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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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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索再三,终向这几个少年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你们可都知道?”
孟子这句话,春秋之后就甚少有儒者敢提起,君权愈重,甚至君为国家。如此一来,却教这几个少年如何明白。
见他们一起摇头,沈拓又道:“我大宋百姓,同宗同源,炎黄血脉。可是大辽中的汉人,也是如此。大伙儿都是一个祖宗,一个民族。是以大宋也好,大辽也好,大金也好,只有咱们这个大宗族的事,是比大宋大辽更加重要,至于皇帝,那就更不必提。你们记着,无论如何,咱们汉人要奋发图强,可不要真的让蛮子踩在脚底!”
这一番话,其实是歪曲了孟子的微言大义,不过用来哄这些热血少年,却是足够。
种极等人握紧双手,齐向沈拓道:“陛下说的是,咱们汉人不是孬种!”
“好好。你们明白了就好。”沈拓连连摆手,让他们小声。
其实这些话,说来风险极大,若不是知道少年心情纯真,还出不了内奸和叛徒,沈拓当真还不敢说。
沈拓与这几个少年侍卫谈谈说说,只见这宫门处不断有人出入。看到沈拓青衣小帽站在宫外,不免都瞧上两眼。
除了金人贵族外,其余身着宋辽两国官服的降官,也并不在少数。
有那大宋降官看到故主,却也是脸红过耳。但是礼不可废,这些儒臣虽然愧疚,却也只得一个个上来行礼,向沈拓请安问好。
沈拓不住侧身,并不肯受众人的大礼。
叩拜诸官,多半是当年的中央朝官,或是虚衔,或是差遣的实官,都是位高权重的大员。一被俘来北方,不降的送往五国城与赵氏父子一起关押。只有这些贪生怕死之辈,愿意为金人做事的,才可以留在金国各处,为官做宰。
沈拓心中鄙薄这些人的为人,心中很是瞧他们不起。虽是如此,却也知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些人不守臣节,胆小怕死,成事不足,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坏起事来,却比十万大军还要可怕。
因为如此,当这些人报名参见的时候,沈拓却也是脸上带笑,自己虽然侧身,却令种极等人将这些大臣一个个扶将起来。
正乱间,却听一个青年官员报名道:“臣秦侩,叩见陛下。”
种极等并不在意,照旧上前将这官员扶起。
沈拓却是浑身大震,只觉得后背又痒又麻,如同有一只毒蛇在自己后背爬过,当真是难受之极。
这中国历史上最有名,最被人唾骂的大奸臣,就这么堂而皇之,站在光天化日下,笑吟吟的看向自己。
他用心打量,只见这秦侩身高颇高,大约在一七八左右,身材瘦削,脸部白皙,若不是留着几缕胡须,居然也算是一个小白脸。
只是眼睛飘忽,见自己看向他时,双眼便立时移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
其实若是在一年之前,这人还算忠枕有节。秦侩在政和五年得中进士,然后历任太学学正、职方员外郎、御史中丞等官,也算是仕途顺畅。在东京城破,二帝被俘后,金人曾经扶立张邦昌为帝,秦侩仗义执言,坚决反对。金人因他桀骜不驯,将他带到北国上京,教他吃些苦头。
此人在未做官时,曾为私塾教师,自觉苦不堪言,做诗道:“若得水田三百亩,此番不做猢狲王。”
连做教师也觉得苦,数千里奔波,金兵的喝打斥骂,北方的恶劣条件,教这个原本还有些大义在心里的官员,立时将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到上京后不久,便投靠了金国元帅完颜昌,甘为鹰犬,自此之后,此人一心为金国效力,最终也得偿所愿,成为历史上最有名的大汉奸。
他此时心中也觉有愧,见沈拓一直盯着他看,却也是红头涨脸,虽然天气寒冷,却仍是如芒刺在背。
沈拓见他神情,知道是自己太过着相。不免遮掩一番,向着秦侩笑道:“久不见你,竟觉清减许多。”
秦侩在东京时,虽然随朝参拜过沈拓几次,却很少与皇帝单独召见。更加谈不上有什么情谊,沈拓如此一说,他心中却是更加惭愧,以为沈拓有意讥刺,当下只得诺诺连声,抱拳退在一边。
他如此模样,沈拓却也不再同他多说。此人奸恶之极,沈拓自然不想在这个时候加以招惹。当下转转身来,不再理会。
虽是如此,眼角余光仍然时不时的瞄上一眼,毕竟能亲眼看到这有名的大汉奸,也是异数。
虽然他早已摆脱了幻梦一样的感觉,一旦遇到这些历史上的知名人物,却仍是觉得恍如梦幻,难以相信。
待那进去禀报金主的官员出来,却也不管沈拓身后的诸多宋官,只向沈拓道:“陛下宣重昏候进见。”
沈拓忙答道:“是,臣尊陛下令旨。”
说罢,便随着那官员入内。
他如此对答,却教那些宋人官员极是难堪。各人虽然可以投降,却仍然视沈拓为君,皇帝如此被侮辱,却让这些官员如丧考妣,比当日北宋亡了国,更加伤心难过。
他们摇头晃脑,一个个在眼角努力挤出几滴泪来,唯恐后人。
这些人也知道史笔如钩,眼前情形,将来估计要被记上一笔。却只是在心里想:“反正我不忘故君,没有太过失德。只是顺天应时,辅佐新朝,应该也不算什么罢?”
