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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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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玉一进到宫门内,便若无其事地瞄了宴席两侧,左边的席位还好,有老有少的,可看到右边席位上的一群莺莺燕燕后,却让她心里发堵。
她是属于那种眼不见心不烦的类型,看不着还可以假装不在乎,可明知道这群漂亮可爱的小姑娘里头,总有那么一两个以后会变成那个人的妻妾,她的心里怎能不堵的慌。
处于郁闷当中的遗玉,并未发现众人的注目,抬眼望向主宴,瞄了一眼长孙姐妹之后,便落在李泰身上,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忍住瞪他一眼的冲动,走上前去,恭谨地拜道:
“恭贺魏王殿下生辰。”
若说遗玉这过于简单的贺词让长孙夕感到意外,那李泰的反应,便让她疑惑了。
李泰在遗玉道贺出声时,便收回了那锐利的眼神,低声道了句,“入席吧。”就低头喝起酒来,这态度就如同刚才应对旁的客人一般,没什么两样。
“是。”面对李泰的冷淡,遗玉在失落之余,不免轻松了口气,若他像那天在文学馆大书楼时候的相熟态度,她还真不知在这敏感的宴会上,该如何应对。
遗玉转身跟着宫娥去找座位,没走两步,便听见长孙夕的声音——
“四哥,知道你喜欢蓝色,这荷囊是夕儿一针一线亲手绣的,送给你。”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长孙夕手捧的蓝色荷囊上一落,正瞅着那绣面上的莲花,当下转过头去,脚步快了些,知道没资格生气,她还是不由在心中暗嘲:当真是艳福不浅,这都快赶上并着表情了,莲心啊、连心!
……
按着宴会座次,没能同坐的远远的程小凤挨在一起,遗玉被领到了卢书晴身边,两人简单打了招呼,卢书晴便扭头继续同邻桌说话。让遗玉郁闷的是,这座次便位于一进门她便注意到的那群“莺莺燕燕”当中,不知道她们这个别无心选妃一事的人,是不是被拿来混淆视听用。
遗玉在坐下前,不动声色地环扫了一圈,暂不细数,这右席的适婚少女,大概也有百来号,环肥燕瘦,浓妆淡抹,各式各样,说这不是选妃宴,谁信!
刚才在外头看着还不觉得,真正身临其境,被这衣香鬓影环绕,耳边娇声细语,她才察觉到这右席的古怪气氛,说是暗潮涌动,也不为过。看来这些千金小姐们,都很清楚自己今晚是来干嘛的。
“唉,我还当你们言过其实了,没想到,魏王殿下果真俊俏如斯。”一名刚到宴中的少女,在遗玉身后落座,说话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另一道声音显然压低,不过也听得见,“单说那双蓝眼睛,真是漂亮的紧了。”
“什么蓝,那分明是青色。”第三道声音响起。
“就是蓝色。”
“青色。”
遗玉身后的三道声音因着李泰的眼珠颜色争论不休,让她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这时代的女子要大胆许多,几人议论一个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害臊的。
“行了行了,别争了,是青是蓝,要凑近了瞧才知道。”
“你说的容易,魏王殿下岂是那么容易亲近的。”
“这可不好说,指不定啊,今晚过后,便有人有这机会亲近的,呵呵……”
这句话落,便听身后一片意义不明的娇笑声,遗玉暗叹了一口气,心里盼着时间能够走的快些,好让她少在这里受会儿折磨。
又过了一刻钟,三百宾客齐至,方行宴,这皇室子女的生辰宴会,遗玉算是有经验的,原当李泰这个同高阳的差不多,可等到正式宣布开宴,才知道她当真小瞧了李泰的身份地位,小瞧了一名皇帝的“宠爱”。
单说这开场的歌舞,竟是“五绝”虞世南特地为李泰生辰,在一个月前便写好的词、交由宫廷乐坊编修,在今晚的宴会初次演奏,那十八名舞姬,个个容貌不俗,稀奇的是体型个头不差毫厘,整齐划一的曼妙舞步,霎时震撼人眼,仿若仙姿,单拎出去一个,也能当成是独舞欣赏了!
