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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千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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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不是赵人,我是秦国的使臣,是来劝平原君投降的。刚才,赵兵们以为我是他们的大将了。”嬴政眼里立即放出光来,“那,那,那你快带我走,带我去太爷爷那里,我要回秦国,要当真正的秦国人,我,要当秦国的大王!”我说:“我的任务里没有带你回去这一条。但是我知道,不出三月,你就能回到秦国。而且,十年之后,你,就是秦国的大王。而且整个天下,甚至包括蛮夷之地,匈奴百越,都将在你的脚下。但是,你要作一个仁君,不能作暴君。你答应我,我现在就带你出城。”
“我不答应,仁君!仁君没有一个是有作为的,我就要作暴君,让全天下的人在我脚下发抖,让整个赵国不剩下一个男人,让我和我父亲所受屈辱再也没有人知道,知道了也不敢说出来。”
我心中又凉了下来,比刚才看到吃人还要可怕。这小嬴政从小在赵国,受到无数屈辱和磨难,对赵人已经恨之入骨,这也就是赵国先六国而灭,而且不留一个男子的伏笔。太可怕了,我们的历史太可怕了!人们的心被不断积攒的仇恨所扭曲,变得如此狰狞可怖。连如此幼小的孩子,都逃脱不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君子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春秋战国是我中华难得的时代,有诸子百家,有青铜钢铁,有了我中华民族血性的形成,有了炎黄子孙文化的沉积,才使我中华两千年来几经沉浮,却巍然屹立。然而我们的历史是用血写出来的,我们的四书五经、我们的唐诗宋词、我们的三山五岳、连同我们的漠北江南,都是用血来浇灌、用血来交换的。
我已经知道我是在作梦,但我的梦还没有醒,我还要找我的儿子,他肯定不在这里,他不能在这里,这是一个没有道义、也没有人性的时代,孩子,在这个时代只能是一个错误。我要找我的儿子,让他在我的保护下幸福地生活,没有痛苦、没有危险,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我不知我的下一站是哪里,但我已经有了准备。
易曰:乾,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五、壮士悲歌
当我眼前的血红渐渐散去,才发现自己正骑在一匹战马上飞奔。左右看去,和我一样身穿红色战袍的铁甲骑士,排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冲锋队形向前飞奔。而在骑兵后面,尘土飞扬之中大约能看到步兵的长矛大戟,一列列地直刺青天。而在骑兵三角队列的更前面大约十丈处,一匹膘肥体壮、浑身火炭一样通红的骏马,载着一位身着大红色披风的威武将军,黄金铠甲在阳光下分外耀眼,正高举着一把丈余长的方天画戟,向前飞驰。更前面,大批身穿黑色衣甲的敌兵正在溃逃。看来,我方已经打胜了,正在追赶逃敌。但是我现在要搞清楚两件事:一是,我,或者说我们是谁?二是,敌人又是谁?我的战马踏过一面敌兵丢弃的军旗,上面是一个大大的“燕”字,而我注意看了一下我军的旗帜,上面是一个“魏”字。难道,我还在春秋战国时代?不对,我手中执的是一把环首刀,刀锋雪亮,有明显的云纹,这是汉朝以后的兵器。而且我们身上的盔甲,也已经是铁制的,我极力搜索大脑中的历史,还是不得要领。
偏偏就在这时,战场却突然发生变化。溃退的敌兵突然分向两边,中央则现出整整齐齐排成横队的大队骑兵,衣甲鲜明,稳如泰山。
不好,我军上当了!
