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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扫娥眉-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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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倒是看起来还无所谓,大约也是被虐待得习惯了,还能有心思跟傅铁衣说闲话:“长沙夫人这个儿子啊,真是!这等话是随便说的么?大郑的士族,姻亲套姻亲,说起来谁家没有不在张氏九族之列的至亲啊?贪生怕死跑到江南来的达官贵人更是数不胜数。”她说罢,一按桌子站了起来。
“银青光禄大夫方才的确是失言了。”赵瑟称呼长沙夫人家小公子的官位,说道,“武英侯是薛氏之婿,婚姻已有多年,和叛逆张氏可是没有关系的。”然后有对薛玉京道:“寿城夫人脾气未免也太暴躁了,这一番道理难道不能好好说么?”
于是,她便一手一个,抓起张襄和长沙公子的手,道:“今日这场嫌隙,我来做个中人。二位喝一杯酒,就算是讲和了。”侍仆献上酒来,看着两人忍着怒喝了酒,她又低声警告道:“有什么事明天上朝再说,现在谁也不准再给我胡闹!”
一场宴会匆匆散了。赵瑟和傅铁衣上了随从准备好的画舫。
赵瑟略作梳洗,一边拆头发,一边冲着镜子里的傅铁衣道:“阿傅,你要我趁江南在手的时候与十一和解,可是你看,江南是在我手里吗?江南的利益就只这么多,北方的士族都跑到了江南,江东大族怎么办?来你让他们不争不抢是不可能的。我又不可能如十一那般一杀了事。如今,要整合江南的局面,只有一个办法……”
“北伐。”傅铁衣替赵瑟说出了这无比无奈的两个字。
“是,北伐。”赵瑟点头道,“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如果我现在代表江南和十一和解,大约等不到和谈,我还有整个江南就都已经被撕得粉碎了。”
赵瑟笑了笑,然后说道:“近日子周大约会来金陵,然后会确定江南和巴蜀合力北伐的盟约。”
“然后呢,北伐之后会怎么样?”傅铁衣问。
“不知道……”她说。在她的眼睛里,是仿佛被献上了祭坛的深深的哀伤。
南渡
传报之声未落,就见三五个带剑的侍从簇拥着一个肩系紫裘披风贵介男子匆匆跨进厅来。厅中宾客纷纷离座起身,他便边走边向两旁拱手致歉:“张襄来晚一步,抱歉抱歉。”
张襄的身材比之数年前略微魁梧了些,剑眉朗目收敛了些年少张狂便多了些沉静如水的气质,唇上也蓄了漂亮的短须。在历经了无数地人世沉浮之后,昔年白马金羁,风度翩翩的少年将军终于也添了岁月的沧桑。
他一路行来,看见上首主宾席上坐着赵瑟冲他微微而笑,不由便是一怔。随即便郑重施礼道:“不想司空大人竟也大驾光临。此番真是失礼得狠了,实在是临时出了件琐事绊住了。”
因为彼此是极熟的熟人,所以赵瑟也便倚熟卖熟,大行女子之特权,并不曾认真还礼,只伸手在他小臂上一抬,道:“大将军真会风凉人,明知道我是个凑热闹的不速之客。再说了,你来得也不晚哪,刚刚好正合适!”
张襄微一皱眉,偏过目光去看旁边主人位置上坐着的薛玉京,神色满是探问之意。薛玉京嘴角一勾,露出似笑非笑地样子,道:“啊,也没什么,刚恰好一桩风月官司,便有人说你在家里管我甚严,不许我多纳内宠。”
“哦?”张襄剑眉上挑,目光在卞校书身上一扫,问道:“可是为了此人么?”
薛玉京笑吟吟地道:“正是。”
张襄点点头,解开颈上披风抛给一旁随从。他里面穿一身湖蓝色的袍服,裹着高挑的身材,腰间玉带紧束,愈发彰显得公子如玉的翩翩贵族范儿。然而,只一眨眼,这位甚是儒雅的张大将军就突然变了脸色。他回身猛得一拍桌案,放出凌厉的目光来,环顾满堂宾客道:“是哪个混蛋胡说八道!”
一众宾客闻言心中齐齐一寒,然后回过了神方才纷纷暗中琢磨道:倒底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是不一样,平时看起来温润如玉的,想不到一旦发起怒来竟能有这等威势?
那长沙夫人家的小公子倒是凛然不惧,立即一挺胸脯,当仁不让道:“我说的!”