一曲舞罢,没等下一个节目开始,便有六名身穿门下省常服的官员并着一群宦官鱼贯而入,在一片鸦雀无声中,宣布了今晚最奢华的一件礼物——建在曲江之上的,整座芙蓉园。
直到李泰领下诏文归座,御宴宫内才想起一片难忍的哗然声,这便是天子的宠爱。
……
因为李世民将芙蓉园作为生辰礼物赠给了李泰,满座宾客接下来便没了心思欣赏表演,切切私语声不断。遗玉将目光从李泰不见悲喜的脸上收回,眼神随便落了一个方向,“冥思”起来,卢书晴扭头看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
“那位身穿苗裙的,是刘家的小姐,据说是魏王侧妃的内定人选之一,她是太学院的学生……”
遗玉脑子缓了个弯儿,才明白过来她是同自己说话,眼睛重新聚焦,落在斜前方那抹倩影身上。
十五六岁的少女,体貌姣好,五官柔和,正侧着身子倾听身边的人说话,看那神态,便像是个体贴的人。
遗玉目光一恍,便将那刘小姐身边的人影模糊,渐渐现出李泰的身形来,眼见两人相依,脑中不由联想出一幅幅画面:
他手把手教她射箭,他和她安静地坐在书房里看书,他面无表情地同她说些关心的话,他在深夜里一子一子指点她下棋,在潮气的书楼里面帮她寻书,他徒手为她挡剑,他惊鸿一现的笑容在她面前……她为他梳洗长发,她对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帮他缝制些贴身的零碎,她同他漫无目的地说着自己的心事——
“二妹,你怎么了?”卢书晴说了半晌,扭头看见遗玉有些挣扎的脸色,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却换得她浑身一震。
“没、没事。”遗玉冲她摇摇头,待她转身重新同邻桌说话后,才缓缓抬手抚上胸口,那里的阵阵钝痛,宣告了她这些日子筑建起的防线,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的心理,到底是个成熟的女子,她不能用年少无知来自哄,她,还是喜欢那个人。
喜欢到不想看见他同别人在一起,就连想象,也觉得心里发疼。
“二小姐,你还记得我们么,上次在舒云楼……”边上不如何时凑上两三名少女,手里端着酒杯,同遗玉笑着打招呼,“我们也是国子监的学生,五院艺比的时候,便对二小姐很是钦佩,你若不嫌弃,这一杯酒罢,就算作咱们相识,可好?”
遗玉收回心思,目光闪了闪,垂下眼睑,强扯出一抹笑,接过酒杯仰头缓缓饮尽,卢书晴在旁微皱了眉头,却没有阻拦,如此三杯过罢,少女们归了各自的座位,余光打量着遗玉,待一盏茶后她伏趴在桌案上,方互相得逞一笑。
第366章 知心
杂艺表演完之后,又有一段歌舞,紧随其后的,便是长孙娴先前准备的一首琴曲,虽然在五院艺比上传出了不好的名头,但并不妨碍她那一手真材实料的琴艺受人追捧。
就在宫殿内众人沉醉琴音之时,李泰的余光,却留意着远处的一席,待见到两名宫娥将像是醉了酒的人影搀扶起来后,他目光一疑,随即收回。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长孙娴的琴曲正到酣处,却听“啪塔”一声响,众人回神望向殿上,只见下摆酒湿的李泰从席上起身,对着众人道:
“失礼,本王去更衣,诸位尽兴。”
琴音在这里明显错了一节,却少有人发现,而坐在右席上的长孙夕,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少了人的席位,目光一紧,便对身边的人道:
“二姐,我出去透下气。”
……
御宴宫后殿,专供宾客醉酒后休憩的一间室内,两名宫娥将遗玉搀扶到了屏风后的软榻上躺下,其中一个眉眼秀丽的,对那个样貌普通的,道:
“你去端醒酒汤来,我在这里侍候卢小姐。”
“哦。”
那样貌普通的宫娥点头应下,起身去将一旁半开的窗子关上,方转身离开,直到房门开阖声响后,那蹲在软榻边上正要给遗玉喂水的侍女,才从怀中掏出一只纸包,将里面的黄色药粉倒进茶杯中,拿手指搅匀后,便捏开遗玉的腮帮子,水杯凑到她唇边,却是灌不下去。
“啊!”
宫娥手腕上突然多出的一只大手,吓得她惊叫一声,猛地抬头看着不如何时出现在软榻那头的,一身苍衣的青年,惊慌失措道:
“你、你是谁?”
卢耀将茶杯从她手里拿走,把人拎到了一边,问道:“你在杯里放了什么,谁让你这么做的?”
