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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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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戴着面具,并不那么可靠。
而不待他有所动作,宋军主力跟着逃回的将领脚步而至,团团展开,旌旗招展,军容之盛非人数可以达到。
而折家少壮中,有少数不服地领兵出战,宋军主力巍然不动,只张宪等将领带着小股骑兵,就将出城迎战的折家军打的灰头土脸抱头鼠窜。
折可求先中明白,并不是折家的兵现在如此不经打,而是上下离心,兵将皆无战意所致。
他思前想后良久,又知道坚持下去,难免有不测之祸,只得称病,令其弟折可同署理三州事。结果他前脚下台,折可同便立刻宣布接迎宋帝诏使,折家再归于宋廷治下。
为了让长安放心,除了奉表认罪外,折可求还被迫带着自家子女亲族,亲赴长安,向皇帝请罪。
麟府丰三州事定,姚端等人不敢停留,此地已经是冰天雪地,料想太原虽不致如此,也想必是天寒地冻了。若是要在今冬之前将河东大局稳住,太原就算不得手,也势必要增加兵力,重重围住。
他们先是奉的张俊军令,待到此时,枢府命令又至,除姚端所部外,还有刘椅率领所部三万余人,渡河赶往太原,合计将有六万余人的大军,将不到两万人的太原城团团围住,纵是金兵有少量援兵前来,也是无济于事了。
姚端所部到得丰州城下时,已经是靖康五年十月,在城下耽搁十日不到,已经成功解决河东后患,所部兵马开拔向太原而去,及至平阳时,又与渡河而来的刘琦所部汇合,问着潼关附近也是下雪,金兵不能再攻,而又提防宋兵追击,分头别部退出潼关谷道,开始往着京东和河北诸路退却。
至此,宋金双方已经清楚明白,这一次空前规模地大战役,起至潼关,而定于长安城下,最终却要终结在河东路太原府城下。
潼关将渐渐无战事,太原城下,则必定还有一场血战,一场关系到天下战略大局的决战。
在姚端率部离开不久,费伦亲自统领着三百多行人司骑兵,卫护着折可求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乘坐着十余辆大车,还有数十匹马匹、走骡,赫赫扬扬自麟州动身,就在冰天雪地之中,将这上一代的折家家主形同囚犯一般,押往长安。
他们自麟州起行,经延安府直插向南,沿途尚且顺遂,待到了原本的永兴军境内不远,天空中断银扯絮一般,又是满天大雪降下。这样一来,赶路的人却是苦不堪言。这几年来,兵祸连结,赵桓有心要整治境内道路水利,却是抽不出手来,及至大雪初降时,道路冻滑难行,而雪霁天晴却又泥泞难行。待到他们赶到长安城下时,已经是靖康五年的十一月中,虽然天气又是阴沉下来,黑云压城城欲摧,却也是不干他们的事了。
费伦身为行人司正将,进城自然不需太费周折,守城的都头看到是他,已经是吓的屁滚尿流,急忙放行之余,还得上前陪上笑脸,一直待费伦带着大队车马穿梭而入,那都头才抹着额头汗珠,松了一口大气。
城中已遵赵桓之命,专建会同馆以招待来京的官员,折可求一家虽然形同囚犯,费伦却深知皇帝早有言在先,不罪其过,此人虽然被迫投降,皇帝也不会食言,所以入城之后,还是将折家大小安排在会同馆内,将一应事物打点妥帖,自己这才骑马赶往宫中,求见皇帝。
