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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巧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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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累了,这么多年下来。
她毕竟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不能永远看顾著别人。
不如就这么放手吧。她已无力再管。
「不用跟我解释。我说过了,你是个成年人,要学著为自己负责。」
她平淡的神情让王雯君一阵莫名心慌,窘迫地解释:「我不是自己乱吃药的!我有去看医生,因为怀孕七周内可以药物流产,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後会变成这样……」
苏曼竹没说话,或者该说是无话可说。就算事实诚如她所言,那又如何?终究有因才有果。
「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她起身欲行。
王雯君深感惶恐,伸手拉住她衣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曼竹!你,你别这样啊!我—;—;我请你吃卤味好不好?」
苏曼竹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要走了。」
「等等,再陪我一下!」王雯君紧抓著她不放,抬脸哀求,泪水不小心盈眶而出,她赶紧伸出空著的手胡乱抹去,用力挤出笑容。「哭是没有用的,我知道……我没有哭。」
她的模样使过往回忆忽然在苏曼竹脑中运转起来。
从小雯君就爱缠著自己,有时她嫌烦,偏偏她又像块牛皮糖似怎么也甩不开,总是边抹著眼泪边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跑,所以常因为视线模糊而跌得满身是伤。
小学那次,她写情书被对方恶意公开,受尽嘲笑,也只会哭著来找自己。
当时她厉声训道:「哭有什么用!?就会哭!每天哭哭啼啼,看了心烦!」
那次之後,雯君学会强颜欢笑,有好一段日子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哭,就算不小心掉了泪也赶快抹掉,嘴里含糊地说:「哭是没有用的,我知道,我没有哭。」
有一天,她终於看不下去,没好气地要她别再憋哭,免得那副不哭不笑的德性让人看了心里更不舒服。
雯君笑咪咪地点头,抱住自己甜声说:「曼竹、曼竹,我最喜欢你了!最最最最最喜欢!比喜欢任何人都喜欢喔!」
直到长大,她爱撒娇的习惯仍没变,开口闭口最喜欢、最喜欢,半点也不害臊。
由上望著她的发顶,苏曼竹抿紧唇,心脏忽然一阵紧绞,胸口酸得奇怪。
「曼竹,你怎么处罚我都好,拜托别不理我……」王雯君在她怀中用力吸著鼻子,最终难以忍耐地泣不成声。「那时候好痛好难过……我好怕,以为自己会死掉……就算没死,如、如果不能生小孩了怎么办?我说好将来生了小孩要请你当乾妈的……以前妈妈老是说,女孩子的身体是宝物,是、是我没好好珍惜……我觉得自己太差劲,所以没脸告诉你……我、我真的很後悔……呜呜呜……」
见她哭得凄惨,苏曼竹叹了口气,狠不下心视若无睹,伸手轻拍她的背。
小孩一定要碰到火才知道烫,或许人真要亲身受到伤害才懂得悔悟。
她能再相信她一次吗?
徐谦并不晓得王雯君的病因,只以为她因身体不适而住院,因此这几天他没有顾忌,晚上常到苏曼竹家里打扰……或者该说是去为她备餐。知道她三餐经常不正常又不健康,他会买些外食或自己做些简单的饭菜带给她。
当她在房内闷头赶稿时,他会在客厅陪金毛狮王玩,有时则阅读自己带来的读物或资料,偶尔也不忘充当按摩师,替她驱除疲累。
被人好生伺候著,苏曼竹的效率当然有进步,但对於最重要的结局却依然缺乏具体构想。
萤幕上,滑鼠游标在页面上闪烁已超过十分钟,她却仍挤不出一个字。
终於决定小歇片刻,她走出房门,见到徐谦正拿了个狗玩具逗金毛狮王。
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她,微微一笑。「休息了?」
「只有昂贵的十分钟。」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撑著下巴看他,摇头叹息,羡慕他还有时间跟狗培养感情。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她趴在沙发上垂死。「有,如果你能告诉我什么结局最完美的话。」
「那很遗憾,我帮不上忙。」他走到她身边坐下,轻抚她披散在沙发上的长发。「你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吗?」
她皱眉按著额头。「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板的想法,观众的想法。」
「你老板怎么说?」
「他说他相信我的能力,随我高兴自由发挥。」她撇嘴轻哼。「直译就是:自己想办法搞定。」
「既然他这么说,那何不自由发挥?你是编剧,这是你编的戏剧,临到结尾难道还不能小小任性一下?」
「你天真得教我惊讶。」她有气无力地道:「我当然能任性,不过老板可以更任性地否定我的任性。」
「我这要叫天真,你那该叫自寻烦恼。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她一愣,望入他含笑的双眼,忽地感到有些迷惘。
为什么他能说得这么不假思索?从何时开始,她已失去那种「试试看」的勇气?总顾虑著要是观众反弹怎么办?要是上头否决怎么办?到最後处处掣肘。
他说,这是她编的戏剧,临到结尾难道还不能小小任性一下?