那宫娥手腕被他掐的生疼,吓得连忙答道:
“是、是、是贺将军府上的四小姐,里面不是什么毒药,不、不、不过是喝了会让人拉肚子的泄粉……”
卢耀听了,眉头一皱,先是点了这宫娥的睡穴,待她软倒后,将那杯子泻药灌进了她的嘴里,随手把人丢在地上,便转身去将软榻上醉倒的遗玉扛起来,换到了别的房里。
半盏茶后,那名去端醒酒汤的宫娥回到了这间屋子,绕过屏风看见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的宫娥,却并未发出该有的惊叫声,而是神色不变地将醒酒汤放在一旁的桌上,去将软榻后面大开的窗子重新关上,安静地离开了房间。
在她走后,从这屋子的另一扇屏风后面,才缓缓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几步走到灯光下面,竟是一身今晚守御的侍卫打扮。
这人也没在房里逗留,而是几道闪身去到门外,左右一望,见着从右边长廊上走过来,身着黑衣头戴金冠的男子,方低头迎了上去。
李泰的步子不紧不慢,见那侍卫迎上也不见停下。
“主子,红庄的人出手了。”
“人呢。”李泰目光闪了闪,从收到沈剑堂的示警之后,过了这么些天,红庄隐匿的人总算是有了动静。
“在前面房里,有人守着……”
“去引开他。”
“是。”
……
屋子里点着两盏并不太明亮的烛台,李泰一进到屋里,便嗅到了一股子的酒味,是今晚宴上的供酒之一,花了两天一夜从醉江南运回京城的,不同于专门给右席的小姐用的那种香酿,是供左席的成人饮用的酒水,口感亦佳,酒劲儿却不小。
本应放在小厅的火炉子,被人移到了屏风后的软榻前,榻上静静地躺着一名少女,身上盖着一床浅黄色的锦被,头上的发簪松动,几样简洁的钗环散落在一旁。
李泰将在厅里拿起的烛台放在榻旁的小几上,撩了下衣摆,在软榻边上的空当坐下,侧头借着昏黄的烛光看着遗玉那张微醺的小脸,做了一件打从半个时辰前看见一身湖蓝色的她走进御宴宫时,便想做的事。
将那些散落的钗环拂落在地,伴着“叮当”的脆响,借着身形的优势,他毫不费力地将人连着那床被子一同抱在膝上,身子向后一靠倚在软榻背上,修长的双腿连着靴子搁上榻尾,稍稍挪动身体摆了个舒适的姿势,低头看着靠在他胸前的遗玉,环住她人的右手伸到她细白的下巴上,轻轻把她的脑袋抬起一些,那张微醺的小脸便尽收眼底。
手指摩擦着掌下柔软的肌肤,怀里是想要拥抱的人儿,在三百号人前面坐了一晚的疲乏轻易得到了缓解,就连那份少女独有的馨香中掺杂的酒味都让他感到放松,李泰暗舒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遗玉那张让他心静的小脸,正要阖上双眼,却听一串低吟响起,便见怀中的人眼睫轻抖,几下之后,半睁开来。
“唔……嗯,殿、殿下……”
“……”听这带些软绵绵的嗓音,同那晚马车上的如出一辙,李泰轻抚着遗玉下巴的手指一顿,同那双朦胧的星眸对上,目光暗了暗,没有应声,手指却缓缓上移到她那微微开阖的粉嫩唇瓣上轻轻摩擦起来。
许是没得他应声,又许是脸上的轻抚有些痒,遗玉头一侧,躲开了他的手指,转而将脸埋在他胸前,断断续续地唤道:
“殿下……殿下……殿下……”
“嗯。”一连几声轻喃后,李泰方才低低应了一声,只这么一个音节,却透出几分沙哑来,被她避开的右手正要顺势抚上她的后颈,却因胸口传来细微抖动,止住了动作。
他是习武之人,并不畏寒,今晚只在单衣外加了件锦衣,昂贵衣料很是轻薄,因此,胸前传来的湿意,再明显不过,身体僵硬了片刻,悬空的右手方才迟疑地落在她的后脑的乌发上,轻顺了两下。
“哭什么。”
他的动作和他的声音,却引得怀中的人哽咽声更加明显起来,李泰好看的眉头皱起,抿着唇将她裹在被子里的纤细身体搂紧了些,过了一会儿,不见这细碎的哭声停止,他的忍耐总算告罄,两手一移,来到她肩头,将她的上半身从自己胸前拉开,两眼盯着那灯光下,顶着一头凌乱黑发的遗玉,哭得皱巴巴的脸蛋。
“不许哭。”
“呜……”得他一声冷冰冰的低斥,遗玉毫无防备的脸上一阵难过,又是两串泪水从眼角滑落,轻眨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李泰,脑中晃过那一宫殿的娇颜倩影,张张嘴,带着哭音,低声道:
“……我不想……不想……”
“不想如何,”李泰耳朵尖,听见她这么说,当即在语气中带上一丝危险,“有谁强迫你做什么?”
