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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敢-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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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敢
作者:乔安
岳千眠这个「资深」奴婢深谙在大户人家的生存之道;她奉行「多听少言、多做少嫌;一有空闲、记得补眠」的最高原则;谨守本分、认真做事;除了偷懒打个盹之外;在肖府的生活真是好不快活!只是她莫名其妙被肖府老夫人选中;从洗衣房「升任」当家主子的贴身奴婢;但这个据说温文有礼、玉树临风的少爷肖净官;根本是只笑面虎!他的笑容如阳光和煦;嘴里吐出来的话却比冰雪更冰冷。她脸受伤;他就不准她出现在他面前;以免碍眼;他没说停;她就得在凉亭里搧一夜的风;不得休息。唉;别人当她占了个「上等肥缺」;实则「生不如死」!不论是富商千金;还是巴望飞上枝头成凤凰的小奴婢;肖净官已经厌倦这种桃花缠身、莺燕纷飞的「盛况」。倒是这个新来的贴身奴婢;在他房里偷偷打盹;还敢拿鸡毛撢子将他「扫地出门」?!好;他可要仔细瞧瞧;这小刁奴还能怎么「伺候」他!

终于等到妳        碧阿洛
当!当!当!
看过来、看过来!初次来到贵宝地,不是来卖膏药的,也不是来送肥皂的,而是来宣布一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
乌龟派掌门人乔安姑娘终于出新书了!
「啪——」一只袖珍迷你、高贵典雅的短跟凉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砸向碧阿洛脑门。
「谁?谁打我?」碧阿洛手抓着短跟凉鞋,玻鹱娲暮诼盅郏患桓龆谭⒗鋈顺鱿衷谘矍埃稚匣鼓米帕硪恢恍
莫非,莫非她就是……传说中的……灰姑娘
「碧阿洛,妳就继续给我装肖仔嘛!」乔安姑娘转着手中另一只袖珍迷你、高贵典雅的短跟凉鞋,亲切和蔼地笑玻Я艘凰邸!肝腋崭彰惶宄瑠吽邓俏诠昱烧泼湃税。俊
「啊妳本来就很乌龟……」碧阿洛见乔安姑娘脸上「和蔼可亲」的笑容有扩大的趋势,手中的凉鞋也跟着越转越快,怯怯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却仍是坚持着自己不畏强权的公理正义原则,不怕死地继续嘀咕道:「『夏天』都过去很久了,『食乐公主』也都吃到要减肥了,啊妳的第二十本书现在才要出,啊不是乌龟,啊不然改当蜗牛,要不要?我回去前面把『乌龟派掌门』改成『蜗牛派掌门』,只要三秒钟——」
「我让妳看清楚我穿几号鞋,只要一秒钟——」语音方落,乔安姑娘手中那只袖珍迷你、高贵典雅的短跟凉鞋同时飞出,正中碧阿洛面门。
「二……二十二号半……」碧阿洛说完最后一句话,直挺挺向后倒下。
真不愧是乔安姑娘,果然只要一、秒、钟!

昏迷了三个小时之后,神经短路的碧阿洛总算恢复正常——
咳咳咳!大家重新来过啊,前面那堆KUSO文,就当作没看到,虽然乔安姑娘身为乌龟派掌门人的这件事实是不会改变的。(笑)
话说当年,提着一卡皮箱北上求职的我,一进公司便耳闻公司里有一位言情小说作家,登时我眼中闪现着心形符号,开始眼巴巴地希望能和那位传说中的言情小说作者见上一面。
我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那一晚,月黑风高,寒风阵阵,仍在公司东晃西瞄的我突然眼前闪过一道长发飘飘的身影——
啊——过肩的长发、慧黠灵动的双眼、娇小玲珑的身形……在在符合我对言情小说作者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错!写言情小说的人就应该要长这样!