沈拓却不知道这些人的龌龊模样,他心里其实也很是紧张。做为修习过社会公关和官场交际的高级官员,他心中明白,不管你搞多少花头,做出多少努力,有时候做十件事,却不如在领导面前的第一映象来的更加重要。
为什么甲多做事却不讨好?为什么乙的话领导就是爱听?这里面固然有很多原因,但领导看你顺眼了,你就什么都好。
而他沈拓现在的“领导”,就在眼前。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太祖在位时,按女真人兄终弟及的习惯,他被立为谙班勃极烈,在灭辽,灭宋等诸多战事中,也立下赫赫战功,太祖逝后,他的威望地位自然无人可以挑战,顺利即位为帝。女真人虽然还是有原始部落的宗族会议的遗风,此人的威权却也足矣如中原皇帝那样一言九鼎了。
沈拓一边行走,一边稳住心神。这金人宫殿很是简陋,进了宫门不远,饶过几个大殿,便是吴乞买日常办公的地方。
待到了偏殿门外,却有几个金兵卫士上前,将沈拓身上摸索一遍,这才挥手放他入内。
沈拓甫一进殿,只觉两眼昏黑,不能视物。正懵懂间,却被人用女真话训斥一通,他猛然醒悟,立时张手掀开衣袍下摆,跪将下去。
口中称道:“臣重昏候赵恒,叩见大金皇帝陛下。”
一边说,一边叩首。
却听不远处传来几句女真话,然后又听人用汉话道:“陛下说,免礼,赐坐。”
这也算是殊仪,沈拓却也不露声色,只侧身坐在拿来的凳子上,双手垂于膝上,默不作声。
这点时间,却也教他习惯了殿内的光线。
这小小偏殿不大,也就是南人富贵人家的正堂大小。殿内北方,面南而坐的,自然是金主吴乞买。
在吴乞买两侧,却有数十名女真贵人,就这么在殿内水磨砖上,席地而坐。
而沈拓身处的位置,却是殿门一侧,他只微微看了几眼,就知道殿内上下人等,却也正在打量他。
他也并不说话,只是在嘴辰间露出一丝微笑,双眼并不刻意回避诸人的眼神。若是有人用眼神直接打量时,两眼相交,沈拓便轻轻点首,加以回应。
片刻之后,各人看过,却都在想:“这宋人皇帝,却也是落落大方,比那些臣子好的多了。”
宋人大臣,要么死不投降,漫骂讥讽都来,要么战战兢兢,卑躬屈膝,沈拓这副模样,不卑不亢,一举手一投足,尽显帝王风范,确实是要比那些臣子高明许多。
第一卷 蒙尘北国(12)
却听那吴乞买又用女真话说了几句,沈拓虽然听不大明白,却仍然微微侧耳,做倾听状。
待通事官翻译过来,却是问候他起居的寻常话语。
沈拓心中暗笑,这女真人建极几年,却比当年的野蛮不通王化要强了许多,居然也知道关心俘虏奴隶的饱暖。
他不敢怠慢,立刻起身,用极恭谨的话语来应答,表示在五国城内一切均好,感谢吴乞买的关心。
一番应答后,却听到吴乞买在御座上一通大笑,然后又是劈里啪啦一通话出来。
却听通事官译道:“陛下说,皇帝的神情举止,果然比刚过来时强的多。记得当时献俘太庙时,皇帝脸色青白,浑身颤抖,简直不能走路。现下看来,在五国城果然没有受了大委屈,过的还好。又问着皇帝,可想念故国?”
