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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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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李泰来。”
“是。”
遗玉心里一个咯噔,更后悔刚才自己失言,这别是皇上在她这里找了气,待会儿要撒在李泰身上。
遗玉一从后殿出来,就被各种眼神包围了,下一刻内侍传召了李泰觐见,这探究和琢磨的目光便换到了李泰身上。
她故意走的慢了些,同李泰搭了个错肩,被他用目光询问,只能微微摇头。
回到座上,高阳就把她拉住了,满脸好奇地小声问道:“父皇召你做什么?”
边上十几双耳朵竖立着,遗玉被她问住,这才想起来纳闷。
皇上到底把她一个人宣进内殿是干什么去了,难道就是为了对她发发牢骚?
遗玉自己都是糊涂的,如何回答高阳,怕她再问,便揉着额角,一脸不舒服道:
“我有些头疼。”
高阳还是有些眼力界的,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识相地闭了嘴,又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里,碰到她冰凉的手背,又赶紧扭头招来服侍的太监添了一只火盆在遗玉脚边。 :
不远处的长乐见高阳这般殷勤动作,脸上的冷笑更重,侧头对心事重重的城阳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又一起转头来看遗玉。
耳边清静了,遗玉开始揣摩起皇上找李泰进去会说些什么,太子谋逆一案是肯定会提的,就不知皇上是个什么态度。
按说李承乾连逼宫这等大逆不道的事都做了出来,皇上再怎么念及父子之情,这一回都不能饶了他,这东宫一位,李承乾显然已经坐到了头。
李泰也未必能在皇上面前讨了好,远征军归朝那日,他带着人马前去堵皇门一举,往小了说,那是一时冲动,情有可原,往大了说,就是意图不轨。
但李泰在此次讨伐高昌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是不争的事实,再大的过错,都能被这功劳掩盖过去。
西北这一战,可谓是李泰的翻身仗,这一仗出其不意,又打的漂亮,既让他争得了军心,又改变了朝中一些中立之臣的立场,他羽翼已然丰满,而今皇上就算是想剪他的翅膀,也已经迟了一步,总要估量一下各方面的影响。
这么一盘算,遗玉又放下心来,想来皇上就算是不打算重重褒奖李泰,也决计不会拿他堵皇门那件事大做文章。
“四哥怎么还不出来?”高阳不耐烦地站起身,走到殿后的过道上,被内侍拦下,悻悻地回来。
李泰这一进去,可比遗玉刚才要久得多,约莫着将有半个时辰,殿前的众人等的都有些焦心,太子一倒台,皇上对魏王是赏是罚,就决定了今后朝政的风向。
有人乐得见李泰顺风顺水,自也有人不愿见李泰得势,但不管人心如何,这都还要看皇上的意思。
遗玉比这殿上大多数人都看得开,心平气和地喝着茶,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外头天色渐暗,掌灯的侍女将殿上的灯火都点燃,她还没能适应突然变亮的光线,刚才还嘈嘈切切的殿上,便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了然地转过头,就见东北角垂挂的帷幔处,李泰负着一只手,迈着沉稳的步子踱了出来,身后跟着的,还是那个来回传话的内侍官。
遗玉看向李泰的时候,他已经在殿上寻找到她的位置,定定地一眼望过去,那目光,有些奇妙,便是习惯从李泰细微的表情上判断他喜乐的遗玉,此刻也说不上来,他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点奇妙的色彩,究竟是好,还是坏,她只觉得被他那样的目光盯着,皮肤下的血液涌动不觉加快,连同心跳一起。
跟在李泰身后出来的内侍官,一到殿上,便快步越了李泰一个身子,在有人围上来之前,抖开了手上托举的简帛,清了下嗓子,锐声宣道:
“宣圣上口谕——”
他嗓子拔了个尖,停在那里,等众人都起身离席,上到前面躬身听旨后,一眼扫过去,才又朗朗续下去:
“前朕病恙,卧病东苑,闻太子承乾行逆,痛心疾首,现黜其东宫之位,命尚书左仆射长孙无忌,太子少师房玄龄,特进萧禹,大理寺卿刘徳威,中书侍郎岑文本,御史大夫马周,谏议大夫褚遂良参鞫之,明验此案,此令。”
一则宣罢,被点到名又在场的几个人上前领命,因是口谕,并未接旨,那内侍官显然还有后文,抬手朝前虚按了一下,禁了人声,又将简帛抖开一些,朗声续道:
“古先哲后,咸正庶官,德优者爵高,功多者禄厚。是以经邦纬国,必俟萧曹之勋;变理阴阳,允归锺华之望。司空赵公无忌,识量宏博,风度峻远,地惟亲贤,才称梁栋,现令中书省草案,晋为司徒,此令。”
听这一道口谕,遗玉暗皱起眉头,殿上响起了不少吸气声,有人脸色明显僵硬起来,只因皇上竟是要封长孙无忌做正一品的司徒!
