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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瑶文集-第6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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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那个骚样儿,根本就是经验老到嘛……你着了人家的道儿,还在这里帮人家说话!”

    云飞气得眼中冒火,死死的看着他:

    “你真的一点良心都没有了?你说这些话,不会觉得脸红心跳?萧鸣远虽然死了,他的魂魄还在!半夜没人的时候,你小心一点!坏事做绝做尽,你会遭到报应的!”

    云翔被云飞气势凛然的一吼,有些心虚,为了掩饰心虚,大声的嚷着:

    “这……这算干嘛?你自己在外面玩女人,你还有理!弄什么鬼神来吓唬我,你当我三岁小孩呀!什么鬼呀魂呀,你让他来找我呀!”

    “你放心,他会来找你的!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你混蛋!我一天不揍你,你就不舒服……”

    祖望往两人中间一插,又是生气又是迷惑。

    “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要听你们兄弟吵架,我听腻了!云飞,你老实告诉我,你每天晚上都去了那里?”

    云飞看看祖望,再看梦娴,看着满屋子的人,仰仰头,大声说:

    “对!我去了待月楼!对,我迷上了一个唱曲的姑娘!我一点都不觉得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但是,你们要弄清楚,这个姑娘本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云翔为了要他们的地,放火烧了他们房子,烧死了他们的父亲,把她们逼到待月楼去唱歌!我会迷上这个姑娘,就是因为展家把人家害得那么惨,我想赎罪,我想弥补……”

    大家都听傻了,人人盯着云飞。天虹那对黝黑的眸子,更是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祖望深吸口气,眼神阴郁。严肃的转头看云翔:

    “是吗?是吗?你放火?是吗?”

    云翔急了,对着云飞暴跳如雷:

    “你胡说!你编故事!我那有放火?是他们家自己失火……”

    “这么说,失火那天晚上,你确实在现场?”云飞大声问。

    云翔一楞,发现说溜口了,迅即脸红脖子粗的嚷:

    “我在现场又怎么样?第二天一早我就告诉你们了,我还帮忙救火呢!”

    “对对对!我记得,云翔说过,云翔说过!”品慧急忙插嘴说。

    祖望对品慧怒瞪一眼:

    “云翔说过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品慧生气了:

    “你怎么这样说呢?难道只有云飞说的话算话,云翔说的就不算话?老爷子,你的心也太偏了吧!”

    梦娴好着急,看云飞:

    “你为什么要搅进去呢?我听起来好复杂,这个唱曲的姑娘,不管她是什么来历,你保持距离不好吗?”

    云飞抬头,一脸正气的看着父母:

    “爹,娘!今天我在这儿正式告诉你们,我不是一个玩弄感情,逢场作戏的人,我也不再年轻,映华去世,已经八年,八年来,这是第一次我对一个姑娘动心!她的名字叫萧雨凤,不叫“唱曲的”,我喜欢她,尊重她,我要娶她!”

    这像一个炸弹,满室惊动。人人都睁大眼睛,瞪着云飞,连云翔也不例外。天虹吸了口气,脸色更白了。

    “娘!你应该为我高兴,经过八年,我才重新活过来!”云飞看着梦娴。

    品慧弄清楚了,这下乐了,忍不住笑起来:

    “哎,展家的门风,是越来越高尚喽!这酒楼里的姑娘,也要进门了,真是新鲜极了!”

    祖望对云飞一吼:

    “你糊涂了吗?同情是一回事,婚姻是一回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云翔也乐了,对祖望胜利的嚷着:

    “你听,你听,我没骗你吧?他每天去待月楼报到,据说,给小费都是一出手好几块银元!在待月楼吃香极了,我亲眼看到。酒楼里上上下下,都把他当小厮宗一样看待呢!天尧,你也看到的,对不对?我没有造谣吧!”

    祖望被两个儿子弄得晕头转向,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资讯,太多的震惊,简直无法反应了。

    云飞傲然的高昂着头,带着一股正气,朗声说:

    “我不想在这儿讨论我的婚姻问题,事实上,这个问题根本就言之过早!目前,拜云翔之赐,人家对我们展家早已恨之人骨,我想娶她,还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人家,把我们一家子,都看成蛇蝎魔鬼,我要娶,她还不愿意嫁呢!”