她从没想过。
长久以来,她这个傀儡老被人操纵,现在,她是不是真能任性一下,以自己的方式让它落幕?
一股奇异的动力自心底涌起,她倏然坐起身,觉得自己不再是只无头苍蝇。
转过头,她笃定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我可以办到。」
「当然。」
他依然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她不自觉微笑,同时讶异自己怎么未曾有过这念头。
即使不被接受,明日愁来明日愁吧!至少已尝试过,不留悔恨。
「我喜欢你自信的样子。」他注视她的眼光很柔和。
熟悉的热气攀上面颊,她横他一眼。「我不喜欢你肉麻的话语。」
猜到她会有此回答,他低笑。「我以为你早该知道自己必须忍受。」
她噙笑,尚未接话,大门边的对讲机响起,她有些诧异地看一眼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会是谁?狐疑地起身走近接起。
只听管理员说:「苏小姐,楼下有位王太太找你。」
王母没有上楼,只请苏曼竹下楼碰面,交给她一样东西就走。
出其不意,苏曼竹没时间做心理准备,在大厦门口见到她时不禁有些忐忑。
「王阿姨。」她叫了声。
「欵;。」王母看著她,虽尽力表现自然,却也难掩尴尬。「这是……麻油鸡。我帮雯君煮的,顺便带一份给你。」
她在主动打破僵局,苏曼竹知道。她胸口一热,喉头紧缩。「……谢谢。」明知自己该出言道歉,口舌却在这紧要关头失灵。
王母笑了笑。「下星期我要带雯君回南部了。一直没谢谢你帮我照顾雯君。她老是惹麻烦,这几年一定让你费了很多心力。」
回南部?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上次说的话吗?苏曼竹微慌,心想不能让她继续误解,吸了口气,说道:「阿姨……我很抱歉上次在医院对你大吼大叫……我不是有意的。当时我心情很乱,没办法控制自己,所以……我……」
这口拙的人是谁?她恼怒抿唇,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段结结巴巴的话出自自己口中。原来跟人道歉是这么难的事,她从不知道。
王母打断她的话。「千万别这么说。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那根本不是你的错,我却急昏了头怪罪於你,事後我想起,一直感到後悔……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她诚恳的语气使苏曼竹生平第一次感到困窘,不知该说什么才对,最後只能呐呐说一句:「雯君留在这没关系的。」
王母摇头。「我得将她带回去,她的身体……得好好调养一番,她不在身边我不放心。」看向她,淡淡一笑。「不过只是暂时而已。她怎么可能安分待在老家,等她变回一尾活龙,谁也关不住她。」
苏曼竹跟著一笑,气氛这才稍微恢复自然。
王母慈蔼地注视她片刻,然後上前轻拥她一下,真诚地道:「曼竹,辛苦你了。」
胸口有股莫名激动使苏曼竹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
待王母告别离去,苏曼竹目送她的背影走远,心中有感动、歉疚,以及释然。
晚风拂面,她突然觉得无比轻松,好似了却一桩长久以来的心事。
提在手中的保温壶该是封得密不透风,却不知为何竟让她感到丝丝暖意渗入肌肤,在微凉的春夜里,透过血脉,直达心口。
王雯君与其母离开台北的第三天,有位不速之客上门造访。
他姓许名建元,号称是王雯君的「同事」。
他著急地询问雯君的下落,苏曼竹这才晓得他至今对雯君发生何事竟毫不知情,而雯君甚至什么也没告知他就离职了。不过这种事毫无宣传价值,既然雯君不打算说,她当然不会代答,因此只跟他敷衍几句就请他走路。
但他却出乎意料地有耐性,三番两次锲而不舍地登门追问。
今晚,徐谦正好来访,一出电梯就听到她家门前有谈话声,正感奇怪,苏曼竹带著烦躁的声音扣住他的注意力。
「我是不是得请火星人来当翻译你才能听懂我的话!?」
「真的很抱歉……但恳请你今天务必给我一个明确回覆好吗?」
