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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悠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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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从这次起,张艺谋注意到了我,他也是参与办专栏的几个同学中的一个。在这以前他一直是班里同学们公认为画画最好的人。当然,这些都是他在后来才告诉我的。
几乎就在同时,我也注意到了张艺谋。在我和同学们熟悉以后,在班上男女生开始说话和班风活跃了以后,我几乎和所有的同学都交谈过,唯独没有和他单独面对面地讲过话。在他面前我感到心慌、不自然,所以尽量避免和他打照面,更不敢主动和他搭话。我发现他也是这样。每当我和别人说话时,他常常借故逗留在一旁,正像他和别人交谈时,我不由地支起耳朵听一样。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又不想让对方发现。
朦胧的秘密
张艺谋原来在学校的时候叫张诒谋,艺谋是他爱上摄影并决心投身这门艺术事业之后改的。“诒谋”这个名字是他爷爷给起的,“诒”字有“赠送”和“遗留”的意思。很明显,爷爷希望把张家的智慧和长处都传给这个孙子。他爷爷是很有卓识的,智慧就是财富,给后代留下智慧,那么一切就都有了。
张艺谋和班上的其他同学有很明显的不同。他少年老成,不苟言笑。说话、走路、一举一动都显得那么有条不紊。完全不像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他是班上的学习尖子,而且不偏科,各门功课都很好。同学们私下里都称他是老师的得意门生。当时,班里的同学包括学习比较好的同学都怕上英语课被老师提问。因为老师提问,如果不会就得站着,不能坐。这样,经常是被叫起来一大片,没有一个人的回答能使老师满意,最后叫到张艺谋回答时,老师才会转怒为喜,站着的同学也才能坐下。我也有几次遇到了这种尴尬的场面,感到挺窝火的,好像只有他,我和其他同学才得以赦免。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丢尽了脸,一连几天心里都不舒服。
这种理智上的不舒服反而刺激我更加注意他的一言一行。他个子高坐在后排,尽管我不去看,凭感觉就知道他在不在座位上,来了没来。那时学校里提倡学习毛主席著作,班里编成几个学“毛选”小组,老师宣布各小组名单时,没有把我和张艺谋编到一个组,我心里感到说不出的失望和遗憾。但在学习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他竟然来到我们这个组,当时我真是喜出望外,真想问问他是怎样换过来的。话到嘴边好几次,总觉得不好出口,悄悄地咽了回去。记得有一次“毛选”小组学习,组长让我担任记录,由于张艺谋坐在旁边,我心慌地冬冬直跳,很多很熟悉的字都忘了怎么写,字也越写越乱,到后来简直跟不上趟,记不下去了。我气恼地把本子递给组长,说:“我记不了,让别人记吧。”组长疑惑地看着我,不知怎么回事。张艺谋轻声地对我说:“不要知难而退嘛。”虽然我知道他没有恶意,是想鼓励我,但是我觉得让他看出了我心中的慌乱,又是件丢人的事。我最不愿意在他面前显得无能。
我好静、原来不喜欢体育,班上成立篮球队,女篮队里竟有我的名字。那时我个子很小,又毫无基础,甚至连篮球的规则也不懂,真叫我哭笑不得。张艺谋是我们班上的文体委员,我觉得这事大概和他有关,再说我不想也不愿对他说我不会打篮球,所以就硬着头皮训练起来。
我真正看清张艺谋的模样是在一次大扫除中。我坐在窗台上擦玻璃,为了擦得干净,我不停地变化着窗扇的角度。突然在某一个角度上,璃玻中映出了张艺谋的脸。原来他正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和一个同学说话。他时尔还向这边张望,从他脸上的神气看,他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我在偷看他,我很惬意。就放心大胆地,毫无顾忌地仔细正视着玻璃中他的脸。他在我们班里算不上最帅的,但吸引力最大,当然这只是对我来说。我把玻璃擦来擦去,直到自己都觉得再不能老擦下去的时候,才从窗台上跳下来。
