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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瑶文集-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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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弟弟,好妹妹,把你们的天份分一些给我!好爸爸,好妈妈,把你们的爱心分一些给我!一点点,我只乞求一点点!
妈妈:别骂我,我又考坏了!以后绝不再偷写文章了,绝不胡思乱想了,我将尽量去管束我的思想。
妹妹又拿了张奖状回来,妈妈说:‘叫我怎能不偏心,她是比别人强嘛!’
思想像一只野马,在窗外驰骋遨游,我不是好的骑师,我握不住缰绳。谁知道我心中有澎湃的感情。谁知道我也有希望和渴求?
又是星期天,和弟弟打了一架,爸爸偏袒了弟弟。小事一件,不是吗?我怎样排遣自己呢?我是这样的空虚寂寞!
和爸爸呕气,不说话,不谈笑,这是消极的抗议,我不属于爸爸妈妈,我只属于自己。但生命却是他们给的,岂不滑稽!
渺小、孤独!我恨这个世界,我有强烈的恨和爱,我真想一拳把这个地球砸成粉碎!
爸爸和我生气,用饭碗砸我,误中小妹的头,看到小妹头上冒出的鲜血,我失去一切思想和力量,我心中流出了百倍于妹妹的血。妹妹,妹妹,我对不起你,我多愿意这个饭碗砸在我头上!妹妹,你打我吧!砍我吧!撕我吧!弄碎我!爸爸,你为什么不瞄准?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爸爸妈妈,别生我的气,我真的爱你们!真的!可是,我不会向你们乞求!
我怎么办呢?”
康南放下了这本日记,眼前立即浮起江雁容那张小小的苍白的脸,和那对朦朦胧胧,充满抑郁的眼睛。这日记本上一连串的“我怎么办呢?”都像是她站在面前,孤独而无助的喊着。这句子深深的打进了他的心坎,他发现自己完全被这个小女孩(是的,她只是个小女孩而已。)带进了她的忧郁里,望着那几个“我怎么办呢?”他感到为她而心酸。他被这个女孩所撼动了,她不把这些事告诉别人,却把它捧到他的面前!他能给她什么?他能怎样帮助她?他想起她那只冰冷的小手,和那在白衬衫黑裙子中的瘦小的身子,竟突然渴望能把这个小女孩揽在胸前,给她一切她所渴求的东西!假如他是参孙,他会愿意用他的大力气给她打出一个天地来。可是,他只是康南,一个国文教员,他能给她什么?
他把日记本再看了一遍,提起笔来,在日记后面批了四句话:“唯其可遇何需求?蹴而与之岂不羞?果有才华能出众,当仁不让莫低头!”写完,他的脸红了,这四句话多不具体,她要的难道就是这种泛泛的安慰和鼓励吗?他感到没有一种评语能够表达自己那份深切的同情和心意。望着面前的本子,他陷进了沉思之中。桌上的烟灰碟里,一个又一个的堆满了烟蒂。
这本子压在康南那儿好几天,他一直不愿就这样交还给她。她也不来要还,只是,每当康南看到她,她都会羞涩的把眼光调开。旅行的日子到了,是个晴朗和煦的好天气。按照预先的决定,她们在校内集合,车子是班上一个同学的家长向电力公司借的。一群嘻嘻哈哈的女孩子上了车,虽然有两辆车,仍然拥挤喧嚣。程心雯捧着点名单,一共点了三次名,还是闹不清楚是不是人都到齐了,最后还是班长李燕再来点一次,才把人数弄清楚。康南是导师,必须率领这些学生一齐去,两辆车子都抢他,要他上去。他随意上了一辆,上去一看,发现程心雯、叶小蓁、江雁容、周雅安都在这辆车上。看到江雁容,他竟有点莫名其妙的满意,下意识的高兴自己没有上另外一辆。车子开了,女孩子们从繁重的功课中逃出来,立刻都显出了她们活泼的,爱笑爱闹的天性,车子中充满了笑闹叫嚷的声音。程心雯在缠着江雁容,不许她看窗子外面,要她讲个故事。江雁容也一反平日的沉默忧郁,大概是这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使她振奋,她的黑眼睛显得明亮而有生气,一个宁静的微笑始终挂在她的嘴边。
“老师,”程心雯对康南说:“你知不知道江雁容最会讲故事,她讲起故事来,要人哭人能哭,要人笑人能笑,她有汪精卫的本领,只是她不肯讲!”