三公三师,当朝一品,官场之上,再无大者,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恩典!
半年前房乔被封了个太子少师,就引的满朝眼红,这下长孙无忌一跃成了大公,是干脆把人噎的都说不出话来。
遗玉同在场的其他人注意的地方不同,她更在意的是,第一道口谕才明令要查太子谋逆一案,这第二道就将太子的亲舅长孙无忌升到了人臣之位,皇上到底是何意,难道是有意绕过太子,要从轻发落?
想到这种可能,她脸色忍不住就开始难看,眼瞅着太子倒台,将要下马,皇上若是不管不顾,硬要施上一招起死回生,又该如何是好!
遗玉忧心忡忡,抬头去看李泰,可因听旨,他站在前列,背对于她,是难看出什么端倪。
有人愁,就有人笑,先后听罢这两道口谕,站在遗玉临近的长乐,一扫先前面上阴郁,甚至有心情开口讥诮,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传入遗玉耳中:
“便是这山里没了老虎,也容不得豺狗肆行,一心想着攀高,也不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长乐没有指名道姓,但这分明是在羞辱李泰,遗玉能忍得别人指着她鼻子尖骂,就是受不了别人说李泰半句不好。
好在她记得这是哪里,只扭头冷眼瞥了长乐一下,两手抄在袖里捏了捏隔壁上的皮肉,忍住没有发作。
长乐见她不敢发作,愈发得意,又低头同城阳交头接耳了几句,两人神色都现出轻松来,仿佛料定了太子一案不会重刑。
女人这边暗战,那内侍官等门下省的侍中和中书令领了旨意,将手中简帛又抖开一些,却是还有下文。
“皇四子李泰,自少雅好文学,聪慧正气,兴文馆工草隶,集书万卷,武当国,从年战于西域,驱狄人,降于碎叶,通北道,功不可没,其母瑾嫔,然为魏晋风骨之后裔,上无兄佳过者,幼弟岁不足,有卿荐表。故朕属意其为东宫,责令中书省制令,择拟吉时,昭告天下。”
内侍官念完最后一句,将明黄的简帛快速卷起,仍旧托在手上,像是从未打开过一样,他环扫了一圈殿内人脸,这一回没有等谁上前领命,捧着那三道口谕,折身而去,直到那通往后殿的厚重帷幔在众人面前放下,才惊醒了满堂,瞬间这灯火通明的殿内便成泾渭分明之势,一半是阴,一半是晴。
“陛下圣明啊,魏王…”
“不、怎、怎会,不对,本宫要见父皇,本宫要见…”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嫡庶有别,怎能、怎能如此草率就…”
这喜讯来的太过突然,遗玉腿脚发虚,她握住高阳兴奋地抓过来的手掌,站稳,踮起脚尖,越过人群,有些急切地,寻找着李泰的身影。
正同李孝恭交头低语的李泰若有所觉地回过头,看到踮着脚张望他,眼睛瞪的圆圆的,显得傻乎乎的遗玉,四目相对,他不再掩饰心情,嘴角扬起。
(昨天有事,今天才回家,对等更的亲们十分抱歉。)
第三三六章 小舅舅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皇上的意思是下达过了,不满意地都耗在殿内企图见上皇上一面,当面陈情,满意这结果的都结伴离开。
宣政殿外,李泰同李孝恭、尉迟敬德几人同行,遗玉走在他们后头,听着高阳兴奋地叽叽喳喳。
“父皇真是故弄玄虚,明明看好四哥,还拜了长孙大人做司徒,嘻嘻,这真是像做梦一样,四哥要做太子了!”
