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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明-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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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这人身材修长,面貌俊朗,看起来有三十几岁的年纪,穿了一身禁卫统领的锦衣服饰更显得极有魅力。他这般成熟男子的风度,也不知道会让多少女子倾慕。
他听着御书房中李渊暴怒摔了不知什么瓷器的声音,心说还在担心李世民剑走偏锋真能得手。想不到这吴英海平日里看起来是个有心计的,真到了关键时刻竟是个孬种。自己接到提醒之后急匆匆的赶过来,倒是虚惊一场。
“独孤学!”
李渊忽然在御书房里喊了一声:“你是不是在外面,是就滚进来!”
锦袍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推门走了进去垂首道:“臣在外面。”
“朕也是听到脚步声猜着是你来了。”
李渊冷哼了一声问道:“你曾是大隋刑部侍郎,那朕问你,内侍宦官图谋下毒弑君,该当何罪?”
这丰神俊美的男子,竟然是大隋大业年间的刑部侍郎独孤学!
“凌迟,诛九族。”
独孤学垂首回答道。
“现在就把这条阉狗拉出去割上三千六百刀!朕昨日许了他一大片宅子,本以为他会感念恩德对朕坦白,这老狗竟然还打算欺瞒朕!”
李渊暴怒的指着吴英海骂道:“你不是贪图世民许给你那世袭乡侯吗?你们吴家不是还有个七岁的孩子吗?独孤学,派人去河东郡将那个孩子带进宫里来,朕不杀他,朕要让那孩子也做个阉人!”
第六百一十四章流云飞袖和刀
独孤学从不曾见过李渊如此暴怒过,当初他为大隋刑部侍郎的时候,李渊在辽西怀远镇督粮,不过是个从五品的小小都尉。那个时候虽然李渊身为国公,可见了他还要行礼。在他的印象中李渊似乎是一个从来不会生气的人,无论面对朝臣明里还是暗里的羞辱讽刺,他总是一副微笑表情。
现在物是人非,李渊已经贵为全天下权利最大的那人,独孤学看见李渊这暴怒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心说原来曾经被无数人讥讽的李老妪也是会发火的。
杨家倾覆,独孤家其实在杨家之前便有衰败的迹象。大隋被大唐取代之后,若不是李渊还念着几分已经颇远的亲戚关系,独孤家的境地只怕更加凄凉些。江都被宇文化及占据之后,独孤学便微服逃了出来。辗转一年多之后才到了长安,这一年多他去了哪里长安城中很少有人知道。
李渊问及的时候,他说的是在江南一偏僻处避祸养伤。李渊深知独孤家这个小子的本事,本想是让他任大唐第一任刑部尚书,但独孤学只是推辞,宁愿做一边军小卒也不愿再任职刑部。李渊自然不会真的让他去做一边军小卒,所以让他现在禁军中做了一个都尉,后来升为监门卫将军,负责戍卫宫廷。
独孤学低下头有些怜悯的看了吴英海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道:“刑部里还没有找到手艺不错的行刑刀手,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坚持活着等到割完最后一片肉。不过这是刑部的事,臣这就把人送过去。至于河东郡那个小子,臣会派人去抓回来。”
发泄过之后李渊的怒火也小了些,他知道到底自己还是被李世民造反气得乱了心境。不然只需让人将这吃里扒外的阉人拉出去一刀砍了就是,何必非得凌迟?想到这里他随即明白了独孤学话里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又柔和了几分。
不愧是在杨广身边也颇受重用的人,独孤家的人说起来每一个都透着聪慧,他刚才说刑部没有合格的刀手,而不是直接劝谏自己不要乱动凌迟之刑法,与那些动不动就冒死直谏的人要表达的意思一样,但方式却要温和的多。大唐才立国,皇子谋逆这事已经让人脸上挂不住。对一个阉人也要凌迟处死,那一会儿抓到那么多反叛的朝臣又该如何?
