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琼瑶文集-第29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门外寂然无声,她下死力的撞着门,又捶又打,门外的岑寂更引发她的狂怒,她抓住门闩一阵乱摇,嘴里乱七八糟的嚷着:〃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你不能这样关起我来!放我出去,请放我出去!爸爸不会赞成你这样做的!爸爸,假如爸爸在世哦!〃

    想起了父亲,一向慈和而温文的父亲,她用手蒙起脸来,开始放声痛哭。门外岑寂依旧,她哭了一阵,看看毫无结果,母亲不会被她的眼泪所动摇,那两扇门也不会因她流泪而自然开启。她停止了哭,慢慢的走到书桌旁边,被郁积的怒气几乎使她窒息,抓起了桌上的一个砚台,她对着房门砸过去。

    〃砰〃然的一声巨响,带给她一种报复性的愉快。于是,书桌上任何的东西,都变成了拋掷的武器,书、笔、墨、水盂、镜框……全向门上飞去,一阵乒乒乓乓唏哩哗啦的响声,在室内突击回响。等到书桌上的东西都砸完了,她才筋疲力竭的垂下手来,倒进椅子里,浑身酸痛而乏力,用手支着额,她剧烈的喘息着,四肢都在颤抖。室内一经消失了那拋掷的喧闹声,就立即显得可怕的空旷和寂寞起来,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这一个人。

    她听到门边有一声叹息,然后是细碎的脚步走远的声音,那是奶妈。连奶妈都有一份恻隐之心,母亲何以如此心狠?她从椅子里站起身,走到窗口去,拉开窗子,一阵寒风扑面而来。窗子上有木头格子,这原是李老太太怕家中都是女人,会有强盗或小偷之觊觎之心,而特别装上去的,她用手摇了摇,木条纹风不动,跳窗逃走显然不可能,就是跳得出去又怎样呢?窗外是院子,院子有高墙,大门的钥匙也在母亲手中。

    她把前额抵在窗格上,外面在下雨,窗格湿漉漉的都是水。夜风凌厉的刮了过来,一阵雨点跟着风扫在她滚烫的面颊上,凉丝丝的。她用手摸摸面颊,真的很烫,胸口在烧炙着,头中隐隐作痛。迎着风,她伫立着,不管自己只穿著件单薄的小夹袄。寒风砭骨而来,她有种自虐的快乐。脱逃既不可能,何慕天已成为梦中的影子。与其被关在这儿等着去嫁给那个白痴,还不如病死饿死。

    风大了,雨也大了,她的面颊浴在冷雨里,斜扫的风带来过多的雨点,她的衣襟上也是一片水渍。雨,何慕天总说,雨有雨的情调。一把油纸伞遮在两个人的头顶上,听着细雨洒在伞上的沙沙声,他的胳膊环在她的腰上,青石板的小路上遍布苔痕,嘉陵江的水面被雨点击破,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新的、旧的、一圈又一圈,静静的扩散……油纸伞侧过来,遮住两人的上半身,他的头俯过来,是个轻轻的,温存的吻,吻化了雨和天……

    又是一阵强风,她打了个寒噤,忍不住两声〃阿嚏〃。她用手揉揉鼻子,似乎有些窒塞,吸了两口气,她继续贴窗而立。桐油灯的火焰在风中摆动,虽然有玻璃罩子罩着,风却从上之开口处灌进去,火焰挣扎了一段长时期,终于在这阵强风下宣告寿终正寝。四周是一片黑暗,风声,雨声,和远处的鹧鸪啼声,组合了夜。鹧鸪,它正用单调的嗓音,不断的叫着:〃苦苦苦苦!〃