“怎么样?”众人齐齐在之后加了三个字。这三个字那小公子虽然并没有真正说出来,但他那倨傲的神态,明明白白的,跟没说没没啥区别了?
怎么样?张襄冲那小公子冷笑一声,眼睛看也不看手臂向后一轮便将侍从捧着的宝剑抓在手里,然后拔剑出鞘,三尺精钢便挟着一道寒光刺向长沙公子。他身形矫佼,宛若游龙,抓剑、拔剑、击剑三个动作一气呵成。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张襄的剑已然斜斜在长沙公子半身划过,毅然决然地挑开了他胸腹之间衣结。那小公子眼睛也有点儿发直,外袍被斩断了系带,松松地搭在身上,显出一些狼狈来。
张襄收剑后退几步,剑尖遥指长沙公子胸口,直言道:“决斗吧!”
长沙公子低头打量了一番自己被剑挑开的外袍,哈哈大笑,将外袍脱下来往地上一摔,伸手道:“决斗便决斗,剑来!”自有他自己的随从奉上宝剑。
于是两人郑重持剑行礼,风范十足地互相鞠了躬,便各逞利器斗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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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郑士族男子之间决斗之风由来已久,作为士族的传统,源远流长。为了自己的名誉,为了妻子的颜面,甚或为了替老婆抢男人,决斗都司空见惯。所以,如今天这种情况,张襄愤而挑战,长沙夫人家的小公子慨然迎战,都是最最正常不够的事,没有人会感到奇怪。于是宾客们自发后退,落座观战,留出中央足够宽阔的场地好给二人掐架。
决斗中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只见衣袂翻飞,剑气纵横,斗得煞是热闹好看。然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傅铁衣关注战局,越看越是皱眉,终于忍不住对赵瑟道:“我看长沙夫人家的这位小公子的真正实力似乎不止如此。却仿佛不肯全力施为,只一味和缠斗,拖延时间。”
“你眼光可真不赖,一猜就准。”赵瑟道,“场下这场决斗一招一式如何,谁的真正实力如何我是看不懂的。不过我却知道,长沙夫人的这个小儿子,是江东士族的三大剑术高手之一。就算他强不过张襄,总也不可能比他差,否则今天这件事,江左士族人才甚多,也不会一定要由他来出手拖住张襄。”
傅铁衣瞥了赵瑟一眼,低喝道:“今日之事究竟有什么玄机,快说!”
赵瑟眼珠一转,贴着傅铁衣的耳朵,悄声说道:“知道今天张襄为什么会在自己家的宴会上迟到么?这长沙小公子又为什么要闹这么一出迫张襄必须决斗么?”
“我给你说吧,张氏和薛姐姐败退到江南之后,薛氏的船队就靠着名震寰宇的张家军,抢走了长江上将近半数水运生意。那是不知道得罪了多少江左的豪强巨室啊。这一次,是江左许多士族私下结盟对付薛氏。一面纠集家将私兵扮作河寇,袭击薛氏船队。一面则借薛玉京请客的时机由长沙王的小公子寻隙闹事,以剑术将张襄困在秦淮河上,不能脱身前去指挥。可惜啊,事情不密,提前被薛氏的密探窥知了。薛玉京和张襄就给他们来了一个将计就计,薛玉京在此宴客,张襄则提前一步前去布置,设好了埋伏才赶回宴会,当然是要迟到了。张襄一进秦淮河,长沙夫人小公子这边就开始发动。这会儿,长江上的伏击与反伏击大约也已经发动了……”
他们这边窃窃私语,对面也有人在咬耳朵。赵瑟斜对面,紧挨着长沙夫人家小公子的一席,坐着的是靖海侯。一个灰衣侍者躬身在他耳边低声禀告着什么,靖海侯登时变了脸色,
方脸膛上一阵阵的发紫,握杯地手青筋都蹦起来了。
他屡次抬头向场中,欲给缠斗中的长沙公子暗示。奈何那小公子保存实力与张襄缠斗以拖延时间,张襄却也在全力拖延时间。此消彼长之下,战斗极为激烈。两个人将两支剑使得密不通风,将两人的身影完全笼罩在一片剑光之中。这种情况下,长沙夫人家的小公子自然也就没有精力再去兼顾盟友的眼色了。
靖海侯无奈,只得愤然转头,向背后一名清瘦的中年宾客交代几句。这宾客赵瑟也叫不上名字,依稀只记得大概是个四五品的小官。只见他边听边点头,最后向场中望了一眼,悄悄起身离席,离开了宴会大厅匆匆走了。
门口闪进赵瑟的长随,在她耳边禀告几句,便低着头退开了去。赵瑟向傅铁衣道:“就在刚才,有大批‘海寇’潜入长江,袭击薛氏船队。薛氏为船队护航的‘家丁’大显神威,一举击退来犯海寇。光只俘虏就被他们抓了一千多,准备明天一早上岸,全部送官法办。”
中央处那长沙王小公子和张襄兀自缠斗不休。薛玉京嘴角含笑,看着场下,身子斜斜地往后一靠,很轻松闲适的模样。那边靖海侯也恢复了常态。
傅铁衣的面纱轻轻动了几下,赵瑟悄悄握住他的手道:“怎么了?”
