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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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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份宝物出世,自然几家相争,王爵公主,更不少书法名家,就连弘文馆的十八学士都闻风到了四人,快要赶上一年一度学士宴的派头。
  “一万五千两!”
  “一万五千一百两!”
  随着价格节节攀高,一些人的声音弱下去,一些人却愈发来劲,虞世南之子虞昶监加入到争夺中去,张口便叫出了,今晚头一个估价:“两万。”
  “两万一百两。”作为大儒后人,孔颖达毫不相让,虽是添了一个零头,却虞昶监这一叫一加,吓退了一半人去。
  两万两银,折合成铜钱是二十万,可以买什么?可以在西城挑一间好风水的大宅子,可以风光地置办一套嫁妆。
  眼见叫破了估价,遗玉心里有些耐不住,看看还没准备张嘴的李泰,正寻思是不是要催催他,便听见隔壁传来一声叫价:“两万一千两。”
  想到隔壁坐的是李元昌同长孙夕,遗玉就觉得有点不妙,谁晓得李元昌会不会因为要讨好长孙夕出手争这《荐季直表》,她可没忘,长孙三小姐是虞世南亲收的关门女弟子,见了钟繇真迹,能不动心?
  “两万一千一百两。”孔颖达还是加了个零头,他坐在前排席次上,那里灯光通明,遗玉能清楚着见,孔夫子是个六旬上下的老者,背脊直挺,发光冠正,风范不逊于她曾见过,同为十八学士,现在文学馆当职的苏勖。
  孔颖达一开口,场上一半文人没了声音,足显出对他敬重。
  “两万五千。”这回出声的是莫夫人,曾在及笄礼上同遗玉有一面之缘,坐在香廊下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若非李泰指出,遗玉真不一定知晓谁是谁。
  莫夫人开了口,临川和城阳都没了声音,场上女客,几乎都选择了避让。
  若是可以,遗玉也想避过,可是她望着展台上那薄薄的一份文书,却是怎么也移不开眼,她两世加起来,就这点爱好,不比其他人当成乐子,写字练字,占据她每日闲暇的多半时间,是她生活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少了十几个声音,场面一下安静不少,李泰的声音更是清晰地传了出来:“三万两。”
  咕咚,遗玉喉咙滚动了一下,紧接着,窃窃私语声便从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是魏王……魏王也出价了。”
  “这下可好,该到的都到了,虞先生,孔先生,莫夫人,现在汉王和魏王也来掺一脚,这《荐季直表》是要卖出天价啦。”
  “嘶,前面几位还好说,这汉王和魏王,争这东西做什么?”
  “你来的晚了,没瞧见汉王是携了长孙三小姐来的,魏王也是带着王妃到场,该都是冲着这钟繇真迹来的。”
  “可不是嘛,这三小姐是虞大家的亲传弟子,魏王妃的书法是一价难求,半年前更有卖出过万两的高价,看来今晚汉王同魏王,是要博卿一笑了。”
  “哈哈,有趣有趣,光竞价有什么意思,非得是这样才好看,来来,咱们下注,赌赌看这花落谁家,输的人今天晚上做东,包了大家酒席。”
  “要我说,当是虞先生所属无疑。”
  “算我一个,我赌魏王。”
  “也算我一个,我压汉王。”
  “三万一百两。”孔夫子今晚是同一百两杠上了,不管谁出多少价,他都只添这么一个零头。
  “三万一千两。”
  李元昌看看身边的美人儿,抖了抖眉毛,难得有次讨好的机会,只能再次加价,一手勾住她腰,这回她却没躲,只噙了笑,朝隔壁纱幕后朦胧的人影瞟了一眼。
  “三万两千两。”虞昶监淡定出价。
  “我出三万五千两,再有人加,便算是我无缘吧。”莫夫人突然从纱幕后面走出来,环顾了全场,几名女客纷纷朝她行礼,男宾也都自觉低了声音。
  “三万五千一百两。”孔夫子不愧是能说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孔子后人,面对女人,半点都不含糊。
  “四万两。”
  好吧,这没有风度的,不光是孔夫人一个,遗玉盘着膝,扭头瞅了同样淡定喊价的李泰一眼。
  莫夫人摇摇头,竟不再留下观看,领着一对侍女,扬长而去了。
  李泰再一次喊出了一个整数,足有片刻的工夫没人接话,那展台上的卖师不敢怠慢,高声报了一遍价位,遗玉心里紧张,总觉得没这么容易到手,往外头一瞄,果见孔颖达和虞昶监坐在了一处,似乎正在商量什么。
  “魏王爷出价,四万两整,还有哪位客人要添加,请赶紧。”
  卖师不紧不慢地报了第二遍价,遗玉暗恼他说话哆嗦,这么一个字一个字蹦下去,什么时候宝贝才能到她手里。
  好的不通坏的通,遗玉的感应得到应验,孔虞二人还没来得及出声,隔壁间又有了动静。
  “夕儿还请诸位大人行个方便,这份钟繇真迹,汉王殿下与我预备收来送给家师做下月八十大寿的贺礼,四万五千两,望诸位海涵。”
  长孙夕走出纱幕,一下便吸引了全场注目,她向刚才叫价的几人彬彬有礼地求了请,孔虞二人相视一眼,一前一后坐下,一个是乐得承情,一个不得不给面子。
  那边人家皆大欢喜了,遗玉却是郁闷地想要挠墙,这长孙夕真是会坏事,竟拿虞世南来掠场子,忒缺德了!