    〃苦苦苦苦!〃

    苦苦苦苦,苦苦苦苦!周而复始的啼声!有多幺苦?还能有多幺苦?她抹掉脸上的雨水,感到头昏脑胀,浑身像是全浸在冷水中,从骨髓中冷出来,冷得牙齿打颤,而面颊却仍然在发烫。黑暗中,她踉跄着摸到了床,身不由主的倒在床上。窗子没有关,风从不设防的窗口向房里灌进来,在满屋子回旋。

    她躺着,瞪视着黑暗的屋顶。辫子散了,她摸了摸披在枕头上的长发,那幺多,那幺柔软,有一次,在嘉陵江畔的小石级上,她的发辫散了,他说:〃我来帮你编!〃

    他抓起她的长发,握了满满的一把,编着,笑着,弄痛了她,发辫始终没有编起来。最后,干脆把脸往她长发中一埋,笑着说:〃那幺多,那幺柔软,那幺细腻……像我们的感情,数不清有多少,一缕一缕,一缕一缕,一缕一缕……〃

    〃苦苦苦苦!〃

    〃苦苦苦苦!〃

    鹧鸪仍然在远处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苦苦苦苦!有多幺苦?她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上向下跌落。苦苦苦苦!有多幺苦?还能有多幺苦?

 第八章

    早上,李老太太把梦竹的早餐端了进来,奶妈跟在后面,捧着洗脸盆和牙刷毛巾等。室内是一片混乱,门边全是砸碎的东西,毛笔、书本、镇尺等散了一地。窗子大开着,室内冷得像冰窖,寒风和冷雨仍然从窗口不断的斜扫进来。窗前的地下,已积了不少的雨水。梦竹和衣躺在床上,脸朝着床里,既没盖棉被,也没脱鞋子,一动也不动的躺着。

    〃啊呀,这不是找病吗?开了这幺大的窗子睡觉!〃奶妈惊呼了一声,把洗脸盆放下,立即走过去关上窗子,然后走到梦竹床边来,用手推推梦竹:〃好小姐,起来吃饭吧!〃

    梦竹哼了一声,寂然不动。

    〃奶妈,别理她,她装死!〃李老太太说。

    梦竹一唬的翻过身子来,睁着对大大的,无神的眼睛,瞪视着李老太太,幽幽的问:〃妈,你为什幺这样恨我?〃

    李老太太愣了一下,凝视着梦竹。梦竹双颊如火,眼睛是水汪汪的,嘴唇呈现出干燥而不正常的红色。她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梦竹的额头,烧得烫手,顿时大吃一惊,带着几分惊惶,她转向奶妈:〃去把巷口的吴大夫请来!〃

    〃用不着费事,〃梦竹冷冷的说,看到母亲着急,她反而有份报复性的快感。〃请了医生来,我也不看,你不是希望我死吗?我死了,你可以把我的尸首嫁到高家去!也维持了你的面子!〃

    〃梦竹,〃李老太太憋着气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不要来管你,就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关心你,爱护你,才宁愿让你恨我,而要保护你的名誉,维持你的清白。你想想,那个何慕天,长得是很漂亮,但是,漂亮又有什幺用呢?你知道他有诚意没有?你知道他家里有太太没有?你乱七八糟的跟他搅在一起,名声弄坏了,他再来个撒手不管,你怎幺办?何况你订过婚,这个丑怎幺出得起?你是女孩子,一步也错不得,有了一点点错,一生都无法做人。你别和我生气,将来有一天,你会了解我为什幺要这样做的!〃

    〃哼,〃梦竹在枕头上冷笑了一声,重新转向床里,什幺话都不说。

    〃起来洗把脸,吃点东西,等下让医生给你看看。〃

    〃不!〃梦竹简简单单的说。

    〃你这算和谁过意不去?〃李老太太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生了病还不是你自己吃亏!〃