遗玉是被这意外之喜砸晕了头,脸蛋上飘着一抹不大正常的潮红,出了殿门,被冷风一吹,脑子才清醒了许多,听见高阳大呼小叫,便攥着高阳的手肘,轻声提醒道:
“小声一些,这还在宫里头。”
高阳不以为然,“怕什么,等诏书下来,你们还要搬到宫里去住呢。”
遗玉愣了愣,方想起这点,李泰真要当了太子,他们肯定是要迁往东宫,住在皇城里头。
她是光顾着替李泰高兴了,只想着好的,没想到坏的。
说着说着,高阳又惆怅起来“唉,要是我还没婚配,你搬进宫里,咱们两个正好作伴,这往后我要找你,还得递牌子进宫,真是麻烦。”
遗玉沉默,心道住在东宫,何止是麻烦,念头一转,她忽然想起来之前一暖阁中皇上亲口告诉她不之官李泰,就是为了方便将他留在京城里监顾,难不成立了李泰做太子,就是为了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
她抬起对,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李泰,愈发想要知道他在暖阁这一个时辰,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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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宫外告别了李孝恭他们,遗玉同高阳约好了明日请她到王府做客,这才同李泰上车。
马车前进,只剩下夫妻两人独处,气氛这才有些微妙起来,遗玉早忘了两人下午出门前还因小雨点生病的事有些小争执,殷勤地将下人早就腾好的热茶倒了一杯,两手捧到李泰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将好奇都写在脸上,偏李泰没有主动开口解释的意思,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看也未看她一眼。
遗玉还不了解李泰么,就知道这男人对她有些小心眼,刚才在宫里还对她笑来着,瞧,这一出宫,没了外人,就又冲她端起架子了。
遗玉这会儿倒是没了气,只觉得先前吃饭那会儿同他来较劲实在没什么意思,明知对他得顺着毛捋,还偏和他唱反调,不是闲着找气么。
想通以后,她便放下茶壶,屁股一挪,主动坐到他边上,同他肩挨着肩,一手覆上他置于膝上的手背,也不提先前闹别扭的事,只是感慨道:“皇上这也不知是什么打算,同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又挑着这个节骨眼上立你,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长安城最难躲过的便是皇上的算计,遗玉这一门三代人,几乎都被皇上坑了个遍,这回东宫立的太突然,谁知道这天上掉的馅饼里头,是不是藏有什么毒药。
听出她话里的担心,李泰不再摆脸色,手掌一翻,将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握住,宽厚的手掌传递了温度过去,低声安抚:“不必忧虑,凡事有我。”
遗玉轻“嗯”了一声,侧头靠在李泰肩上,这便是他迷人的地方,皇上说的不错,这个男人是心狠手辣了些,但他确也是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在困难和险阻面前,他不会止步不前,更不会畏惧退缩,他说“凡事有我”,那便是做好了面对一切的打算。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李泰就是这样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他固然有许多不尽人意之处,但遗玉深信,他若做皇帝,这家国,一定会稳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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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册封的正式诏文尚未下达,李泰和遗玉回到府里,并未对下人宣布什么,依旧是正常过日子,大理寺一案被长孙无忌等人接手过去,李泰多了空闲,也就有时间回文学馆去整理《坤元录》刊印的事宜。
杜楚客第二天来找过一次,兴冲冲地进门,咧着嘴出去。
