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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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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干脆坐起来，睁开眼睛，背着枕头靠在墙上。
秋天的夜，宛如此刻潜入屋来的几线明亮的月光，水一样的凉。透过一缕月光的照射，我看到希言正熟睡着，仰面朝天像冬天光秃秃的树杈一样的睡姿，平静的脸，嘴角上挂着一抹笑，还含着一线口水，亮亮的。
或许这家伙正在梦中体味着缠绵吧。
我就这样靠在墙上，用空洞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脑海里放电影般的闪现了很多人很多事，像是刚刚发生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却又瞬间变得遥远而不可及，仿佛刚刚做了一个梦，而自己刚刚醒来……或者，我依然还在梦中？
这让我想起庄周在两千多年前的那种困惑：蝴蝶还是庄周？睡着还是醒着？
我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是蝴蝶，我只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像一条狗，而且是那种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野狗，忙碌是为了刨食，凶狠是因为害怕，放荡只是因为没有家……
还能怎么样呢？做一条会做梦的狗或许命里注定就该一生痛苦吧！
临近天亮的时候我终于睡着了。
在梦里，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叫做“色生香” 的歌舞厅，那个红黄交替变换热情毕现的匾牌，那个满脸油光说话阴阳怪气的四儿，那个叫做芳芳的女子，那个留着长发、瘦瘦的、温柔的、有着干净的皮肤和美丽的手指的南方女子……
5
第二天一大早，希言就整装出发了。
装束依然是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精心修整，依然长发飘飘、依然前卫而倜傥，像个有钱却不羁的艺术家。这是我最欣赏希言的地方，穿衣的感觉和品位，很普通的服饰在他身上往往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达到一种完美的境界。
“喏，换手机吧！”希言把他的手机扔给我。
“今天玩儿真的？”我怀疑地看着他。
“回来给你听啊。”
“小心别让人发现了！”老段提醒他。
我也提醒一句：“表现好点，别一二三就买单了。”
“放心吧，我会把你的内存录爆的。”
“我那可是四个小时的。”
“区区四个小时，不值一提！”希言昂首挺胸地踱走了。
在接下来等待消息的过程中，我居然忐忑不安，仿佛有点紧张、有点期待。
说实话这种演出本身对我并不具备任何吸引力。如果非要我给出一个理由的话，那可能就是：我只是很想亲眼证实一下这次焦辛是否真的就这么容易被希言俘虏了。
另外，有一点我始终不能释怀，那就是，无论我如何批评与自我批评、否定之自我否定，我都不能把芳芳的影子从焦辛的身上赶走。每次见到她，我心里就咯噔一下子，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上床前后（6）
没想到事隔八年，那个和我相处还不到三个小时的江南女子，居然还如此新鲜地活在我的记忆里……
小艾又一次放了我鸽子。她本来说好今天上午来的，却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又失去了踪影，直到下午六点仍然不见人影，而且手机关机。这个王八蛋！
六点半的时候，希言的手机短信发过来：一切尽在掌握！
我在脑海里开始不断地勾勒和剪接着这样一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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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空旷的寂静的区域里，没有人、没有树、没有房子、也没有风，周围是一片灰色，弥漫的漂浮的灰色，像浮荡的灰尘……
慢慢的，开始出现两个人，希言和芳芳——不，是焦辛，希言和焦辛！两个人相互勾着肩搭着背，一路走来……
这时突然一栋大楼拔地而起，一个明晃晃的酒店招牌熠熠生辉。
两个人犹豫了一下，左右看看，然后对望，然后再左右看看，最后飞快地走进去……
接着，大楼消失了，整幅画只剩下弥漫的灰色，无处不在，像浮荡的灰尘……