他对我的好感也很明显。有一次我骑着我的新车子来到学校,课外活动时间学生们都围在教室外面的乒乓台子看打球,张艺谋也在其中,我把自行车支在一边,凑过去看。打完一盘后他蹭到我身边,低声地对我说:“你的新车子,别放在这儿,太阳晒了不好。”我心里热热的,他不但注意到了我,还注意到了我的东西。不过车子真的怕晒吗?我弄不清这个问题,很想问问他。可又怕旁边同学听见。看着他一脸的真诚,我不顾同学们会说什么,就按他的意思把车子挪到了晒不着太阳的地方。
还有一次下午放学后,班干部留下开会,散会时天已经快黑了,大家都急急忙忙地往外走。我刚背上书包,他就叫住了我,说要把在课堂上没收的,一个捣乱学生的东西交给我。我心里很清楚,他完全用不着交给我,应直接交给老师。看见他慢慢伸过来的手,我不由的也把手伸了过去。当他把东西放在我手里的同时,他的手轻轻地触到了我的手,我浑身抖了一下,急忙抽回手,低下头,匆匆地走了。一路上我的心无法平静,我一会儿庆幸这傍晚的昏暗帮我掩盖了红窘的脸颊,没在他面前失态;一会儿又急恨这昏暗遮挡了我的视线没能看到他的表情。后来当我们又回忆起这件事时,他说:“我当时感到你的手又光又凉。”
我们俩越来越想自然地经常见面,为此张艺谋还作过一次不大不小的手脚。当时我是班上的中等个子,坐在第四排。班上的座位一共是八排,张艺谋个子较高,坐在第七排。有天自习课时,班主任老师突然宣布调整几个同学的位子,把张艺谋调在第五排,刚好是在我的位子后面。如果再往前他就和我同桌了。坐在原来那个位子上的女同学很不满意,要我和她一块去找老师反映。我也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就和她一块去了。班主任老师说,张艺谋的家长来学校反映说他的眼睛不行,后边看不见。开导那位女同学要互相帮助。直到我和张艺谋一块插队时,他才告诉我,这次调位子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想和我坐在一起。他向他妈妈说他眼睛坏了,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字看不清。他妈妈是医生,立刻拉他去医院检查。检验视力时他使劲说看不清并故意指错方向,妈妈相信了,到学校找了老师。班主任本来对他就很信任,家长又亲自来讲,老师自己然很重视,问他调到哪一排才能看清,他说,当时真想说要到第四排才行。又觉得那样不可能,而且太露骨,就要求调到第五排。他说:“调到你身后坐以后,特别希望你回头与我说话,问我数学题一类的事。”的确,从那时起我就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有一盆炭火在烤着我。
中学时代,大家虽然年龄小,但对这种事情还是相当的敏感,我和张艺谋之间的这种朦胧的秘密还是被同学们觉察到了。一次我到学校很早,大部分同学还没有来,走到教室门口听见里面有几个女同学在议论我:“肖华长得一般,张艺谋还老看他!”我抽身退了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非常委屈,想对她们说点什么,又觉得没法说,只好忍了。直到上课铃响了,同学们都来了,我才走进教室。平时对我有好感的男同学也慢慢地一反常态,处处和我过不去。不久“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几天之间学校里就到处贴满了大字报。班上几个男同学也在我的课桌上贴了一幅对联。上联是“苗圃劳动不去”,下联是“临潼爬山第一”,横批是“真是笑话”(肖华)“。说的也倒是事实。当时我们班每月都要去大雁塔苗圃劳动一次,有两次我因病没有去。春游爬骊山我是女同学中第一个登上烽火台的。然而,看到这幅对联,我还是极为伤心,接受不了。有一个坐在后排的男同学,几次都在写大字时故意把墨汁朝着我乱甩,弄脏了我的几件衣服,我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没有办法。有一天他又在乱甩,张艺谋抓住了他的手,劝他不要这样,他才悻悻作罢。为这我很感激张艺谋,我从他那里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保护的安全感。
两年没见到张艺谋
一九六六年下半年,学校开始乱了。一些从来没有预料的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在眼前。同学们都很激动,但又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心里就像荡秋千时的感觉一样。我和同学们一块去凑热闹看大学生们在省委门前静坐,看他们大辩论,还到钟楼去看大字报,真是新鲜极了!这时候学校里已经停了课,好多同学都不到学校来,从那时起大约有两年时间我没见到张艺谋。