「你死缠烂打上门多少次,我就听过这句话多少次,连带也回绝了你多少次。希望你不是小说看太多,以为到第九十九次我就会被感动而说出你要的答案。」
「对不起……但这对我真的非常重要。」男人的声音愈来愈诚恳了。「请你相信我是真心的。」
苏曼竹停顿一下,像是有些心软了。「冷血无情不是我的专利,但我其实—;—;」
「已经有男朋友了。」随著突兀的插话,徐谦现身。
苏曼竹诧异地看向他。「徐谦?」
徐谦在她身边站定,伸手亲密地揽住她的腰。
「你搞什么!」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如此,她不自在地想推开他,却因他的手扣得过紧而没得逞。
这男人吃错药了?她瞪他,才发现他没面对自己而正看著眼前的许建元。
许建元困惑地望向他。「这位是?」
「我是她男朋友。」
太具占有欲的口吻使苏曼竹一愣,随即明白他误会了什么,表情瞬间扭曲。
这种香蕉芭乐的戏码用在剧本里相当有效,套在现实中却不怎么理想,尤其当主角还是自己时。不过他的表演实在太绝了,唇分明在笑,眼里却闪著杀……敌意,她从没想过这种表情会出现在他脸上。
他们刚才的对话……似乎的确很有想像空间。愈想愈好笑,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见许建元还呆呆站著不动,她不耐地出言送客:「如果你识相就马上离开。」顿了顿,又道:「你的话我会转告给雯君,请高抬贵手暂时还我个清静。」都是这家伙把场面搞得这么复杂,有够麻烦!
许建元喜出望外,再三道谢才离去。
「还有,剩下的这位先生,请勿在大门口妨碍风化。」拍开腰上那只手,她将门关好上锁,一回身,一个吻当头罩下。
她背抵门上,较乎常多了分激狂的吻使她迷眩却无法十分投入,因为……
「停!我的眼镜真的快报销了。」终於决定推开他,她调整自己鼻梁上可怜的镜框,实在佩服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继续。
他仍有些气息不稳,决定找话题来转移注意。「结局敲定了?」
她勾唇。「不然你刚才亲的会是条死鱼。」
难怪她看来心情极好。他笑问:「过关了?」
她笑容更深。「斩将了。」
他挑高眉,不无讶异。「用了什么秘方?」
「三两『坚持』、五两『说服』,以温水送服。」
这是她第一次摩拳擦掌为自己叫阵,不任人捏圆搓扁,没想到竟能马到成功!
或许是时机正好,或许是她的话已有点份量,或许是她的想法并非自以为的过分脱轨,无论如何,一切都结束了—;—;真真正正结束了。
历经漫长的挣扎,她终於自黯淡无光的世界中破茧而出,长久以来的压力瞬间获释,愁云惨雾不再环绕身畔。
她知道,若没有他的点醒,自己恐怕仍在浑浑噩噩,钻牛角尖。
原来坚持虽不是万灵丹,但无试无效,与其自怨自艾,不如站稳脚步去争取。
内心的喜悦和感动无与伦比,而这全是因为他。
徐谦笑睇她,也为她的解脱感到高兴。「那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庆祝?」
「理所当然。」
「我有个主意。出国充电如何?地点多伦多。」这也是他今日来访的主因。
她有些惊讶,反应过来之後,偏头笑瞅他。「我怀疑你能否胜任导游一职。」
「实不相瞒,我可以算是社内最优秀称职的导游。」
她摇头叹气。「你们社里显然缺乏人才。」
「这句话等你试过再说也不迟。」顿了顿,他笑道:「刚才我好像没恭喜你。」
她微笑。「我可以勉强原谅你。」
「谢谢你的慷慨,不过我不喜欢承别人的情,所以决定现在补一句—;—;」他上前拥住她,真诚地道:「恭喜。」
她发现自己真的愈来愈容易被他感动。「我是不是该回礼?」
「当然。但不用太贵重。」他含笑注视她。「不如这样,你回答我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好。」
「说来听听。」
「刚刚那人是谁?」
嗯?她一愣,看向他,随即忍不住又笑了。她都快忘记那回事了,他居然还在介意?不过老实说……她挺享受他的介意。
笑著耸耸肩,她蓄意胡谵:「推销报纸的。」
「我想全台湾可能没有一个推销员具备这种态度。」
「所以才难能可贵。你似乎颇具慧眼,不如想办法挖角他。」
「谢谢你的建议,可惜我连他的姓名都不知道,只怕实行上会有难度。」