傅铁衣手指在他掌心划道:“有埋伏。”
赵瑟挑眉表示疑惑,你坐在这儿怎么能知道呢?
傅铁衣便笃定地道:“感觉!”然后问道:“走不走?”
赵瑟微微冷笑:“不走。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有多大胆子。”
这个时候,正在决斗之中的长沙公子仿佛也有所感受。他反手一压剑身,借着与张襄角力之机,目光向靖海侯座位瞟去。靖海侯做了一个手势,那小公子目光一厉,剑势大变。一反刚才近身缠斗的策略,招式也大开大阖起来。霎时间,剑气四溢。如乌云盖顶,惊涛拍岸。其声势之摧折之力,以致连四下里观战的宾客都感受到了森森的寒意。
身当其中的张襄立即就感到压力大增,但这种时候当然是不能认输的。虽然说只要利益争赢了面子都是浮云,但要说让张襄立即就来个抱头鼠窜他还真是干不出来。于是只好全力接招。好在张襄在剑术上虽然无法与江左三大高手之一的长沙公子相比,然而沙场上真刀实枪淬炼出来的经验和体魄毕竟还是相当靠谱的。奋力之下,虽然渐渐落到了下风,但毕竟维持住不败。一时之间,竟成了个僵持的局面。
又有侍从在赵瑟耳边低声禀告。赵瑟摇了摇头,冲傅铁衣道:“刚靖海侯派人抓了许多新近投充薛玉京和张襄夫妇二人的地主富户,大约明天上朝就会参奏他们侵夺田产。”傅铁衣抬头一望,果然见薛玉京听了小厮的禀告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的样子。
此时,场上长沙夫人家的小公子久攻不下,不由急躁。突然一个旋身跃起数尺,在半空中“唰”、“唰”、“唰”连刺出三剑,直取张襄喉咙、心口、小腹三处要害。这三剑刺出时有先后,刺出后却能在同一时间刺到三处要害,挟着暴雨惊雷之势,端是厉害无比,要取人性命的打法了。
张襄到底不能为了个面子当真去玩儿命,登时便是一个侧翻,连退开十几步方才站住了。远远地向那小公子一拱手,道:“雪苑公子剑术绝伦,江东人所共知,张某本不是对手。只为我夫妻二人之名誉,不得不与公子相决。公子何必要拼命呢?如此,张襄认输便是。”
宾客中有不明真相的私下里小声议论,说长沙夫人家这位小公子未免太没风度了些。
长沙公子气得几乎吐血。既不可能死皮赖脸追上去砍杀,又实在咽部下那口气。一怒之下,啐了一口道:“叛臣余孽,贪生怕死的鼠辈,还有脸说什么名誉!”
张襄脸上一寒,薛玉京已然拍案而起,厉声道:“你说什么?!”
长沙夫人家的小公子冷哼一声,晒然道:“难道张襄不是叛逆张氏的子孙?难道被打败了还有脸跑我们江南来接着做大将军不是贪生怕死?”
“却不知以士族的身份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又算什么玩意儿!”薛玉京将手中酒杯狠狠地掼在地上。
酒杯应声而随,自屏风之后闪出百余名武士,“锵”地一声齐齐亮出刀刃。
长沙王小公子一边也丝毫不肯落后。靖海侯一拍手掌,也是百余人马拉出来。那些随着江东士族上船的随从小厮们一掀外衣,里面都是通身劲装的武士,齐刷刷拔剑出鞘。眼见着一个不好,一场小小规模的内讧这就要上演了。
傅铁衣一声叹息,摇头道:“想不到局面已经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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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瑟倒是看起来还无所谓,大约也是被虐待得习惯了,还能有心思跟傅铁衣说闲话:“长沙夫人这个儿子啊,真是!这等话是随便说的么?大郑的士族,姻亲套姻亲,说起来谁家没有不在张氏九族之列的至亲啊?贪生怕死跑到江南来的达官贵人更是数不胜数。”她说罢,一按桌子站了起来。
“银青光禄大夫方才的确是失言了。”赵瑟称呼长沙夫人家小公子的官位,说道,“武英侯是薛氏之婿,婚姻已有多年,和叛逆张氏可是没有关系的。”然后有对薛玉京道:“寿城夫人脾气未免也太暴躁了,这一番道理难道不能好好说么?”
