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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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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外面。”交待了一凝,遗玉留了两个贴身侍女在外头,独自进到花厅中。
长孙夕就坐在客席上品茶,并无侍女陪衬,她身着兰桑丝裙,颈戴点翠珠挂,一枚三叉步摇斜飞入髻,扭头看来,随着眼波流荡,气色不是十成好,精神然有七分。
“见过魏王妃。”说行礼,她却坐着不动,点了头,眼里却无敬色,在魏王府里还这么嚣张,连个下人都不带,真够有恃无恐的。
遗玉没应这声,就好像屋里没这个人,径直走到主座上,才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你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我当然是为了先前那个赌约来。”长孙夕笑得艳阳高照,半点不符外面阴天。
遗玉点头道,“原来你还记得输我一个赌注。”
“怎会不记,愿赌服输,我可不是赖账的人,”长孙夕一手托着下巴,笑看遗玉,“只是我怕你改了主意,会不想听那个秘密。”
“是我赢的东西,断没有不要的道理,你讲吧,我听着,”遗玉侧了身子靠在软垫上,摆了舒适的坐姿,看着长孙夕,“我真是好奇,你那天说的人是谁。”
那个让李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让李泰洁身自好这么多年的人,让李泰放在心尖上的人,是谁?
“别急,这事说来话长,”长孙夕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遗玉这闲适的态度,暗自冷笑:再过一会儿,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假装无所谓吗?
“四哥少时身体不好,陛下继位之际,曾送他到京外养病,几年之后他回京,身边多了一名叫做苏兰的姑娘,陛下对四哥颇为纵容,就任由这来历不明的苏兰做了他琼林殿中的女官,魏王妃想也清楚,四哥不喜人近身,然这苏兰却是个例外,少有人知,当年还在宫中,他的衣食寝行,一应私密事,皆是苏兰在打点一切,听说苏兰姑娘可是个美人,同四哥年纪相仿,少时相伴,又有一段难寻的往事,这当中情意是有多深,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苏兰,遗玉默念这个陌生的名字,皱了下眉,看着笑得得意的长孙夕,“那后来呢?这位姑娘现在何处?”
“你知道为何四哥同太子哥哥向来不和吗?”
话说到这份上,遗玉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是因为这位姑娘?”
“先前说了苏兰是个玲珑心思的美人,太子哥哥见她一面便相中了,问四哥讨要,四哥不理,苏兰身有品级,他不好明争,几番之后,两人成见愈深,太子哥哥得不成美人,便动了歪主意,有一回,趁着四哥同父皇去洛阳短居,没带苏兰在身边,便找人将苏兰哄到他殿中,欲要强占。
苏兰贞烈,又一心只四哥一个,打伤了太子哥哥,趁乱逃到院子里,跳了井,太子哥哥将此事按瞒下来,等到半个月后四哥回来,人早成了荒郊一具野尸,但有父皇做主,封禁宫中人口,处理了几个知情的下人,为了一个女人,还不至于兄弟相残,但从那以后,四哥便同太子哥哥彻底结仇,外人只道是因争权夺势,谁又知,这当中还有一个叫做苏兰的女人。”
长孙夕说完,两手捧着杯子,小口地喝着茶水,一双杏眼眯成月牙儿,像是吃了甜嘴的猫,瞅着神情变幻的遗玉,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精彩的细节。
“这故事是谁告诉你的?”遗玉坐直了身子,冷声问道。
“这可不是故事,”长孙夕伸出一根手指朝她晃了晃,“是太子哥哥醉酒后亲口告诉我的,四哥在京中有座别院,那院子里养的一群姬妾,不管是良家还是官奴,通通都有苏兰的影子,若不是鼻子像,便是眼睛像,再不济,名字里也有个苏,有个兰字——那别院就在永平坊西大街上,若是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查一查,看看我是不是说的假话。”
遗玉放在案上的左手渐握成拳,肩膀僵硬的连脖子上骨痕都清晰可辨,长孙夕见状,笑得愈发欢畅,只觉好久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嫉妒吧,怀疑吧,本来就是抢了别人的,凭什么还能过着心安理得的日子!
