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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那个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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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打我爹,你说这事能成不?武林大会是你资助他开的罢,要不照我说,大家都别打了,这不是挺好的么?没招谁没惹谁的……为啥你们都跟我爹过不去,他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啊。”

张远山没有丝毫回应,只是注视着游孟哲,那眼神有点熟悉,仿佛是从谁的眼里看到过来着?游孟哲瞬间就明白了不少事,他们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你也喜欢我娘,对不?”游孟哲道。

张远山微微蹙眉。

游孟哲道:“要么你……喜欢我爹?”

张远山:“……”

游孟哲:“还是说,你喜欢我师父?”

张远山:“……”

两人相对半晌,游孟哲道:“呵呵呵,开个玩笑。”

张远山不再回应,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游孟哲又自言自语道:“宇文弘你认识不?他是我小舅。”

张远山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游孟哲道:“你没见过他?不对呀,哦我明白了,你见过他,但是不算认识他。他是跟着我娘的,你知道我娘是哪儿来的不?”

张远山点了点头,游孟哲道:“像是东海什么地儿的……”

张远山左手按着脉门,右手取笔写下三字:沧海阁。

游孟哲道:“对对对,沧海阁听说很了不得,是不是?”

张远山没有回答,陷入了漫长的沉思之中。许久后,从小木盒里取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灼过,继而斜斜朝着游孟哲虎口处一扎。

“啊——!”游孟哲马上鬼叫起来。

张远山完全未料到游孟哲来这一手,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扎错穴,揉了揉他的手掌见血色泛起,方松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游孟哲的头。

游孟哲:“……”

张远山示意可以了。

游孟哲道:“就这么扎着?”

张远山点头,游孟哲问:“什么时候可以取下来?”

张远山没有回答,游孟哲又问:“明天?后天?说不准?”

张远山点头,游孟哲只得任由那针扎在自己虎口上,扎进去以后倒也不疼,就是怪别扭的,要伸手去拨,张远山忙又制止。

游孟哲深吸一口气,运真气,体内真气无碍,行进到手阳明经处,经脉却被截住,当即隐约明白了一点原理。

游孟哲说:“我可以走了吗?该去哪?有什么要注意的不?”

张远山摇头,意思是没什么要注意的,又作了个手势,让他随意。

游孟哲起身,懒洋洋地走了。

春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游孟哲在京城举目无亲,自己一个人出去逛也怪没意思。出走廊里找了个小厮,问道:“叔常出去逛么?”

小厮不知游孟哲何意,躬身答道:“老爷除了办事,很少出府。”

游孟哲挠了挠头,走出前廊去,见偌大一个花园里还养着仙鹤,乌龟与色彩斑斓的长翎野鸡。无事可做,兜了一圈又回来,看见张远山还坐在那亭子里。

张远山就像个雕塑,一动不动。

游孟哲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叫来一丫鬟,问:“他经常这么坐着发呆?”

那丫鬟小声道:“是。”

游孟哲回到亭中,张远山看到他又回来了,也未表示出什么,看了眼院里的日晷,游孟哲忙摆手道:“早饭吃得太饱,午饭不想吃了。”

张远山点了点头,抬手取了茶杯烫过泡茶,游孟哲知道张远山的意思是,他也不想吃了。

奇怪,游孟哲心里一动,他们才头一天认识,怎就这么了解了?

茶叶在晴天碧雨盏中旋转,那杯子游孟哲见过,游孤天也有个,乃是前朝古器,烧制方法早已失传,游孤天只有一个还是无盖缺口的,而张远山光是这案上就摆了好几个。

游孟哲也不说话,晃了晃,两人对着喝茶,庭院内十分安静,唯有风吹玉磬的叮叮响。

“哎,叔。”一片静谧中,游孟哲开了口,反正听众是个哑巴,也不怕他到处去说。

“我老怀疑我爹讨厌我。”游孟哲说:“他看我的眼神跟你们看我都不一样。就像有点厌恶……你知道吗,从前我就觉得有点,他不让我蹭他,你们看着我,我能觉得师父和你都挺喜欢我娘的。”

张远山静静听着。

游孟哲又道:“我爹是不是在恨我娘?我觉得师父比我爹对我好多了,但那可是我爹,师父说为人不可不孝,不孝者天诛地灭,我不敢说什么,你懂么?叔。”

张远山点了点头,游孟哲趴在案上,抬眼看他,说:“你爹呢?”

张远山自然没有回答,游孟哲问:“你见过他么?”