但是前面的主将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我周围的骑士也似乎根本没有在乎。三角队形依然固执地向前推进,金甲将军的方天画戟压了下来,向前平平伸出,所有骑士的长刀也紧跟着压下四十五度,指向斜前方,如同要把青天割裂一般。
敌军正面骑兵开始向我方移动,并逐渐加速。而刚刚分向两边的敌军也重新形成队列,向我军两翼包抄过来。终于,敌军正面骑兵同金甲将军相遇了,但是转眼间就出现了一个缺口。那支方天画戟瞬间画出无数个美丽的圆弧,与这个圆弧相交的敌兵纷纷落马。但是敌我双方都没有停顿,继续进行着相向的生死攸关的碰撞。
一个敌兵向着我猛冲过来,从他的眼神我就能看出他是冲着我来的,那是一双充血的眼,布满了死亡的气息和杀人的欲望。他有意调整着马的方向,要从我的右面穿过,那么,我们都将用右手的马刀进行劈砍。这时候,我别无选择了,不是他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当我们接近到大约十米的时候,我突然拉动缰绳,我的马头一转,到了他的左边,同时我右手的马刀向上轻轻一掷,左手接住,此时我们已经相距仅仅一米,他右手的刀已经来不及转到左手,而我的左手向下一挥,手腕上明显感觉到了振动。刀身重新提起时,霜刃已成血红。来不及多想,长刀又指向新的敌手,不断的举刀、挥砍、再举刀、再挥砍,时间仿佛凝固,眼前充满了血腥的杀戮和飞溅的血雾。所有的骑士都在奋力拼杀,不断有人掉下马来,而在那位金甲将军的戟下,残肢断臂更是不断飞起,于千军万马之中竟宛如天神。
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只见他三十岁左右年纪,长得英俊魁伟,相貌堂堂,杀人时却是冷峻不惊,每一戟必取人性命。这时,一名军士冲到将军面前,大声喝到:“启禀魏王:我军步兵已被敌军隔断,敌军用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阵势,步兵伤亡惨重。”那将军问道:“什么阵势?”“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待我去看。”说话间,那将军已经拨转马头,向着步兵方向冲了过去。我一想,他如此神勇,跟着他,应该安全得多,便紧跟了过去。果然,一路上敌军一见那匹红马,便纷纷闪避,我们轻而易举地就到了骑兵阵后的步兵位置。但是到了以后,连将军都大吃了一惊。
只见一片旷野之中尘土飞扬,无数敌军骑兵,人马皆披重甲,每五十人用铁索连成一列,从四面八方向我方步兵冲击。步兵们显然没有丝毫准备,被这种连环马冲得七零八落,但仍然进行着无畏的抵抗。虽有长枪大戟,但却对敌军重甲毫无办法,转眼间战场上我军已经所剩无几。金甲将军眼看步兵惨遭屠戮,却毫无办法,满面悲愤地仰天大喊:“慕容恪,你这无耻小人!我冉闵今日不死,必取尔头!”但是,不论他如何悲愤,步兵已经不可能救得出来了。一个现实的问题是,在整个战场外围,又有无数的敌军如同乌云一样从各个方向围拢上来。看那架式足有十万人以上。而我军所剩骑兵,已经不足千人。这一小片红色,在四面而来的黑色洪流中,仿佛一叶孤舟,眼看就要倾覆了。我现在已经知道那位将军就是冉闵。他自称魏王,是一个震动整个五胡十六国时代的人。但是历史却已几乎忘记了,这个曾经挽救了整个中华民族的人。我也大致推算出来了我现在所处的年代,公元三五二年四月,冉闵最后败亡的日子。
但是即使到了现在,冉闵也没有绝望,他迅速收拢了队伍,将骑兵排成了一个而向外的环形战阵。而四面围拢上来的敌军,和那些已经全歼我方步兵的连环甲马,也重新整理好了军阵,一场新的决战,确切地说是一场新的屠杀就要开始了。敌军缓缓推进,到达距我军百丈远时停了下来,正西方向,一群敌兵簇拥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将军策马而出,有人大喊:“大燕国大将军大司马慕容恪有请冉将军答话!”
冉闵出马了,在敌军面前十丈处停了下来,敌军卫兵立即堵截在慕容恪身前,慕容恪摆了摆手,那些卫兵立散开了。慕容恪说:“我相信,以你冉闵的武功,现在要取我首级,这些酒囊饭袋是根本挡不住你的,但是我要和你答话,你断然不会趁机杀我。”
冉闵冷笑一声,说:“我堂堂中华男子,行事坦荡,岂能向你们这些丑胡禽兽,尽做些无耻勾当。”
慕容恪大笑:“你说你是中华男子,行事坦荡,那你又怎么背叛石虎,反戈一击,灭赵而自立。这难道也是君子所为吗?”
“慕容恪!你这样说,不过是想把尔等犯我边境,偷袭我军说得好听一点。不错,石虎是本王义父,但他也是杀我父兄的仇人。我当年十一岁,随父兄一起被羯人所俘获。石虎想劝我父亲冉谵投降,但我父亲身为晋朝大将,岂能向羯人投降。五天后我父兄相继伤重而死,那时我就发下誓言,今生今世,我必杀光石氏全族,灭掉那个羯人所建的赵国,把你们这些丑虏赶出中原,光复中华,还我汉族天下。现在,石氏全族已被我屠杀干净,羯赵也被我所灭,只可恨本王小看了你们这些鲜卑人,竟然趁我北上筹粮之机进行偷袭,真是无耻之极!”