舒畅的浑身毛孔都要舒张开来,长孙夕放下茶杯,起身踱过去,在遗玉对面,隔着一张茶案,弯下腰,好心安慰道:“哎呀,你也别太难过,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即便那苏兰没死,依她的身份,撑破天也只能做个侧室,怎能同你这明媒正娶的魏王妃相比——”
话说一半,她突然捂了下嘴,逼近上前,近的连呼吸的温度都能喷洒在遗玉脸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叫她兴奋地两眼发亮:“啊,不对,照着四哥任意妄为的性情,若是苏兰没死,想必也能讨个王妃做做,哪里还轮得到你这贱人占这个位置?所以我才会说,卢遗玉,你这个人别的什么没有,运气真是好的让人憎恶!那晚叫你侥幸逃过一劫,你这贱女人、唔——”
突然擒住下颌的两根手指,让长孙夕痛的张不开嘴,没能把话继续说下去。
“那明知我运气好,还偏要同我赌运的蠢货是什么人?为了嫁一个尊贵门户,便不顾头顶上的姓氏,不惜服了**去勾引长辈的是什么人?没有勾搭上韩王,便退而求其次将就了汉王的是什么人?长孙夕,你在辱我之前先告诉我,做出这些龌龊事的,是什么人!”
拇指和食指同时用力,遗玉捏着长孙夕的下巴,将她靠近的脸庞狠狠推开,却不松手,扶着茶案站起身,借着站姿的优势,俯视着她脸上来不及收回的错愕,一扫先前冷硬,放松了五官,挑着一双弦月眉,戏谑道:“怎么,敢做不敢认吗?你长孙家的儿子可以尚主,但是已经出了一位皇后,你爹如今地位,完全不需要靠着这种手段稳固,相反,让嫡女同皇室牵扯,百害无利,这绝不是长孙大人愿意见的,想必他也警告过你,不要对皇室心存幻想吧!”
长孙夕的出身,既不能配皇子,也不好配王爵,她终归要嫁人,出嫁之后,便是再寻一门佳婿,身份也会大不如前,从国公府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嫡小姐下嫁成一寻常臣妇,怎比遗玉这个魏王妃,这种结果,岂是一心同遗玉较近的长孙夕愿见的?
“可你想要高嫁,你不愿屈居我之下,眼下身份年龄适合的人选,便是几位年纪且轻又有权势在手的皇叔,呵,昨晚韩王在后点更衣,想必也是你动的手脚,你原本想要招惹的目标应该是在他身上吧?”
遗玉目光一凛,咄咄逼人。
第210章 还施彼身
“呵,昨晚韩王在后点更衣,想必也是你动的手脚,你原本想要招惹的目标应该是在他身上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死,她竟然猜到了!
看着长孙夕陡然撑大的猫眼,遗玉更加确定先前猜测:若后殿的运气赌的是长孙夕的“高嫁”,那前殿的运气,赌的便是能否在刺客手下捡到一条小命,前者关乎终身,而后者险象环生,也就是说,这个赌约,从长孙夕让她挑选是去殿前还是殿后时,便开始了。
难怪自己挑选去殿前时,长孙夕脸上会流露出那种决然的神色,原这一局是赌上了她的终身。
“岂料阴差阳错同汉王搅合在一起,你竟然也‘将就’了,拿你的终身大事做赌,”遗玉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神情,看着长孙夕,低声感慨道:“长孙夕,你真是我见过最任性妄为,自私自利的女子,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真是可怜。”
长孙夕被她眼中的同情刺激到,连闪残余的笑容收紧,一手擒住她手腕,不顾下巴可能被她指甲伤到,狠狠拉下,腾地一下站直了身,同遗玉齐高,阴沉着一双眼睛,毫不相让地逼视遗玉,冷笑道:
“哈哈,我需要你来可怜么!”
“不要误会,我可怜的不是长孙小姐你,”遗玉冷淡地回望,语调同眉角一起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讥诮:“我可怜的是每回你做了蠢事,都要替你擦嘴收尾的长孙大人。可怜的是那些被你利用还傻乎乎地同你交好的人们,可怜的是被你这张脸迷惑的人,可怜他们不知你这具红粉皮囊下包裹的是早一副狼心狗肺,哼,像你这样不亲不孝不义的人,让我可怜,你配吗?”
“你……”长孙夕极力克制,但眼中四窜的红丝,和肩膀的抖瑟,还是透露出她此刻的愤怒,但下一刻,她偏偏笑了,缓缓松开遗玉的手腕,弯着眼睛,藏住神情,摇头甜声道:“你说这些,要我动怒,是为了掩饰你的慌张么,掩饰你因为四哥心中抹不去的那位苏兰姑娘,羞恼,气愤,嫉妒的模样么?”