若是一口气凌迟几十人甚至几百人,无论如何大唐这个皇帝都会让人在背后议论一番。
这便是说话的学问水平了,直谏之人固然令人钦佩,但他们何尝不是为了直谏之名而直谏?独孤学的话委婉含蓄但只要皇帝不是个白痴自然也能明白。
“那就不要凌迟了,朕的大唐第一个凌迟处死的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阉人,说起来倒是让人笑话……但这个阉狗若是直接一刀剁了太便宜了他,独孤学……大隋刑部九十九种刑具刑罚都是你想出来的,那你告诉朕有什么法子适合这阉狗犯下的重罪。”
“剥皮”
独孤学想了想回答道。
“那就拖出去剥了。”
李渊显得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道:“外面吵得朕有些头昏,你去看看太子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没有,这种事不要拖的时间太长,长安城里的百姓若是被吓着了,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历来百姓中都不缺泼皮无赖趁机作乱的,你虽然不在刑部但对这些事最是拿手,回头去知会各衙门的人让他们小心些。京兆尹,长安府那些家伙总不能缩在家里不闻不问,你派人去看看让衙门里派人巡防治安……乱子要平,治安也要顾着。”
独孤学嗯了一声问道:“陛下,要不要臣请李道宗大将军率军巡城?”
李渊点了点头,神情略显憔悴。
独孤学伺候过一任帝王心思何等剔透,知道李渊已经没话说了所以立刻带着几个侍卫将吴英海押了出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渊忽然从后面问道:“你说刑部没有合格的刀手,那谁来动手剥?”
独孤学想了想回身说道:“臣可以。”
“剥皮和凌迟,那个难些?”
李渊又问。
独孤学声音平淡的回答道:“凌迟耗费的时间久些,但对于刀法上的要求比起剥皮要低很多。只要割够了刀数,止血及时,不割完最后一刀人死不了。但剥皮不同……人的皮比起猫皮狗皮总是要难剥一些。”
“你能剥下来一张完好的人皮?”
“臣多年不曾亲自动手,只有五成把握。”
“去吧,剥完了拿给朕看看。”
独孤学行礼,转身要走的时候问了一句:“死剥还是活剥?若是陛下想看完整的人皮,死剥比较好。”
李渊有些恼火的说道:“既然是剥皮,那死剥有什么意思?朕说要看的,不是看看那一张人皮,而是被剥了皮还没死的这个阉狗。朕是想看看,他没脸见朕是个什么摸样!”
独孤学心里一寒,看向吴英海的时候眼神中甚至连怜悯都没了,只剩下无奈。
吴英海看了看坐在书桌后面的皇帝,又看了看独孤学,苍老的脸上竟是没用什么恐惧之色,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丝不苟的对着御书房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对独孤学极认真的说道:“麻烦你快一些,若是割到一半的时候陛下反悔,奴婢受不了那个罪的。”
独孤学此时倒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太监了,他点了点头同样认真的回答道:“你放心吧,十五年前我在刑部剥第一个人的时候,只用了一个半时辰。现在虽然手生,但总比第一次干这事要熟练些。”
吴英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自嘲的哈哈大笑起来:“剥我的皮你应该能更快点,毕竟少了一点。”
……
李闲在河边半开玩笑的对张小狄和叶怀袖说今晚一定能看到流星雨,其中透着的血腥味道其实很浓,浓的有些让人不敢细细去想。诚如李闲说的那样,今天长安城里死的人太多了。不说那些依然在疯了一般厮杀着的士兵,只说将领陨落的就不在少数。
守护长安城的四个将军,右领军卫将军新文礼被李孝恭一刀剁了脑袋,左卫将军裴成春被李道宗带兵直闯衙门后乱箭射成了刺猬。曾经闻名天下双枪难逢对手的大隋老将定彦平被独孤怀恩一刀切开了喉咙,而独孤怀恩又被夏逢春用斩马刀先剖开了后背再戳碎了头颅。
李世民麾下裂虎营,乃是大唐最精锐的一支人马。到现在为止别将以上的将领竟是已经死了六七个,至于校尉,旅率这样的中低级将校死了的更是数不胜数。玄武门下的死尸堆起来已经有一人高,踩着同袍尸体的裂虎营士兵依然在嗷嗷叫着拼了命的竖立着云梯。
王伯当和夏逢春奉了李建成的军令带兵将登上城墙的裂虎营士兵全都斩杀殆尽,这两个凶神一般的人物出手便会杀人,极干脆利落。登上城楼的叛军没有人是他们两个的对手,只半个小时不到,叛军好不容易才在城墙上占领的地方就被守军夺了回去,一百多名裂虎营精锐,三十个李世民的亲卫被王伯超和夏逢春尽皆屠戮。
柴绍带着人马往另一侧抵挡殷开山的攻势,李世民身边的贴身护卫此时剩下的全是他四卫亲兵。麒麟卫统领皇甫无奇和朱雀独孤一柔站在他左侧,似乎真的有些晕血的万玉楼脸色有些惨白的站在李建成右侧不言不语,嘴唇抿的极紧,似乎只要他一张嘴就会吐出来似的。
“世民要退兵了。”
李建成看着城墙下面叛军队列开始改变,他缓缓摇了摇头叹道:“他就是个疯子般的赌徒,其实他进城一开始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失败。但他却直到现在才退兵,赌注押下的是他自己的命。不过终究还是胆魄不足,不敢再继续等下去。”
他却没看到,李世民是被房玄龄带着人强迫着带向城外的。
皇甫无奇点了点头道:“只是不知道他手里握着的牌为什么没有翻过来。”
李建成笑了笑道:“因为那牌没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或许有,但却已经变得不是他的牌了。”
“臣会仔细去查!”