“你要效忠你的朝廷,可是晋室朝廷又是如何对你呢?当你北上攻打襄国时,晋军却渡过长江,袭击你的后方,要不是后方被破,你也不会到常山来筹粮,说白了,你今日之绝境,正是你所效忠的晋室朝廷造成的。在那些锦衣玉食的所谓君子眼里,你,和我,和所有的胡人一样,都是乱贼丑虏。你还不如降了我大燕,你原有军队都可以保留,包括你留在邺城的五万精锐,我封你为大燕国的魏王,如何?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何必作困兽之斗,为那个根本不相信你的朝廷枉送性命呢?”
听到这里,冉闵的神色已经极为消沉,看来慕容恪所说并非假话。但是冉闵略一沉思,却重新昂起他的头颅。说“我父冉谵为朝廷忠烈,我兄为朝廷死节,本王征战十年,从未向朝廷进犯,虽死也是汉人英雄。岂能屈身而事胡虏,作汉奸而偷生呢?”
慕容恪愤怒了,脸色一变,说:“你也太不识时务了!今日我军十七万,你已不足一千,你个弑君背主的乱臣贼子,也敢自称王爷,今日此地,就是你葬身之所!”
“哈哈哈哈……,慕容恪,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找我答话,不过是拖延时间,好让你的连环马重新整队吗?五十年来,天下大乱,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蛮夷尚且可以称王称帝,何况我乃是堂堂中华英雄,为何不能称王?”说到这里,冉闵突然回过头来,向着我们大喊一声:“将士们,随我突围!”
这一声如同惊雷一样,转眼间我军全体将士齐声呐喊,跟着魏王向慕容恪杀去。慕容恪大吃一惊,慌忙转身逃走。他的卫士则一齐向前阻拦魏王。长戟闪过,卫士们纷纷落马,但慕容恪也趁机逃了回去。
敌军开始进攻了。四面八方的喊杀声震耳欲聋,但我军却没有一人犹豫退缩,一小片红色,在四面围拢的黑色海洋中,渐渐消散……
我也成了这红色孤舟中的一片落叶,正向前冲锋,却发现我们几乎不可能给敌军造成任何损失。连环甲马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现代战场上的坦克,横行战场、无坚不摧。我们手中的马刀虽然锋利,但敌军的长矛却使我们根本无法靠近,无数骑士在敌军铁阵前倒下。我则不得不规避那些连环马,试图寻找缝隙冲杀出去。正当我无计可施之际,突然面前的连环马成排倒下,一匹火红的战马从天而降,马上的冉闵如同天神下凡一样,顿时令敌军四面躲闪。魏王高声呼喊:“从这里出去!”然后一柄长戟挥动起来如狂风闪电,敌军当者不论人马,都是不堪一击,连环马又已经被他杀出一个新的缺口。我们趁机从那缺口中冲出,马蹄踏过敌军身体,只听惨叫连连。一旦出来,敌军也就奈何不得我们了。虽然他们有十几万人,但连环马只有五千骑,而且动转不灵。而我们的天下无敌的冉闵作先锋,一路冲出,敌军纷纷闪避,眼看着我们就要接近外围了,军士们脸上不由得露出庆幸的神色。看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跟着魏王,果然是所向无敌。虽然此战我军损失惨重,但在邺城和其它地方,我军能聚集起来的何止十万人,东山再起并非难事,只需要一个前提:魏王冉闵不死!