“哈哈哈,卢遗玉,我的确不需要你的可怜,你说的对,我是自私,可我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永远都要踩在你的头上。我爹是这大唐的国舅,是堂堂赵国公,尚书左仆射长孙无忌,我以后的夫婿,也会是这大唐李姓的血亲,你便是再在私下逞些口舌之快,现在,你要敬我一声‘长孙小姐’,日后,你也要低头敬我一声‘皇婶’!”
皇婶,遗玉失笑,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我是因为那位苏兰姑娘,心中有些不快,可我不会羞恼,不会气愤,更不会嫉妒,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面对长孙夕满面的嗤色,遗玉从容不迫,伸出一双手来,落在长孙夕肩上,不理会她的皱眉,兀自去整理起她刚才挣乱的衣襟,借着这“亲密”的动作,细声道:“唉,你这傻子啊,若李泰真有把那个女子放在心上,你那害死了苏兰的太子哥哥,又怎会安然至今。听说这个故事之后,羞恼、气愤、嫉妒的那个人应该是你吧。我不会,是因为我了解他,我告诉你,这世上,也仅有我一人能唤他‘夫君’,你便是穷极一生,也只能像现在这样,私底下喊他一声四哥,哦,不对,再过一些时日,你连这声‘四哥’都唤不了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皇婶?”
“你找死!”长孙夕眯起一双利眼,毫不设防地伸手揪住了遗玉的衣襟,咬牙道。
“松手。”遗玉脖子被勒紧,并不见惊慌,眼中却也凝起一团寒色。
长孙夕不知危险在即,手上勒的更紧,“我真想就这么把你掐死,总有一日——啊……”
一声娇呼,她颈后一痒,只觉四肢突然脱力,手指松开,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慢慢蹲坐在地上,半垂的脑袋被人托着下巴抬起,长孙夕并不觉惊恐,然在遗玉面前这个样子,却叫她愈加羞怒。
“我说过让你松手,”遗玉拨了拨手指上的戒指,顺势坐在茶案上,抬起长孙夕的脑袋,迎上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接着她刚才未说完的话讲下去:“总有一日,你会后悔你今时的所作所为。”
“你……你对我……使毒,你怎敢?”没了力气的长孙夕,就好像是一只被剪掉爪子的家猫,气势不减,可着实没什么威胁性。
“我为何不敢,当日在东郊马场,我不是就毒过你一次么,你是不是忘了,我连自己的腿都敢不要,你真当我是个任人打骂不会还手的主么?”
想起那晚屈辱,遗玉眼色沉下,用力捏了长孙夕的下巴道:“你最好清楚,我杀过人,摸过的尸体比你见的血都多,若论胆量,你还差的远,我现在不动你,并非是因为我忌惮你,你该庆幸你有位疼宠你的好父亲,若不然,凭你对我做过的事,足够我杀你十回。”
杀过人,见过血,摸过尸,历经过两回生死的人,身上本就带有血腥,遗玉不加掩饰身上的戾气,字字阴寒,生生将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长孙夕,逼得夹起了肩膀,她打了个激灵,瞳孔中不自觉地放大了一抹惊惧。
“呵呵,”见她这受惊的摸样,遗玉一笑,收敛了气势,单手从怀里掏出一只装着炼雪霜的小银盒打开,食指抠了一点乳白色的药膏,神情冷淡地涂抹在长孙夕先前被她捏肿的下巴上。
“有胆子……你不要给我用药。”见状,长孙夕一边懊恼方才的退缩,一边不屑道。
“我的胆子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遗玉不受激将,涂完了药,捏着她的下巴左古晃了晃,眼尖地瞧见她左颊上被脂粉遮掩的一块红肿,挑着眉毛食指在上面刮过,打趣道:“哎呀,这可不是我打的,长孙大人真下得去手,你这张脸若毁了,还能剩点儿什么?”