张远山摇了摇头,游孟哲又叹了口气,说:“师父也没说要怎么办,到时候打上山去,伤了他自己还是伤了我爹都不好。”

张远山伸手牵着游孟哲的手指,游孟哲以为他又要把脉,手腕翻过来,张远山却扣着他的手,把他的手按在桌上,大手温柔地覆在他的手背上。

游孟哲明白了,张远山在安慰他。

“我小时候……”游孟哲百无聊赖地说,想了想,张远山应当不想听这话题,便道:“京城有什么好玩的?”

张远山作了个手势,游孟哲明白了——他示意他接着前面的话题说。

于是游孟哲就絮絮叨叨地说,张远山似乎十分有兴趣,认真听着,游孟哲从山上布置,藏经阁里的武学真经,青华殿,机关楼等等说到自己的童年,又说了自己下山后沿途见闻。

张远山一直安静听着,游孟哲又问:“听说你是西川人?”

张远山略一迟疑,游孟哲便明白他的意思是:“你听谁说的?”

于是游孟哲答道:“师父说的,西川好玩么?你为什么来京城?”

张远山取过一张纸,寥寥几笔,一头墨龙跃然纸上。

游孟哲说:“来找皇帝的?”

张远山随手涂掉,以免落人话柄,没有说话,注视着游孟哲。

游孟哲恍然大悟道:“不全是。”

张远山笑了笑,会心点头,游孟哲见他露了笑容,帅气得很,不禁怔了一怔。然而那时间正有两个丫鬟端着盘子,上搁着点心过来,一见张远山笑,刹那就呆住了,盘子打翻了满地尚且不觉。

哐当一声亭外糕点落进湖中,几只锦鲤争相抢食后散去,张远山不悦蹙眉望向来送吃食的下人,下人忙告罪求饶。

张远山随手潇洒一扬,那两名丫鬟忙告退。

游孟哲也不知缘何而起,莫名其妙,张远山生平几乎从不笑,面容冷漠,刻板,下人仿佛见了个浑不认识的老爷,没过多久府里就传开了。

游孟哲道:“哟,池子里还养了鱼?”

张远山点头,示意他要看可以去看,随手拈了枚棋子,打中亭角玉磬,叮的一声清脆响传开,外头便有下人进院里来服侍。

原来玉磬是这么用的,张远山打了个手势,那小厮便自去通传,马上有人带着笊篱过来,将池面堆着的厚厚一层落芽扒走,现出满池碧水,池中锦鲤五颜六色,穿梭来去,一见天光登时全散了,霎是好看。

游孟哲道:“以前在山上无事可做,常常在溪边钓鱼,下次回山给你带两条金娃娃过来。”

张远山点头,又朝小厮比划,片刻后小厮带着根竹竿过来,看那架势是前院折的,张府上种的泪竹俱是大虞御花园中移过来的名贵品种,十年拔三寸,这便给游孟哲砍了根近八尺的鱼竿过来,还系着柔韧鱼线。

游孟哲忙道:“不不,我不是说现在要钓鱼……哎也成,我试试,好久没玩过了。”

游孟哲骑上亭子栏杆,装了鱼饵朝池中一甩,那池甚大,尽头又连着不知何处的水道,鱼儿们摆尾经过,却仿佛有灵性不上钩。

游孟哲眯起眼,坐在栏杆上哼哼,张远山负手而立,看着池水中的两人倒影。

游孟哲眉清目秀,张远山脸庞瘦削,眉眼间的气质都有种淡淡的寂寥之意。

22、心月狐

游孟哲吊儿郎当,在亭子里钓了一下午鱼,张远山则在桌后坐着喝茶,春风拂面,游孟哲一边钓鱼,一边回头与张远山说话。

张远山始终看着他,安静听着,午后两人又摆了个棋盘,游孟哲左手持竿,右手拈黑子,与张远山下棋。

张远山棋艺精通,游孟哲那手臭棋还是跟赵飞鸿学的,连着好几盘输得落花流水,张远山却很有耐心,游孟哲落子时,张远山偶尔还会引着他手指,让他下在棋盘中。

不知不觉已时至黄昏,张远山将游孟哲合谷穴上的银针起出来,游孟哲微一运气,经脉受阻,料想过几天全身经脉都会被张远山的独门功法封住,全身真气回归丹田,再易经洗髓。

日暮时,游孟哲一提竹竿,钓起一枚金黄色的东西。

“哇!”

就连张远山也不禁动容,示意游孟哲不忙,接过鱼线看了一眼,无奈莞尔。

那是一只金龟!张远山还在池子里养这东西?