然而,随着相处的时间越久,却越是发现,乔安姑娘娇柔温婉的外表只是一种欺敌的假象。
虽然向来好脾气、好说话的她几乎鲜少动气,不过她一旦被惹毛了,大概只能用「惊天动地」四个字来形容!幸好,截至目前为止,唯一惹她发火的应该只有某位很难沟通的先生!(哈哈,乔安姑娘,妳一定知道我指的是哪位啦!我的怨念一直是既深且久,亘古不变的~~)
一直觉得写序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没想到,写代序更难,不过,还是很荣幸能在乔安姑娘的第二十本作品上留下自己的胡言乱语,亲笔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最后,除了诚挚地祝福乔安姑娘作品大卖之外,我还要以我最严肃的态度与心情,认真地对乔安姑娘问一句——
「妳真的不要把『乌龟派掌门人』换成『蜗牛派掌门人』?我用WORD里的取代程序只要两秒钟喔……」
「啪——」凌空飞来一只袖珍迷你、高贵典雅的短跟凉鞋正中碧阿洛的太阳穴。
「乔……乔安姑娘,妳为什么会有三只鞋子?」
听我说
「呜呜呜……娘……」
暗夜,颓圮荒败的破庙里,传出呜呜低泣,微弱火光中,晕映着一弱一小的身影。
「听我说……」
「娘,您别说话,要多休息,说话会浪费力气。」小手连忙按住想起身的妇人,强迫她躺回草铺上。
「听我说……」妇人枯槁病瘦,眼窝黑陷,干裂的紫唇颤动着。她伸手探进怀中,拉出一条红线,在线悬着一尊雕工细致的小玉人。她将小玉人塞进女孩的小手中,气若游丝道:「这些年……不管日子再怎么苦……娘都……」
小女孩眼睛一亮,精神大振,稚声扬道:「娘,我知道,您是要我把它拿去变卖请大夫是吗?放心,我立刻就去!」
啪!砰!
才要蹬足起身,随即向前一摔,小脸正面直接栽下。
「痛……」眼嘴鼻,全是土!
短短的两条腿更像是被人种萝卜似的,牢牢定在地上无法动弹。
「等……等等……」两条小萝卜上黏着微弱的气息。
小女孩回过身,才发现病重的母亲正紧紧抱住她的小腿,死命阻止她离开。
她努力想抽回腿。「娘,您别担心,我不会受骗上当的,这个小玉人,肯定能卖到一百两。」
妇人摇头。
不,它起码值三百两……
头摇得更用力。
不对!钱多少不重要,她不是要说这个,她的遗言还没交代完呢。
「娘,您头摇得好厉害,是不是头疼啊?您别一直抱着我的腿嘛,您先躺好。」小女孩拉开妇人骨瘦如柴的手,一边扶她躺下,一边摸着自己的膝盖。
好奇怪,她的膝盖像是被石子打到似的,泛着莫名的疼呢。
「不……妳听娘说完……」妇人调顺气息,虚弱道:「这是妳爹他……」
「娘,我知道了!您现在想见爹,对不对?」小女孩突然「顿悟」,打断道:「放心,我现在就去打听爹的下落,尽快把爹给找来。」
啪!砰!
赶着尽孝心的小小身影往前一跌,小脸再度和土地公公一家亲。
「娘……」除了泥,又多了条鼻血。「您又抱着我的脚做什么?」而且好奇怪,她的膝盖更疼了。
妇人使尽全身的力量,拉住差点又脱缰的小野马,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呕!噗——
「娘,您吐血了!」
满口腥红直接喷了小女孩满头满脸,夹混着脸上的泥和泪,在无辜的稚容上留下张牙舞爪的红色泥痕。
「乖,别打断娘说话,娘快不行了……」妇人勉强撑住单簿的身子与意志。她万万不想演出遗言未尽就一命呜呼的悲惨戏码,在她断气前,该说的话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说完。
「好好,我不说话,娘,您不要不行哦。」小女孩将嘴巴抿得老紧,丝毫不敢露齿半寸,像是一张口,舌头就会跳出来变成杀人凶手似的。
妇人伸手拂去小女孩脸上的血泥,泪水再度占据视线。
家乡连年灾荒,日子饥穷难过,她才会忍痛携女上京寻找夫婿,如今,眼看自己就要因病客死异乡,留下唯一的稚女,教她怎能安心舍下呵!