长孙夕再怎么有心计,到底今年才刚满十五,被遗玉这样拎在手上羞辱,禁不住气红了脸,眼中恨色更浓,心里已将遗玉千刀万剐了一个来回。
“今天就到这儿吧。”遗玉松开她,任由她瘫软在地上,站起身整理着坐皱的裙裳。
“前晚宫中行刺一事未了,平阳公主尚在昏迷当中,刑部搁案未交,你我都同此事牵连,我无意与你多做纠缠,你与其来找我晦气,不如省省力气等着应付大理寺的提审吧,我只提醒你一句,若是你还想做我‘皇婶’,那便不要咬着我不放,惹我不高兴,我可不保证不去提醒一下当了替补的汉王,叫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
遗玉没听清她说什么,又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出去,到了门口,才扶着门框,回头看着匍匐在地上的人影,抬手叫来平彤,吩咐道:
“长孙小姐身体不适,在屋里歇会儿,你看着时辰,一刻钟后,给她收拾干净,同一凝亲自护送她回府,别在路上少了胳膊腿儿的,又要赖到咱们我身上。”
平彤瞄了一眼屋里情景,暗暗咂舌,规矩应声,“主子放心。”
“我……总有一日……”长孙夕闭上双目,眼角挤出一滴屈辱的泪珠。
……
又是两天过去,遗玉提也没提那个故事里的苏兰姑娘,还有那座装满了姬妾的别院,并非是她不在意,相反,她在意的要命,若不是李泰每日的行程她都了若指掌,知晓婚后他没那个精力和时间在外面鬼混,也没去过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一早便揪着他“审问”八百遍了。
眼下正乱,各种麻烦缠身,她暂时只当是从没有过这件事。
昨日,大理寺和刑部同时开审,明察用在史莲和唐妙那群小姑娘身上,私刑用在刺客留下的活口身上,李泰和李恪两人奉旨从旁协助,遗玉虽然心忧墨莹文社几人安危,可也没有不识大体地求李泰做什么为难的事,而是正大光明地带了吃食,到牢里去探望。
就算是同刺客牵连上,但毕竟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狱卒不敢怠慢,牢房不算干净,可也不会有动用私刑的事发生。
见到遗玉来探,包括晋璐安在内一群被关在一处的几名女子,都是既惊又诧,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感动,打那天事发后,她们一觉醒来便身处牢中,也就是家里匆匆来探过一回,训了骂了,只让她们乖乖在牢中等候消息,她们也知这回是惹了大事,哭了怕了几日,却只有遗玉一个外人前来安抚。
“你们也别太担心,这事情明显是你们被人利用,皇上同几位审案的大人心中有数,拘着你们,也是情势所迫,万不要灰心丧气,等查明那群刺客来路,想必就会放你们出去了,此案现由刑部交接,我家殿下同吴王辅查,我在外头注意着动静,一有消息便会来探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待会儿同我说了,我下回再带来。”
隔着一道牢门,遗玉温言劝慰,话不能说的太明白,里面几个听懂就是。
又让狱卒验过食盒,同平卉一道将精心准备的吃喝递进牢门那头,几人接过,有多愁善感的,忍不住垂下泪,同她道一声谢,晋璐安更是隔着牢柱,伸手拉了遗玉衣摆,哽咽道:
“珏姐姐,这祸是我们自己闯的,你千万别因我们沾若麻烦上身。”
遗玉怜惜地拢了拢她散乱的头发,凑上前,小声道:“放心,你们不会有事的。”
第211章 探病昭华府
上午,遗玉从大理寺刑牢出来,身后跟着提着一只空食盒的平卉,琢磨着墨莹文社这群女孩子的情况。
这次被关的包括六名掌事在内,一共有十一人,都是那晚赴宴,经查参与了献焰火一事的小姐夫人,又以户部尚书唐俭的四女唐妙,刑部尚书刘德威的外孙女史莲出身最高,其他人,也都是京里中流靠上的人家,然出了这样的大事,凭着她从她们言语中得知,竟是被几家一同冷处理了。
想也是,沾惹上了勾结刺客的大罪,一招迷倒了几百人,宴上伤了平阳公主,死了一个五品左司郎中,龙颜大怒,谁敢撞这个枪头,不是闲着没事抬皇上不顺眼么,倒不如静等着查明实情,再把人放出来。
冷处理,未尝不也是一种合情合理的方法,只是遗玉看着牢里那些神形憔悴,彷徨不安的女子,再联想到马场上一力挺护长孙夕,向她这魏王妃讨要一条腿的长孙无忌,难免心中替她们可怜,并非是人人都像长孙夕有那种好命,得一个为她顶天的父亲。
“主子,是王爷的马车。”
听见平彤声音,遗玉抬头,果见街对面多出的那辆马车,还有一口白牙的阿生,脚步顿了顿,掉头走过去,上了车,平卉极有颜色地上了边上他们来时那辆。
“你怎么在这儿啊?”