    ※※※

    梦娴和祖望听得一楞一楞的。云翔怪笑起来:

    “爹,你听到了吗?他说的这些外国话,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云飞抬头,沈痛已极。

    “我今天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再听你们的审判了,随便你们怎么想我,怎么气我,但是,我没有一点点惭愧,没有一点点后悔,我对得起你们!”他转头指着云翔:“至于他!他为什么会被人称为“展夜枭”?晚上常常带着马队出门,到底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用什么手段掠夺了溪口大片的土地?为什么人人谈到他都像谈到魔鬼?展家真要以“夜枭”为荣吗?”他掉头看祖望,语气铿然:“你不能再假装看不到了!人早晚都会死,但是,天理不会死!”

    云飞说完,转身大踏步走出房间。

    祖望呆着,震动的看着云飞的背影。

    天虹的眼光跟着云飞,没入夜色深处。

    云翔恨恨的看着云飞的背影,觉得自己又糊里糊涂,被云飞倒打一耙,气得不得了。一回头,正好看到天虹那痴痴的眼光,跟着云飞而去,心里,更是被乱刀斩过一样,痛得乱七八糟了。他不想再在这儿讨论云飞,一把拉住天虹,回房去了。

    云翔一进房间,就脱衣服,脱鞋子,一屁股生进椅子里,暴躁的喊:

    “天虹!铺床,我要睡觉!”

    天虹一语不发,走到床边,去打开棉被铺床。

    “天虹!倒杯茶来!”

    她走到桌边去倒茶。

    “天虹!扇子呢?这个鬼天气怎么说热就熟?”

    她翻抽屉,找到摺扇,递给他。

    他不接摺扇,阴郁的啾着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到面前来。

    “你不会帮我──吗?”

    她打开摺扇,帮他拚命扇着。

    “你扇那么大风干什么?想把我尝到房间外面去吗?”

    她改为轻轻扇。

    “这样的确法,好像在给蚊子呵痒,要一点技术,你打那儿学来的?”

    天虹停止扇扇子,抬头看着他,眼光是沈默而悲哀的。他立刻被这样的眼光刺伤了。

    “这是什么眼光?你这样看着我是干嘛?你的嘴巴呢?被“失望”封住了?不敢开口了?不会开口了?你的意中人居然爱上了风尘女子,而且要和她结婚!你,到头来,还赶不上一个卖唱的!可怜的天虹……你真是一个输家!”

    她仍然用悲哀的眼光看着他,一语不发。

    “你又来了?预备用沈默来对付我?”他站起身来,绕着她打转,眼光阴恻恻的盯着她:“我对你很好奇,不知道此时此刻,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一种感觉?心痛吗?后悔吗?只要不嫁给我,再坚持半年,他就回来了,如果他发现你还在等他,说不定就娶了你了!”她还是不说话。他沈不住气了。命令的一吼:“你说话!我要听你的感觉!说呀!”她悲哀的看着他,悲哀的开口了:“你要听,我就说给你听!”她吸口气,沉着的说:“你一辈子要和云飞争,争爹的心,争事业的成功,争表现,争地位,争财产……争我!可是,你一路输,输,输!今晚,你以为得到一个好机会,可以扳倒他,谁知道,他轻而易举,就扭转了局面,反而把你踩得死死的!你……”她学他的语气:“可怜的云翔,你才是一个输家!”云翔举起手来,给了她一耳光。天虹被这一耳光打得仆倒在桌子上。她缓缓的抬起头来,用更悲哀的眼神看着他。继续说:

    “连娶我,都是一着臭棋,因为我在他心中,居然微不足道!你无法利用我让他嫉妒,让他痛苦,所以,我才成了你的眼中钉!”

    云翔喘着气,扑过去还想抓她,她一闪,他抓了一个空。她警告的说:

    “如果你还要对我动手,我会去告诉我爹和我哥,当你连他们两个也失去的时候,你就输得什么都没有了!”

    云翔瞪着天虹,被这几句话真正的震动了。他不再说话,突然觉得筋疲力尽。他乏力的倒上了床,心里激汤着悲哀。是的,自己是个输家,一路输输输!父亲重视的是云飞,天虹真正爱的是云飞,连那恨他入骨的萧家的两姐妹,都会对云飞动情!云飞是什么?神吗?天啊!他痛苦的理着头,云飞是他的“天敌”,他要赢他!他要打倒他!展云翔生存的目的,就是打倒展云飞!但是,怎么打倒呢?