心绪激动翻腾,忍不住引来一阵剧咳。这次,阎王决计不会再宽限她了,她必须把握最后一丝气力。
「妳听好……」紧抓住小手,妇人又急又喘地交代道:「这玉人是唯一的信物……妳收好……带着去京城……或许他会认妳……」
小嘴开合,欲言又止。
「妳爹叫岳士良,他是……」
「可是娘呀……」小嘴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这小玉人您不是一直贴身收着吗?那爹也看过吗?您确定爹还认得出来?万一爹认不出来呢?」经过这么多年,若换成是她,肯定认不出来。
「眠儿……」她该拿女儿的直性子和死脑筋怎么办才好啊!
「是,娘?」
「闭、嘴!」
拚尽最后力气,手一松,妇人再无任何话语。
「娘?」心一揪,小手连忙轻拍妇人的脸颊。「娘、娘——」急切的呼唤,眼见唤不回,忍不住放声大哭。「娘,您别死啊——」
倏地,妇人双眼圆睁,猛地揪抓小女孩的衣领。
「听我说……」
「娘妳、妳、妳……」又活了!
「还有一件事……」
小女孩突然害怕起来,深怕母亲「再死一回」,连声急道:「娘,您别再说话了,您要多休息,我现在就去找大夫来,您等等我,就算没有钱,就算是磕破头,我也一定把大夫给求来……」
「眠儿……」
妇人双唇嚅动,喃喃说了几句,终至僵默。
跑到门边的小女孩隐约察觉到身后不寻常的静寂,回过头,又踅回妇人身边。
「娘?」小女孩浑身发颤,执起母亲柔软却冰冷的手。「娘,您说话呀!」心更慌了。「娘,我不打断您,您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您再说一次,娘……」
冰冷的唇,再无言语,再无气息。
像被世人所抛弃,小女孩放声哭道:「娘,您说话呀!您话还没有说完呢,娘——」
「她已经说完了。」
清亮的男声突兀地混入小女孩的哭喊声中。
「我听得很清楚。」
破庙里,被尘垢掩盖的大佛神像后,忽然跳出一名身穿绸布衣裳、头扎马尾的高挑少年。小女孩被吓到,紧拥着妇人退缩角落。
「你你……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追我,所以暂时借后头躲躲,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少年打了个呵欠,伸展筋骨,朝茫然又惊恐的小女孩靠近,步伐沉而缓。
「妳娘拚了命终于把话说完,结果妳竟然没认真听清楚,真是个不孝女。」少年摇头叹息,嘴角却挂着一抹嘲弄的笑。「害我白费力气,浪费了那两颗小石子。」
「什么?」
莫名其妙出现的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搞得她也莫名其妙。
「不过,妳娘最后说的那些话,我倒是『不小心』听得很清楚。」
「真的?我娘最后说了什么?」小女孩挂着泪,急切地问。
「妳娘要妳去京城找妳那名叫岳士良的爹……」
「嗯嗯,然后呢?」点头追问。
「然后,妳娘说,妳是个傻孩子,很会做傻事,要妳以后找……」打住,少年露出一抹促狭的笑。
「找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妳?」好故意地又打了个大呵欠。
小女孩错愕,脱口喊道:「你当然要告诉我,那是『我娘』的遗言!」
「但我不想讲。」摆摆手,少年顿感百般无聊,转身准备走人。「不过以后也许我会改变主意,突然又想讲了,谁知道呢?」