    〃你别管我!〃梦竹冷冷的说:〃让我死!〃

    李老太太瞅了梦竹好一会儿,咬咬牙说:〃好,不管你,让你死!〃

    医生请来了,梦竹执意不看,脸向着床里,动也不动。吴大夫是个中医,奶妈和梦竹拉拉扯扯了半天,说尽了好话,才勉强的拖过梦竹的手来,让吴大夫把了把脉。至于舌头、喉咙、气色都无法看。马马虎虎的,吴大夫开了一付药方走了。

    奶妈又忙着出去抓药,回来后,就在梦竹屋里熬起药来,她深信药香也能除病。李老太太也坐在梦竹床边发呆。药熬好了,奶妈颤巍巍的捧了一碗药过来,低声下气的喊:〃小姐,吃药了!〃

    梦竹哼也不哼一声。

    奶妈把药碗放到床边的凳子上,自己到床上来推梦竹,攀着梦竹的肩膀,好言好语的说:〃小姐,生了病是自己的事呀,来吃药!来!有什幺气也不必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看你,平日就是娇嫩嫩的,怎幺再禁得起生病呢?来,赶快吃药,看奶妈面子上,从小吃我的奶长大的,也多少要给奶妈一点面子,是不是?来,好小姐,我扶你起来吃!〃

    〃不要!〃梦竹一把推开奶妈的手,仍然面向里躺着。

    〃梦竹,〃李老太太忍不住了,生气的说:〃你这是和谁生气?人总得有点人心,你想想看,给你看病,给你吃药,这样侍候着你,是为的什幺?关起你来,也是因为爱你呀!你不吃药,就算出了气吗?〃梦竹不响。

    〃你到底吃不吃?〃李老太太提高声音问。

    〃不吃!〃梦竹头也不回的说。

    〃你非吃不可!〃李老太太坚定的命令着:〃不吃也得吃,起来!吃药!〃

    梦竹一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直视着李老太太说:〃妈,从我小的时候起,你对我说话就是'你非这样不可,你非那样不可!'你为我安排了一切,我就要一步步照你安排的去走!好象我不该有自己的思想、愿望、和感情,好象我是你的一个附属品!你控制我一切,从不管我也有独立的思想和愿望。你不用再命令我,你要我嫁给高家,你就嫁吧!生命对我还有什幺呢?反正这条生命是属于你的,又不属于我,我不要它了!〃说着,她端起那只药碗,带着个豁出去什幺都不顾了的表情,把碗对地下一泼,一碗药全部洒在地下,四散奔流。梦竹拋下碗,倒在床上,又面向里一躺,什幺都不管了。

    李老太太气得全身抖颤,站起身来,她用发抖的手,指着梦竹的后背说:〃好,好,你不想活,你就给我死!你死了,你的灵牌还是要嫁到高家去!〃

    说着,她转过头来厉声叫奶妈:〃奶妈!跟我出去,不许理这个丫头,让她去死!走,奶妈!〃

    奶妈站在床边,有些手足无措,又想去劝梦竹,又不敢不听李老太太的命令。正犹豫间,李老太太又喊了:〃奶──妈!我跟你讲话你听到没有?走!不许理她!〃

    〃太太!〃奶妈用围裙搓着手,焦急的说:〃她是小孩子,你怎幺也跟她生气呢!生了病不吃药……〃

    〃奶妈!〃李老太太这一声叫得更加严厉:〃我叫你出去!〃

    奶妈看了看李老太太,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梦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跺跺脚,向门口走去,一面嘟嘟囔囔的说:〃老的那幺强,小的又那幺强,这样怎幺是好?〃

    李老太太看着奶妈走开,就点点头,愤愤的说:〃我告诉你,梦竹!命是你自己的,爱要你就要!不要你就不要!做父母的,做到这个地步,也就够了!〃说完,掉转头,她毅然的走了出去。立即,又是铜锁锁上的那一声〃□嚓〃的响声。

    梦竹昏昏沉沉的躺着。命是自己的,爱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现在,这条命要来又有什幺用呢?等着做高家的新娘?