皇甫无奇语气肃然的说道:“这牌就算关键时候没有翻出来,但它依然还在。这便是隐患,臣会想办法将它挖出来。”
李建成嗯了一声道:“挖吧,世民既然觉着这牌足够他反败为胜的,所以极重要。孤不管你挖多深,挖出来的是谁,但必须挖的彻底些。世民今日一败就算撤出长安城难道还能翻身?他若是以为还能回去掌控段志玄手下那十万大军的话,孤不得不说他是个白痴。就算段志玄之前对他忠心耿耿,可他败了,段志玄绝不会让他再回到军中去。孤甚至不需要派兵去追,沿路个郡县关口的守军也足够让世民把所有的东西都耗尽。”
“告诉李孝恭,要追,但不能逼的太紧。一路赶着跑就是了,孤实在是很想看看当世民回到东都大营的时候才发现段志玄是用刀子迎接他,他脸上会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笑话,多好笑的一个笑话……或许世民不知道,在孤眼中他从来都只是个笑话罢了。”
他在心里不无得意的想着,谁又知道当年送走世民的时候,甚至送走安之的时候,劝父亲下决心的那人是我?便是宁儿也不知道,她只记得我拉着她的手站在大门口立于风雪间看着他们离开。在她眼里,我一直就是个温厚宽宏的大哥啊。
虽然我是长子,但谁又保证长子就能继承一切?人要想以后的日子过的简单舒服些,就要早早的谋划未来……只是可惜,一个丢在尼姑庵门口,一个弃养在陇右老宅竟是都好好的活了下来。而且……孤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都能成就一番事业,倒是真让孤刮目相看了。
想到这里李建成回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十几步远蹲在地上无声哭泣的李慧宁,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他轻声叹了一句,透着冷冽。
“孤不急着让他死,孤想让他彻底的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皇甫无奇的回答。他转过头去看,却发现皇甫无奇的脸上满是惊愕和恐惧,李建成一怔,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皇甫无奇的心口上钻出来一个刀尖。在那刀尖上挂着一地鲜红鲜红的血,摇晃了几下后缓缓的滴落了下去。
李建成大惊,立刻向后退。
但他还是慢了,他的眼睛只盯着皇甫无奇身后,只看到了缓缓露出来的蒙着脸的黑石,却没看到离着自己很近的那人跳起了这世间最妙曼迷人的舞,当初他第一次看到这天籁梵舞起手式的时候就惊为天人,两年之后他才惊醒原来这天籁梵舞的起手式不仅仅是好看,还能杀人。
独孤一柔瞬间飘了过来,流云飞袖缠住了李建成的脖子,李建成一把攥着那长袖,阻止流云一般的长袖勒紧自己在自己的咽喉上。只是他哪里猜得到,流云飞袖只是漂亮到炫目的掩饰,夺命的是流云后面的红袖刀。看到那匹练刀光的时候他就懂了,原来所有看起来美丽的东西后面都藏着致命的东西,越是美的惊人,越是让人防不胜防。
刀子在李建成的脖子上看起来极轻的割了一下,只留下淡淡的一条血线。
第六百一十五章他爹又来了
三月初八这天无风无雨无雪无冰雹什么都没有,甚至天空中连云都只有那稀疏的几朵。也不曾有什么天色一暗,然后一颗斗大之星拖着一条长长的尾焰坠落于人世间不知名某处。更没有什么本是晴空万里却忽然霹雳之声大作,无数道神罚一般的闪电劈落凡尘也不知道惊散了多少牛羊鸡马。
没有这些,自然也就不会在山野某处有得道高人看大星坠地掐指一算随即脸色大变,喃喃道天意如此大唐之大不幸之类高深莫测的话。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日子,若是大唐二皇子秦王李世民没有选择在这一天举兵造反杀入长安城的话,今天这样的日子甚至会让史官觉着百无聊赖实在写无可写。但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乌云,没有惊雷,没有大星坠地,没有日月无光的日子,在所有人都不会觉着今天不会再有比秦王造反更震撼的事发生的时候,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这一切来的太突兀,来的太简单,来的太无情。
也来的太迟了些太不可思议了些。
如果秦王李世民不是被房玄龄带着数十甲士强行拉转过来照夜玉狮子夺门而出,只需再多等几分钟的话他一定哈哈大笑,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笑到吐血,但他走了,在房玄龄苦求无果后被一群甲士硬挤着出了西内苑的城门。
似乎是心有所感,在出城门的那一刹那李世民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已经被血将城墙都涂抹成了红色的玄武门,似乎看到了有一大朵绝美的大红色花朵自玄武门上坠落下来。那朵红花太大太美太绝情,落下去的时候也不知道带走了多少人的视线。
李世民离开之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太子死了!