“别胡扯了!”江雁容说:“在车上讲什么故事,你去叫周雅安唱个歌吧!”这一说,大家都叫了起来,周雅安成为围攻的核心,周雅安对江雁容皱眉头,但江雁容还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于是,周雅安说:“好吧,别闹,我唱就是了!”
她唱了起来,却是救国团团歌:
“时代在考验着我们,
我们要创造时代!……”
马上,部份同学合唱了起来,接着,全车的同学都加入了合唱。她们才唱了几句,立刻听到另一个车子里也扬起了歌声,显然是想压倒她们,唱得又高又响,唱的是一首不久前音乐课上教的歌:“峥嵘头角,大好青年,
献身社会做中坚。……”
她们也提高了歌声,两辆车子的歌唱都比赛似的越唱越响,唱先一个歌马上又开始另一个歌,中间还夹着笑声。唱得路人都驻足注视,诧异着这些学生的天真和稚气。康南望着这些年轻的,充满活力的孩子,感到自己是真的老了,距离这种大叫大唱的年龄已经太远了。江雁容倚窗而坐,欣赏的看着这些大唱的同学,却微笑着不唱。但,程心雯推着她强迫她唱,于是,她也张开嘴唱了。歌声到后来已经变成大吼大叫,声音高得不能再高了,结果,两车都不约而同停止了比赛,爆发了一阵大笑和乱七八糟的鼓掌声。坐在前面的司机也不禁感到轻飘飘的,好像自己也年轻了。
到达目的地是上午十点钟,下了车还需要步行一小段路才是乌来瀑布。大家三三两两的走在窄小的路上,提着野餐和水壶。也有的同学跑去乘一种有小轨道的车子,并不是想省力,而是觉得新奇。江雁容、程心雯、周雅安,和叶小蓁四个人走在一起,都走在康南旁边,一面和康南谈天。叶小蓁在和江雁容诉说她阿姨的可恶,发誓总有一天要把她阿姨丢到川端桥底下去。程心雯在指手划脚的告诉康南她被训导主任申斥的经过。她气呼呼的说:
“我告诉训导主任,像我们这种年龄,爱笑爱闹是正常的,死死板板是反常,她应该把我们教育成正常的青年,不应该教育成反常的青年。如果她怪我这个风纪股长做得不好,干脆她到我们班上来当风纪股长,让同学全变成大木瓜,小木瓜,加她一个老木瓜!结果她说我没礼貌,我说这也是正常,气得她直翻白眼,告诉老教官要记我一个大过!老师,你说是我没理还是她没理?”康南微笑了,他可以想像那胖胖的黄主任生气时的样子。他说:“你也不好,你应该维持班上的秩序!”
“哼!老师,你也帮训导主任!”程心雯噘着嘴说。
“我不是帮她,她说你,你听听就算了,何必去惹她呢!记了过也不好看!”“她敢记我过,不过是说说而已。真记了我就去大吵大闹,把训导处弄翻!老师,你不知道,逗逗训导主任真好玩,看她那张白脸变成黑脸,眼睛向上翻,才有意思呢!”