  这还没完,长孙夕一扭脸,又冲向李泰和遗玉所在的方向,虚揖了一下,和颜悦色道:“夕儿知道这是不情之请,请魏王爷也莫要再相争了,魏王妃若当真是喜欢这《荐季直表》,我日后仔细临摹一份,必当亲自送到府上,以表歉意。”
  遗玉一下子乐了,什么叫临摹一份她送去,不是她嫌弃长孙夕的字,看她的摹本,自己还真不如不看。
  “长孙小姐严重了,钟繇真贴,一字难求,失之交臂,也只能说是我无缘瞻仰,倒是我对小姐佩服的很,凭我行字书文之人,若得钟繇一书,便是惜之如命也不过如此。可是没有这等当成礼物送人的胸襟啊。”
  遗玉言辞恳切,语调谦虚,却让孔颖达和虞昶监这些敏感的文人听了微微皱眉。
  他们是几代相承的书香世家,自然明白这《荐季直表》的贵重,不是能用钱去衡量的,真拿在手上,想必会同遗玉一样,舍不得让出,然却被长孙夕当成了礼物赠送,虽是送得他们敬重之人,可这附笔,也明白地显露出,她非是同道中人,对这名家真迹,少了一份敬重。
  哼!让你亏我的《荐季直表》。
  遗玉知晓得宝无望,自然不会同长孙夕客气,少不了要拿话损她,但便是这样,也不能让自己好受多少,她悻悻地坐了下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脸色,同边上沉默不语的李泰扯了嘴角笑笑,小声道:“算啦,叫他们买去,我们不凑这个热闹。”
  说着话,她又要去灌茶,因手心里冒了汗,提着茶壶,滑了一下,就要掉在地上,却被一只大手从旁伸来,连她手背一起将茶壶稳稳拖住。
  “五万两,本王今晚清场,凡有加价,每添一万。”
  第236章 天生一对
  像魁星楼这样的竞卖场合,除却正常叫价,价高者得的途径之外,又有另一种霸道的竞价手段,是谓“清场”。
  就是不论旁人叫价多少,只要场上还有与之竞争的买者,每有人出一次价,“清场”者都会添上固定的一笔银钱,必不低于卖品底价,直到全场放弃,无人敢争为止。
  魁星楼从开卖场至今八个年头,大大小小办过无数次竞卖会,敢开口要“清场”的买家却是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这不光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气魄,更需要买主有权有财有势,三者缺一不可。若不然,张口一次“清场”,威风是威风了,但后果,却极有可能是颜面扫地,倾家荡产。
  李泰一句话放出来,一楼大厅内的气氛再次白热化,席面“嗡”地一声炸开了锅。
  重点已经不在魏王争抢汉王同长孙小姐预备献给虞世南的生辰礼上,而是这百问难得一见的豪客之举。
  “魏、魏王爷今晚清场,每添万两,诸位客人还有价高者吗?”
  展台上的卖师还是头一回经历这样的事,兴奋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两眼跟探灯似的扫视着台下众人,恨不得揪出几个同李泰竞争,这《荐季直表》已超过了估价的两倍有余,再往上加,但是这一回竞卖的酬劳,就足够他百回的辛苦了!
  “啧啧啧,瞧见没,我就说今晚这东西一定是要落到魏王手里吧!”
  “这可是一万两一回的清场啊,光是听说,我这手都不住要抖,快、快倒一杯酒与我压压惊。”
  “你们刚才听见长孙小姐说没,这件书宝是买来给魏王妃看的,都说魏王爷十分喜爱这位晚娶的王妃,看来半点不假,为讨美人一笑,千金一掷,是连虞先生的面子都不给,唏!”
