十几个骑兵连忙催马上前,举盾牌替裴行俨挡住纷纷而来的羽箭。裴行俨拨马往回走,心里暗说了一声惭愧。正此时,瓦岗寨军中王伯当看得仔细,随即伸手从亲兵手里将自己的硬弓要了过来,抽出一支狼牙箭搭在弓上,双臂一较力弓开如满月,略做瞄准,随即猛的一松手。
王伯当在瓦岗寨有个响亮的绰号,被瓦岗寨众人赞为神箭无敌,射艺在瓦岗寨首屈一指。他的硬弓足有两石半的劲力,一般人根本就拉不开。
他开弓发箭,那狼牙箭如流星一般而来。恰好裴行俨转身,根本就没看到这一支羽箭。那羽箭笔直飞行,迅疾如电。噗的一声,羽箭正中裴行俨的后背,幸好裴行俨的铁甲足够坚固,箭并未穿胸而过。可即便如此,这箭依然深深的扎进了裴行俨的后背中。裴行俨啊的叫了一声,翻身从战马上掉了下来。
裴仁基见儿子被中箭,立刻就急了。催马冲过来俯身伸手抓着裴行俨的后背甲胄,一用力将他提了起来放在自己战马上,然后裴仁基叫了一声撤退,千余名燕云寨的骑兵掉头就往回跑。
“哈哈!”
王伯当看见机会来了,立刻下令追击。
“王君可!”
王伯当吩咐道:“你带一千骑兵去援左翼,我亲自带兵去追裴行俨!”
王君可道了声遵命,立刻带着骑兵去救援左翼。此时瓦岗寨的左翼已经被秦琼带两千骑兵缠住脱不开身,王君可带着一千骑兵赶去支援试图将秦琼合围,王伯当亲自率领余下人马追击裴仁基父子。
李闲看着前面战局,眼睛微微眯起。
他本意便是想让裴仁基父子佯攻,将瓦岗寨的人马引过来厮杀,对方列阵以待,强攻损失必然很大,请报上说瓦岗寨虽然兵多,已经超过十万,但有一小半是没打过仗的百姓,短暂训练后,让他们列阵防御或可,但让他们战阵冲锋自然就差了一些。李闲本意就是想将瓦岗寨的人马引过来,在平原上正面交锋,只是没想到裴行俨一时间杀的有些兴奋过头,不带亲兵就冲过去以至于被人射伤。
这细微的变故,便有可能导致战局失控。
李闲眯眼的时候,就说明他心里有些怒意。
裴行俨不堪大用。
李闲在心中微微叹息,此人勇武有余心智却不行,只可为将,却不是帅才。
他回头吩咐道:“弓箭手准备,听我号令立刻放箭!骑兵,举槊!”
……
王伯当一边催马向前一边大声喊道:“黏上去,黏上去,追在燕云寨骑兵后面杀入敌阵,别让他们的弓箭手有机会放箭!跟在他们后面杀进去,快!”
随着他的命令,两千余名骑兵紧紧的追着裴仁基骑兵。
“放箭!”
王伯当率先射出去一箭之后大声下令,追在燕云寨骑兵后面的,瓦岗寨的骑兵有着绝对的优势,随着王伯当一声令下,一片羽箭射了出去。王伯当射艺精湛,他一箭射中一名燕云寨骑兵的后颈,那骑兵猛的往一边掉了下去,脑袋狠狠的磕在地上立刻就头破血流,他的一只脚还挂在马鞍上,那战马受了惊吓还一直往前跑,挂在上面的尸体被拖着走,不一会便被磨的血肉模糊。
王伯当率领瓦岗寨先锋军与秦琼打了十余日,一直找不到机会取胜,此时眼见着机会来了,他如何肯放过?