一九六六年十月,全国性的大串联已形成高潮。我和班上的八个女同学一块,在学校里开了介绍信,开始了串联。
我们几个先去南京。那时南京长江大桥还没有建成。到中山陵拜谒了孙中山先生的陵墓,在雨花台捡了一些石子,又在其它的地方匆匆转了一圈,我们就乘车到了上海。
在上海住了一个星期,我们就出发去北京。到北京最主要的目的是接受毛主席接见。那时毛主席已经接见过五次红卫兵了,我们等的是第六次接见,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天。
第二次串联是一九六七年的四月份,我们到过四川的成都、重庆及贵州的桐梓。回到西安那天正好是“六一”儿童节,我们坐公共汽车,售票员还把我们当儿童免了票,真是顺利极了。
一九六八年七月,我又回到北京。在北京一住就是二个多月。在这期间,几次准备回西安都被姥姥留住了,尤其听说回去可能要上山下乡,她就更舍不得让我走。我是七月份来北京的,带的都是夏季的衣服,十月的北京已是深秋,天气很凉,最后姥姥只好同意我回去。
十月二十九日,我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姥姥和姐姐,回到了西安。一到家就感觉到了西安知青上山下乡的宣传搞得相当断热,我心里很不安,很想知道学校的情况,又害怕到学校里去。因为我觉得到那里将会决定我的命运,可能把我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去过一种无法预测的生活。那种生活,不知会给我的人生带来什么。
第一次收到张艺谋的信
回到西安的第三天,也就是十一月二日,那天下午我正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窗外,忽然有敲门声,走进来同院的两个孩子。我很诧异,因为平时我与他们没什么来往。
“大姐姐,给你的信。”我更惊奇了,我刚刚从北京回来,姥姥姐姐的信不会这么快就到。我接过来一看,信封上确实写的是我的名字。但字迹却相当陌生。地址是对的,可门牌号数不对,我们院是一一八号,信封上写的是五十号。信封的右下角发信人地址处仅有两个字:西安。我简直糊涂了,两个孩子一走,我就急忙打开信飞快地看了起来。抬头是:“肖华同学,你好……”,接着就是那个时代的特定语言,“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之类的话,我迅速把这些都跳了过去,急忙寻找信末的署名。上面赫然写着:同学张诒谋。我的心一震,他的形象仍从遥远的地方迅速扑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体。学校的生活画面在一瞬间又展现在我的脑海里……,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张艺谋的信。
他给我写信?在班上我见过他的字,似乎不是这样的。他给我写信有什么事呢?我就迫不及待地读下去。
信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肖华同学,当前社会上和学校里都动员我们上山下乡,大家都不了解情况,不知道上面的政策是什么?是必须全部下,还是部分下,我们到处打听情况也没有结果。听说你父母在有关部门工作,所以托你了解一下情况,告诉我们,我们好做准备……不管打听到与否,都请给我回信……
看完信后我的心一下子更加混乱了,除了为自己的命运着急外,同时也为他的前途担起忧来。同窗生活使我对他产生了好感,也了解他是一个好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麻烦别人的。他给我写信,让我去了解情况使我明显地感觉到他需要我的帮助,虽然我的能力是极为有限的。我的父母只是在一般机关单位工作,对上山下乡政策方面的事不可能很清楚。尽管如此,我还是郑重其事地向他们打听了这方面的情况,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父母一去上班,我立刻给他回了信。告诉他我家的情况,请他原谅。同时,告诉他我自己刚刚从北京回来,也很想知道这方面的情况……。
信发出去后,我总觉着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呢?况且门牌号数不对,而我竟然能收到信?我来到大门口一看,真是活见鬼,大门上的门牌真的变成了五十号。我去北京前还是一一八号呢,怎么现在就变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新门牌是一个月前换的。后来张艺谋给我说,有一次他在街上看见我在前面走,就尾随着直到我走进院落大门。他写这第一封信的前一天,还特地跑到我家大门口看了一下门牌号数。