  “唉,你们说这下汉王还会再加价吗?”
  “难说啊,这若是加了,那就是明摆着不给魏王面子,可若是不加,那必要在长孙小姐跟前丢了面子,两边都是这长安城里有名有头的佳人,两位王爷怕都丢不下这个脸在,这叔侄俩今晚说不定就扛上了……”
  卖师喊罢,在场宾客竟注意力还都放在东南那两席纱幕处,李元昌、长孙小姐,魏王夫妇,这两对俨然已成今晚焦点,人们眼里看的,嘴里谈的,离不开他们四个。
  相比较外人的兴奋,遗玉这下可是懵了,她是想要钟繇手书,想要到能够一掷千金去买那一篇文章的程度,这已经是她活这么大做的最豪爽的一件事了,却不料李泰比她更狠!
  这说是每回加一万,但只要有人加价,李泰就要叫七万,再有人加,李泰就要叫九万,这种无上限的死磕买法儿,简直是太疯狂了!
  摸摸扑扑通通乱跳的心口,遗玉僵硬地扭过脖子,对上李泰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憋着一口气,挤出一句话来:“你道我现在想干嘛?”
  李泰左手食指曲起,拇指轻擦了一下那在灯光下暗蓝暗蓝的宝石戒面,道:“嗯?做什么。”
  遗玉磨了磨牙,跪坐起来,一扒他肩膀,凑到他耳朵边,压低了声音,冷哼道:“我现在就想烧一把迷魂香将这一楼子的人迷昏,再带着你和《荐季直表》回家。”
  听出她话里藏不住的懊恼,凑近的小脸上满是既心疼钱又舍不得东西的别扭劲儿,一想到她这实心的大胆子是真敢做这种事,心中一动,忽然失笑,低头用额头轻轻抵着她的,轻声调侃道:“就算你不用迷香,我也会拿到东西带你回家。”
  难得她开口讨要,莫说是一件字画,只要他给得起,总有一日这天下女子都奢想的地位,他也会给她。
  隔壁,长孙夕从李泰叫出“清场”之后,因太过惊愕,在外面干站了片刻,听见李元昌叫唤,才手脚僵硬地退回到座位上。
  “夕儿,”李元昌见她脸色不比方才好看,犹豫地唤了她一声,商量道:“你看,老四都开口清场了,本王也不好意思同他一个小辈相争,不如就让给他吧。”
  话一说完,看着长孙夕陡然拉黑的脸,他就知道是要坏事,连忙补救:“本王是说,日后会寻了更好的给你,不差这一件,你也知道我爱好收藏字画,名家真迹着实收纳不少,你若是喜欢——”
  “呵呵,”长孙夕突然笑出声,打断了他的哄劝,扯着他袖子拉开他覆在她手背上的爪子,扬眉道:“七叔莫不是忘了,夕儿可不是那些个出身卑微,摆不上台面的女子,我长孙家的女儿,什么样的世面没见过?今晚不过是恰好遇上了,我的确是想要这《荐季直表》,可也没说过一定要让七叔你破费吧?”
  闻言,李元昌面有尴尬,讪讪道:“你这话说的严重了,本王既然说过,就一定会买来送你,只是、只是今晚出门带的钱两不够多,怕不够叫价的。”
  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破费,长孙夕心中冷笑,面色却和缓下来,倒了杯茶,递去给他,轻叹一声,沉吟道:“本来我是没打算放过这件书宝,但若我开口要了,难免叫七叔不好做……罢了,就让给他们吧。”
  闻她主动开口放弃,李元昌暗松了口气,他求李泰的事还没办妥,实在不好在这件事上同他争执,更何况,五万两已不是个小数目了。
  但见面前美人儿愁眉不展,笑容勉强,他不由心生愧对,顺势握住她递茶过来的一双柔夷,歉然道:“这一回让你委屈了,你放心,本王答应你,再有下一次,不管是谁本王都不会相让。”
  意料之外,预料之中,曹魏时期的大书法家钟繇遗传下来的一份手书最后还是落在了李泰手里。
  打那句“清场”说出来,就注定了此物的归属,只是这当中少了一番龙争虎斗,在卖师不死心地再三询问客人们出价无果之后,最终在一片失望声中,以五万两的价格成交。
  看着魁星楼的管事来将那一盒子的贵票收走,遗玉肉疼了一下,很快便又被捧在手里的锦盒所吸引。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有钟繇真迹的《荐季直表》锦盒,忍不住咧嘴笑起来,也顾不上她此刻在李泰眼里有多傻,先将东西鉴定了一番,虽这东西魁星楼不敢作假,但这天价的宝贝,还是小心为妙。
  确认无误后,扣上盖子,她才扭头去看李泰,就这么紧巴巴地盯着他,也不开口说话。
  “又怎么了?”李泰问道。
  “啊……这个,嗯,那个。”遗玉揉了揉耳垂,想要说一两句体面的话来谢他,可不管什么到了嘴边都觉得俗套。
  “谢就不用了,再过一个月你十六的生辰就到,便当成是礼物,你不是也送了我么?”