他左手持弓右手拉箭,不多时便有四名燕云寨的骑兵被他射翻。骑兵落马后又被后面追杀的瓦岗寨骑兵践踏,只片刻的功夫,落在地上的尸体就被踩成了肉泥。
裴仁基知道自己犯了个错误,如此仓皇的往回撤,溃兵冲击本阵,一个不小心就会全军皆溃!之前因为裴行俨落马,他心里已经乱了,此时见儿子没有生命危险心里倒是冷静了几分,他一边向前疾冲一边大声吩咐道:“不可回归本阵,往左翼绕过去,绕过去接应秦将军!”
只是此时士兵们已经跑的建制散乱,他的军令根本就传达不下去。眼见着就要冲回本阵,裴仁基咬了咬压,狠狠的往马屁股上抽了几下,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后猛的向一侧拐了出去,在他身后跑着的溃兵出于惯性,毫不犹豫的跟着他往一侧转弯。八九百溃兵绕出一个圈子后擦着燕云寨人马的军阵前面向一侧冲了出去,而此时李闲已经下令弓箭手准备放箭了。
李闲将已经举起来的手放下,大声下令道:“弓箭手退回!骑兵,随我杀过去!”
上千弓箭手立刻退回本阵,李闲猛的一提大黑马的缰绳,这匹似乎嗅到了大战气息的战马啾啾的叫了两声,撒开四蹄向前冲了出去。李闲的百余名亲兵紧紧跟在他后面,再之后便是燕云寨军中已经为数不多的骑兵。此次出战,秦琼带了一万人马迎战,骑兵四千,步兵六千,如今秦琼带了两千骑兵攻打瓦岗寨左翼,裴仁基那一千骑兵溃退,李闲能用的骑兵已经只有千余人。
“吹角!让秦琼撤回来!”
李闲下令之后,将面甲向下一拉随即抽出了那柄黑刀。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瓦岗寨骑兵旅率,眼见一个黑甲将军迎面而来,他想都没想便一槊刺了过去,两军相对高速对冲,速度何其之快。只一个恍惚间那马槊便已经刺到了李闲面前,这槊若是能刺中,说不得李闲的脑袋被捅一个对穿。
李闲微微侧头让过槊锋,黑刀刀锋向外搭在了马槊的槊杆上。刀锋贴着槊杆向前切了过去,那瓦岗寨的旅率立刻吓得心脏都停了一下。只是太快了,快到他根本就没机会躲闪,这旅率只来得及闭上眼睛,那黑刀的刀锋已经顺着槊杆切在了他的手上。
黑刀轻而易举将一只手抹了下来,紧跟着找到了那旅率的咽喉,刀锋切豆腐一样将他脖子上的链子甲切开,擦出一串火星的同时也切开了他的咽喉。随着哧的一声轻响,刀锋又从他后颈中切了出去。
因为速度太快,战马又向前冲出去三四步之后,这旅率的脑袋才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随着头颅落地,颈腔中的血喷泉一样喷了出来。他脑袋已经落了地,可身子依然还端坐在马背上向前疾冲,没了头颅还喷着血的尸体骑着马向前冲出去很远,看起来格外的阴森诡异。
黑刀旋掉一颗头颅,下一秒已经又找到第二个瓦岗寨骑兵持刀的手臂。黑刀泼出一道乌光,一条握着刀的手臂便被齐根切了下来。不理会这人的死活,李闲已经对上了第三个直冲过来的敌人。一刀切开了那骑兵的脖子,再一刀将另一人的半边肩膀卸了下来。李闲的黑刀出手如电,刀刀伤人。
……
百余名亲兵紧紧的跟在李闲身后,有两名亲兵一左一右护住李闲的两翼。李闲根本不去管两边的攻击,只需向前疾冲便可。一条马槊斜刺里刺向李闲的肩膀,他的亲兵举盾将马槊挡开,再一刀将那手臂卸掉。忽然见一柄直刀看向将军的肩膀,这亲兵连忙用盾牌将那直刀拦住,顺手一刀将那敌军的脖子切开。
“嘿嘿”
这亲兵笑了笑,心里计算着这是自己杀了的第几个人。身为主将亲兵,在战场上面临的危险肯定是最大的,但他们这些人也是军功积累最快的。只要保证一二年不死,积累军功放出去下面军中最不济也是个校尉。只要做了校尉,就能分到一块二十亩的勋田,而且不用缴纳赋税,所得完全都归自己。而且做到了校尉,便能领兵三百,算是正式跨入了将佐的行列。
这个也姓李的亲兵再次替李闲挡开一条长槊,学着将军的样子将直刀压在槊杆上向前一滑,横刀在槊杆上擦出一溜火星,噗的一下子将那敌军的胳膊切了下来,然后狠狠的撞在那敌军的胸口上。锋利的横刀切开那瓦岗寨士兵的胸前皮甲,一瞬间血如瀑布一样涌了出来。
“四个!”