于是,她便一手一个,抓起张襄和长沙公子的手,道:“今日这场嫌隙,我来做个中人。二位喝一杯酒,就算是讲和了。”侍仆献上酒来,看着两人忍着怒喝了酒,她又低声警告道:“有什么事明天上朝再说,现在谁也不准再给我胡闹!”
一场宴会匆匆散了。赵瑟和傅铁衣上了随从准备好的画舫。
赵瑟略作梳洗,一边拆头发,一边冲着镜子里的傅铁衣道:“阿傅,你要我趁江南在手的时候与十一和解,可是你看,江南是在我手里吗?江南的利益就只这么多,北方的士族都跑到了江南,江东大族怎么办?来你让他们不争不抢是不可能的。我又不可能如十一那般一杀了事。如今,要整合江南的局面,只有一个办法……”
“北伐。”傅铁衣替赵瑟说出了这无比无奈的两个字。
“是,北伐。”赵瑟点头道,“除此之外,别无选择。如果我现在代表江南和十一和解,大约等不到和谈,我还有整个江南就都已经被撕得粉碎了。”
赵瑟笑了笑,然后说道:“近日子周大约会来金陵,然后会确定江南和巴蜀合力北伐的盟约。”
“然后呢,北伐之后会怎么样?”傅铁衣问。
“不知道……”她说。在她的眼睛里,是仿佛被献上了祭坛的深深的哀伤。
北伐
石子铺就的小径,浅近水色的碧渗透到石头深处似的润。四周也都是湿漉漉的绿。参天的古树,贴着地皮的青嫩的柔草,还有那些矮矮的灌木丛,芙蓉花从这些绿中一朵朵、一簇簇探出头,美若少女唇上的胭脂。绿的深处,掩映着一泓温泉,氤氲着薄薄的雾气。冬日里的怡园,总是在这样的恬静里孕育着生机盎然。
元元和陆子周并肩走在一起。一个穿着红色的披风,一个裹着玄色的貂裘。蜀锦的袍服下摆缓缓地扫过清浅的石径,仿佛是闲适的,仿佛是悠然的。
然而,闲适和悠然永远是最昂贵的奢侈品。
元元手上抖动着江南方面以官方名义正式送来的文书道:“赵瑟同意结盟了。这一次她能这么痛快,真是想不到的事。”
“因为她别无选择了,只能北伐。”陆子周缓缓说道,“而要实现北伐,无论天时地利,从哪一方面讲,都不得不首先促成江南巴蜀联合,使大江上下连为一体。”
“是啊,北伐。江南方面要求我们派一名使节前往金陵,以便于双方合力出兵北伐。”元元转头看向陆子周,微微颦了眉道,“虽然正式的公文里没有一定要求我们派谁出使,但是,赵瑟的意思很明白,她希望是你亲自前往金陵……”
“自然是只有我去金陵……”陆子周将目光投向远方,很是坦然地说道。
元元的目光里有一些复杂。她的心情也是复杂的,难以分辨这复杂是怎样一种复杂。或许,是这一次和以往多次的尝试不同,他们和赵瑟必定合作的缘故,她想,这一次是不同的。
然而究竟是怎样的不同呢,似乎又不像说出来的那样的简单。元元的心里总有一种忧虑,晦暗难辨的,无法宣之于口的。于是,她再三踌躇,还是说:“你说‘只有’吗?其实你如果不想去,我们也不是非要屈从于江南方面的特殊要求的。”
然而,这一刻,陆子周并没有注意到元元心里的矛盾。因为他的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另一个层面的问题上,并为此忧虑不已:“我们和江南结盟北伐。当然,我们是为了争夺天下。可元元,你知道赵瑟为了什么吗?她要北伐可不是为了争夺天下,至少首要目标不是为了天下,而是在天下之外。”
“从来衣冠南渡,整合江南都是个大麻烦。我不知道叶十一在长安大杀宗室权贵,是出自欧阳怜光的谋划,还是他自己误打误撞。但是,无论如何,北方士族由此大举南迁逃亡江东避难毕竟都是事实。”陆子周说道:“数以十万计的士族、大臣还有私兵一股脑涌进江南。南方士庶门阀秩序井然的局面立时就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南北相争斗,士庶相争斗,门阀相争斗,各种利益相争一起爆发出来。这样,当初赵瑟凭借赵氏一族多年以来苦心孤诣的经营,最终通过和曹秋何的联姻实现的对江南的控制,就再也没有办法继续维系下去了。”