然而厄运还是降临了。魏王跨下那匹火焰一样腾越如飞的朱龙宝马突然一声长嘶,颓然倒地。谁都知道,马一旦倒地,就意味着必死,没有了朱龙宝马,魏王如同断了臂膀,他从地上爬起来,怔怔地看着已经伴他多年的坐骑,仰天长叹道:“天为中华之天,为何却反助胡虏?天不佑我,天不佑我!”再低头时,他看到了我们,叹了口气:“诸位都是随我多年的忠义之士,现在我已经冲不出去了,你们能冲出去的就走,走不了的降也无妨,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我四面瞅瞅,我们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了,四面敌军围裹,里三层外三层,怕是插翅难飞了。激战竟月,燕军折损在五万以上,必然全军愤怒,不会留下活口。军士们也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面色凝重,悲壮得如同血色残阳。一名老兵说:“大王,我们今日,就与你同生共死了。”有人落泪了,但决非恐惧,有人下了马,也不是投降,而是要把马让给冉闵。敌军四面集结,任凭他们的将军催促叫骂,却仍然远远地不敢靠近。这时敌军中一顶黄罗伞盖缓缓向前,那个无耻的慕容恪又出现了。他狞笑着,喊道:“冉贼,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吗?”
我终于深刻地了解了成王败寇的道理,只觉得心头一股无明之火突然升起,大骂一声:“我们大王千载之后,也是青史留名,尔等千年之后,不过是地下一条蛆虫,慕容恪,不出三十年,你们的所谓大燕国也会烟消云散,到那时,你慕容家将不会剩下一个男人。永远不会!”敌军立即有人大声回骂,却听慕容恪说:“不必废话了,你们也没人敢去取冉闵之头,还是让我鲜卑人的弓箭说说话吧。”
四周传来咯吱吱的拉弓的声音,而我们全体汉人军士,也是这个时代向后三百年,长江以北最后的汉人的军人,静静地、静静地,等待死亡。
一阵弓弦的美丽的死亡乐章传来,天空洒落一片乌云,从四面八方,向我们逼近、逼近、逼近……
……史载:公元290年,西晋陷于“八王之乱”,随后北方各族胡人从公元304年开始纷纷南下入侵中原,建立各自政权,共十六个国家,并相互征伐。史称“五胡十六国”。五十年间,长江以北尸横千里,汉人由原有的两千万人减为不足五百万人。其中羯人所建立的后赵尤为残暴。而后赵大将冉闵在忍辱负重二十年后,起兵反赵,杀胡人三十余万,尽屠羯族,并迫使各族胡人向北迁移,在北归中又互相屠杀,胡人由一千万人锐减到二百万人,从此停止了对汉人的屠杀。但冉闵在北上常山(今河北正定)筹粮时遭鲜卑骑兵十七万人伏击,受伤被俘,冉魏政权灭亡。冉闵于公元352年被杀,死后三月大旱,不见滴雨。慕容恪下令重新以王礼厚葬冉闵,天降暴雨。此后三百年后,汉人才重新建立自己的政权:隋……
六、血染中条山
我以为自己死了,置身于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知觉。不知过了多少个世纪,黑暗开始有了一丝松动。仿佛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楚。有人在推我,我却起不来、动不了。
忽然眼前一亮,刺目的阳光出现,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过了一会儿,我开始能看清面前的事物了,新的环境让我大吃一惊。这是一间很普通而且很破旧的农家小屋,半边屋子都被土坑所占据,我就坐在坑上。坑头的土台子上放着一把马灯。坑边上就是四方形的木格子的的窗户,破破烂烂地糊着几片白纸。透过窗户纸的缝隙,约莫可以看见外面有许多军人,身上穿着灰布军装,正在操练刺刀。看那样式,应该是国民党四六年以前的军装,但是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臂章,所以也就难以判断他们是国民党军还是八路军。等我的视线再回到小屋时,才发现面前就站着一个士兵,大约十八九岁大小,已经很不耐烦的样子,歪着头看我。
看到我头转过来了,他说:“你小子终于醒了,快起来,算你命大,我们参谋长就要来亲自审你了,要是特派员来了,你小子可就没有活路,。”我有些茫然,“审?为什么要审我?我又没犯罪。”“为什么?你从鬼子方向过来,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不审清楚了能行?”就在这时,门开了,那士兵立马转身立正,大声说:“参谋长好!”
一位身材瘦削、面目俊逸的青年军官走了进来。少校向那士兵回了个军礼,便招了招手,让那个兵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他一言不发,冷峻地看着我,就好象要把我的心看透了一样。我倒自认为没有什么过错,他看我也不怕,便也认认真真地和他对视了起来。他大约二十五六岁,面容英俊、举止优雅,但是领章上的少校军衔、臂章上的117师字样、牛皮武装带和枪套、再加上紧扣的风纪扣、平整的军装,和那种却不怒而威的气质,让我心里不由得有一种敬畏感。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两人对视,其实也是一种灵魂的交锋。心里恐惧的一方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移向别处。这位少校能够这样看人,说明他决不是一般的武夫。他想看透什么?想看透我?还是想从我身上看透什么事?……正当我有点走神的时候,他忽然发问了:“你叫什么?”我说“秦万年。”“哪里人?”“陕西长安人。”少校一听,立即打住我的话头:“你再说一遍,你是哪里人?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说,再说错了,我立即以汉奸罪处决你!”