    她把头深深的倚进枕头里,泪珠从眼角向下流,滚落在枕头上。自暴自弃和求死的念头坚固的抓住了她,生命,生命,生命!让它消逝,让它毁天,让它消弭于无形!如今,生命对她,已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白天,晚上,晚上,白天,日子悄悄的消逝。她躺在床上,拒绝吃饭,拒绝医药,拒绝一切,只静静的等待着那最后一日的来临。奶妈天天跑到床边来流泪,求她吃东西,她置之不理。母亲在床边叹气,她也置之不理。只昏昏然的躺着,陷在一种半有知觉半无知觉的境界中。许多时候,她朦胧的想,大概生命的尽端就要来临了,大概那最后的一剎那就快到了,然后就是完完全全的无知无觉,也再无悲哀烦恼了。就在这种情形下,她不知自己躺了多少天,然后,一天夜里,奶妈提着一盏灯走进她的房间,到床边来摇醒了她,压低声音说:〃梦竹,起来,梦竹!我送你出去,何慕天在外面等你!梦竹!〃

    何慕天!梦竹陡的清醒了过来,何慕天!她瞪大了眼睛望着奶妈,不相信奶妈说的是事实。这是可能的吗?何慕天在外面!奶妈又摇了摇她,急急的说:〃我已经偷到了钥匙,你懂吗?现在快走吧,何慕天在大门外面等你,跟他去吧,小姐,跟他去好好过日子,你妈这儿,有我挡在里面,你不要担心……〃奶妈的声音哽住了,撩起衣服下摆,她擦了擦眼睛,伸手来扶梦竹。〃何慕天这孩子,也是个有心的,三天来,天天等在大门外面,昨天早上我出去买菜,他抓住了我,说好说歹的求我,要我偷钥匙,昨晚没偷到,他在大门外白等了一夜。今晚好了,钥匙已经偷到了,你快起来吧!〃

    梦竹真的清醒了,摇了摇头,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奶妈伸手扶着她。她望着奶妈,数日来的疾病和绝食使她衰弱,浑身瘫软而无力。喘息着,她问:〃真的?慕天在等我?〃

    〃是的,是的,是的,〃奶妈连声的说:〃快去吧,你的东西,我已收拾了一个包裹给何慕天了。你这一去,就得跟着何慕天过一辈子,没人再管你,招呼你,一切自己当心点。以后也算是大人了,可别再犯孩子脾气,总是自己吃亏的……〃奶妈说着,眼泪又滚了下来,声音就讲不清楚了。她帮梦竹穿上一件棉袄,再披上一件披风,扶梦竹下了床。梦竹觉得浑身轻飘飘,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脑子里也恍恍惚惚,朦朦胧胧,不能明确的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只有一个单一而专注的念头,她要去见何慕天!奶妈扶着梦竹走了几步,门槛差点把梦竹绊跌,走出房间,悄悄的穿过走廊和堂屋,到了外面的院子里。这倒是个月明如昼的好晚上,云淡星稀,月光把大地上的一切都涂成了银白色。梦竹像腾云驾雾般向大门口移动,奶妈又在絮絮叨叨的低声叮嘱:〃这回去了,衣食冷暖都要自己当心了,烧还没退,到了何慕天那儿,就赶快先请医生治病……我也不知道我在帮你做些什幺,我也不晓得我做得对不对,老天保佑你,梦竹!我总不能眼看着你饿死病死呀……〃

    奶妈吸吸鼻子,老泪纵横。到了大门口,她又说:〃再有,梦竹,别以为你妈不爱你,你生病这几天,她就没睡好过一夜觉,也没好好的吃过一顿饭,成天望着你的房间发呆,叹气。她是爱你的,只是她太要强了,不肯向你低头。你去了,以后和何慕天能够好好的过日子便罢,假如这个何慕天欺侮了你哦,日子过不下去的话,还是回家来吧……〃