游孟哲道:“金龟不是成双成对的么?”

张远山唤人,片刻后张伯匆匆来了,也是吓了一跳,说:“这不是太后养的金龟么?少爷这回可真是帮大忙了。”

游孟哲道:“太后养的?怎么跑到咱们家来了?”

张伯笑道:“咱家的池子连着太液池,这就给宫里送回去。”

张远山微蹙眉,张伯马上道:“小的该死,还没问过少爷意思……”

游孟哲忙道不妨:“你拿回去呗,我就钓着玩儿,拿了也没用。”

张伯松了口气,捧着金龟去送,张远山带游孟哲出来,两人穿过回廊,小厮回报晚饭备好了,天色渐黑,有点寒意,正好游孟哲也饿了,便回房去加衣服,预备吃晚饭。

掌灯时分,张宅内到处点起灯火,就连花园里,张远山不去的地方也在琉璃罩里点了烛,四处都是黄光,初春寒夜里温馨舒适。游孟哲忽然想起明天就是上元节了,不知道张远山平时怎么过?会出去玩不?

游孟哲穿上袄子出来,特意去寻张远山,途经他门口时,忽的心中一动,停下脚步。

张远山站在房里墙壁前,手里拿着一张笺儿,低头看了片刻,手上略略发抖,又抬头看墙上的画像。

那是信吗?游孟哲想起母亲留给自己的那封信,莫不是让游孟哲找的人,就是张远山?游孟哲只看过那幅画,未见画里的另一个封儿。

大信封套着个小封儿,小封儿就是生母的信。

那会游孟哲被赵飞鸿扣住,信多半也一并搜了出来,包袱前些日子赵飞鸿亲口说已托人送上玉衡山去了,没想到母亲的信却被留了下来。

被张远山拆了?信上说的是什么?

“叔。”游孟哲走进去,张远山登时如中雷亟,朝侧旁一让,打翻了架上的听风瓶,哗啦碎了一地。

游孟哲:“……”

张远山的脸色有点不对,嘴唇动了动,而后平静下来。外头有人听到声响,忙过来收拾,众人面面相觑,张远山示意无事。

游孟哲道:“我娘……没事,你别紧张嘛,叔,拆了就拆了,没什么的。”

张远山点了点头,游孟哲凑过去看,好奇道:“信上说了什么?这信也没写名字,不知道给谁的。”

张远山摆手,游孟哲说:“我看看嘛。”

张远山蹙眉,游孟哲说:“不想让我看?”

张远山点了点头,眼神又带着点不安,眯起眼,避开游孟哲的目光。

游孟哲耸肩道:“不看就不看罢。”

张远山收起那笺儿,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让游孟哲出去,自己也随后出来。游孟哲心想指不定是老妈写的情信,看了也是白看,然而又按捺不下好奇心,说:“叔,你怎么也不问我就把我娘的信拆了。”

张远山:“……”

张远山停下脚步,静了很久,游孟哲只觉一头雾水,那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又问:“我师父拆过了?”

张远山摇了摇头,游孟哲十分茫然,说:“到底写的什么,你不对劲啊哎!让我看看……”

张远山脸色一沉,游孟哲只得道:“好罢,我肚子饿了。”

张远山缓缓点头,注视游孟哲,眼里满是复杂神情,而后招手叫来一小厮,打了几个手语。

小厮战战兢兢解释道:“游少爷,老爷说……老爷说……对不起。”

游孟哲:“??”

张远山打手语只用左手,有点急促,仿佛心底带着激动,那手势却十分好看,五指一握一撒之间有种潇洒气势。

小厮:“不该没问过你就拆信,给你赔个不是……”

张远山沉默良久,似乎在考虑措辞,游孟哲马上笑道:“没关系我就问问,其实我也不关心那玩意,我爹说不是给我的……”

张远山阻住游孟哲的话头,继而单手比划,小厮道:“叔……叔……本不该看,但方才一时鬼……鬼迷心窍,又想你娘亲,忍不住就拆了。里头也没什么要紧的东西,迟早你会知道的……”

说话间张远山停了手势,小厮和游孟哲都静了,没人敢说话。

因为张远山的眼眶发红,眼中仿佛有点什么在闪烁。

然而只是一刹那的失态,张远山便即转过身,袍角飞扬,入了饭厅。

游孟哲与那小厮面面相觑,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厮尚是头次见到自家老爷有这表现,一时间骇得呆了。

掌灯时分,饭厅内灯火辉煌,一大桌菜。

“游少爷。”张伯躬身道:“老爷请您坐过来些。”

游孟哲自己搬着圆凳,凑过去些,张远山又招了招手,示意再过来点。游孟哲便与张远山坐得很近。

张远山洗过手,亲自给游孟哲挟菜,管家与小厮俱是盯着游孟哲看,游孟哲却看着院外。

外头几名小厮扛着灯笼进来,分开挂上,游孟哲笑道:“这就过元宵了?”