表面上一切都很平静,但朝中长久以来的平衡局势已经被打破,只是李泰将一发波澜都绝于魏王府门外,他每日早出晚归,遗玉心知肚明,不想在这敏感时期给李泰招惹是非,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留在府里照看女儿。
有李太医的良方,遗玉的细心,小雨点身上的水痘,还没来得及发展,便在第三天早晨退了下去。
遗玉抱着小雨点,摸着她还有些余痕未消的小脖子,还是一阵后怕,事情过去,才将秦琳同几个被分配去侍候小雨点的丫鬟叫到跟前训话:“这一回事小郡主生病,是因天冷在屋里烧的炉子太暖,出门又没穿好兜了风,才着的风热,虽是意外,但同你们照顾不周到分不开关系,我念在你们是初犯,只罚你们三个月的银钱,再有下一回,你们便不需留在北院做事,都到南院伙房去烧水吧。”
这侍候小主子同下人房里打杂的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几个丫鬟心里害怕,都哆嗦着跪了下来,一边道罪,一边立着担保,秦琳也低着头在一旁,一脸自责。
小雨点醒着,趴在遗玉怀里,扭头去看地上跪的一片下人,仿佛觉得这场面有意思,伸出胳膊,朝着她们的方向晃了晃,回过头,对遗玉咧嘴傻笑,露出一口粉红色的牙床,嘴里哼哼唧唧:“啊,嗯,嗯…”
见她这逗趣的模样,遗玉想笑,因正在教训下人,只能忍着,低咳了一声,道:“行了,都下去吧。”
秦琳领了几个丫鬟下去敲打,遗玉见人一走,便将小雨点托举起来,晃了晃她的小身板,拿额头抵了她小鼻子几下,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小家伙,还乐呢,吓坏娘了。”
小雨点以为遗玉是在同她闹着玩,偏头躲着遗玉的额头,高兴地“咯咯”直笑。
“还笑,还笑,不许笑,看娘打你的小屁屁。”
遗玉说着,似模似样地伸出巴掌拍在她屁股上,但她哪舍得用力,打了两下,便将小雨点重新搂好,捉了她一只小拳头,狠亲了两下,瞧她健健康康的,心里才算踏实。
下头通报卢俊上门的时候,遗玉正在逗女儿,一听说他二哥来了,便捏了捏小雨点的鼻子,对平卉道:“外头天冷,不好抱她出去,她舅舅上回来就没见着孩子,你去请二公子到翡翠院来吧。”
以往卢俊来魏王府,遗玉都是去前厅见了,将兄长请到后院是不妥当,但这王府里也没别的多余人口,哪个敢说她闲话。
上一回卢俊来,身上还带着公务,兄妹俩说了一会儿话,他便匆匆离去了,这一次肯定是专程来看孩子的。
平卉领了命下去,遗玉抱着小雨点挪到客厅去等,不一会儿,人就来了,还没进门,遗玉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快让我看看我的小甥女。”
帘子一掀,卢俊大步走了进来,因路上走的快,身上夹着一阵寒气,卢俊这一年回来,别的没多,脸上是蓄了一把黑呼呼的大胡子,至今没剔,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就跟上了三十似的,加上他人高马大,乍一看就跟只学人走路的狗熊一样,有些骇人。
遗玉抱着孩子转了个身,瞪着冲她伸手的卢俊,没好气道:“二哥先去了披风,暖暖手再说,小雨点昨儿才病好,再被你带凉了,我可不饶你。”
被她甩了眼刀,卢俊赶紧将手缩了回去,举到面前哈了口气,搓了搓冰凉的手掌,平彤在旁端茶递水:“二公子,您先洗下手,喝杯热茶。”
经过前一次教训,遗玉不敢让下人把屋里熏的太暖,就放了一只火炉在脚边,卢俊脱下氅袍,用热水洗了手,因想着尽快驱寒,便蹲在炉子边上搓手烤火,他那么大的个头,憋憋屈屈地蹲在脚边,仰头巴望着看孩子,遗玉又觉得好笑,又有些心酸,就把孩子转了半个身子,坐在膝上,露出个脸来给他看。
“来,这是小舅舅,专程来看小雨点的,快来给舅舅笑一个,问个好。”
这么大的人蹲在面前,小雨点想不注意他都难,大概是觉得这人长得同他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直瞧,看了半晌,突然身子往前一倾,伸手抓向卢俊脸上,一把揪住他的胡子。
遗玉吓了一跳,忙揽着她的小肚皮,免得她栽下去,卢俊更是受惊,在外打仗,饮血食骨,警惕心练的十足,小雨点这么突然一动,差点就被他伸手擒住,万幸他反应快,缩了手回去,不然小雨点那汤饺大点的小爪子被他捏住,还不得折了骨头。
小雨点不知两个大人惊吓,用力地扯着卢俊胡子,见卢俊面容扭曲,也不晓得大人疼,眼睛弯成一对甜蜜的小月牙,“咯咯”又是一阵发笑。
遗玉曾被小雨点揪过头发,知道是有多疼,一边哄着这孩子撒手,一边轻轻去掰她笋节似的小指头,那想才抠开一根,小家伙就不干了,嘴一撇,抽搭了两下,却是要哭。