    梦竹停住,猛然间明白了。自己是离家私逃了,换言之,这样走出这大门后,也就再不能回来了。她望着奶妈的脸发怔,月光下,奶妈红着眼圈,泪水填满了脸上每一条皱纹。她嗫嚅着喊:〃奶妈!〃

    〃去吧!走吧!〃奶妈说:〃反正你暂时还住在沙坪坝。你藏在何慕天那儿,把病先治好,我会抽空来看你的。你妈要面子,一定不会太声张,我会把情形告诉你。好好的去吧,何慕天要等得发急了。快走,当心你妈醒来!〃

    梦竹望了望这一住多年的家宅,知道自己已无选择的余地,留在这屋子里,是死亡或者嫁给高悌,而屋外,她梦魂牵系的何慕天正在等待着。奶妈拉了拉她,她身不由主的跟着奶妈跨出大门。立即,一个暗影从门边迎了过来,接着,是一副强而有力的胳膊把自己凌空抱起,她听到奶妈在喃喃的说:〃慕天,我可把她交给你了,你得有良心!〃

    〃奶妈,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是何慕天的声音。然后,自己被抱进一辆汽车,放在后座上,有件男用的大衣对自己身上罩来。她仰起头,看到何慕天热烈而狂喜的眼睛,他注视她,喉咙中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喊,重新又拥住了她,他的胳膊抖颤而有力,他的声音痛楚而凄迷的在她耳畔响起:〃梦竹!梦竹!梦竹!〃一剎那间,多日的委屈,多日的痛苦,多日的相思和绝望,全汇成一股洪流,由她胸中奔放出来,她扑过去,紧紧的揽住何慕天,用一声呼叫,呼出了自己心中所有的感情:〃慕天!〃

    冬天,悄悄的来了。

    杨明远裹着床厚棉被,坐在床上看一本都德的小说〃小东西〃。王孝城又在和他那个吹不出声音的口琴苦战,吹一阵、敲一阵、骂一阵。有两个同学在下围棋,只听到□哩啪啦的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音,和这个的一句〃叫吃〃、那个的一句〃叫吃〃。这是星期六的下午,自从天凉了之后,南北社也就无形中解散了,星期六下午,又成了难挨的一段时间。

    宿舍门忽然被推开了,小罗垂着头,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往椅子中一坐,紧接着就是一声唉声叹气。

    〃怎幺了?〃王孝城问:〃在那儿受了气回来了?〃

    小罗摇摇头,又是一声叹气。

    〃别问他了,〃杨明远说:〃本来小罗是最无忧无虑,嘻嘻哈哈的人,自从跌落爱河,就整个变了,成天摇头叹气,在哪儿受了气,还不是萧燕那儿!〃

    〃说出来,〃王孝城拍拍小罗的肩膀说:〃让我们给你评评理看,是你不对呢?还是萧燕不对?〃

    〃八成是小罗的不对!〃杨明远说。

    〃是吗?〃王孝城问:〃告诉你,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你做错了什幺,赔个罪不就得了吗?〃

    王孝城和杨明远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小罗却始终闷不开腔,只是摇头叹气。王孝城忍不住了,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说:〃怎幺回事?成了个闷葫芦了!〃

    〃唉!〃小罗在桌上捶了一拳,终于开口了:〃女人哦,是世界上最难了解的动物!〃

    〃你看!〃杨明远说:〃我就知道问题所在!你又和萧燕吵架了,是不是?〃〃不是,〃小罗大摇其头:〃没吵架。〃

    〃那幺,是怎幺了呢?〃王孝城问。

    〃是她不理我了。〃小罗闷闷的说。

    〃不理你了?为什幺呢?〃

    〃为什幺?〃小罗叫:〃我要是知道'为什幺'就好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幺!女孩子一个心有二百八十个心眼,有一个心眼没碰对就要生气,谁知道她为什幺气呢?〃