 第九章

    云飞彻夜未眠,思前想后,真是后悔无比。怎样才能让雨凤了解他?怎样才能让雨凤重新接受他呢?他心里翻翻腾腾,煎煎熬熬,这一夜,比一年还要漫长。

    天亮没有多久,他就和阿超驾着马车来到萧家门口。阿超建议,不要去敲门,因为愤怒的雨鹃绝对不会给云飞任何机会。不如在巷口转弯处等着,伺机而动。或者雨凤会单独出门,那时再把她拖上车,不由分说,带到郊外去说个明白。如果雨凤不出门,小四会上学,拉住小四,先打听一下姐妹两个的情形,再作打算。云飞已经心乱如麻,知道阿超比较理智,就听了他的话。

    果然,在巷口没有等多久,就看到小四匆匆忙忙的向街上跑。

    阿超跳下马车,飞快的扑过去,一手蒙住小四的嘴,一手将他整个抱起来。小四拚命挣扎,阿超已经把小四放进马车。

    云飞着急的握住小四的胳臂,喊着:

    “小四!别害怕,是我们啊!”

    小四抬头看到云飞,转身就想跳下车:

    “我不跟你讲话,你是世界上最坏的大坏蛋!”

    阿超捉住了小四。喊:

    “小四!你看看我们,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一起练功夫,一起出去玩,一起做了好多的事情,如果我们是大坏蛋,那么,大坏蛋也不可怕了,对不对?”

    小四很困惑,甩甩头,激动的叫着:

    “我不要跟你们说话,我不要被你们骗!你们是展家的人,展家烧了我们的房子,杀了我爹,是我家最大最大的仇人……”

    云飞抓住他,沈痛的摇了摇:

    “一个城里,有好人,有坏人!一个家里,也有不同的人呀!你想想看,我对你们做过一件坏事吗?有没有?有没有?”

    小四更加困惑,挣扎着喊:

    “放开我,我不要理你们!我今天连学校都不能去了,我还要去找大姐!”

    云飞大惊:

    “你大姐去那里了?”

    小四跺脚:

    “就是被你害的!她不见了!今天一早,大家起床,就找不到大姐了!二姐说就是被你害的!我们去珍珠姐那儿,月娥姐那儿,还有待月楼,金大姐那儿,统统找过了,她就是不见了……小五现在哭得不得了……”

    云飞脑子里,轰的一响,整颗心都沉进了地底。

    “小四!想想看,她昨天晚上有没有说什么?”

    “她和二姐,说了大半夜,我只看到她一直哭,一直哭……”

    云飞眼前,立即浮起雨凤用头撞柱子的惨烈景象。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她不见的?她走了多久了?”

    “二姐说,她只睡着了一下下,大姐一定是来二姐睡着的时候走的……可能半夜就走了……”

    云飞魂飞魄散了。

    “小四!你先回去,在附近尽量找!我们用马车,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找!”云飞喊着,急忙打开车门,小四跳下了车子。

    “阿超!我们快走!”云飞急促的喊。

    “去那儿找?你有谱没有?”阿超问。

    “去她爹娘的墓地!”

    阿超打了个冷战,和云飞一起跳上驾驶座。不祥的感觉,把两个人都包围得紧紧的。阿超一拉马缰,马车向前疾驰而去。

    奔驰了二十里,他们到了鸣远的墓地,两人跳下车,但见荒烟蔓草,四野寂寂,鸣远和妻子的墓,冷冷清清的映在阳光下,一片苍凉。他们四面找寻,根本没有雨凤的影子。阿超说:

    “她不在这里!你想想看,这儿离桐城有二十里,她又没有马,没有车,怎么会走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我也被你搞糊涂了,跟着你一阵乱跑!”

    云飞在山头上跑来跑去,五内如焚。不住的东张西望,苦苦思索:

    “怎么会不在这里呢?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她这么绝望,这么无助……除了找寻爹娘之外,她还能找谁?”他忽然想了起来:“还有一个可能!寄傲山庄!”