  李泰指了发顶上的那根精木发笄给她看,他随身带了一个月,这小小的一根木头倒真是件宝贝,别的好处不说,单是他多年未有精进的内力忽涨了一层,说出来,就够让人匪夷所思的了。
  想来她也是不清楚这精木的真正妙用,他心里却有底,此一根发笄,然是没有人认得,若知晓好处,放在江湖上,能当做一件不世之宝遭人争夺,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也不一定。
  遗玉心里高兴,嘴上却嘟了嘟,“那你是说,我生辰那天就不再送我了?那可不行,哪有提前送了生辰礼物的呀。”
  女人就是贪心,这《荐季直表》虽好,可却是临时起意,怎么也想让他在用心准备一份才礼物给她。
  李泰却是喜欢看她撒娇卖乖,食指点在她鼻尖儿上,道:“那这东西先给我,等你生辰那天我再送你。”
  说着,便要去拿她放在腿上的锦盒,遗玉怎肯,急忙抱在怀里,任凭他连人带着盒子一起拿下,也不肯松手,只被他挠到痒处,才闷笑出声,又怕外头人听见,同他无声嬉闹了一阵,才安生下来。
  阿生装聋作哑地立在纱幕外面,听着里头动静,因这个把月见多了他俩人玩闹的幼稚时候,倒也不稀奇。
  买到了心系之物,后头那一件已然没了兴趣,遗玉并不意外在他们准备提前离场时,会在大门前同长孙夕和李元昌正面碰上。
  “老四慢走,我还有事同你说,借一步说话。”李元昌将李泰拉走,留下遗玉同长孙夕两人,立在无人来往的魁星楼门庭前。
  “真要恭喜魏王妃得宝了。”长孙夕一身娇兰衣,手抱八角银皮暖炉,侧头看着遗玉,杏眼上扬,语调微诮。
  遗玉这会儿可是比先前在楼子里当着大庭广众同长孙夕对话那会儿的心情好上百倍不止,她也不掩饰自己满面春风,一手整理着身上的青裘大氅,冲她弯了弯眼睛,道:“真是对不住,又占了你想要的。”
  一语双关,长孙夕岂会听不出来她话里有话,不管心中多气,面上却不肯输了阵势,目光一转,两颊漾起一对甜窝,轻声道:“前听院子里做粗的下人说过,脸皮厚,吃个够,看来这话不假,魏王妃的厚颜程度,我真是领教,我既已明说了这份礼买来是要送给虞师的,你却还要怂恿着他去争,半点没想这般会给他添乱,真真是不知所谓,谁还有脸说别人私心,也不照照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哈哈,”遗玉突然摇头一笑,竟不看她,扭头去追了那边墙下李泰的身影,双目被喜爱点亮,语中骄傲:“我夫妻两个都不是怕事之人,正是如此,我才配得上他,他才配得起我,你一个外人,又懂得什么?”
  一个胆大,一个敢为,这不是天生下来的一对吗?
  第237章 要给她个教训
  昨夜未能成眠,年初八,节庆还在,长孙夕却起的迟了,若不是长乐派了人来,邀她晌午到公主府去吃鲜酿,不定要在床上歇到什么时候。
  到了公主府,无双社几名掌事的,城阳、高盼云、刘诗琪都在。
  花厅里烘焙了两只暖炉,摆了四色茶桌,每人跟前布了一壶花蜜新造的佳酿,用银碟银勺尝吃,在这冬寒未去的时节里,着实是种奢侈的享受。
  长孙夕就坐在长乐身另一侧,表示她在无双社里仅次于城阳的地位。
  刑部尚书之女高盼云,大理寺正卿亲孙刘诗琪两人,同长孙夕一样都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三个人平日就很谈的来,关系要好的紧,这方聊了一会儿,便察觉长孙夕兴致不高,于是刘诗琪问道:“是昨晚没休息好吗?脸色凭地差。”
  “的确睡得晚了些。”
  长乐听见,扭脸一看,果然长孙夕气色不妥,于是就让她到暖阁去小憩,城阳却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怕不是睡得晚脸色才差。”
  长乐闻言,扭头去询问城阳,“那你说说,她这是怎地了?”