回过信后的那两天,我心绪不安,总觉得他还会给我来信。我想去看看信箱里有没有他来的信,可又胆怯得不成,好像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为了掩人耳目,我就自己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一趟又一趟地去打水、洗衣服(我家那时住的是平房,水池在院子里)、买菜,一次又一次地在信箱旁停留。在家里的小厨房中,我意外地发现透过窗户能够看见信箱。距离虽然远了点,但有信没信是完全能看清的。看见有信,再找借口跑过去,这样就可以减少许多空跑与失望,我为自己找到这个方法而高兴。
张艺谋的信很快来了。这次省去了那套“祝……祝”的格式,开门见山、非常简洁地追述我们在学校的同窗友情:“在明亮的教室里,我们曾一起听课,一起作习题,一起制作计算尺;在课余时间里,一起办壁报,打篮球……”一些平平常常的事,经他这么一提,一描述马上又重新闪现在我的眼前显得特别清晰,特别值得回忆。我的感情一下子掀起了波澜,我感激他对我的好感,感激他一直记着我。我何尝不是这样呢?!我脸红心跳,不知道如何回信如何平静我的心。
我还没给他写回信,他的第三封信就又到了我的手中。信中说,我们第一批上山下乡的地方是省内宝鸡地区的千阳县,报名人数已满;第二批是富平、乾县,马上就要开始报名。还听说下一批就是麟游、黄龙等地,而这些地方有地方病。到底该怎么办,去哪里,有什么打算很想与我当面谈,信中约我到他家去。
他所讲的一切都是我最关心的事情,第二天我就按照他在信中所写的地址去找他。他在信中告诉我,他家的家门与众不同,贴了许多画。当我找到他家时,果然看见门上的每块玻璃都贴着毛主席的头像。在那个年月,毛主席的像几乎无处不有,似乎很平常,但这些头像却十分脱俗,笔法近乎木刻与剪纸之间,线条道劲有力,隐隐地透出一种大气,非常吸引人。我没有马上去敲门,心想两年没有见面了,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呢?见面后相互感觉还会像以前那么好么?我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怎么能这么轻率地到一个男同学家里来?这在别人眼里将意味什么呢?继而又想,自己不是来了解上山下乡的情况吗?他又不是什么坏人,了解完情况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我静了静心,抖了抖精神,把车子锁好,上前举起手来准备敲门,可手还没触到门上,门竟然开了,他迎了出来。
他没有变,还是学校时的那个样子,只是略比以前清瘦了些,或者就是长高了一些。他的衣着相当朴素,这朴素中看不出贫气,反而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从他的表情上看,我大概与从前没有多少变化,也是他预料中的我。见面的气氛相当自然,我们两个很快就放松了,毫无拘谨之感。我问他:“我还没敲门,你怎么就来开门了?他笑笑说:”你的车子一到我就听见了,而且从窗户里看到了你,看见你伸手敲门时,我就赶紧把门打开。“我听了心里热乎乎的,原来他在屋里已经偷看我半天了。我突然想起了学校里的那次大扫除,我从玻璃的反射里偷看他的事,我暗暗地笑了,这也算一报还一报吧,这件事我始终没好意思告诉过他。在这以前我还从来没有和他一起坐得这么近谈话,而且只有我们俩,心底里泛起阵阵的欣喜。我看他也一样,他始终微笑着,看得出这笑发自内心,不是装出来的。在学校里,我似乎从来没有见到他这种令人感到亲切的笑容。
这天我们谈得很高兴。海阔天空,他没说几句关于下乡的话,我也没有介意,似乎上山下乡与我们无关。仅仅是作为见面的借口而已。
他们住的这间房子很小,是他母亲在单位的一间休息室,大约只有七、八平方米的样子。一横一竖放着两张单人床,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门后摞着两个箱子,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了,就这么简单。他告诉我,平常他和他母亲在这里住,星期天和节假日才回奶奶爸爸家去。
从那次起,我每隔三、五日去他家一趟,听他给我讲从学校和社会上打听到的各种各样消息,讲的最多的当然是我们最关心的上山下乡的事。从此,我们不再用信联系,这次见面就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他的小屋成了我最向往的地方