「喂喂!你不能走。」
小女孩冲上前,想抱住少年的腿,却扑了个空,少年早已利落翻身出了另一侧窗外,单手撑颊,倚在窗边笑看她,还顺带抄走她身边仅存的一块干硬面饼。
他指了指庙门外方向,道:「有人来了,我得走了,如果妳以后找得到我,我就告诉妳。」
「喂,你别走!」小女孩急得爬过窗想阻止他。「啊——」
脚一滑,跌出窗外,直接摔在泥地上。她抬起脏兮兮的小脸,望向漆黑的树林,早已不见少年踪影。
怎么办?娘的遗言……
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蓦地,某样东西从林子里飞出,女孩反射性接住。
「拿去,这是面饼钱,好好安葬妳娘吧!」
少年的声音消失在林间深处。
小女孩低下头,看着手中沉甸甸的绣袋,傻住了。
第一章
十年后——
京城岳文信,今将府下婢女千眠,十九岁,立契转让与肖家城肖府,当日交相分付讫,一无悬欠。官有政法,人从此契。恐后无凭,故立此契,用为后验。
出卖人:岳文信——
受买人:肖净官——
春夏之际。
滂沱大雨,震耳雷动,恣意蹂躏满地新绿。
喀哒喀哒的蹄声在雨中、在泥泞间踏响,顶着倾盆雨势,一辆褪旧的老驴车急急赶路。篷车内,挤了十来位少男少女,随着驴车的左颠右簸而挤来撞去,一张张木然的倦容,一双双疲惫的眼眸,彼此相望,却无人有心开口攀谈。
「哎哟!」
驴车猛烈震颠,最角落传来一声痛呼,打破这窒人的沉闷。
「痛呵……」被挤在最角落的娇小身躯缩了缩,嘴里模糊咕哝着。而埋在手臂与膝盖间的脸蛋重新窝了个最舒服的角度,又呼噜噜睡去。
轰隆!又是一声雷。
如果耳边没有扰人清梦的吵杂……
如果驴车不再是这般颠颠摇摇……
这贪闲的午后,就会更完美了……
粉色小脸蛋挤了个难得舒适的位置,执意要往最香甜的梦乡大步迈进。
呵,好睡——
「真是服了她,又颠又挤的,难受死了,还能睡成这样!」坐在最外侧的丫头随着驴车摇晃震动,紧抓着车横木稳住自己。
车内,十几道目光同时朝酣睡少女集中过去——是啊,好会睡呢!
严格说来,他们是要被载去卖的耶!在这晃得教人喉头发酸的驴车上,又闷又挤,还能这般恣意舒睡,她如果不是个老经验,便肯定是个傻丫头了。
「哎哟!」
又是一阵剧颠,一声痛呼,贪睡少女身子一歪,终于一头「撞」醒。
「痛痛痛!」少女吃痛醒来,连忙护住一侧脸颊。「小心我的脸……」
「妳……妳没事吧?」
轻声细语的关怀来自少女身旁,少女痛玻ё叛郏陨弦凰舱稣龅拇笱邸
「呵,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少女抬头对着大眼姑娘傻气一笑,可才一仰起头,立刻引来篷车内一阵此起彼落的抽气与惊呼。
「姑娘,妳的脸……」
大眼姑娘的眼睛睁得更圆更大,和其他人反应一致——错愕,不解。
刚才驴车确实颠得厉害,屁股难坐稳,所以碰撞难免。但,也不至于把姑娘家的一张嫩脸,给硬生生撞瘀了一大半吧?况且,那半边脸上的一只眼睛,已肿得只剩一条细线,根本无法确认是好是瞎。
少女微侧过身,将受伤的右脸再度藏回阴影中,刻意以没有受伤的左脸面对身旁投注而来的关怀,道:「别紧张,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可是看起来很疼呢,妳有没有搽药?我这里有药!」
唉,早说嘛!快快拿出来!