晚上，希言果然不负众望，满载而归。
他一进门就把举着手机，并且把音量开到最大，里面传来呜哩哇啦、嘁哧喀喳、丁零当啷、吭哧哎哟的声音，还隐隐伴着呼呼喘气的声音。
希言举着它，像巫师举着一件法器，目光扫过众人，又仿佛君主俯视众臣，神色矜持而傲慢。
我接过手机，放在手里，不知触到了哪个键，手机在声音播放的同时，居然还伴有很强烈的振颤。
伴着这种颤动的声音和颤动的机体，我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知有多久，老段推醒了我。他正用一种极其热切的眼神眼巴巴地看着我：“听出来了吗，是不是那个妞儿？”
我说：“声音不太熟。”
希言急道：“焦辛的声音你听不出来？”
我说：“我只听过她在办公室说话，没听过她###的声音。不过，好像，是她……”
“当然是她！难道我还会干错不成？”希言不屑道。
老段一字一顿地说：“兆亦，你输了！”
我知道我输了。
那天晚上，我请老段、希言和牟子三个人吃饭。我喝到酩酊大醉，意识全无。
这是记忆中有史以来我喝酒最多的一次。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想起过芳芳，梦里也没有，仿佛这个人在我脑海里突然就消失了。
或者，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临时演员（1）
1
周一上班头痛了一整天，并且心神烦乱。
心情不好的原因除了喝醉酒的后遗症之外，还来自于希言挑衅和得意的眼神儿。这家伙简直是小人得志，一整天都在我的面前挤眉弄眼儿地卖弄风情。
焦辛倒是没事人儿似的，工作、聊天、如厕、午餐按部就班，看不出一丝异样，甚至让我怀疑希言昨天的事是不是他在跟我吹牛，或者是有什么掺假行为。
由于头痛的原因，我下班后饭也没吃就倒头睡下了。老段光着膀子蹲在床上在写他的剧本。这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来，谨慎的规律的声音让我们很快确认了敲门者的性别。
老段立马从床上蹦起来，并且三下五除二穿戴整齐，还梳了几下飞扬跋扈的“绣”发，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看着我。
看我丝毫没有要起床穿衣服的意思，老段过来掀我的被子：“女的！肯定是来找你的，赶紧穿裤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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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三角裤起身下床去开门，拉开一条缝儿，立即看见小艾的一张秋风洋溢的脸。
“进来吧。别开太大门，我光着呢。”
小艾小心地挤进来，一边说：“你一个人啊。”一眼看见老段，颇感意外，有点不好意思，客气地打招呼：“你好。”
老段呐呐地：“你好。”
这是老段第一次见到小艾，以前每次小艾来找我的时候，老段总是很主动地“有事外出”，这次是猝不及防。
老段的眼神突然有点不对，居然久久地盯着小艾的脸不放。
小艾好像也有点诧异：“你……”
老段几乎同时在说：“你不是……Lucy吗？”
小艾突然恍然大悟：“啊对了，你是那个……编剧？！”
“对呀对呀。”
我的诧异是三个人中最严重的，我浑身上下只着一条三角裤，躺在床上，忘记了盖被子：“你们，认识？”
“不不不，见过一面而已……”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有点不痛快：“喂，你们在搞什么，认识就是认识，干吗躲躲藏藏的！”
老段忙不迭地解释：“是这样的，小艾原来在我编剧的一部戏里演过角色，在片场，见过一面……”
我看看小艾，她也连连点头：对，对。
老段站起来：“你们说话，我有急事先出去了，Bye。”说完一溜烟跑了。
“怎么解释？”我问小艾。
小艾一边说一边笑，在历经五分钟的详细解释以及另外的注解和补充后，我终于弄懂了二人的关系。
原来小艾曾经做过业余演员，在老段编剧的一部戏里临时串一个小角色。一次在片场，由于老段总是无缘无故地盯着小艾的脸没完没了地看，让小艾很不自在，经人多次警告后仍不思悔改，最后被与小艾同来的一个朋友推搡了几把，故彼此间印象颇深。
听明白之后我也笑得不行。然后笑完了又大感困惑：这不符合老段一贯的风格嘛，原来老段也有昏了头的时候啊。
我上下打量着小艾，酸溜溜地说：“没想到我的老婆以前还是个大明星呢！”
“闹着玩儿，有一段时间没事做嘛，就通过一个导演朋友帮忙介绍到一个剧组，跑个龙套什么的，临时演员，好玩儿嘛。”小艾轻描淡写地说。
“我的大明星！”我把小艾往被窝里摁，同时感到心底里竟然有一丝得意的兴奋感在悄然滋长。
在我的怀里，小艾乖得像只毛茸茸的小猫，并且不停地伸出红红的小舌头舔我的鼻尖、眼睛、嘴巴、耳朵、胸和屁股，让我酥痒难耐。