有一次我去他家,张艺谋告诉我,当天晚上他要和几个同学到我们学校第一批去宝鸡插队的地方看看。由于没有钱,准备扒车去。尽管在串联的时候我自己也曾扒过火车,但对他的这次冒险行动却十分担心。虽然我觉得,去看看我们学校已下乡的同学怎样生活,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点对农村的感性认识是必要的,可我总感到会发生什么不测。我把这担心讲给他听,他半天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我。这时候屋子里的光线渐渐地暗下来,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候,我们都坐着不动,谁也没去开电灯,似乎在等待着一种东西。我心慌得很厉害,冬冬的直跳,既担心他的伙伴们来碰上我,可我又不愿意离开。他的心情似乎和我差不多,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好一会儿,他伸过来一只手触到了我的脸上,那凉凉的感觉,使我浑身震颤,直想流泪。我多么希望他把手彻底伸过来,给我一点温存和安慰。可是他没有,那只手抽了回去,还掩饰地把我的头发向耳中捋了捋,然后就插进了衣袋里,站起来在屋里踱起步来。看他这样,我站起身来同他道别。当时我产生了一种无名的怨气,我也说不清楚,这种怨气究竟来自哪里,是怨他动手动脚呢?还是怨他没有更亲切的举动,也许就是在这二者之间,总之说不清楚……
那时候,这间小屋成了我最向往的地方,在那里留下了我们多少欢乐,又酝酿着我们多少美好的希望啊。
我终于答应和他一起去下乡。然而,我却又有所犹豫,我为什么就这么匆匆地答应和他一起去下乡呢?难道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吗?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反复地琢磨和自我回答着这些问题。张艺谋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很好,我明显地感觉到他也非常喜欢我,可这次下乡,说不定就要一辈子呆在那里。农村的生活又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呢?他能永不背叛我吗?如果不是这样,我可怎么办呢?思前想后,越想越后悔,就写好一封信,装在信封里,本想寄给他,转而一想还是应该把信当面给他,最好能解释几句,以免他伤心。第二天我去他家,潦潦草草地谈了几句话,就借故离开。我临走时拿出那封信,对他说:“这是给你的信,我近来的一些想法都写在上面,希望你认真看看。”他当时就要看,我说:“等我走了你再看。”出了门我骑上车子逃也似地走了,一路上我的心特别慌乱。这一晚,我辗转不能入睡,一种莫名其妙的痛苦袭击着我的心。我想很快得到他的回信,又怕得到他的回信,我好像感觉到会有什么灾难降临。第三天我接到了他的回信。他对这件事做出的反应的强烈程度是我始料不及的。
他在信中写到,他读完信就象当头挨了一棒,不知身边发生了什么,心里冷极了……大约五年级时,他爸爸晚上来到妈妈和他住的那间小屋,在他们以为他睡熟之后,爸爸不安地讲着,妈妈低声哭泣着,他们想……他难过极了,硬憋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一动不动。他在想,真的父母要分开,那自己将怎么办?小学要毕业了,学校让填表格。“家庭出身”这一栏他不知道如何填。当他妈妈写上“国民党少校军需”后,不无痛苦地对他说:“孩子你要好好学习,你和其它同学不一样,全靠你自己努力了。”从此,他常常知道了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他刻苦学习,从不敢惹事。在学校里,他的学习是拔尖的,但他在政治上是凄惨的,他不敢写入团申请书,不敢提父亲。他把痛苦埋在心底,等待着能和别人一样平等生活和学习的日子,现在要上山下乡了,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平等的机会,而我却又给了他一击,他说:“我心中的痛苦是无法用笔表达的!这一切的一切我是多么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和友情!……我有能力,我坚信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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