他是御带器械,皇帝身边最亲信地武官,一到宫门处,守门地郎官一见是他,也不必再行禀报,直接便将他放入。
到得宫中,他打听得皇帝正在宫中后园,奉着太后游乐,心中一面诧异,不知道这冰天雪地有什么好游玩的,一面急忙又将自己仪容整理一番,待到御花园左近,自有皇帝身边的近侍替他禀报。
赵桓正自扶着孟后在园中游玩,赏着几株新开地梅花,只觉寒风中那花傲然挺立,清香沁鼻,果然别有一番韵味。
他心中感慨,现代人成天忙着享乐工业社会成果的同时,安能有这样的闲暇来静静游走于大自然的造物之中,感受着这天然乐趣。
正觉惬意,却见费伦在园外垂花门边伸头探脑,便知道此人自陕北回来复命,心中悠然一叹,天子的闲暇时光还是太少了。
他因向孟后含笑道:“儿臣又有政务了,需得先行告退。”
孟后心情也是愉悦,长安无事,潼关无事,河东龙口处处大捷,显然不需要再受颠簸之苦,相比之下,赵桓果然已经强过赵构许多。
而且面子功夫做的十足,每天晨昏定省绝不耽搁,端的是恭谨异常。不论帖不帖心,这份水磨功夫就很难得。她自然并不知道,是赵桓有所误会,以后宋朝皇室在这一方面与电剧上的明清皇室一样,需得早晚请安。其实宋朝理学刚兴不久,在礼教上做的还不如后世那么缜密严苛,宋光宗十几年不去见孝宗一面,天下人皆有非议,却也是拿他没有办法,便足见其时礼教还并没有明清那么有如制度一般。
此时见赵桓弯腰躬身,满脸恭谨站在自己面前,孟后自是满意非常,又见赵桓脸色虽然红润,却是露出疲惫之色,便用很关切的语气向他道:“皇帝太操劳了,其实有宰相和枢府们在,皇帝只需要总制政务军事就可以,不必事事烦心。祖宗百多年来,也是这么着地。”
见赵桓苦笑,孟后便又笑道:“罢罢,我又多嘴饶舌,皇帝自去忙吧,我去逗敦儿。”
说罢,喜滋滋转身去了。
赵桓只是摇头,自儿子降生,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没有皇室中其余人欢喜。不仅是孟后,还有几个新近被放归的老太妃和公主,每日必定去逗弄这个皇子,以为乐事。
第六十二章 白龙鱼服
赵桓想到这些,心中没来由的烦忧。国事烦忧,家事也即天下事,人生复杂至此,可比当年还要劳心费力的多。
费伦适才见赵桓还是满脸春风,待到得自己身旁时,已经是面落沉水,不禁心里打鼓,不晓得是不是自己有什么事触怒了皇帝。
当下陪着小心,向着赵桓行了一礼,然后便躬身侍立,等皇帝发话。
“费伦辛苦了。”
赵桓随口赞他一句,一阵寒风吹过,几株腊梅上的雪花飘扬飞起,落在他滚烫的脸上,激起一阵冰凉。
几个小内侍急忙上前,帮赵桓拂去残雪,又呈上手炉,向赵桓取暖。
“下去。”
赵桓挥手将一挥,将内侍们斥退。打眼却又看到费伦身着铁甲,身上的布袍已经破旧不堪,按在腰刀上的双手冻的惨白,青筋暴起。
他心中一动,竟将自己身披的雪狐皮大衣解下,又亲手为费伦披上。
“不要动。”赵桓止住费伦的推辞,又将这皮袍的领口系好,然后方才退后一步,笑道:“种极黑年汉子,薛强个儿太矮,只有你身形匀长,穿着英武之气不减,又增儒雅。”
费伦心中感动,却是生性内敛,只是又躬身一礼,以谢皇帝大恩。
君臣二人一前一后,几步上了抄手游廊,自廊中一路看着雪景,一路回到清漏阁中。
待到阁中坐定,赵桓命人为费伦送上热汤解寒,待费伦脸上的青白之色渐渐转为红润,这才向着他笑问道:“这一路赶的辛苦,沿途所见,地方官施政如何,军务上的事又如何?”