“这个时候,对赵瑟来说——不,对任何江南的权力者而言都是一样。当务之急,不是争夺天下,而是收拾人心,重新整合江南。要实现这个目的,普通的手段是没有用的,必须,也只能祭出一桩法宝,那就是北伐。”
“北伐,是一面大旗。也只有以其号召之力,才能调动起整个江南士庶的人心和财富,从而控制局面,彻底整合江南,重建秩序。所以北伐者,对于江南内部的政治意义更甚于北伐本身的意义。可以预料,这一次赵瑟发起的北伐,势必会沦为江南门阀大族之间争权夺势的工具。”
“北伐啊……”元元不禁摇头,嘲讽之意溢于言表。“我都开始后悔了,真是靠不住的盟友啊,你说我们不会被拖后腿吧?唉,可惜我们也别无选择。能否打败叶十一,问鼎天下,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再错了这一次,我们大约真得就该想一想还有没有办法可以归隐山林。”
陆子周沉默半响,然后说道:“也不是完全靠不住。江南的各方势力一天得不到彻底的整合,江南就必须出兵北伐。有们配合自两淮正面出兵中原,我们才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全力攻打关中。江南的各方势力得不到整合,用兵不能长久是必然的。我们应该做的是抢在他们达到极限之前攻下关中。如果不能在叶十一在中原战场上开始反攻,江南的北伐军全面崩溃之前攻下关中,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相反,我们真正的危机在于赵瑟整合了江南……”
“一旦江南的门阀大族争夺出了结果,而我们还没有攻下关中。赵瑟就有可能和叶十一停战,甚至合作,反过来夹击我们。如此,才是真正的大事已去。”
陆子周露出一个苦笑,心中想:这只要看傅铁衣会不会参与中原之战就清楚了。”
“子周?”元元轻声呼唤陆子周。
陆子周回过神来,一口气说道,“所以,既不能让江南整合得太慢太差,更不能让她整合得太快太好。这其中的分寸。我也并无把握,只能待到金陵之后在见机行事,尽力而为罢……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是说,如果真的有哪一天该怎么办?”元元停住了脚步,侧过头去看陆子周。在他的目光里,是波涛翻滚。
她可能把你留下来,永远都不让你走了。甚至她可能干脆杀掉你!
元元的胸口起伏,有声音在里面大声叫嚣着,然而,却终究一句话都发不出声……
“不知道……”陆子周说。语气说不上茫然,却有一般静静飘落的寂寞,如同枝头芙蓉花的花瓣无声地凋零。
……
两个“不知道”,一个由赵瑟说出来,另一个由陆子周说出来。就在这两个“不知道”的茫然与寂寞里,轰轰烈烈却又无比漫长的凤仪元年终于走到尽头。新的一年到来了。
新年的爆竹声一响,全体人民就体会到叶十一的好处了。由于叶十一本着“牺牲我一个,造福千万人”的自我牺牲、自我奉献的大无畏的精神干掉了皇帝李芛,这一下大家伙儿就都可以放下包袱,撒着欢使用自己早在去年就宣布了的新年号,而不必担心任何人地指责——没办法,谁让凤仪元年初李芛失踪的时候,大家就紧赶慢赶在自己的地盘立了新的天子呢。这立了新皇帝就必须要改元,当时大家也都宣布了新年号来着,只不过照例当年不改,要到第二年才改。表示咱不急,等你棺材板凉了我才做主。所以到了新年,这个后遗症才算是表现出来。
关中方面,叶十一给自己老婆办完丧礼之后,抢在过年前让邯郸郡主登基做了皇帝,用的年号是宅光。江南和巴蜀都是早在凤仪元年初皇帝李芛第一回死的时候就宣布的,江南方面采用的年号是如意,巴蜀方面采用的年号是载初——幸好李芛又死了第二回啊,不然这三个年号中至少有两个算是报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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