    两人没有耽误一分钟,跳上车,立刻向寄傲山庄狂奔。

    没错,雨凤在寄傲山庄。

    她从半夜开始走,那时,雨鹃哭累了,睡着了。她先去厨房,找了一把最利的尖刀,放在衣服口袋里。然后,她就像一个游魂,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在那黑暗的夜色里,在那不熟悉的郊野中,她一路跌跌冲冲,到底怎么走到寄傲山庄的,她自己也不明白。当她到达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她一眼看到山庄那烧焦的断壁残垣,无言的,苍凉的,孤独的耸立在苍天之下,她的心立刻碎得像粉,碎得像灰了。她走到废墟前的空地上,对着天空,直挺挺的跪下了。

    她仰头向天,迎视着层云深处。阳光照射着她,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她的手脚,都是冰冷冰冷的,冷汗,还一直从额上滚落。这一路的跌跌冲冲,早已撕破了她的衣服,弄乱了她的发丝,她带着一身的憔悴,满心的确绝,跪在那儿,对着天空绝望的大喊:

    “爹!我当初在这儿跪着答应你,我会照顾弟弟妹妹,可是,我现在已经痛不欲生了!如果你看到了这些日子,我所有的遭遇,所有的经过,请你告诉我,我要怎样活下去?爹!对不起,我再一次跪在你面前,向你忏悔,我是那么愚蠢,敌友不分,弄得自己这么狼狈,请你原谅我,我没有办法,再照顾弟弟妹妹了,我要来找你和娘,跟你们在一起,我要告诉你们,你们错了,人间没有天堂,没有,没有……”

    云飞和阿超,驾着马车奔来。

    云飞一眼看到跪在废墟前的雨凤。又惊又喜又痛,对阿超喊着说:

    “她果然在这儿,你先不要过来,让我跟她单独谈一谈!”

    “是!你把握机会,难得只有她一个人!”阿超急忙勒住马车。

    云飞跳下了车,直奔雨凤,嘴里,疯狂般的大喊着:

    “雨凤……”

    雨凤被这喊声惊动了,一回头,就看到云飞直扑而来。

    “雨凤……雨凤……”云飞奔到雨凤面前,扑跪落地,一把抱住她,心如刀割。“快起来,跟我到车上去,这废墟除了让你难过之外,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雨凤一见到云飞,就眼神狂乱,她激烈后退,挣扎着推开他。崩溃的喊:

    “我的天!我要疯了!为什么我走到那里,你就走到那里?”她的力道那么大,竟然挣脱了他,跌在一地的残砖破瓦里,她就像逃避瘟疫一样,手脚并用的爬开去,嘴里凄厉的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云飞站起身来,急忙追上前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激动的嚷:

    “你这样糟蹋你自己,半夜走二十里路过来,一定没吃没睡,还要跪在这儿让日晒风吹,你要把自己整死吗?”

    雨凤拚命挣扎,用力推开了他,昏乱的后退:

    “我要怎么样,是我的事,不要你管!你为什么不放掉我?为什么要跟着我?为什么?为什么?”

    云飞大声喊:

    “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要你,因为我离不开你,因为我无法控制自己……因为我要娶你!”

    两凤又哭又笑,泪与汗,交织在脸孔上。她转脸向天空:

    “爹!你听到了吗?他就是这样骗我,他就是这样把我骗得团团转!”

    云飞激动极了:

    “原来你在跟你爹说话,你有话跟你爹说,我也有话跟你爹说!”他也仰头向天,大叫:“萧伯伯!如果你真的在这儿,请你告诉她,我对她的心,有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我瞒住我的身份,是不是出于不得已?是不是就是为了怕她恨我?在我和她交朋友的这一段时间,是不是我几次三番要告诉她真相,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告诉她!我是怎样一个人,你告诉她呀!”