费伦总料想赵桓会先问他折家的事,却没想问及沿途所见,当下先在脑海中归纳思索一番。然后才肃容答道:“陛下考成法下,地方官员没有敢耽搁政务的,臣一路所见,大雪不止,地方官员扫清道路,督促水利工程,抢救库存,修茸危房。救济百姓,并不敢有一点懈怠。至于军务上的事,臣职份所在,更是注意,沿途各州的厢兵早就动员,延安及河中各府,动员的厢军和乡兵总数在二十万上下,日夜不停,往潼关和太原方向运送军械和粮草,地方官员也需配合厢军。凡有道路积雪难行。就需动用民力整修,一刻也不敢耽搁。臣接太原方向地消息,我王师已经在城下挖好了长垒。将城池围的水泄不通。虽然太原也在下雪,不过军资不缺,前方将士必不会有冻饿之苦,请陛下放心。”
“嗯。”赵桓静静听完,却指着费伦道:“你是什么身份,尚且免不了受冻受寒,更何况寻常小兵。”
“臣妄言了。”
费伦被他说的满脸通红,连忙认错。
赵桓笑道:“又不是朝会,这么正经做什么。天威如此叵测,人力但求能尽量减小损失便是。朕刚才并不是说你妄言。而是有感而发罢了。”
他其实是史学知识不足,其实这一年关陕先是大旱,然后大雪,史书明有记录,只是赵桓并不知道罢了。
“是。”
费伦连忙却称是,又解释道:“臣惟恐耽搁公事,又因道路泥泞难以行走,每天不得不起早贪黑,昨夜就是赶了一夜。这才气色不好。”
赵桓无可不可,对这个青年爱将他心中原也是信任,只是防着对方权责太重敷衍事上,这才偶尔敲打。
因错过话头,向着费伦问道:“折家老小全来了吧?折可求路上可有什么说话,折家留守的情形如何,朕让折彦适将他手中的人交给你,日后折家的情形,需得你一手控制,三州刚刚反正回归,需得多加小心才是。”
这才是费伦今日到宫中见他的重头戏,当下听赵桓连珠炮一般问出来,费伦却是一点不慌乱,当下从容答道:“折可求一家,诸子折彦文,折彦颜、折彦适、折彦野,俱都随之来到长安。折可求家主位由其弟折可同、折可致、折可久三人一同署理,臣问了折孝忠…喔,折彦适,折可求之后,这三人谁可用者,折彦适只是摇头,说这三人都是庸材,折可求之后,三人如果共襄赞大局也还罢了,如是自起纷争,唯有便宜了外人,三州防御必定土崩瓦解。臣知道后,越发小心,在三州建立分司,多派人手,万一事有不对,朝廷也能早些着手布置。”
“好,做的好。“赵桓终将神色一缓,大声夸赞。
“臣始终不懂,这个折可求无耻之徒,陛下恕了他罪就是便宜了他,还要好生宽待,对其关切之意比寻常将领强过许多,麟府丰三州固然重要,却也不必如此,潼关战后,王师十万兵临城下,折家一样得降了。”
赵桓连连摇头,笑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兵法最妙,并不是战了就有损失,而是不战之后,所得更大。折家世代效忠大宋,降了之后名声太过难听,纵观大局,折家如今毅然反正,所起地作用,当比在战场上让他披着孝服带着棺材投降要好过许多。其中关节要紧,你自己好生去想。”
见费伦若有所思,赵桓用赞赏的眼光看他一眼,一笑起身,向他吩咐道:“走,带朕去见折可求。”
费伦吓了一跳,忙道:“陛下要见他,一纸诏书宣他过来便是,何必自己亲自去,这样的恩遇,宰相也不过如此,臣还是以为不值如此。”
“朕带些班直侍卫,你带着你的人护卫,在这长安城中还怕出什么事不成。连日大雪,朕在宫中也憋气,正好也要看看长安百姓人家日子如何,看奏折总不如亲眼看着踏实。”
其实赵桓向来讲究信任大臣,用人不疑,政务交待下去就很少干涉,所以微服私访虽然宋帝常为,在他行之却只是出宫解闷罢了。
费伦拗不过他,也知道皇帝经常出宫,当即只得答应下来。
赵桓一声令下,十余名经常陪他出宫的班直侍卫立刻赶到,听闻皇帝要出宫,也不顾费伦神情脸色,嘻嘻哈哈换过衣衫,待赵桓也换过了士人服饰,十余人将他围住,往着宫外行去。
费伦只觉气闷,尽管数十万禁军将士无有人不忌惮他,皇帝身边的侍卫却并不将他这个行人司将军放在眼中。
赵桓神情悠然,宫室经过几次扩建,规制仍然很小,从他所居的深宫攒行,不过一刻功夫,已经穿过几道朱门,眼看着就到了外朝宫廷正门所在。