大唐帝国的第一位太子殿下,竟然就这么轻易简单的死在了玄武门的城门楼上,脖子上残留着半截红色衣袖,脖子上那条红线早就崩开变成了一道血瀑,看起来太子殿下的血和普通百姓的血也没有什么不同,殷红,粘稠,从他脖子上的断口不停的往外涌,一股一股,喉管中还有气体进出,所以吹出来一个一个的血泡。
倒在城墙上的太子殿下身子抽搐着,在临死前极力将脑袋转过去看向那绝情女子身影消失的地方,心里想到的竟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想起那红衣女子袖子里薄如蝉翼的刀子在自己咽喉上划过之后,曾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脑子里早就乱的如一片混沌的李建成把人生最后的时间都用来想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以至于临死前的眼神充满了遗憾和不甘。
临死前混沌不清意识模糊,他真的忘了那女子说的是什么便是这时候,一张胖胖的脸凑到他的视线前,然后是一根白白粗粗才扣过鼻屎的手指在他鼻子边探了一下,又是这根手指和更白更粗的拇指将他的眼皮拉起来,那张圆饼一样的胖脸凑到他眼前看了看,然后这胖子用他所能发出来的最恐怖疯狂的声音大喊了一声。
“太子死啦!”
太子死了?
残留着些许意识的李建成竟是想笑,心说太子死了?我就是太子,我怎么会死?
血将他淡黄色太子服饰染成了灰褐色,看起来就好像铁锈一般的颜色。而李建成现在眼睛里看到的世界是灰蒙蒙的,除了灰蒙蒙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的叛军绝大部分已经被裴寂和李孝恭率领的三万六千禁军堵在西内苑里面,恰在李建成不甘的死去却没有闭上眼睛时候,玄武门大开,数不清的河东郡精兵自太极宫中杀了出来,箭雨如乌云一样朝着叛军笼罩了过去,如密林一般的长槊齐刷刷的向前推进,在密林前面的叛军就好像被镰刀放倒的小麦一样一层一层倒下去。
李世民逃了出去,但他麾下大部分士兵没能逃出生天。禁军和河东郡精兵无情的收割着叛军的生命,一边杀人一边欢呼士气如虹。他们不知道大唐的太子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在了玄武门城墙上,那完成合围后的欢呼声将万玉楼那一声绝对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的呼喊淹没。太子殿下死不瞑目,城下的士兵们却在欢声雷动。
独孤一柔爱穿红色长裙,即便初春依然冷的让人舍不得厚厚的棉衣但她就是喜欢穿这样显得很单薄的长裙。这红色长裙的袖子极宽大飘摆看起来真如红色流云一般,而流云内的薄如蝉翼的刀子自然而然也就只能叫做红袖刀。
当她终于不再犹豫一刀划过李建成的咽喉之后,她忠心的副手也可以说家仆黑石只是诧异了一下,随即咬着牙冲过来挡在她身前,语气异常温柔的对独孤一柔说了一句话。
“小姐莫回头,黑石为你挡着他们。”
然后独孤一柔就直接从玄武门城墙上跃了下去,真的没有回头。
她不回头,是因为她不敢看。
黑石武艺精湛,但他如何能拦得住城墙上数不清的精锐甲士?如何能挡得住王伯超和夏逢春这两个杀神?他疯狂的挥刀杀了十几个反应过来准备开弓的弓箭手,然后半边肩膀就被一柄硕大的斩马刀卸去。他单臂保住夏逢春,回头看向城外嘶哑着嗓子疯狂大喊道:“小姐莫回头,黑石帮你挡着!”