大眼姑娘打开随身包袱,东翻西找,挑出一个小青瓶,并猝不及防地扳过少女的脸,直接帮她上药,动作有点笨拙,可诚意十足。随着手指缓缓推揉,一股热辣窜进皮肤血液,刺激着双眼,以及……
「这药混合十种以上药方,褪瘀最有效了……咦,妳怎么了?」大眼姑娘吓到,连忙收手。「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摇摇头,好生感动的眼神。「妳我素昧平生,才初相识妳就对我这么好,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我娘……」
「呃?」大眼姑娘微愕。「我看来有那么老吗?我才十五而已耶!」
「我只是比喻,妳别误会。」少女连忙解释,这大眼姑娘可真逗。「我叫岳千眠,今年十九,妳呢?妳叫什么名字?」
「我叫容容。」好亲切的灿笑。「听说我们这一车的人全是要去『肖家城』做事的,妳是要去哪门哪府呢?」幸运的话,说不定日后还可以常见面呢。
「肖府。」
「真的?」不会吧?这么巧!「太好了,我也是要到那里!原来我们是一路的。」
容容忘形拉住岳千眠的手,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我听说这肖府财大势大,连京城的那些官老爷们都不得不卖它面子呢,要在这种大户人家做事可不容易,如今有个伴儿感觉真好。」
「是啊,真好。」岳千眠笑了,无意间拉扯到眼角的伤,忍不住吃痛出声。
「眠姊姊,妳还好吧?」
「还好,有妳帮我搽药,应该会好得很快。」
岳千眠忍痛又笑了,容容也回应天真的笑。
「眠姊姊,妳之前是在哪门哪府呢?还是,这是妳第一次到府里做事?」
「呃……这该怎么说呢……」
岳千眠迟疑了一下,正思索着该怎么回答时,容容径自又接着说:「我从九岁就被卖到大户人家做事了,最近刚期满就听说肖家城的肖府缺人,所以连忙托人找关系介绍过来。」
「九岁啊……妳这么小就出来做事,一定很辛苦吧!我也是差不多在那个年纪就和娘分开了……」岳千眠心有戚戚焉。
「辛苦倒还好。」容容乐观道:「因为我娘曾经叮咛过我,在别人手下做事有句话千万不能忘记,这样才能混个好日子过。」
容容双眼闪亮亮,等待接下来的追问。
岳千眠当然也很配合地问了。「什么话这么重要?」
「就是——『多听少言,多做少嫌,能屈能伸,才有作为』。」容容骄傲说出娘亲家训。
点点头,岳千眠说道:「不过,我想再补个两句。」
「什么?」
「一有空闲,记得补眠。」
「对对,忙里偷闲也很重要,尤其能偷懒打盹是最幸福的。」容容如获知音。
「再奉送一句——『如有困难,找我阿眠』。」
容容也天真道:「那我也加一句——『来找容妹,也能解决』。」
两人相视笑开。
「不过,真要做到好难哦,光是『多听少言』就不可能了,我每次都控制不了我的嘴,老是想说话。」容容道。
「我以前也是。」
「真的?」
「嗯,我娘到断气前,都还叫我『闭嘴』呢。」
「怎么可能?」
「是真的,因为我一直打断她说遗言。」岳千眠语气虽轻松,却掩不住眼底的淡淡忧伤。那遥远的一夜,仿佛还是昨日。
「哇,不会吧!」果然是很会说话,她输了!容容自叹不如。
「到现在我都还在懊恼,有时候甚至好想咬掉自己这多事的舌头。」一直以来,她很少和别人谈起自己的事,可不知为何,眼前这白白圆圆的女孩让她很具亲切感,不知不觉便多说了一些。
「不行啦,那不就变成『咬舌自尽了』,眠姊姊妳千万别做这种傻事。」容容好天真地说道。
岳千眠抚着脸,忍痛又笑了出来。「放心,我不会那么傻,我怕痛!」