姓李的亲兵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伤敌三人,斩敌四人,今日一战自己累积军功已经能换一个校尉做做了,一想到以后自己也是统帅一团三百士兵将领,他心里就忍不住想笑,可是又一想到要离开将军身边,他又有些犹豫。
我是去做校尉,还是在将军身边多留一阵争取换个更大的前程?
再两年,我一定能换个别将!
别将啊,领兵三千,那是何等的威风?
他才想到这里,忽然又一条马槊刺向将军的左肋,他立刻举盾将马槊荡开,只是没想到这使槊的瓦岗寨士兵臂力极大,在荡开那马槊的同时,他的虎口一震,盾牌再也握不住脱手而出。只一个恍惚,一柄横刀又砍向了将军的左臂,这亲兵想都没想立刻挥刀挡住,只是他挡住了砍向将军的刀,却挡不住一条刺向他的长矛。
那长矛噗的一声刺进他的眼窝,又从后脑穿了出去。
他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就被长矛从马背上捅了下去。尸体砰然落地,那长矛还在他眼窝里戳着,半颗碎裂的眼珠子在挂在他的鼻子一边,似乎还能看到这个残酷无情的世界。
第三百九十五章初战(三)
那人立而起的大黑马太雄壮,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暴力的美感,比一般战马都要长都要浓密的鬃毛随风而舞,充满了一种雄性的力量之美。时间在这一刻仿似定格,这大黑马,还有马背上持弓张臂的黑甲将军,看起来,如同一尊雄伟的雕塑。
大黑马发出一声骄傲的叫声,得意的晃动了几下头颅。
李闲一箭发出之后没有再继续开弓,他的目光盯着百步外那一队大约两百人的骑兵队伍。最前面那骑兵脖子里噗噗的往外喷着血,尸体晃动了几下缓缓的倒了下去,扑通一声掉在地上,那战马受了惊吓向一旁跳开。于是,头盔上扎着一支破甲锥的王伯当便出现李闲视线里。
若是王伯当闪躲的再慢上一分,这一箭便能穿破他的头颅。羽箭在他头顶正中划出来一道伤口,头皮被豁开,血流如注。四五条鲜血溪流从皮盔里流出来,顺着他的脸滑落,血液滴滴答答的又落在他胸前的甲胄上。
王伯当的脸色很难看,表情僵硬。
他缓缓的抬起手在自己额头上抹了一把,血水沾满了他的手。看着那殷红的血迹,王伯当眸子里的呆滞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不甘,还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恐惧。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他瞄准了李闲,为什么受伤的却是自己?看起来,他几乎就要得手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得手了。
他的手缓缓的抬高,动作缓慢的将扎在头盔的破甲锥拔了下来。随着支羽箭拔出,一股血从皮盔的破洞里冒了出来。
啊!