他突然想起一事,问着身边一个长相伶俐的侍卫道:“今日东面宫门值班的郎官是谁,若是傅宿,便可绕道而行。”
费伦听了只欲大笑,却只是憋回肚里,不敢露出半分。
其余侍卫却不象他这么小心,一个个挤眉弄眼,以皇帝吃瘪为乐事。
那个被问及的侍卫忍住笑意,向着赵桓回奏道:“陛下,傅宿今天不当值,不需绕道了。”
“嗯。”赵桓斜视他们,笑道:“傅宿太古板,朕深畏之。你们呀,好生长进,等将来朕忌惮你们时,方是事情有成地时候。”
一面训斥,却又一面自语道:“傅宿在守城时立下大功,却不知枢府调用升迁地命令,何时下达,却要催催张俊才是。”
众人忍住笑意,到底卫护着他出得宫门,宫门外不远就是闹市,费伦又叫过几个身手敏捷的心腹手下,远远散开戒备,护卫着赵桓一行,迅速进入闹市,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虽然大雪不停,各人走不得几步已经须发皆白,闹市之中却是仍然热闹非常,人力、女伎、各式百货,叫卖声不绝于耳,拥挤非常。
纵然是天气寒冷,费伦等人仍然紧张地满头大汗,赵桓自己并不在意,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就渴望着过一过平民生活,重得人生真趣,宋朝皇帝多有此习惯,赵桓的老爸赵佶甚至微服嫖妓,东京城内人尽皆知,就是因为市民意识抬头,皇帝并不喜欢过于高高在上,更何况赵桓的心底,原就当自己只是一个平民。
自狭窄的街道一路行去,只见街市依然,已经看不出来一个月之前,这个千古名城还面临着灭顶之灾。
城中死伤的禁军厢军和民壮数千人,发丧就用了半个月时间,赵桓几次微服,都被凄怆的哭丧声又逼了回来,及至今日,终于可以神情怡然,悠然迈步在街市之中,而所有的酸楚与悲哀,却仿似被这一场大雪尽数掩盖。
折可求所居住的会同馆,其实是赵桓依旧后世记忆,知道需得在京城有一个官员暂居的地方,省得他们搞什么同乡会,甚至各立名目的驻京办事处,浪费国帑。而由朝廷总制一处,所有官员来往公事一并入住,便可节省好多。因着这个名目,朝廷并没有省钱,这个会同馆占地极大,飞檐拱斗青砖碧瓦,极其巍峨宽敞。
而折可求身份尴尬,费伦在时会同馆地官吏都极尽热情,不知道折可求是何方神圣,待费伦一去,招待的吏员一知是他,便立刻冷下脸来。
“父亲,先入房安歇吧,余下的事让儿子打理。”
折彦文原也是青年才俊,折可求的长子,若不是其父走错一步,他想必能继承家主的位置,重振家声,而此时看到父亲受窘于小吏,他心中却全无愤恨的情绪,只觉得心灰意冷。
当下劝走折可求,又让几个兄弟护着妹妹们入房,自己寻着馆中小吏,虽觉难堪,却只得陪着笑脸求人。
第六十三章 赦封降将
待赵桓来到会同馆时,却正好看到一个气宇轩昂身形高大的年轻人,正摧眉折腰低声下气,向着几个青衣小吏求告道:“几位大人,房里又没有炭火,也没有洗浴的物什,被褥咱们是带了不少,不过下人们还没有,也劳烦几位寻齐。”
那几个吏员也知道这折家上下既然到得馆中,想必朝廷并不会薄待,只是想到对方投降金人,心里就颇为不齿。
各人当下都冷着脸道:“别叫咱们大人,当不起。”
又有人道:“看看,人家毕竟是绵衣玉食的大家公子,其余的大人还没有什么话说,折大公子就嫌东嫌西了。”
“毕竟是金狗的赏赐多点。”
“可不是,只是咱们若是用了金狗的东西,将来怎么到地下去见祖宗?”
有人说的不解气,竟提手往自己脸上猛然一打,“啪”的一响过后,便即骂道:“哪来的厌物!”
折彦文气的脸色惨白,却偏生是自家理亏,无可辩驳。
当下只是卑躬屈节,又欲陪好话让这些大爷做事,却有一个女子自内院疾冲出来,一把握住折彦文的手,怒道:“大哥,他们懂什么。父亲投降又不是你的主张,你干吗这么低声下气的!”
折彦文急道:“你懂什么,快些进去。”
那女子一张瓜子脸气的惨白,双眼波光隐现,紧抓着折彦文的手又道:“和这些狗才有什么好说的,没有火盆也冻不死人,不要求他们!”