「他姓飞名醋,刚才你瞪他的眼光太暴力,简直像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暗喻他乱吃飞醋。
他浅笑,凑近她耳边低语:「我只想吃你。」
她的脸瞬间被高温席卷,毫不留情地赏他胸口一拳。「愈来愈没规矩。」
「不如说是你太有吸引力。」他笑著摩挲她的脸蛋,然後俯首—;—;又吻了她。
而这次当然没忘事先摘下她碍事的眼镜。
尾声
出国之前,苏曼竹与王雯君通了电话。
王雯君的声音听来颇有精神,想是其母为她进补之功。二人聊了会近况,苏曼竹随口提到将至的多伦多之旅,王雯君兴奋道:
「记得帮我带土产回来喔!还有还有!听说Roots的衣服在加拿大卖得比台湾便宜很多,帮我买几件回来吧!」
苏曼竹应了声,有些漫不经心。
「欵;,愈想愈觉得徐谦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耶!」王雯君兴叹完,又道:「那你从多伦多回来以後要不要回南部看看?阿姨很挂念你呢,而且可以顺便把你买的东西带来给我……哇,这计画多完美!」
「想得太美。等你回台北时自己来拿。」
「啊,别这样嘛……我可能很久都不会回台北了耶……」
苏曼竹扬眉。「怎么?莫非台北现在成了你的伤心地?」
「哎呀,不是啦,只是我妈会担心嘛,所以……」
「对不起,认识这么久,我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你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喂,别把我说得像个不孝女嘛!」王雯君忽然停顿片刻。「曼竹……那个……我可能真的不回台北了。」
「因为许建元?」
「不是!」察觉自己反驳得太快,她有些心虚。「你别乱猜啦,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少跟我口是心非。」
王雯君沉默了。
握著话筒,苏曼竹内心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些熟悉,以前雯君因为自己的斥责而死命憋哭时她也曾感受过,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卡著,十分不适。
因为那个有话直说的王雯君开始对自己有所隐瞒。那是疏离感,而她不喜欢。
这次的教训,雯君身心皆受创,但她没对自己哭诉,只是尽力假装若无其事。
想必她也察觉到,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如履薄冰,因此步步为营。
而苏曼竹晓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雯君之於自己,到底是什么存在?苏曼竹在想。
她老给自己找麻烦,缺点又多如繁星,但她的可爱与直率却是自己所没有的,而她也从不吝表现对自己的信任和关怀。
当情绪依然受到雯君左右时,她就知道自己无法绝情;如同亲人间无法轻易割舍的感情,在雯君最需要帮助时,她终究做不到冷眼看她孤立无援。
曾经在她即将死心之际,雯君的支持给了自己力量,如今,她的心还没死透,所以……或许还能再信她最後一次吧。
就这么一次了。对这个如妹妹、如女儿的笨女孩。
「雯君,」苏曼竹吐了口气,想著该怎么开口。「以後有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要找人商量,别自作聪明。」出口的话却依然无法柔软。
相识多年,王雯君当然听得懂她的言下之意,因而觉得想哭,吸著鼻子,过分的情绪在胸口激荡,最後只能化为一句:「竹……我最喜欢你了,真的!」
又来了。苏曼竹笑著叹了口气。「就算你真的很爱这句口头禅,从小用到现在也该换个新词了。」
「那是真心话啦!」王雯君顿了顿,轻声道:「曼竹,你一定要幸福喔。」
「这句话太梦幻,不适合我的年纪,我原封不动退还给你。」想到许建元的事以及她的鸵鸟态度,苏曼竹淡淡道:「还有,要跟人拆就拆个彻底。」
王雯君又停顿片刻,苦涩地道:「我……我觉得没脸见他。」
「因为你的屁股长到脸上去了?」苏曼竹轻哼。「净说屁话。」