    天地茫茫,层云飞卷,除了风声,四野寂寂。

    雨凤疯狂的摇头,眼睛里,闪耀着悲愤和怒火:

    “我不要听你,你只会骗我,你还想骗我爹!你这个魔鬼,你走开!走开……不要来烦我……我恨你!我恨你……”

    两凤边说边退,云飞节节进逼。

    “你冷静一点,你这样激动,我说的任何话,你都听不进去,你不听我解释,误会怎么可能消除呢?”他眼看她向一根倾圮的柱子退去,不禁紧张的喊:“不要再退了,你后面有一根大木头,快要倒塌了……”

    雨凤回头看看,已经退无可退,顿时狂怒钻心,脑子昏乱,尖锐的喊:

    “你不要过来!不要碰我!你听到没有?不要过来!不要靠近我……”

    云飞往前一冲,坚决的说:

    “对不起,我一定要过来,我们从头谈起……”

    他冲上来,就迅速的张开双手,去抱她。

    倏然之间,雨凤从口袋里抽出利刃,想也不想,就直刺过去。嘴里狂喊着:

    “我杀了你……”

    云飞完全没有料到有此一招,还来不及反应,利刃已经从他的右腰,直刺进去。

    雨凤惊慌失措的拔出刀来,血也跟着飞溅而出。

    云飞怔住,抬起头来,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瞪着她。

    “当”的一声,雨凤手中的刀落地。她脸孔苍白如死,眼睛睁得比云飞的还大,也死死的瞪着云飞。

    在远远观看的阿超,这时才觉得情况不对,赶紧跳下马车,扑奔过来。等他到了两人面前,一见血与刀,立即吓得魂飞魄散。

    “天啊!”阿超大叫,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云飞,气极败壤的瞪着雨凤:“你做什么?你这是做什么?他这样一心一意的待你,你要杀他?”

    云飞用手压住伤口,血像泉水般往外冒,他根本不看伤口,眼光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雨凤,里面闪着痛楚、迷惘、和惊愕。

    “你捅了我一刀?你居然捅了我一刀?”他喃喃的问:“你有刀?你为什么带刀?你不知道我会来找你,所以,你的刀绝不是为了对付我而准备的……”他心中一阵绞痛,惊得满头冷汗:“你为什么带刀?难道,预备自寻了断?如果我不及时赶到,你是不是预备一死了之?”

    ※※※

    雨凤那里还能回答,眼看着鲜血一直从云飞指缝中涌出,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一片剧痛,痛得神志都不清了,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我不是要杀你……我不是要杀你……你为什么要过来?”她昏乱的看阿超:“怎么办?怎么办?”

    阿超吓得心慌意乱,扶着云飞大喊:

    “快上车去,我们去找大夫……”

    云飞挣扎了一下,不肯上车,眼光仍然死死的盯着雨凤,被自己醒悟到的那个事实惊吓着,震动的说:

    “这么说,我代你挨了这一刀……”

    “快走啊!”阿超扶着云飞,急喊:“不要再说了!”

    云飞踉跄后退:

    “不忙,我跟雨凤的话还没有谈完……”

    阿超大急,愤然狂喊:

    “雨凤姑娘,你快跟着上车吧!再谈下去,他这条命就没有了!你一定要他流血到死,你才满意吗?”

    雨凤呆呆的楞在那儿,完全昏乱了。

    云飞这时,已经支持不住,颓然欲倒。阿超什么都顾不得了,扛起他,飞奔到马车那儿。云飞在他肩上,仍然挣扎的喊着:

    “雨凤!你不能丢下雨凤……她手上有刀……她会寻死呀……”

    阿超把云飞放进车里,飞跃而回,把雨凤也扛上了肩,脚不沾尘的奔回马车,把她往车上一推,对她急促的大喊:

    “求求你,别再给我出事,车上有衣服,撕开作绷带,想办法把血止住,我来驾车!送他去医院!”

    阿超跳上驾驶座,一拉马缰。大吼着:

    “驾!驾……”

    马车向前疾驶而去。

    雨凤看着躺在座位上,脸色惨白的云飞,心里像撕裂一样的痛楚着。此时此刻,她记不得他姓展,记不得他的坏,他快死了!她杀了他!这个在水边救她,在她绝望时支持她,爱护她的男人,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她杀了他!她心慌意乱的四面找寻,找到一件衣服,就一面哭着,一面手忙脚乱的撕开衣服,去试图绑住伤口。但是,她不会绑,血又不断涌出,布条才塞过去,就迅速染红了。她没办法,就用布条按住伤口,泪水便点点滴滴滚落。

    “天啊!怎么办?怎么办?”她惶急的喊。

    云飞伸手去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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