沈拓仍是一脸荣宠不惊模样,只略一思索,便立刻答道:“回禀陛下,臣现下是大金的臣子,故国即金国矣。”
吴乞买又是一通大笑,不止是他,便是连列席旁听的诸多女真贵族,亦是得意而笑。
却听吴乞买又道:“皇帝这番话不尽不实,虽然好听,却不是实话,让他如实回答。”
说来也是奇怪,废徽宗钦宗父子帝位的人是他,一口一个皇帝叫着沈拓的人,却也是他。人的思维定势却也奇怪,虽然表面上沈拓一口一个臣,也有很多金国大臣一口一个重昏候的叫着,却仍然有相当一部份人,甚至是吴乞买在内,仍然当沈拓是宋国的皇帝。
沈拓心知这一关难过,心里却是早有腹案,当下全不犹豫,立刻答道:“虽然身为金臣,然而臣是南人,身居北方,也确实想念南方的风光景致,臣,很想饮故乡水。”
这番话近情在理,虽然表明了想念故土,却也并没有触怒在场的女真贵人。各人听完通译后,却也是一脸释然。
若沈拓一口咬定,丝毫不留恋故土,各人不但不信,亦会鄙薄其人。
吴乞买也是微微点头,他虽然不会说汉话,其实登基为帝后,早就知道马上可得天下,却不可马上治天下的道理。故辽的汉化祈契丹官员很多,也有很多实打实的儒家汉臣,为他宣讲典籍,讲解历史,虽然还不能与后来汉化的金国皇帝相比,却也稍稍明白了汉人文化中的精髓。
当下只听他道:“皇帝此语令人信服,不过既然归化大金,也就好生在此安居,多余的心思也不必想了。故乡水好饮,我北国的水,却也清甜甘霖,难道就饮不得?哈哈。”
沈拓站直了身,拱手道:“陛下说的是。”
吴乞买对他又有征服者面对失败者的快感,又有强者对弱者的怜悯,又有对沈拓仪态对答的欣赏。
用极复杂的眼光盯视了沈拓几眼后,终道:“重昏候应答得体,朕很欢喜。可命人带回,好生看顾,大伙儿都不要委屈了他。”
这话却不是对沈拓说,诸多女真人先听明白,一个个站起身来,一起答道:“是,遵旨。”
沈拓听完通译后,却也是躬身而谢。
这样一来,召对也算结束。吴乞买挥一挥手,便有几个侍卫将沈拓带出。
待沈拓一走,吴乞买却也走下御座,在地上盘腿而坐,沉吟道:“大伙儿看这个人,能放回去么?”
今日却是女真人的御前会议,这吴乞买在当年部落时的积习难改,虽然是皇帝,却并不愿意高高在上的与众人议事,宁愿盘腿而坐,面对面的与众人交谈。
在场诸人,以斜也地位最高,却听他先答道:“依我看,这个人脑子很是清楚,知道难以敌过大金,再加上胆子原本极小,放他回去,也必定不敢和咱们做对。”
他是太祖完颜阿骨打和吴乞买的弟弟,现任的勃极烈与都元帅,地位超卓远过旁人,他先开口,一时间,竟是没有人接话。
吴乞买皱眉道:“这是议事,大伙儿都说。”
完颜宗瀚道:“当日我领兵攻宋,此人确是胆小。放他回去,他必定不敢生事。”
他第一句话就肯定了斜也所说,斜也脸上却并不欢喜。他知这个侄子一向与自己意见相左,此时开口,绝不可能是站出来支持他。
不出他的所料,却听宗瀚又道:“不过此人是正经的宋人皇帝,在官民中威望是那康王不能比的。那康王都能拢起那么多兵马,如果放这人回去,就算他本人胆小怕事,又岂能不为别人左右?如果他回去后,那宋人民心军心大振,更加要和咱们打到底,又怎说?所以依我所见,绝不可放此人回去。更加不可再立他为帝,若是这样,后患无穷。”
完颜昌是宗瀚一党,当下接道:“没错。宋人不服,咱们狠打就是。当日宗斡非说要立傀儡,以宋治宋,结果张邦昌成不了事。刘豫又是无能,又只会为自己打算,除了咱们交给他的地盘,寸土不能多得。一旦用兵,就被赵构打的大败,这样的傀儡要他何用?咱们几万女真兵攻过去,凭他什么赵构能挡的住?放这赵恒回去,只是多一个麻烦,我绝不赞成。”
宗斡为太祖庶长子,当日为灭宋的右副元帅,亲自统兵攻入东京,俘获二帝,功劳比完颜昌大上许多,是以此人虽然发言反对斜也,却将宗斡也饶进来,明里暗里,却是在指责对方无能。
宗斡脾气甚是暴烈,一听他说,便立刻上前,扯住他衣领骂道:“当日咱们士卒疲惫,打不下去,这才要扶立汉人,以汉制汉。你当日也没有二话,退兵时你跑的最快,现下又是这样说法,是何用意?”