康南暗中摇头,这孩子的调皮任性也太过份了。
到达瀑布已快十一点了,瀑布并不大,但那急流飞湍,和瀑布下纵横堆积的嵯峨巨石也有种声势凌人之概。巨大的水声把附近的风声鸟鸣全遮蔽了,巨石上全布着一层水珠,飞溅的小水粒像细粉似的洒下来,白□□的一片,像烟,也像雾。学生们开始跳在巨石上,彼此呼叫。有的学生把手帕放到水中,去试探那激流的速度。也有的学生在石头上跳来跳去,从一块石头上越到另一块上,其中也有不少惊险镜头,更少不了尖叫的声音。康南在一块距离瀑布较远的大石头上坐下来,燃上烟,静静的望着这群活跃的孩子。有三、四个学生坐到他这儿来,纯粹出于好意的和他谈天,为了怕冷落了他。他了解到这一点,心中感到几分温暖,也有几分惆怅,温暖的是学生爱护他,惆怅的是自己不再是跳跳蹦蹦的年龄,而需要别人来陪伴了。他注意到江雁容和周雅安在另一块石头上,两人不知谈些什么,江雁容坐着,双手抱着膝。不知怎么,康南觉得这孩子好像在躲避他。
到了午餐的时间,这些学生们都不约而同的向康南所坐的石头上集中过来。大家坐成一个圆圈。因为康南没有准备野餐,这些学生们这个送来一片面包,那个送来一块蛋糕,这个要他尝尝牛肉,那个要他吃果酱,结果他面前堆满了食物。像一座小山。吃完了午餐,学生们提议做团体游戏。首先,她们玩了“碰球”,没一会儿大家都说没意思,认为太普通了。然后程心雯提议玩一种新奇的玩意,她叫它作“猜职业”,玩的办法是把人数分成甲乙两组来比赛,由各组选出一个代表来,然后每组都想一种难于表演的职业名称,甲组就把她们决定的名称告诉乙组的代表,由乙组代表用表演来表示这个职业名称,让乙组的同学猜,表演者不许说话出声音,只凭手势。然后计算猜出的时间。再由甲组代表表演乙组决定的职业给甲组的人猜,也计算时间,猜得快的那一组获胜。代表要一直更换,不得重复。可以猜无数的职业,把时间加起来,看总数谁获胜。于是,大家分了组,叶小蓁、江雁容,和康南都在甲组,程心雯、周雅安在乙组。推派代表的结果,甲组推了康南,乙组推了程心雯。
由于这游戏是程心雯提议的,大家决定由甲组出题目,让程心雯表演,乙组的同学来猜。甲组一连研究了几个题目,都不满意,结果,江雁容在一张纸上写了“翻译官”三个字,大家都叫好。因为,完全凭表演,要把翻译两个字表演出来并不简单。果然,程心雯拿到题目后大皱起眉头,叶小蓁已经大声宣布开始计时,同时十秒、二十秒的报了起来,乙组同学都催着程心雯表演。于是,程心雯严肃的一站,嘴巴做讲话的姿态乱动一阵,一面用手比划着。周雅安说:
“大学教授。”甲组同学大喊“不对!”程心雯抓耳挠腮了一顿,又继续表演,但演来演去也只能比比手势,动动嘴巴,乙组拚命的乱猜乱叫,什么“演说家”、“教员”、“传教士”、“宣传员”的乱闹了一阵,就没有一个猜出是“翻译官”来,急得程心雯手脚乱动,又不能开口说话,只好拚命抓头干着急。乙组的同学以为她的抓头也是表演,一个同学大喊:“理发师!”弄得甲组的同学哄然大笑。最后,总算被李燕猜出是翻译官来了,但已经猜了八分二十秒。程心雯叫着说:
“我们一定要出一个很难的给你们猜!老师表演吗?好极了!”乙组的同学交头接耳了一阵,程心雯在纸上写了一个题目,乙组同学看了全大笑起来,拍手叫好。程心雯把题目递给康南,康南接过来一看,是“女流氓”三个字,不禁啼笑皆非,要他这么个文诌诌的男教员来表演女流氓,这明明是程心雯她们拿老师来寻开心。他抗议的说:
“不行,说好是猜职业,这个根本不是职业!”
“谁说的?”程心雯手叉着腰,两脚呈八字站着,神气活现的说:“就有人把这个当职业!”
乙组的同学已高声宣布开始计时,叶小蓁着急的说:
“老师,你赶快表演嘛,管它是不是职业!”
康南有些尴尬的站着,眼睛一转,却正好看到双手叉腰,挺胸而立的程心雯,不禁萌出一线灵感来,他笑着用手指指程心雯,全体同学都愕然了,不管甲组乙组都不知道他在表演些什么,程心雯更诧异的望着康南,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康南也双手叉腰,做出一股凶相来,然后再笑着指指程心雯。于是,他看到江雁容在微笑,脸上有种颖悟的表情,她笑着说:“我姑且猜一猜,是不是——女流氓?”