容容也笑,她拉住千眠的手,坚持两人相见恨晚。
「眠姊姊,我觉得我们好投缘,好高兴能认识妳哦。」
「我也是。」
「以后我们在肖府一定要相互扶持哦。」
「那当然。」
「我觉得上辈子妳一定是我亲姊姊耶!」
「呃……」这个嘛……
「妳讲话都会一直让我笑,妳很喜欢逗人发笑对不对?」
「呃……」并没有。
「妳真的好有趣哦!」
随着驴车摇晃,容容好热情地抱住岳千眠,终于,其他人受不了,再也听不下去了。
「拜托,妳们两个肉麻当有趣的人,闭嘴!」
「……」

走进肖家城,要想不听到关于肖府的消息都很难。
大大小小、纷纷杂杂的消息,日日夜夜、里里外外流传着。只要身上带有消息,无论男女老幼、远近亲疏,肯定到哪儿都能很快与人熟络起来。
肖家城里,只有一户肖姓人家。
可城内外方圆百里内,老老少少却全都视肖家为当然的衣食父母,讲白一些,就是靠肖家赏口饭吃呗!上自官办买卖,下至酒店茶楼,各行各业,只要喊得出名堂的,全是肖家产业,走进城里随便抓个人问问,没有人不是在为肖府做事的。
三代以前,这里还只是一处名唤「田圳庄」的落后小农村。肖家祖爷原是贫困佃农,因缘际会搭上官府的专卖事业而发迹,短短数十年间,林矿农盐、南北杂货,无一不涉。随着商贩往来热络,人口汇聚,小农村便逐年发展成以肖家产业为生存命脉的富裕大城,久而久之,人人皆知「肖家城」,竟已不识「田圳庄」。
肖家的富,人人羡之。
肖家的贵,人人敬之。
肖家的权,人人畏之。
至于肖家的男子嘛……
当然是人人求之喽!
有钱的官宦商贾世家,没钱的穷苦人家,无不想尽办法将自己的儿女往肖府里送。求生意、求亲事、求富贵,千求万求,只求能与肖家主子爷攀上一丁点关系,那便是天赐的好福分了。
「那么,请问肖家主子爷今年多大岁数了?」
大太阳下,搓搓搓、揉揉揉、洗洗洗,手很忙,耳朵更忙——
忙着打探消息!
「大概二十五、六吧!」
「真的?!」岳千眠突然激动喊出,手上的衣服差点飞出去。
「妳干什么?吓死人了。」正在晾晒衣服的春香被吓到,捣着胸口瞪视着岳千眠。她比千眠小两岁,已进肖府工作三年,和千眠同在洗衣房工作。
「抱……抱歉。」
按捺住内心隐隐的激动,千眠提了一桶洗好的衣服交给春香,又蹲回去继续搓搓洗洗。烈日当头,她白肌嫩肤上沁着一层薄汗,双颊也因日晒而抹上淡淡晕红。
在肖府的众多女眷中,岳千眠的相貌并不特别出众,和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说是完全沾不上边,但她却拥有天生丽质、吹弹可破的好肌肤,粉润的脸蛋仿佛有股吸引力,能禁锢众人目光。即使是以受了伤、瘀肿未消的右脸示人,一样有本事让人忍不住多瞧一眼——
春香瞄着阿眠的右肿脸,不禁摇头。真是,好端端的一张脸蛋,硬是给摧残一半,看起来真惨哪。
「我想,妳八成也是冲着净官少爷来的吧?」春香说道。
「啊,什么?」
「别装傻了,每个进肖府做事的丫鬟,谁不是心里抱着一点希望。」
「什么希望?」真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倒掉洗衣水,换上干净的清水,千眠拉起裙襬,卷高衬裤,赤脚下水——踩踩踩,水好凉,好舒服,再多踩踩。
「当然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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