王伯当大叫一声,随即将这支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破甲锥搭在他那张两石半的硬弓上,他整张脸都被血液涂满,看起来格外的狰狞恐怖。他发出一声不甘而又愤怒的咆哮,也是一声将他心中恐惧压下去的咆哮,两臂猛然一用力将那硬弓拉开,嗖的一声,那破甲锥破空而出直奔李闲。
李闲第一箭射出之后已经从箭壶中抽出第二支破甲锥,他并没有急着拉弓搭箭,等王伯当射来的那支破甲锥快到身前的时候,他猛的抬手以手里的箭杆将那支破甲锥拨开,随即将手里的羽箭搭在铁胎弓上,右臂猛然向后一拉,左臂向前平伸,那铁胎弓就被拉得弯曲下来,随着他的右手松开,破甲锥闪电一样飞了出去。
“你们都闪开!”
王伯当嗓子嘶哑着吼了一声,催马向前跳了一步躲开那支羽箭。他从箭壶中抽出两支狼牙箭搭于弓上,一边催马向前一边将两支狼牙箭射了出去。
李闲冷笑一声,催动大黑马向前。同样抽出两支破甲锥,也不做瞄准就将羽箭送了出去。两支箭平行着往前疾飞,直奔王伯当而去。王伯当迅速的俯身将两支羽箭让了过去,然后再次拉弓还击。
两个人都将亲兵甩开纵马向前,一支箭接着一支箭对射。
只见他们两个手上的动作都如机械般迅疾而精准,取箭,开弓,射箭,再取箭,再开弓射箭。他们一边射箭,还要靠两腿操控战马躲闪。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近,从最初的百步左右到了五十步之近。羽箭在两个人之间划出一道一道的黑色轨迹,快的不可思议。
一箭接着一箭,很快两个人就对射了不下二十箭。
两个人都是射艺超群,在躲避羽箭上也同样灵活。从王伯当一开始发箭到现在,短短的五分钟之内,两个人几乎都射空了箭壶中的羽箭。一个箭壶装羽箭三十支便满了,此时他们对射已经超过二十箭。看起来似乎谁也奈何不了谁,但他们都知道,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立刻就会被对方射落马下。
随着双方距离上的拉近,躲箭变得越来越难。
李闲越射眼神越亮,到了后来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自从他射艺有成,到今日为止还没有遇到一个能与他不相上下之人。这王伯当武艺一般,偏生这射艺当真当得起出神入化四个字的评语。他手上的动作极快,几乎与李闲不相上下。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十步的时候,王伯当射了二十七箭,李闲射了二十五箭。
之所以比王伯当还要少射了两箭,是因为李闲到后来对王伯当越来越感兴趣,索性不再射出羽箭,想看看王伯当到底能开弓多少次,能射准多少次。
他最初绝没有想到,有人能躲过自己二十五箭。虽然羽箭若是如这样对射,想要躲避并不是很难。可若是射艺不精之人,绝对不会对躲箭同样如此看重。躲箭其实并不算太难,毕竟羽箭不是子弹,有迹可循,而且最初双方距离百步,这个距离羽箭就算再迅疾,飞行的时间也足够双方躲闪的。
只是到了三十步这个距离,再想躲避就真的很难了。
见李闲不再发箭,王伯当疯狂的吼了一句:“你看不起我?!”
李闲哈哈大笑,拨马往回走:“再来过!”
王伯当也拨马往回跑,跑出去十几步之后猛的一回头,反身一箭射了出去,这是他箭壶中的最后一只狼牙箭。射出之后他没有停住,而是继续催马往回跑,只是他却一直回头看着那支羽箭,但他没有看到偷袭得手的那一幕。就在他回身的那一刻,似乎是感觉到了一般,李闲也回身张弓,一箭射了出去。
当的一声,王伯当的箭竟然被李闲一箭射落,两支羽箭在半空中相撞发出了一声脆响,擦出了一串火星。
王伯当一怔,下意识的再摸箭壶这才惊醒,他连忙将身子伏低,想加速离开。只是他没有想到李闲之前出手还有所保留,此时出箭竟然那么快!
一箭将王伯当的羽箭射飞,就在那两支相撞的羽箭还在半空中打着旋的时候,李闲的第二箭已经出手,两箭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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