乙组的同学哗然大叫,康南已经点头说对,不禁笑着看看程心雯,程心雯先愣了一下,接着就大跳大叫起来:
“老师,你一定弄了鬼!你这算什么表演嘛?这一次不算数!”“怎么不算?老师又没有讲话,只要不讲话就不算犯规,谁叫你出个流氓题目又做出流氓样子来?”叶小蓁得意的叫着,声明这次只猜了二十秒钟,乙组已经输了八分钟。
程心雯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江雁容猜了出来,而且也没有难倒康南,再加以猜中的关键是她,康南用她来表示女流氓,江雁容偏偏又猜中是女流氓,这实在气人!她望望康南,又望望江雁容说:“天知道,这样子的表演江雁容居然猜得出来,如果你们没有弄鬼,那真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此话一说,江雁容蓦的红了脸,她转过头去望着岩石下面的水,用手指在岩石上乱划。康南也猛然一呆,只看到江雁容绯红的脸和转开的头,一绺短发垂在额前。那份羞涩和那份柔弱使他撼动,也使他心跳。他也转开头,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程心雯话一出口,马上就猛悟到自己说的不大得体,于是也红了脸。为了掩饰这个错误,她叫着说:
“我们继续比赛好了,该你们出题目了,这次我们推李燕做代表!”这次甲组出的题目是“卖艺者”,很快就被猜出来了。乙组又出了个“弄蛇的人”,由江雁容表演,只有几个小动作,康南已猜出来了,但他却隐住不说。但立即叶小蓁也猜了出来,然后他们又猜了许多个职业,一直继续玩了一小时。最后计算结果,仍然是甲组获胜,也就胜在“女流氓”那个职业上。乙组的同学都纷纷责怪程心雯,怪她为什么做出那副流氓样子来、以至于给了康南灵感。也从这天起,程心雯就以“女流氓”的外号名闻全校了。这个游戏结束后,甲组的同学要乙组同学表演一个节目,因为她们是负方。乙组就公推程心雯表演,说她负输的全部责任。程心雯不得已的站了起来说:“我什么都不会,叫我表演什么呢?”
“狗爬会不会?”叶小蓁说:“做狗爬也行,不过要带叫声的,叫得不像不算!”“狗爬留着你表演吧!”程心雯瞪了叶小蓁一眼,皱皱眉头,忽然想起来说:“我表演说急口令好了!”于是她说: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
七个先生齐采果,七个花篮手中提,
七个碟儿装七样:花红苹果桃儿荔枝栗子李子梨!”
大家都鼓起掌来,因为最后那一句实在拗口,她居然能清楚俐落的念出来。由于这一表演,大家就转变目标到个人表演上,有人惋惜周雅安没带吉他来,就闹着要周雅安唱个歌,并且规定不许唱音乐课上教过的歌,也不许唱什么国歌党歌的。于是,周雅安唱了一支“跑马溜溜的山上”。接着大家围攻起江雁容来,坚持要她说个故事,江雁容非常为难的站起来,推托着不愿表演。却恰好看到一个外号叫张胖子的同学,本名叫张家华,正在一面看表演,一面啃一个鸭腿,这位同学的好吃是全班闻名的。江雁容微笑的看着张家华说:
“我表演朗诵一首诗好了,这首诗是描写一位好吃的小姐请客吃饭。”于是,她清脆的念:
“好吃莫过张家华,客人未至手先抓,
常将一筷连三箸,惯使双肩压两家,
顷刻面前堆白骨,须臾碗底现青花,
更待夜阑人散后,斜倚栏杆剔板牙!”
因为有些同学不懂,她又把诗解释了一遍,结果全班哄堂大笑,张家华拿着一个鸭腿哭笑不得。大家看到她满嘴的油和手上啃得乱七八糟的鸭腿,更笑得前仰后合。从此,张家华的外号就从“张胖子”变成了“剔板牙”。康南笑着看到江雁容退回位子上,暗中奇怪她也会如此活泼愉快。然后,何淇和胡美纹表演了一段舞蹈,何淇饰男的,胡美纹饰女的,边跳边唱,歌词前面是:“男:温柔美丽的姑娘,我的都是你的,
你不答应我要求,我将终日哭泣。
女:你的话儿甜如蜜,恐怕未必是真的,
你说你每日要哭泣,眼泪一定是假的!
……”这个舞蹈之后,又有一位同学表演了一阵各地方言,她学台湾收买酒瓶报纸的小贩叫:
“酒瓶要卖吗?有报纸要卖?”
赢得了一致的掌声和喝采。又有位同学唱了段“苏三起解”。然后,程心雯忽然发现叶小蓁始终没有表演,就把叶小蓁从人堆里拉出来,强迫她表演,急得叶小蓁乱叫:
“我不会表演嘛,我从来没有表演过!”
“你表演狗爬好了!”程心雯报复的说。
“狗爬也不会,除非你先教我怎么爬!”叶小蓁说。
尽管叶小蓁急于摆脱,但终因大家起哄,她只得在圆圈中间站着,说:“这样吧,我说个笑话好了!”