我把她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说，昨天说好的为什么放我鸽子？”
“还生气呢？突然有急事要加班嘛。”
“你给我放老实点儿啊，坦白从宽！”
“真的，真的加班！”
“那怎么不打个电话？还关手机？让我等了一整天。”
“我组织班上的孩子参加一个园外教育活动，手机又突然没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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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演员（2）
“鬼才信你。”
“不信算了。”
“你居然说算了？”我掐住她的脖子，作势要发力。
小艾闭上眼：“求你，掐死我吧。连我最爱的人都不能相信我，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来吧，让我死了吧。”她忍住笑，“来呀，Come on！”
“好吧，你自找的啊。”我捏住她的鼻子，然后用嘴吻住她的嘴，并且把舌头伸进去。起初小艾热烈地回吻我，大约过了一个世纪，小艾不再做任何动作，在我身下一动不动。
“你死了吗？”我用两个人的嘴咕咕哝哝地说。
没有回答。
我松开手，看着她的鼻子砰然张开，回复到坚挺和完美，然而却不见有气息进出。我放开嘴，她的嘴唇被我用力嘬得像朵桃花一样绽开，鲜艳、美丽，晶莹剔透，并伴有一圈圈的红晕……
小艾的鼻间竟然没有一丝气息！
“让你装。”我去掏她的胳肢窝。她依然不动。
这下我有点慌了。
拍拍她的脸，没有动静。
“小艾……”我的声音有点变了，“小艾，你没事吧……”我把她的头托起来，不停地摇晃。
小艾的表情像是睡着了一样，静谧、安详……
这时，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慢慢地浸出了两行泪水，漱漱滑出，像两串闪闪烁烁的珠子，无声地滚落。
“小艾……”我又叫了一声。
小艾的胸部急剧地起伏了一下，接连喘了四大口气，活了过来。
“靠，你吓死我了。”我更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艾睁开眼，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说：“怎么了，发什么神经啊你？”
“兆亦，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难过吗？”
“别跟我提死人，我怕鬼啊。”
“我冷，抱紧我！”
我紧紧地抱着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
小艾也紧紧地抱着我，仿佛要用尽全部的力量，并且一刻也不舍得撒手，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再也不会回来。
“前天通电话的时候，你不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吗？”我忽然想起来，“是什么？”
小艾好像已经忘记了，愣了一下：“什么？”然后又猛然想起来了，变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居然羞红了脸，还低下眉，像个害羞的小女孩儿。
“我算过了，这几天很安全，可以不用穿小雨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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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我大喜过望，一下子头痛郁闷全无，浑身充满了力量。
今天有一点奇怪，小艾好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猫，动力充沛，火力十足，搞得我都有点应付不了。
而且，她一边呼天抢地地呻吟，还一边不停地说话：“兆亦，我爱你，我爱你……”
我有点不习惯，用嘴去堵住她的嘴，她就老实一会儿，等我的嘴一挪开，她又开始了——
“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我爱你……”
她的眼里又溢出了泪水，弄得脸上一道一道的，后来又糊在了我的嘴上脸上，黏黏的、咸咸的，像汗水、或是血……
当我像一台过山车一样被抛到了高空，即将俯冲落下的那一刹那，我听到小艾在我耳边大声说：“兆亦，我们结婚吧！”
我一愣，但这并没有影响我挟风带雨呼啸而下……
小艾又在我耳边喊：“我们结婚吧！”
我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
“好啊。”
“不准反悔！”