她的话让王雯君破涕为笑,叹道:「曼竹,为什么你不能温柔安慰我呢?」
「以後的祝福比眼前的安慰更具经济效益。」
王雯君微笑闭上眼,如以往般,虽未得到她的安慰,却奇异地有了勇气,终能下定决心。「我……我会努力的!所以,曼竹……我们要一起幸一砠;。」
又老调重弹?苏曼竹哑然失笑,怀疑她记不记得自己喝醉时已说过此话。
算了,如果这是雯君最新的口头禅,她想自己勉强可以接受。
四月末的多伦多依然微寒,迥异於台北的都市风情让人感觉很新鲜。
徐谦的确是个好导游,他兴致高昂地租了车带苏曼竹四处游玩。
今天下午,他们到公园喂松鼠,见到周遭的银发夫妻,她突然觉得他们这对年轻情侣真够堕落,在异国不务正业……偏偏又堕落得很愉快。
晚上,他们到唐人街一间粤菜馆吃饭,饭後闲谈时,他提到这次的旅游。
「多伦多初夏的气温最宜人,到时要有机会我们再来玩一次。」
「大老板,你似乎忘记自己有工作在身。」她好心泼冷水。
「多谢提醒,我真的差点忘了。」他笑瞅她。「跟你在一起会乐不思蜀。」
「喂,够了。」他是故意的吧?想害她的脸跟桌上的龙虾一样红。
他低笑。「总会有时间的,当你我都不大忙时。」
苏曼竹不语。她现在的确处於事业空窗期,这几天睡前她都想著往後的打算。「我想……转换跑道,写点别的东西,暂时不碰剧本。」
他微讶看她,随即领悟她在告诉自己她的未来规画,眸中不禁满是笑意。
他专注的视线让她有些脸热,撇撇嘴道:「你是比目鱼,眼睛只能看一边吗?」
他轻笑几声,招侍者前来埋单。
片刻後,侍者送来收据与两个幸运饼乾。
他将其中一个递给她,笑道:「有没有吃过?Fortune cookie。」
「听起来像小孩吃的玩意儿。」她伸手接过,放在掌上端详。V字型的空心饼乾,貌不惊人,她怀疑味道会有多好?
「里面有张算命签。」他撕开包装,掰开饼乾,取出纸签。
她依样画葫芦,抽出纸签一瞧,上面写道:It's time to try something new。
「你的上面写什么?」他颇感兴趣地问。
「别告诉我你相信这种东西。」她将纸签递上。
他读完微笑。「别小看它。有时真的准得你不得不服。」
她挑眉。「你的那张很准?」
「很准。」他笑著将自己的纸签递给她。
她凝目一看,只见上面写著—;—;You love Chinese food。
「……真的很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笑望她。「所以你的也一样。」
她回望他,蓦地明白他此话的用意,笑里不自觉多了分柔和。
决定投入新领域是种挑战,任谁都难免忐忑,她只是没表现出来。
而他在藉机鼓励她。
向来是这样的。
她不会主动显露不安,但他会主动告诉她别担心,一切会很好。
她不会主动寻求安慰,但他会主动告诉她别在他面前逞强。
她不会主动勾他手臂,但他会主动告诉她天很冷,靠近点比较暖和。
而她唯一的主动,只是愈来愈喜欢他、愈来愈喜欢他……如果这也能算是一种主动的话。
所有的故事开始於那一天,雯君带了只博美狗回家。
她从不相信命运,但属於两个人的巧合多得太过不可思议,使她也不由得产生了那样无可救药的浪漫念头:或许他们的相遇,真是命运的安排。
她很不坦率;从没告诉过他,在她遭受挫折时他的陪伴对她有多重要,如同她无法像他一样将心意诉诸於口。
在他去洗手间的空档,她有些出神地盯著桌面上那张自己的纸签,脑中想的满满都是他。It's time to try something new?或许,她是该试著有所表示,但要怎么做,对她却无疑是个大难题。
当她的目光瞟到他的那张纸签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将他的纸签取来,掏笔在上头加了几个字,然後将纸签塞到他挂在椅背上的大衣口袋内。
徐谦回来时,发现她一直难掩微笑,好奇问道:「发生什么好事?」
她耸耸肩,随口答道:「没什么特别的。」笑意却未褪去。
他见到时会有什么反应?她不禁期待。
二人相偕走出餐馆,晚风寒冷,她的心口却温暖无比。
因为他就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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