我明白了,陕西关中地界上,五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我说我是长安人,但我的长安话却实在不怎么样。他肯定也是陕西人,听出来了。我反问道:“我说我是长安人怎么了?我在华山也呆过,随我父亲自小在甘肃长大,我父亲又长年在军中供职,说的是官话。我这长安口音是有点儿不纯,你能就为这个杀人?”
那军官沉吟半晌,说:“这样问你也是不行。看来你读过书,不是随便就能吓住的。”我说:“胆子大小跟读过书没有关系。我是西北大学的,今年刚考上,自愿到前线抗参加抗战,跑了好几个部队,从中央军到晋绥军,看没有一个象样的,就打算回家去,几天没吃饭,饿昏了,却不知怎么地就到了这里。”“这么说来,你是个逃兵?”“不是,我把身上所有钱都给了他们,他们放我走的,我有回籍证。”
少校骂了一声:“娘的!”再看我时神色已经有点缓和了:“那么你父亲曾在哪个部队供职?”我说:“父亲自保定讲武堂毕业,在军阀部队、冯玉祥部、中央军都呆过,看来又受命去甘肃整饬马步芳部,以后就自请离职,赋闲在家了。”“为什么不干了?”“国军中派系林立,互相倾轧,军纪腐败。马步芳军于河西剿灭共军徐向前部时,竟然以首级而论军功,俘获红军女兵,各级官长竟强行据为小妾。我父深感这样的军队实在没有前途,才愤然离去。”少校嘴角微微一笑,我不知这一笑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也装作轻松地一笑。却听少校说:“原来还是校友。”我心里稍有一点安定,少校却突然厉声发问:“你是共产党?”
“啊!”我被他吓了一跳。偏偏我这人就是个共产党员。我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的?对了,他是在引我上钩,幸好我现在饿得没有精神,脸上看不出来。可是我必须马上辩解,于是我赶忙回答:“长官,你可不能这样说,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人,我家也是读书人家,可不是那些要分田地打土豪的共党。”说这话的时候,我脑海里已经想象着电影里的情节……“少校冷笑一下,门外突然冲进宪兵,把我五花大绑,押赴刑场,然后我就只有喊口号的份了。”
可是这种场景并没有发生,少校不动声色地看着我,眼睛里的肃杀之气渐渐散去,却换了一种异常真诚的眼光,让我有了一种见到兄弟的感觉。他压低了声音,说:“是,也没有关系。”
我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忽然有了一种感觉,他自己,就是!但是少校已经抽出一支香烟来,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声音有点忧郁地问我:“你还想抗战吗?”“想,可是我想参加一支真正抗战的部队。”“这里就是,”少校说。“我们是国军117师新兵团,我是参谋长秦国栋,我师自从抗战爆发以来,就一直在战斗。伤亡过半,才到陕西又招来这些新兵,刚刚训练了半个月。我是东北人,随东北大学转移到西安,抗战开始我就投笔从戎了,蒙师长赏识,升到少校。”这时外面传来士兵们的操练声,非常响亮。少校转头看了看,又接着说:“想我中华泱泱大国,礼乐之邦,竟被小小东洋欺侮,真是奇耻大辱!而我中华男儿,轩辕贵胄,岂能受倭寇奴役。你就留下来吧,在这里肯定能打鬼子。”
我点点头,又问他:“你觉得这场战争能打胜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这场战争里,我等军人,都得死。不论胜败,国家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军人还有什么脸面枉言功劳而苟活于世呢?不过我看到你,看到外面那些自愿参军的后生,我觉得胜利还是可以期待的。”
我说:“可我觉得,靠他们,赢不了抗战,即使赢了,中国还是没有希望。”少校定睛看着我:“为什么?”“我中华民族要有希望,必须要有一个全新的政府,有作为有骨气的政府。可是现状又是什么呢?靠中央军?党国政府?能行吗?我在中央军和晋绥军的所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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