又骂道:“你若不赞同扶立刘某,当日你是右路军监军,有话便说,有屁直放。现在借着此事来攻击我,真是奸狡小人。”
他这般做态,与他交好的宗磐、宗弼、完颜鹘懒、完颜希尹等人立刻站起,向着完颜昌揎臂擦拳,也欲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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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蒙尘北国(13)
吴乞买原本也知道诸子侄之间颇有不合,不象当初起兵时那么兄弟齐心,这些年来,疆土越来越大,各人的权势也越来越大,互相之间,都已经有了争权夺利的心思。只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人分帮结派,互相争斗,竟然已经要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脸色阴沉,心里也是明白。宗瀚与斜也等人之所以事事针对宗斡,一者是宗斡与他们政见不同,二来,这些人却因为宗斡是太祖长子,按女真习惯,太祖传位于他,而他则必须将帝位还给太祖,宗斡身为太祖长子,在继承帝位这一条上,有着旁人不及的优势。而宗斡现下已经很难说话,若是即位为帝,宗瀚等人却怕他生杀予夺,将反对他的人杀个干净。是以无论如何,凡宗斡支持的,宗瀚等人就必定反对,正是此理。而其余诸人,紧随宗斡身后,却也是因着他庶长子的身份,对宗斡支持,也算是一种政治上的投资。
吴乞买叹一口气,却只觉头疼之极。他自然想立自己的儿子为继承人,却也知道无论是宗瀚还是宗斡,都绝不可能同意。他虽然皇帝,这种事却不可能当家作主,也是可叹。只可惜宗峻早逝,不然凭他太祖嫡长子的身份,继位为帝绝无争议。
他只顾想着心事,殿内形势却是一触即发,诸人都是宗室亲贵,女真现下虽是没有封王,这些人却都属亲王位份。吵闹起来,在殿中旁听的远支宗室和大臣,却都是不敢做声。至于殿中卫士,看到诸王吵闹,更是躲的老远,不敢来触这霉头。
眼见各人就要打在一起,吴乞买终忍受不住,挥拳喝道:“当着我的面,你们都敢动手?如果我死了,是不是要领兵厮杀?”
说罢,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他虽然是气的脸色铁青,这些人却全是他的兄弟侄儿,却并不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虽然并不敢当真动手,却仍然是吵闹不休。
斜也眼见不是事,只得好生相劝,只是他年纪老迈,中气不足,劝了几句之后,自己却是咳嗽连声,语不成句。没奈何,也只得顿脚去了。
如此这般,这次御前会议却是一点成效没有。除了使得原本就分裂的各派更加仇视外,全无成果。
此时已是年末,金人讨论不出结果,只得罢了。不管如何,现在的统治集团还维持着表面的和睦,各人又因当着吴乞买的面差点动手,被吴乞买狠训一通,于是各自道歉陪礼,内里给争更甚,歧见更大,表面上却是你谦我让,和衷共济。
只苦了沈拓,原本斜也等人接他过来,原是要重立赵氏,因着宗瀚等人极立反对,却只得将此事搁浅。而宗斡等人心里哪能当真瞧的起沈拓,只是想把他接来当做一个幌子来用,此时两边争执不下,宗斡等人也是无法,只得将沈拓晾在一边,不管不顾。
一直待到天会六年匆匆结束,金人朝野上下却仍然没有个决断。待到正月十二时,金人遵循辽制,于正月时召开马球大会,娱乐之余,也可以展示贵族与将士的骑术,保持尚武之风,也使得上下和睦,有点与南朝大宋元宵灯会较劲的味道。
宗斡等虽然暂且利用不上沈拓,却也愿意将此人带到球场。一者是拉拢,二来也用沈拓来宣示国威。