“不想……不想你……不想你娶妃……”
怎知得了这答案的李泰,冷漠的双眼中少有地露出一抹错愕来,但连听她低喃了两遍,又怎么会是听错!
“为何?”沉了口气,李泰双眼定定地看着她的泪颜,丝毫不觉得套取酒后之人实话的行为有什么不妥,且他知道,她酒后醒来,也不会记得。
“因为……因为我、我——呜……”她话到嘴边,不过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因哭声卡了壳,李泰耐着性子,忍住抬手为她拭泪,任她又呜咽了一阵,就在他耐性磨光之际,她却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她两手借力,胡乱撑着他的胸膛从他身上爬坐了起来,肩头的被子滑下,堆在她身后,毕竟是醉了,手脚发软的她被一床被子围住去路,挣扎了两下想要从他身上起来,最后还是隔着被子瘫坐在他腿上,一手撑在他胸下的位置,一手胡乱去抹眼泪,嘴里不清不楚道:
“……我心里……难受……”
李泰因她在身上这简单的几个动作,眼瞳瞬间变了色,又听见那五个字,心头一跃,虽这不是他最想听到的,然而——却已是今晚最好的礼物。
看着那张哭得毫无美感可言的小脸,他伸长了双手抚摸上她的脸颊,拇指拭去她正滚落的泪珠,一只手移向她的细白的下巴,另一只手收回在唇边,伸出舌尖轻舔了一下拇指上那微涩的湿润,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来,这恐怕是全天下人都不曾见过的笑容,就这么在醉眼朦胧的遗玉面前绽开,惹得她本就有些茫然的眼中,更是带上一抹怔仲。
下一刻,只觉身下微动,脑袋被托起,一道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夹杂着熟悉的熏香味道,落在她的唇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摩挲着,是细微的温柔。
李泰轻舔着嘴边带着泪水甜涩的柔软,一手轻抚着遗玉纤细的颈子,呼吸渐重,舌尖一勾,正待进一步索取之时,却突然收敛了放纵。
“主子,太子来了。”门外一声低语传来,却是阿生的声音。
片刻之后,李泰方才放开怀中又一次在亲吻中睡着的少女,手指在她脸上轻抚之后,方才把人安置在软塌上,给她盖好了被子,又盯了她一眼,抽身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便有宫娥前来,轻手轻脚地用热水给她洗了手脸,添了炉炭才退下。
前宴歌舞继续,遗玉在软塌上静静地躺了许久,直到案几上的蜡烛泪尽,方才睁开了眼睛,从被中抽出一只手来,抚上了嘴唇。
第367章 装傻
李泰回到前殿,歌舞声依旧,一进到殿中,视线便从数名舞姬的身上,落在正北处主宴上,那里的独席,此刻正被一斜倚在案,一身青棕衮冕的太子占据。
“哈哈,四弟,快来快来,为兄候你多时了!”
李泰在宾客的偷偷打量中,不紧不慢地行至主宴,对李承乾按规矩行了一个浅礼,便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
“好在本宫来得早,赶在你冠礼之前,”李承乾的唇角扬的高高的,若是不知情的,还当他同李泰关系多么好,“今儿是你生辰的大喜日子,本宫亦是携礼前来的,虽比不得父皇这园子来的厚重,可也是千金难求啊。”
一句话,下面的人都听出了些许妒气儿,不过同时也对他带来的礼物生出了好奇之心。
“太子客气。”阿生跪坐在李泰边上,听他语气,就知道自家主子这会儿心情不妙。
李承乾又是一阵笑,便扭头对着场中的舞姬,不耐烦地挥手,道:“退下去,跳的是个什么东西,看了眼烦。”
舞姬们歇了舞蹈,纷纷跪倒在地,却没有离意,直到李泰抬手示意阿生让她们退下,才都匆匆离场,李承乾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咳了两声,“啪啪”拍了三下巴掌,道了一声:
“来人!”