“不反悔。”
说完，我就轰然倒下。
十分钟内，我和小艾粘在一起，不说也不动，像两块受热的橡皮一样胶叠成一体，松懈、瘫软，同时也够热烈，但却没有弹力和意志。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悄悄发短信给老段：“想不到老兄除了晕美女之外，居然也有如此神勇的时候啊。”
老段回：“别听她的一面之辞。我当时只不会随便看她几眼，没想到她的那些什么朋友就对我大打出手……”
临时演员（3）
“别不好意思嘛，这应该是你的骄傲才对。”我发一个笑脸过去。
很快老段的短信又回了过来：“不过她当时的谱摆得可真大，奔驰车接送、带保镖，我原来还以为是什么大牌影星呢，没想到只是玩儿票的。”
又发：“她看上去可是个大人物，你以后要注意了啊，小心哪天不留神小弟弟让人给切了去。”
靠，又是这一套！这话好像牟子也说过。
我回：“她是不是大人物关我屁事！有妞儿送上门来，你说我能怎么办？”
老段回：“裤腰带勒紧点吧，小心为上！”
为了老段这句话，我的下半场不战而退，性趣索然。
我知道小艾在我脑海中的印象愈来愈变幻、愈来愈模糊了。
我高挂免战牌，小艾却是不依不饶，想方设法地诱我再战。当她最终无奈放弃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失望。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小艾的情绪，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她一整天都缠着我一起腻在床上，虽然无所事事，但依然享受其中，一刻也不舍得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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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方才大战中提到的结婚一事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
我想那可能只是小艾在高潮时习惯性的一种呓语吧（奇怪，以前怎么会没有听过呢？）。不知道这种猜测是否属实，因为从此后我再也没机会问起了。
其实，我是当真的。
小艾走的时候依然一如往常的决绝和匆忙。
我很想留住她，但这句话在我的喉间徘徊了很久，终于没有说出来。
本来对此我已经习以为常，我已经习惯不再提出挽留或者护送她回家，这些都不需要，我只要在她拎起一个超大的手袋挎在身上开门然后离去的那一瞬间，给她一个微笑就够了。但今天，我做得不够好，在小艾离去的一刹那，我没能笑出来。相反，看着小艾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底突然泛上来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小艾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光着身子在床上呆坐了很久，一种莫名的惆怅和失落的感伤不知何时从心底里悄然滋长，愈来愈大，到后来便无法控制了，像疯长的藤蔓，迅速占满了我的心脏和整个身体，并且继续向四处蔓延，蔓延……
我不知该怎么表述此时此刻我心里的想法，仿佛一个饥饿的人意外地遇到一大桌丰盛的宴席，于是我扑上前去准备大吃一顿。然而当我刚刚吃到第三口的时候，却突然过来一个人告诉我：这些饭菜不属于你，你必须走开！
于是我就走开……
我现在就是那种还没真正开始就被人强行轰出来的感觉。
……
整整半个小时，我像个思想者的雕塑一样伫立在那里，思考到胃肠里面翻江倒海几乎要吐的状态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总之是那种心里很苦但却又怎么也找不到出口来发泄的那种委屈、郁闷和沮丧！
我点上一支烟。
阿龙热烘烘地围过来，红着眼睛，像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目光依旧坚定而亲切。
“最近好吗？”阿龙与我对视着。
“好极了，好到无以复加。”我回答。
“不像是真的。”阿龙说，“从你的眼神中我能够看出来。”
“是吗？不错啊，又长新本事了。”
“谢谢。”阿龙居然脸红了。
“其实没什么，做人嘛，就是很累的，这点你是不会懂的。”
我还想说下去，阿龙打断了我：“是不是因为小艾走了你不开心？”
“切。才不会！”
“你爱她吗？”
“问这个干吗？”
“随便问问嘛。”
“不知道。”
“喜欢她吗？”
“喜欢！”
“你们人类真麻烦！”最后阿龙得出了结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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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了烟，又是一阵许久的沉闷。