管家道:“老爷从前一直不过节,这次是预备着给游少爷看的。”

张远山微一蹙眉,似有不悦,管家便不说话了,该说的也说了,游孟哲内心领情,朝张远山笑了笑。

张远山示意可以吃了,游孟哲便埋头吃饭,饭粒四飞,随口和张远山说你家的菜好吃,连玉衡山上都吃不到这等佳肴一类的话。张远山吃吃停停,一顿饭只吃了小半碗,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游孟哲。

“叔你……不舒服么?”游孟哲小心翼翼问:“吃不下,不高兴?”

游孟哲见张远山早饭吃那么一点,午饭没吃,晚饭又吃这么一点,撑得住么?

张远山忙摆手,手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朝他笑了笑。

游孟哲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他在说“我很高兴”。

游孟哲颇有点莫名其妙,问张伯道:“他平时都吃几碗?”

张伯答道:“少爷不须担忧,老爷平日里都吃两碗,应当是少爷来了,老爷心里高兴。”

游孟哲心里颇有点没底,随口道:“饭得多吃。”

这么一来反倒像是游孟哲在嘱咐张远山,张远山只点了点头。

饭后游孟哲左看右看,越来越觉得张远山不太对劲,不过生平第一次与哑巴相处,也不知他是不是平日都这样。饭后小厮生了个火盆旺旺的,映得游孟哲脸上发红,正要回去时张远山又让他留下。

于是游孟哲便留在张远山房里,冬夜漫长无事可做,拿了本棋谱,半趴半睡在矮榻旁看,游孟哲看棋谱,张远山则看他。

“叔,你在想什么?”游孟哲倏然抬头,张远山表情有点不自然,避开游孟哲的直视,手指头居然有点发抖。

游孟哲嘴角微微抽搐,他这人一向是恃宠而骄,熟了就开始蹦跶,若张远山一直保持下午那模样游孟哲还不敢做太出格的。然而张远山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似乎有点失常,游孟哲就忍不住想折腾他。

游孟哲扒着张远山肩膀,两人都穿着暖暖的兽裘袄子,凑在一处,游孟哲问:“说说你罢,我都说这么多了。”

张远山注视游孟哲,片刻后左手伸臂揽着他,右手摸了摸游孟哲的额头。

游孟哲抬着头有点懵,而后枕在张远山腿上,外头飘起如丝般的细雨,二人裹着毛裘坐在榻上,有种安宁静谧的感觉。

“师父不抱我的。”游孟哲眼中映出外头的雪。

张远山的手指在游孟哲耳畔轻按,一股纯清真气注入灵台,游孟哲霎时神智清明,十分舒服。

“小时候我爹也不抱我。”游孟哲说:“小舅抱过我,只抱了一次,你没见过他。”

张远山的手指在游孟哲耳朵上敲了敲,示意知道了。

外头春雨细密,房中火盆暖融融的,棋谱扔在一边,游孟哲眼皮渐重,打了个呵欠睡着了。

又过了许久,张远山把他抱到自己床上,拉过被子盖上。

游孟哲迷迷糊糊,听到关门声,半夜又似乎有人过来,检查有没有蹬被子,大手摸了摸他的脸,游孟哲翻了个身,拍开那手,继续睡觉。

翌日起来,听到外头有人大声说话,游孟哲便醒了,光脚下地凑到窗户前去看,见一太监在院外宣旨,数人捧着御赐的金银,布帛。

张远山头还未梳,长发披散,显然也是刚醒,站着听旨。

“钦此——”太监抑扬顿挫道。

“谢主隆恩!”院内一地人下跪,张远山却仍站着,随意一拱手,转身回房去。显然心思全不在圣旨上,刚一进来就险些和游孟哲撞了个满怀。

游孟哲昨夜睡的是张远山的房间,此刻正光脚站在毯子上,张远山指指地上,示意春寒,快回去穿鞋。

游孟哲:“叔,早。”

张远山点了点头,小厮们过来伺候刷牙洗脸,张伯将盘子捧进来,上面俱是皇宫里赏的东西,又笑道:“陛下听说游少爷来了,还寻回太后的金龟,特地赏的。”