    〃到底是怎幺了?〃杨明远问。

    〃根本就没怎幺!我们在茶馆里聊天,聊得好好的,她忽然就生气了,站起身来就走,我追出去,喊她她不应,和她说话她不理,我问她到底为什幺生气,她站住对我气冲冲的说:'你不知道我为什幺生气,我就更生气!'你看,这算什幺?我真不知她为什幺生气嘛!反正一句话,女人,最最不可解的动物,尤其在反应方面,特别的……特别的……〃找不出适当的辞来形容,他叹了口气,挥挥手说:〃唉,别提了!〃

    〃你别急,〃王孝城说,〃慢慢来研究一下,或者可以找出她生气的原因,你们在一块儿谈些什幺?〃

    〃海阔天空,什幺都谈!〃小罗说,望着天花板翻了翻白眼,想了一会儿。〃起先,谈了谈何慕天和梦竹的事,然后又谈到南北社不继续下去,怪可惜的,再就谈起冬天啦,天冷啦,没衣服穿啦……〃突然间,他顿住了,恍然大悟的把眼睛从屋梁上调了回来,瞪着王孝城说:〃老天!我明白了!〃

    〃怎幺?〃王孝城困惑的问。

    〃我明白了!〃小罗拍着腿说,咧了咧嘴:〃她问我怎幺穿得那幺少,毛衣到哪里去了?我就据实以告:'进了当铺啦!'我忘了这件毛衣是她自己织了送我的!〃

    〃你看!〃王孝城笑了起来:〃这还不该生气?比这个小十倍的理由都足以生气了!好了,现在没话可说,明天先去把毛衣赎回来,再去负荆请罪!〃

    〃赎毛衣?〃小罗挑挑眉毛:〃钱呢?〃然后把手对王孝城一伸说:〃募捐吧!〃

    王孝城倾囊所有,都掏出来放到他手上,临时又收回了几块钱:〃留着买香烟!绝了粮可不成!〃

    小罗的手又伸向杨明远,杨明远数了数他手里的钱,问他赎毛衣要多少钱,把不足的数给他添上了,一毛也没多。小罗叹口气说:〃以为可以赚一点的,谁知道一点都没赚。〃

    〃听他这口气!〃杨明远说:〃他还想'赚'呢!也不嫌丢人,脸皮厚得可以磨刀!〃

    〃磨刀霍霍向猪羊!〃小罗大概是灵感来了,居然念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诗来。一面把钱收进口袋里。

    〃你刚刚提起何慕天和梦竹,他们现在怎幺样?〃杨明远不经心似的问。

    〃你们还不知道?〃小罗大惊小怪的:〃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听说他们在沙坪坝租了间房子同居了,〃王孝城说:〃大概是谣言吧,我有点不大相信。梦竹那女孩子看起来纯纯正正的,何慕天也不像那样的人。〃

    〃可是,〃小罗说:〃却完完全全是真的,为了这件事,梦竹的母亲声明和梦竹脱离母女关系,梦竹的未婚夫差点告到法院里去,整个沙坪坝都议论纷纷。不过,小飞燕说,梦竹他们是值得同情的,据说,梦竹原来那个未婚夫是个白痴,如果让梦竹配个白痴,我可要打抱不平。我倒觉得何慕天和梦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合适也没有,一个潇潇洒洒,一个文文静静,两个人又都爱诗啦词啦的,本就该是一对。说实话,老早,我对梦竹也有点意思,你们还记得在黄桷树茶馆里比赛吃担担面的事吗?我一口气吃上十碗,不过要想在她面前逞英雄而已。但是,后来我自知追不上,何慕天的条件太好了,我也喜欢何慕天!罢了,说不转念头,就不转念头!结果倒追上了小飞燕。人生的事情,冥冥中好象有人代你安排好了似的。〃

    〃我不懂何慕天这个人,〃杨明远皱着眉说:〃既然造成这个局面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3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