我开始想家，想妈妈、姐姐……还有父亲！
来北京的近七年间，我只回过家一次。
临时演员（4）
那还是在两年前。
记得那次见到父亲的时候，我发现他明显的苍老了。
虽然这多少在我的意料之中，但父亲苍老的速度之快还是让我唏嘘不已。他原先花白的头发已经完全改为纯白色的了，白但是没有光泽，干枯而黯淡。脸上的皱纹肆意泛滥，加上肆虐分布的黑褐色的斑点，几乎让我认不出四年前严厉而威严的父亲了。
母亲也老了许多。
除了皱纹和白发之外，母亲的背也开始有点驼的迹象。我私下问姐姐，姐姐的回答是：父亲身体一直不好，有一段时间妈妈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守护在床前，对谁都不放心，喂药、量体温、大小便的擦洗和清理，什么事都必须亲自来做，背不驼才怪！
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难过，鼻子一酸，掉下两滴泪来。
又快一个月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吧，我想。这么想着，手指就下意识地拨通了家里的快捷健号码。
电话响了六声之后，我几乎已经确认家里没人正要挂断的时候，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才传过来：“喂——”说完这一个字之后紧接着是一阵猛烈地咳嗽，然后声音才变得稍许清晰干净了一些。
“是兆亦吗？”是母亲。
“妈……”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您现在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啊？”
“老毛病了，也没什么打紧了。”听得出来母亲很高兴，她说话的节奏都有些乱了，“有些日子没打回电话了吧？没错，一个月零三天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一个人，要多注意身体啊……”
“妈，你放心吧我没事，我这体格您又不是不知道，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
“行了，就你那小身板儿，还牛呢，最多也就是一只大个的瘦羊！”
说着，母亲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自父亲退休以后，两个人的身体虽然一直不是很好，但生活倒是一直很和谐，经常一起去买菜、散步、去医院、逛商场、街头看演出，几乎形影不离。
父亲也日渐开朗起来，据姐姐说还学会了做饭，并且有几样菜烧得还像模像样的呢。这应该归于母亲的功劳。
反过来，父亲也改变了母亲，较之以前，她老人家近年来心情好多了，连说话的风格都变了，每次通电话她都会跟我说几句笑话，这让我明显地感觉到，即使现在是我们家里客观条件最苦的时刻，但母亲心底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敞亮。
我说：“妈，您和爸爸身体都好吗？”
“都这么大年龄了，大大小小的毛病也该出了。不过，你老爸还是有一块心病的……”
“是什么？”我急急地问。
“还能有什么，想抱孙子呗。”
这时我听到电话里父亲在旁边大声说：“自己想就说想嘛，还都算到我头上！”
我安慰母亲道：“妈，您放心吧，我已经交女朋友了，等有空我带回去给您过过目。您要是满意了，接下来立马就给您生孙子。”
“这回是真的？不是糊弄我的？”
“真的，这回我保证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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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什么名字？”
“嗯，”我停顿了一下，“叫，小艾。”
“小爱？这名字好听，又好听又喜兴，闺女一定长得俊。”
我说：“您说对了，是个标准的美女！”
想了一下，母亲还是不放心：“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嗯，怎么跟您说呢，住一块了吧。”
“哟你说你这孩子，都住一块了你也不先跟妈说一声。那你可得对得起人家，女孩子这样做就是相信你，要把自己的一生都托付给你的，你可不能骗人家！”
“妈，您放心吧，我不会的。”
“那什么时候结婚啊？”
“等等吧，我们再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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