游孟哲不知怎么回答,只见盘子上头俱是银器金器,金馃子,玉碗象牙筷,也没甚兴致。

张远山与游孟哲在同个房内洗漱,片刻后游孟哲以为要上早饭了,张远山却指指软榻,示意他稍等,转身出去。

昨夜一场春雨,院中满是落红,游孟哲走出院外,练了次棍法,出了身汗,心想今天早饭怎开得这么晚?张远山也不知去了何处,找来个丫鬟问了,丫鬟笑道:“老爷今天亲自下厨,公子有口福了。”

游孟哲动容,张远山居然还有做饭的兴致,也不知做出来能有多好吃,少顷又一名小厮过来,躬身道:“游少爷,今天城里来了个人姓余,说想见见你。”

游孟哲马上就知道是余长卿,跟着那小厮穿过后院去,余长卿一早就来了,先是在正门外等着,门房答道少爷还在睡觉,也不放他进去,而后宣圣旨的来了,门房又让他到后门去等,余长卿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才等到游孟哲起床。

游孟哲心里不好意思得很,忙道:“以后要是余大哥,请他进来就行了,怎能在外头等?”

小厮喏喏赔罪,事实上张宅规矩就是这样,张远山从不见外客,就连六部尚书登门造访,也一律闭门不见,挡个捕快又有什么的?

余长卿在外头靠石狮坐着,见游孟哲来了起身笑道:“睡得起不来了?”

游孟哲道:“春天困得很,不知不觉就睡到这时候了,进来罢。吃早饭了么?”

余长卿道:“不妨,吃过了,昨天写了休书,与甄家也算好商好量。”

游孟哲道:“那就好。”

说完这几句,游孟哲忽就觉得两人有点生份,一时半会寻不到话头来说,只不住让余长卿进来,余长卿摆手道无需客气,又问:“今天是元宵了。”

游孟哲点了点头,不知余长卿何意,余长卿又道:“晚上若无事的话,大哥带你去城里走走?今夜皇宫设宴,帝君给大哥发了张帖儿,让大哥去吃赏,还能带上一人……”

游孟哲想起京师繁华,过节城里定十分热闹,不比亭县,正要说好时忽又想到张远山一个人在家里,颇有点踌躇,想了想而后道:“改天罢,我和我叔一起。”

余长卿马上会意点头,说:“多陪陪他。”

两人又无话了,余长卿道:“那就这么说,咱们改天再约时候。还想找你喝酒。”

游孟哲:“呵呵好的,下回你别自己来等,派个人送信就成了。”

余长卿点头,就这么走了,游孟哲站着发了会呆,忽然就有点失落。

“少爷恕小的不会说话。”小厮跟着游孟哲回去,笑道:“余长卿那厮就是个风流浪子,咱家少爷什么身份,不好跟他混一处瞎来……”

游孟哲:“你哪里不会说话?真是太会说话了。”

小厮又谄笑道:“听说余长卿当年在春满楼里一掷千金,将他爹留下来那点家底全给败光了,还想给小倌赎身……”

游孟哲面无表情地看他,小厮嘿嘿赔笑,不再说下去。

过午时方开了饭,张远山以棉布擦了手,示意游孟哲坐,房中摆一张小饭桌,桌上三个菜,一只蒸鸡,调了碟姜蓉,一碗鸡汁炖冬笋,蒸鲈鱼,炒青菜。

简简单单的四个菜,游孟哲本就饿了,米饭晶莹剔透,张远山这次也吃得多,边给游孟哲挟菜,自己也一边吃。

去了一连几天的油腻味,游孟哲只觉这顿饭实在是做得太好吃了,那蒸鸡肉嫩皮滑,又带着淡淡的花雕酒清香,蘸酱鲜咸美味,鸡汤带着冬笋的清香,游孟哲旁的都顾不得,把那鸡吃了个光。

“叔你这么做一顿。”游孟哲道:“我连别的都不想吃了。”

张远山莞尔,示意他吃就是。

游孟哲悲愤道:“总算知道你怎么吃不下家里的饭,怎么能吃得下!你说!以后还让我怎么吃饭!”

张远山笑了起来,摸了摸游孟哲的头,有种不言而喻的亲切感。

游孟哲还在吃,张远山又打了几个手势,让管家进来,管家躬身应了吩咐,朝游孟哲道:“游少爷若想与朋友出去过灯节,待会傍晚咱们就预备辆车,到西街的万灯桥去,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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