便见场外鱼贯而入一行男子,看那衣着形貌,皆是文人墨客,众宾客纳闷,不知太子这是闹得哪出,这些大老爷们,怎地能当成是礼物送人?
他们的疑惑很快得了解答,在那群男子远远参拜过李泰之后,李承乾方道:“此一十七人,是本宫从天下各处,为四弟招来的名士贤才,今晚便借你生辰大喜相赠,望能协你摆修那《坤元录》,方才不枉父皇将这差事托付于你。”
合着这是派人来抢那撰书的份子了!挑的也真是时候,名为生辰礼物,就是不少人是心知肚明太子的意思,但李泰如何能拒,一拒便是不礼,一拒便是落了下乘,真不知这损点子,是什么人给太子出的。
“谢过太子。”李泰的反应平淡之极,抬手对阿生略一示意,他便扬声道:
“来人,添摆宴席,引座!”
闻言,太子眼中方才掠过一抹得意,端起酒杯去敬李泰,殿上又换了一群舞姬上场,若说这会儿满宫笑得最开心的,当是太子莫属了。
一曲舞罢,看着午夜将至,才休歌暂舞,礼部的特派官员捧上了冠服,在一众瞩目下,当今皇上堂弟,赵郡王李孝恭亲身为李泰取下金顶,加了明月五珠冠,着了金缕紫服,又一番骈言,方成冠礼。
“恭祝魏王殿下,福寿永驻。”
一殿三百宾客,除一些地位特殊的之外,纷纷离席,朝着殿中金缕紫衣的人影拜下,这年轻的魏王此刻英姿,华盖众人,席间的少女或偷瞄或小窥,鲜有不露倾慕之色者。
“免礼。”李泰双手平交袖中,孑然独立,扫现殿内拜者、倾者、款者、慕者,目中泻出一丝不经人察的神色,似是浅浅的落寞,但很快,便又恢复了古井不波。
众客归席,身为魏王府长史的杜楚客却站了出来,道:
“殿下,北苑的芙蓉花开的正盛,后天是个好日子,不妨邀几位小姐前去赏花?”
来了!重头戏总算是来了!名为赏花,实则是在圈定魏王侧妃人选,说是几位小姐,那其中定当有一二人得了李泰青眼,其他的,便是作陪。
闻杜楚客一言,殿内等候了一夜的少女们,多是两眼一亮,扭头看着已经归坐的李泰。这么一晚上,她们这些女子坐在右席,等的不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被一双双暗藏热切的眼睛盯着,李泰却没应话,一边儿的阿生见这模样,生怕他又临时反悔,忙上前一步,提高了音量,道:
“请,少府监刘大人府上溪秀小姐,国子监祭酒东方大人府上明珠小姐,京兆府尹邓大人府上安然小姐……及中书侍郎王大人府上若南小姐,十一日巳时于南苑赏花。”
一连八位,被点到名字的都相继起了身,在一片羡妒或失落的目光中,冲着主宴盈盈一拜。
“多谢殿下相邀。”
席间的长孙姐妹,一个皱起了眉头,一个则是黯了黯神色。长孙夕两手捧着酒杯,双目从那些立于席间的丽影身上一一扫过,暗咬了红唇,当知这次主以适婚女子为主,且据说只是选侧妃,她虚岁才是十三,尚不及笄,这赏花的人名里面无她也是正常,可还是忍不住心生失落。
李泰食指轻叩着酒杯,目光微闪,不知是在想着什么,并未叫起那些小姐们,待阿生在身后轻唤提醒,方才抬起头,道:
“请起。”
几乎同时,杜楚客和阿生暗暗松了口气,只是两人松气的原由,却不尽相同。
一场酒宴,直入黎明,御宴宫的客人醉的醉,倒的倒,有些被扶到了后殿休息,有些仍在前殿相谈,在东方升起一丝白线之时,芙蓉园中点了一夜的福灯,方才一路暗下。
后殿之中,在偏角一间特殊房间门外面,正立着两名靠着门框垂头小寐的宫娥,屋内的斜背软塌上,锦被下蜷缩的一团,随着一声低吟,渐渐有了动静,窸窸窣窣之后,方从中探出一颗凌乱的脑袋。
遗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堆着被子趴坐起来,望着窗纸上透来的鱼白色,半晌之后,才从被中伸出一只手来,缓缓捂住了嘴巴,喉咙里发出一串奇怪的声响,两只朦胧的眼睛逐渐清亮起来,身子向后靠倒在斜背上,随着她的动作,腰间的荷囊松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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