堂堂一国君主,这么着被困在金人手中,在球场上看着金国健儿呼啸奔腾,肃杀之气直冲云宵的同时,看一下亡国君主的脸色,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事实上,史有明书,宋钦宗在金国境内,曾经多次被邀观看这一类的马球比赛,而也在这种场合,他才有机会接触到金国上层。
有一次,钦宗攀着宗瀚的马头,苦苦哀求,请对方允其它女真贵族所请,放他归宋,他愿意收拢人心,永远做大金的屏藩。
而这个时候,金人早识破了赵构也和赵恒是一路货色,根本无心恢复故土,也绝不敢和金国抗衡,既然有了赵构这样的无能之辈,再放赵恒回去,只是徒增变数罢了。如此一来,宗瀚便对赵恒严词训斥,不允其请。钦宗泪流满面,却也是无法打动金国贵族的铁石心肠。
沈拓心中明白这段史实,知道金国虽然有放回钦宗的议论,却一直首鼠两端。不论如何,他也无法打动位高权重,对上层决策有着决定性影响的宗瀚。况且,就算主张放归的宗斡一派,也并非是铁板一块。宗弼,也就是欲称的金兀术,对宋就是以征伐为主,和谈为下,此时依附宗斡,只是他一已之力无法与宗瀚对抗,行火中取粟之计罢了。
局势如此纷乱,他只求不在此时引人注目,不行出格之举,完全成为一颗没思想,没自主的棋子,反正任人摆布便是。若是依附一方,完全惹恼了另一方,却只怕有性命之危。
男子汉大丈夫,大好头颅,他可不想就这么被人斩去。
上京城地方狭小,马球比赛也只得在城外举行。
与辽人在大都会里开辟球场,建造看台的奢华不同,金人草创国家,蛮俗风气尚存。所谓球场,只是在城外用布缦围成。数万人围在用白灰划成的球场四周,等候着球赛开始。
所谓马球,也就是“击鞠”又称骑鞠、击球。球有拳头那么大,球体的中间被掏空,马球的制作原料是一种质地轻巧并且非常柔韧的特殊木材,球做好以后,外面还要涂上鲜亮的颜色并且要请专门的工匠在球的表面进行精致的雕刻作为装饰。球手手持数尺长的球杆,用偃月形态的球杆顶端击球,多入球门者胜。
这样的打法,考较的不仅是球员的骑术,还需得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唐时的马球比赛尚且斯文,契丹人自唐人学来,却是打的血腥之极。每场球下来,总有伤者。那球杆势大力沉,争抢之际甚至有意往脸上招呼,一杆下去,立刻血肉横飞。
这样的比赛,自然是极为野蛮。却也当真锻炼人的体魄与胆识。契丹人由此训炼出了众多精锐敢死的骑士,辽朝之亡,只是亡于朝政腐败,其实契丹之勇,仍然是为诸族之冠。直到蒙古灭金灭宋时,还召募了大量敢死敢战的契丹骑士。
沈拓至时,却正好有一骑士被人自马上击落下来,血葫芦一番滚倒在地。旁边的骑士却是不避不让,纵马直从此人身上奔踏而过,眼见是活不成了。
不但沈拓脸上变色,就是他身后的诸多宋人武夫,也是赫然变色。
宋人练兵,总是不温不火,而对方只是打一场球赛,瞬息之际,竟然是生死立分!康承训等人俱是轻声怒骂,直呼野蛮。
沈拓心中震惊,无论是前世今生,这样血腥野蛮的场景,却是第一回见到。
他面色发白的模样,却正好被宗斡等人看了个分明,当下都是哈哈大笑,嘲讽南朝皇帝孱弱无用。
不论他如何谦虚守拙,却因着“明星”身份,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宗斡等人如此一笑,当真是千人注目,一起看向沈拓。
沈拓稍觉窘迫,这样的待遇,当真是有些吃它不消。
吴乞买与斜也等人见到沈拓窘状,也自忘了要善待与他的话语,尽自发笑。这些女真人,此时也有着与后来成吉思汗一样的乐趣。
征服别人的国家,搂着他的老婆,将他踩在脚底。
沈拓的侧妃原本没有几个,此时也早就不知去向,而正室朱皇后早就自尽,若是不然,只怕被加之的侮辱,还要更重几分。
如此受辱,尽管是意料中事,沈拓却仍然是气冲上顶,只觉怒不可遏。
正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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