暴怒的夏逢春将其举了起来狠狠的摔在脚边,然后一刀将黑石的脑袋劈成了两半。遮面的黑巾掉落,露出一张布满坑洼的脸。他很丑,小姐也说他很丑,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以黑巾蒙面,因为他不想让小姐不高兴。
……
独孤一柔自城墙上一跃而下,半空将左手的流云飞袖甩了出去勾住城垛,身子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哧的一声长袖断裂,她身子继续下坠,然后她眼神闪过一丝决绝,伸出双手试图在城墙上抓住什么,只是下坠的速度虽然被袖子阻挡了一下,但她依然无法抠住墙缝。两只白皙漂亮的手掌很快就磨的血肉模糊,她身子狠狠的落在了地上。
但她却没死,甚至没有受太重的伤。
城墙下的死尸太多了些,一人多高的尸体堆积起来救了她。她极狼狈的在尸体堆上滚落下去,手臂上被一柄断刀割破开一道口子。额头被一支羽箭的箭簇戳出来一个深坑,血很快就涂满了她并不漂亮但精致的脸。
独孤一柔抹去迷住自己眼睛血迹,抬头时候恰好看到一只肥硕巨大的苍鹰从城墙上扑了下来。
是的,太肥硕了些。
她眼神立刻一变,脸上也第一次动容。她实在没有想到那个恶心猥琐的胖子竟然有这么好的轻功,随即想到他既然能做玄武卫统领与自己平起平坐怎么可能真的是个见血就晕胆小如鼠的胖子?
所以她立刻爬起来,丝毫都不犹豫的脱去红衣随意抓起一件皮甲,钻进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万玉楼嚣张无比甚至可以说极霸气的从城墙上跃了下来,双脚如急速转动的风车一样跑得极快,竟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不可思议的方式直接顺着城墙跑了下来,这样违反人们正常认知的事所以可以称其为变态。一个足有二百六十斤的胖子,竟然能有这样让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轻功?!
看着那婀娜但狼狈的人影消失在人群中,万玉楼嘴角挑了挑竟然能极开心的笑了笑。
老子追你是不得不做个样子,你何必跑的像个发了春的母兔子?虽然我说过早晚有一天要操了你这样霸气的话,可如果耗费尽了力气老子追你就算想日哪里还有力气动动腰。你这样的女子终究还是要用撕的才来的刺激爽快,没想到为了活命你自己撕衣服竟是也这般爽快。
既然你终究还是做了这件大事而不必老子送死亲自去动手,所以就算不操了你也足以让人身心愉悦。李建成死了,老子心里的畅快远大于哆嗦那一下的畅快啊。
万玉楼心想老子费尽心思接近李建成身边就是为了今日,你替老子做了大事所以你死就不用我死,这是多大快人心的事啊。虽然你身材好的让人流口水死了着实可惜,可你死总好过我死吧。不过说起来,老子本也想着杀人之后从城墙上跳下来的。可老子会飞,你会么?你会么?
他很得意,真的很得意。
城下在欢呼,城墙上在悲嚎。
只隔了那么一点落差,人们悲喜两重天。
万玉楼挤进人群中再也看不到那一点殷红,所以立刻掉头逆着人流冲回了玄武门城墙上。这个时候,城墙上的人们才真的傻了。太子的尸体躺在地上,血已经流尽,所有人的脸色都被吓得极惨白,默然无语。
……
无颜庵不远处的包子铺里,四五个伙计和他们那个略显寒酸刻薄的老板围坐在一个火炉边烤手。火炉里的火将要熄灭,而几个伙计显然并不觉得现在还是需要烤手的时节。虽然三月初还冷,可毕竟这里是包子铺比起外面要暖和不少不是?
“掌柜的,为什么要烤手?”
一个伙计问。
白脸曹操一样的掌柜是个中年男子,他看白痴一样看了一眼那问话的伙计后有些不耐烦的解释道:“因为火就要熄了。”
几个伙计面面相觑,心说这算什么回答?就算火要熄了难道就要烤火?大冷的冬天手脚冻得冰冷的时候火烧的那么旺你怎么不发发善心让我们烤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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