  城阳拿银勺子轻轻敲了两下酒杯,发出一声脆响,道:“你道这长安城里能给咱们长孙三小姐气受的还有几个?”
  长乐略一迟疑,心里已是有了人选,皱眉对长孙夕道:“可是那卢遗玉又去招惹你了?”
  长孙夕勉强一笑,算是默认了,长乐还待再问,昨晚也在魁星楼待过的城阳已自发地开口,“昨天魁星楼卖了一件钟繇的真迹,她抬出要给虞学士做寿的名头想要拿下,然四哥为了哄他王妃高兴,却是放话出来清场,花了五万两的高价抢了东西,一起将七皇叔同她,连带虞世南的面子都给驳了,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暗损了她一把,这才过去一晚,脸色能好看才叫怪。”
  听完了事情经过,长乐当即冷哼一声,丢了手里的银汤匙,叮当落在碟子里,道:“上一回她在大理寺管了本宫的闲事,看在魏王府面子上,本宫懒得搭理她,叫她过了一段好日子,这才没几天,就又来找事,看她是活得不耐烦了,还真以为有李泰在,本宫便不能碰她么。”
  平阳生辰宴后,长乐带人到大理寺立威,却被遗玉截胡,又有平阳插手,救下一众墨莹文社的倒霉女子,长乐心中记恨,可前有平阳的人情做堵,后有李泰的门面挡风,凭着她有怨必报,不肯吃亏的牲格,竟愣是忍了下来。
  这一回听说长孙夕受屈,她的怒气,多半也是从上一次积压过来的。
  在她眼里,就遗玉这么一个娘家门庭落魄,又丧父无势的弱女,却能给她们这些金枝玉叶气受,实在是该打杀千百回也不足惜。
  刘高二女见长乐是动了真怒,吓了一跳,连忙噤声,因长乐平日积威,她们却也不敢乱劝。
  “你也是,受了欺负怎不同本宫来说?是打算咽下这口气不成?”长乐生气地质问长孙夕,却没想这么一问,她呆了一会儿,竟然掉下泪来。
  “嫂嫂莫说了,是我心思不如她狡诈,这才连番在她手上吃亏,怨不得别人。”长孙夕红着眼眶,轻声哽咽道。
  “这么说,不算这一次,她以前还有欺负过你?不行,你今日不说个明白,就别想回家去,你们几个,先到别处去坐。”长乐忍住火气,撵退了刘诗琪她们几个,只留下城阳,逼问长孙夕道。
  人一回避,长孙夕便抽抽搭搭,顺势将平阳生辰宴后,两人在魏王府见那一面给说了出来,只是话到她嘴里,实实在在颠倒了个儿:“那会儿京里都传我们两个不对盘,我不喜叫人议论,便想着主动去化解,就到魏王府去探她,她却逼退了左右,故伎重施,用毒制住我,给了我一场难堪,不光羞辱了我及笄礼上那几件倒霉事,还威胁我,若是敢同别人讲,就要诬陷我在平阳姑姑生辰上给她下毒,我没法,只好咽下这委屈,谁也没敢提,就怕她乱说话,让我爹难做。”
  “啪!”
  “这混账狗东西!”
  长乐青着脸,一巴掌挥飞了桌子上的蜜罐,直摔在五尺开外的地面上,碎成一地金黄的粘渣,污了一条上好的鹿皮毯子。
  “好,好,本宫看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般蹬鼻子上脸,连自己是什么玩意儿都拎不清了!”
  “嫂嫂快息怒,别再气坏了你,回头说起来,大哥可饶不了夕儿。”长孙夕抹了眼泪,急忙拉回来长乐的手,看她是否伤到。
  长乐气咻咻地任凭她劝慰了一场。沉默了半天,心中几番计较,当觉不能再由着遗玉作乱,这几回吃亏,外人多少也都看在眼里,真把她回避当成是怕了事,那她长乐日后还有什么威信可在。
  “不用说了,这回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能让你哑巴吃黄连,本宫自也有办法叫她有苦说不出,十五上元那天,你们都腾出空来,本宫一定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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