又挺胸扬脸,想向着那些冷笑着的吏员们再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又无话可说,只得顿一顿脚,就要拉折彦文进去。
折彦文也知道事情不谐,只得叹一口气,打算陪着这犟脾气的妹妹先进房。好生哄过了,再来求这些吏员。
他兄妹二人转身入内,那些小吏最是刁滑可恶,就是顶头上司也顶撞得,哪里顾忌这失势的折家,当下冷言冷语接着嘲讽,而更有甚者,看那冲出来的姑娘生的不错。竟是风言风语,出口调戏。
听着那折家女子一路脚跺的山响去了,费伦觉得不象,便向赵桓请示道:“陛下,这闹地太不成话,臣去管一下。”
赵桓摇头道:“不必,他们也是心愤折可求,这才如此。”
他悠然又道:“这点小折辱算得什么,总不能做了错事,一点儿教训没有。朕虽不好做什么。但公道自在人心。”
他又要扶立折家。善待折可求,一面对折家被辱视若无睹,费伦只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眼前这个皇帝,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其实赵桓处理折家的事,只是帝王权术不得不如此耳。折家降而再归宋,可以示做标杆,以吸引后来者。那些投降金人的汉将汉军虽然并不顶用,到底是人多。比如伪齐,岳飞韩世忠各部与伪齐对攻十余年,才最终打跨了敌人主力,能分化敌人,纵是不屑用这些降将降兵。也好过给敌人使用。
这一套办法,古人拘泥君臣国家大义,纵是明白其中利弊也很少能实施,唯有唐太宗才能对降将蕃将信之不疑,终成大业。
而赵桓内心,其实对折可求殊无好感,此人受些小小折辱也算不得什么。
他们一行人鱼贯而入,一众小官吏员看是费伦来到,早吓的躲到一边。哪有人敢上前查问。
到得折家所居的厢房门前,兀自听到折彦文在劝慰适才那女子,赵桓听得那女子吵吵嚷嚷,一边怂恿其兄请缨上阵,以复折家光彩,不觉微微一笑。
其实折家是折家,而折可求是折可求,只是折可求做了几年家主,其子女便都视自己为折家正朔,人心如此,并不足怪。
费伦站到门前,干咳两声,门内争吵声戛然而止,片刻过后,满脸尴尬之色的折彦文打开房门,见是费伦来到,却是一怔。
当下楞头楞脑的道:“费将军,怎么是你?”
说完又知道不对,此时怎能得罪这手眼通天地人物,当下又在脸上挤出笑容,向费伦道:“费将军有心,想必是看咱们居处如何,一切都好,真是有心。”
他边说边将费伦往房内让,屋内诸多行李尚未打开,局促的很,折彦文脸红过耳,只道:“太过简慢,想奉茶也不能得。”
折家大小十余口居住在几间大房内,其余仆役另行安置,这一间厢房是折可求所居,尚算轩敞,只是大包小包的行李尚未整理好,确实凌乱。
费伦并不在意,只是赵桓就跟在他身后,他却不敢太过逾越,一面侧着身子行走,一面笑道:“贵府上下人口众多,初来乍到,有什么不妥的只管和我说,只要能办到的在下一定尽力。”
他这话原也是客套,不提防适才那出去吵闹的年轻女子却又上前,盯着费伦双眼,问道:“费大将军,这会同馆说是招待官员,我折家上下也并不是囚犯,怎么那些小官小吏,看咱们就象罪囚一般。”
“哦?竟有此事。”费伦适才就看的真切,心中清楚的很。皇帝不管,他自然也不会多事,只得打哈哈道:“这些人势利眼惯了,折大人尚未有任用,所以有些轻忽也是难免,一会我出去了,自然会训斥的。”
那女子还要再说,却被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折可求斥道:“月秀,你一个女孩子家懂得什么,不要多事。”
见那折月秀双眼红红地退下,折可求心中长叹口气,暗道:“落难凤凰不如鸡,这孩子还是太倔。”
脸上却是带出笑意,向着费伦道:“将军有心,小犬小女无知,将军不必理会。在下是待罪之身,只盼将军能向陛下转奏陈辞,就是感激不尽。”
他到底曾经是三州镇将,一方霸主,此时虽然卸任落难,气度风范仍然从容,隐然可见当年威风。
“折大人请说,末将见陛下时,一定转奏便是。”
“罪臣当年事是大错特错,不必提了。王师到丰州城下,犹自首鼠两端,更是大罪。陛下诏书上说赦臣地罪,其实罪臣并不敢当。”
费伦暗自冷笑一声,只道:“这些是陛下宸断,折大人还是安心待命便是。”
折可求长叹一声,用极诚挚的语气向着费伦道:“适才说的那些,不是虚言试探,实在是出于本心。当日降,为了几个犬子小女落入敌手,陛下说怜子未必不是真豪杰,我听了泪流不止!家人落于敌手,命悬一线时,那种刀绞般地缠心难受,委实受不得。”
他说到这里,折彦文等人已是泪流不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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