卢俊瞧这一双刚才还亮晶晶的大眼睛泛红,快要挤出水来,脑子里忽就浮现出很多年前,遗玉小时候坐在麦田里等他玩耍回来,抱她回家,也是这般,天真不知世事,瞅着就让人心疼,他心里一痛,连忙护住小雨点的手指,对遗玉道:“好好,你别动她,给她抓着,抓着就好。”
遗玉虽不愿见她二哥疼,但更怕女儿哭,犹豫了一下,便不再强去拉她,不好意思瞅瞅她二哥。
小雨点得了手,吸着鼻子,又高高兴兴扯了卢俊的胡子两下,看着他疼抽的大脸,像是发现了新的玩具,咧着嘴笑,殊不知眼前这人,当是日后最宠惯她的一位长辈,就连向来疼爱她的母亲,都比之不过。
第三三七章 有得必有失
贞观十四年,腊月,太子谋反一案的审理落下帷幕。
此案牵扯甚广,朝中不少高官都因此受到牵连,诸如才上任不到一年的中书令杨师道,因替其妻桂阳公主的前夫赵慈景之子赵节说情,触怒了大病初愈且关注此案的李世民,革除了其中书令的职务,暂交由房乔代领,而那赵节最后还被定为处决。
腊月十五,朔望朝拜,李世民在早朝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行封赏了此次远征讨伐高昌的有功将士,不少人都因此得以连升三级,朝中武官阵营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
随后,李世民当朝发明文罢黜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废为庶人,使其徙往黔州,另惩处了一干同犯,皇室子弟多被剥夺官爵,贬逐流放,出身低些的,有的直接被处以极刑,因年将至,故推至年后发落。
处理完了这些事,李世民最后才询问起中书省有关册立李泰为太子的诏令,房乔就将草拟好的诏文呈递了上去。
还不清楚内情的,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没听到对魏王此次战功的封赏,这太子一位,不就是最大的封赏了吗!
尽管李世民先前已在大明宫时提过要册立李泰,在这期间,不少官员都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听皇上在早朝时候直面提出此事,还是引得一些人不小的反弹,当中尤以侯君集和魏征两人反应最为强烈。
有反对声,当然就有赞同声,倒不是李泰人缘有多好,而是他现今足够强势,除了原本就在一条船上的,更多是想借着这一次拥立,在他面前卖个好。
李世民任由这些人在朝上拿历代规制、礼仪孝道、文武人品,旁征博引地相互攻击,不置一评,见日头升上高空,午膳的时辰快到了,才叫内侍官喊了散朝,留了长孙无忌和李孝恭二人殿后用膳。
今天早朝上热闹,李泰下了朝,也没往别处去,就早早回了府,遗玉刚收到卢氏送来的好消息,说是卢俊被封了从三品的云麾将军,食禄三千,由华阴府都尉,迁左威卫。
这下,卢俊即当朝最年轻的折冲都尉之后,又顺风顺水地做上了最年轻的将军,虽在武官里只排到第七级,但已是常人难想的好事了,十六卫中,左威卫负责皇城东面固守,领翊卫同羽林军番上者,上头只有一位上将军,和两位大将军,再次就是卢俊这云麾将军了,出了事既有人顶着,因军功也没人敢小觑。
卢俊可以留在长安,担这份美差,遗玉想来也猜到是有李泰在中间周旋的缘故,故而今天见他回家,分外殷勤了几分,跟在他身后侍候他更衣洗手,端茶送水,丫鬟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娘让人送了信来,我知道二哥升迁啦,他府上后天要办酒席,我能去么?”
“去吧,唤上个人同行。”李泰换下了朝服,接过她递来的热茶意思了一口,便走到床边,去取暖炉上蒸着的热酒,拿了一只酒杯,去到软榻上坐着,自斟自饮。
他虽不畏寒,但冬天是比其他时候更爱喝上一杯,因他酒品极佳,遗玉便不妨碍他这点嗜好。
“那我约了小凤一起。”得了他应允,遗玉懂事地要过他手上酒壶,体贴地在他喝完一小杯之后,再给斟上半杯不满,使他既能过瘾,又不会喝的太多。
“册立的章程今日已经提上,父皇已拿定了主意,不出变动,过几日宫中该会派人来制衣教礼。”
“这么快…”遗玉以为,好事多磨,皇上要立李泰为东宫,肯定有人会拼命拦着,怎么得等上两三个月才有着落。
李泰点头,“最迟中秋前后,册立的诏文便会布于天下,介时我们会迁去东宫居住,”他注意到遗玉神色有些异样,顿了顿,才继续道:
“东宫是肯定要住的,不过若你不喜欢那里的建式,我也可请明父皇,找工匠将那里翻修一遍,照你喜欢的样式。”
遗玉失笑,轻轻摇头,她哪里就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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