遗玉在李泰对面坐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身端正的金冠朝服模样,像是好一阵子没见的样子,《坤元录》第一期已发往各地,正在进行第二期的整稿,这阵子李泰很忙。
早上他要上朝,其他时间又要往文学馆去,又要往大理寺去,往往早上她还没睡醒他便出门去了,晚上他回来,她已经准备要休息了,她体贴他辛苦,并不在这期间打搅,每天都亲自拟了菜单,再让平卉晌午送到文学馆去,至少要保证他一日三餐是按时吃的,府里的麻烦事也不叫总管去扰他,一应包揽下来,这几天两人话都没能说上几句。
“来接你去昭华府探望。”李泰说着话,大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近些。
遗玉揉着耳垂,挪过去,刚坐稳,便被他搂着肩膀半拥进怀里,一手滑下握在她腰上向他拉近,两人这阵子没有房事,这样亲密,又是在街头马车上,着实叫她有点儿不好意思,便去说话转移注意刀,“去昭华府?公主醒了吗?”
自寿辰遇刺,平阳一直养在宫中晨阳殿,据说她人在昏迷中,整个太医署都小心伺候着,遗玉几次想要进宫探望,奈何皇帝下今令不允人扰了平阳休养,就连柴绍这个附马爷都见不着人。
“昨晚醒的,她一清醒过来便要回府,父皇今早才派人护送她回去。”
“啊,那咱们现在过去妥当吗?公主这会儿想必宁愿清静一下。”
遗玉第一时间想到是,平阳回府的消息,想必许多家已经得知,十八那天宫中遇刺,若说李泰和遗玉是被李世民亲口赞了一声护驾有功,那三公主便是有目共睹地救圣驾了。
为皇帝挡了一刀子!这可不是一句赏就过的,更何况平阳同李世民本就亲厚,再添这么一件恩事,该有多少人想着趁机挤破门去巴结。
她却不愿意同李泰在这个风头上凑热闹。
“是父皇授意我带你去看看。”
“啊?”
李泰侧头看着她惊讶的小嘴微张的模样,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解释道:“姑母受那一剑,只是外伤,然却昏迷许日,身体虚弱异常,太医署只能查出非是那晚毒烟所致,疑是刺客匕首上有毒,当时未能查出,早朝后父皇便把我叫去御书房,让我带你去看看,能否查出什么不妥。”
闻言,遗玉心里怪怪的,那天晚上拿下刺客,皇帝便问了她是否识得众人所中毒烟,她故意藏拙,哪想今天皇帝有叫李泰带她去给平阳看病,虽说她也担心平阳伤势,可这种被人盯上的感觉,真是不爽。
“也好,万一真查是毒症,只要不是偏门毒物,我都有些把握医治。”
“不需要。”
遗玉仅是迟钝了一下,随即便听懂李泰的话,他的意思是,今天就是单纯叫她去走个过场,即便查出了什么,也要装傻充愣。
像是印证她的想法,李泰又缓缓开口道:“父皇这两年私下大有炼丹之举,寻了不少奇人异事,道家丹客,他想来是以为你同红庄有牵系,探一探你风口,未免节外生枝,你的本事须当藏拙,只叫旁人以为你仅是悉知医理便是。”
想了想,他又补上一句,“父皇自听闻姚晃名声,便一直有派人捉拿,他手中握有几名红庄丹毒师,未尝不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你同姚晃关系,一旦——谨慎为妙。”
一旦什么,他没说下去,遗玉也能想到,她同姚晃是什么关系,非亲非友,可她一身本事,有五成都是得来不治神医,更握有红庄锦绣毒卷的秘密,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被红庄派人捉拿么,真叫李世民看出来点什么,还不想法子把她给拘了!
李泰能在红庄手中保下她,那是因为红庄自恃有什么息壤神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遗玉就是死也捉摸不出上面毒药,就算握有锦绣毒卷,也是一卷废布,但李世民就不一样了——
一个想炼丹的皇帝有多恐怖,这是多少历史的教训啊!
这李世民怎么忽然就起劲炼丹了呢!?
遗玉一边暗惊着李泰口中听闻,一边犹豫着应了,心里却在琢磨着,不定平阳身上有毒没毒呢,先看看再说。
李泰垂着眼睛看见她乱动的眼睛珠子,就知道她心里打有别的主意,也不点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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