“大家不笑就不算!”程心雯说。
“笑了呢?”叶小蓁问。
“那就饶了你!”“一言为定!”叶小蓁说,然后咳了一声嗽,伸伸脖子,做了半天准备工作,才板着脸说:
“从前有个人……嗯,有个人,”她眨着眼睛,显然这个笑话还没有编出来,她又咳声嗽说:“嗯,有个人……有个人……有个人,嗯,有个人,从前有个人……”
大家看她一股思索的样子,嘴里一个劲儿的“有个人,有个人”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叶小蓁一下子就跳回自己的位子上,程心雯抓住她说:“怎么,笑话没讲完就想跑?”
“说好了笑了就算数的!”叶小蓁理直气壮的说:“大家都笑了嘛!”程心雯只得放了叶小蓁,恨恨的说:“这个鬼丫头越学越坏!”说着,她一眼看到微笑着的康南,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起来:“大家都表演了,老师也该表演一个!”
全班都叫起来,并且拚命鼓掌,康南笑笑说:
“我出几个谜语给你们猜,猜中的有奖,好不好?”
“奖什么?”程心雯问。
“奖一个一百分好了,”叶小蓁说:“猜中的人下次国文考多少分都给加到一百分。”
“分数不能做奖品!”康南说:“猜中的人,下次我一定准备一样礼物送给她!”于是,他想了一会儿,在一张纸上写下了几个谜语,大家看上面是:
1.偶因一语蒙抬举,反被多情送别离。(打一物)
2.有土可种桑麻,有水可养鱼虾,有人非你非我,有马可走天涯。(打一字)3.一轮明月藏云脚,两片残花落马蹄。(打一字)
4.两山相对又相连,中有危峰插碧天。(打一字)5.年少青青到老黄,十分拷打结成双,送君千里终须别,弃旧怜新撇路旁。(打一物)
6.粉蝶儿分飞去了,怨情郎心已成灰,上半年渺无音讯,这阳关易去难回。(打一字)
一时,大家都议论纷纷起来,许多人在石头上乱划的猜着,也有的苦苦思索。江雁容看了一会儿,在手心写了一个字,然后说:“老师,第六个很容易猜,应该是个邻居的邻字。第一个大概是谐音的谜语吧?”康南赞许的看了江雁容一眼,她思想的敏捷使他吃惊。他点点头说:“不错。”“那么,第一个谜语是不是伞?”江雁容问。
“对了。”在几分钟内,江雁容连着猜出两个谜语,大家都惊异的望着她,叶小蓁说:“幸亏不是奖分数,要不然也是白奖,江雁容国文根本就总是一百分的!”程心雯自言自语的喃喃着说:
“我说的嘛,他们要不是有鬼,就是……”她把下面的话咽回去了。大家又猜了一会儿,叶小蓁猜中了第二个,是个“也”字。江雁容又猜中了第五个,是“草鞋”。程心雯没有耐心猜,一会儿猜这个,一会儿又去猜那个,看到江雁容一连猜中三个,她叫着说:“老师干脆出给江雁容一个人猜好了!这个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们要老师表演,老师反而弄了这些个东西来让我们伤脑筋,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可以不要和书本奋斗,结果老师又弄出这个来,我们上了老师的当!”
同学们一想不错,就又都大闹起来。康南看看情况不妙,显然不表演无法脱身,只好说:
“我也说个笑话吧!”“不可以像叶小蓁那样赖皮!”程心雯说。
康南笑笑说:“从前,有一个秀才,在一条小溪边散步,看到河里有许多小鱼在溜来溜去的游着,于是就自言自语的说:‘溜来溜去!’说完,忽然忘记溜字是怎么写的,就又自言自语的说:‘溜字应该是水字边一个去字,因为是在水里来来去去的意思。’刚好有个和尚从旁边经过,听到了就说:‘别的字我不认得,水边一个去字应该是个法字,我们天天做法事,这个法字我清楚得很,不是溜字。’秀才听了,恼羞成怒的说:‘我是秀才,难道还不知道溜字怎么写吗?明明是水字边一个去字!’和尚说:‘绝对不是水字边一个去字!’两人就争执了起来,最后,闹到县官面前。这个县官也目不识丁,心想秀才一定对,和尚一定错,就判决溜字是水字边一个去字,并判将和尚打三十大板。和尚听了,高声叫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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