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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巧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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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这不是我的问题。毕竟一个人想睡时对什么话都难感有趣。」
她涩然道:「既知如此,就别打来讨骂。」
「只是想跟你说声晚安。」他的声音含著笑意,低低的,在夜里听来分外温柔。「晚安。」
她感到心脏紧缩了一下。「……我听到了。这代表我可以挂电话了?」
「我以为你懂得礼尚往来的道理。」
「如果你的意思是少了这句『晚安』你会作恶梦,那我逼不得已只好当做善事。」她冷淡道:「晚安。」
他轻笑。「你的声音要是可以温柔点,会比较有做善事的样子。」
「你那种像面纸包一样四处发送的温柔我可没有。」
胸口有种沉闷感。她晓得自己很差劲,他陪了自己快一天,她非但没一句道谢,还满口刻薄。虽然她说话向来如此,但此刻她却是故意的。
他沉默片刻,在她以为他终於动怒之际,他微沉的声音说:
「希望你不要误解,我不是对谁都温柔。」
她愣住了,无法接话,心跳开始不受控制。他是什么意思?
「我得开车回去了,否则明早肯定爬不起来。」他笑道。「你也早点睡。不是怕碰上虎姑婆?」
她反常地未反唇相稽,直到他道再见、切断通话,她望著手机,思绪仍无法清明。不由自主地走近阳台边,自铁栏杆望下去,正好面对马路,可以见到他的车灯亮起,然後驶离。
他怎么到现在才回去?她想到方才那通电话,顿时明白他是为了先确认自己已平安抵「家」。她又不是小孩子,难道会在电梯里走失?真是多此一举。
但她竟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
他总有办法使自己变得不正常,无用的情绪愈来愈多。她因这发现而皱眉。
「曼竹?」一声怯怯的呼唤使她回神,掉头一看,王雯君不知何时站在跟前,双手紧捏衣摆,神色紧张。
「你怎么回来了?」她微笑挖苦:「我还以为你打算跟他回去过夜呢。」
知道她气还没消,王雯君可怜兮兮地道:「曼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我们不是故意的……因为他送我回家时下雨了,我们没带伞,衣服全湿了,他家又很远,我才邀他进屋躲雨的。後来……後来……」说到最後脸上发烧,头愈来愈低,声音愈来愈小。
「後来就兽性大发,在此行那苟且之事。」苏曼竹冷哼一声,好心为她接话。「你爱在外面胡搞瞎搞都不关我鸟事,但请你大小姐务必搞清楚—;—;这里不是你的爱情宾馆。当初我们的约法三章,想必你的浆糊脑袋已经将它忘得一乾二净。期望太高是我的错。」
王雯君咬紧下唇,面对她少见的疾言厉色,愈来愈不知所措。「我以後真的不会再犯了,你、你原谅我嘛……我去热卤味给你吃好不好?」
看她那副泪盈於睫的可怜模样,苏曼竹知道自己又完了。面对这白痴女人,她恨自己为什么无法铁下心,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沉默许久,她只能认命,重重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
见状,王雯君大喜过望,知道这代表自己被原谅了,赶紧冲到厨房去热卤味。
片刻後,一大碗冒著热气的卤味出现在苏曼竹面前。闻到食物香气,她才发觉自己有点饿了,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会饿是必然的。
狂风扫落叶般终结碗里的食物,她抽张面纸,满足地擦擦嘴,瞄眼旁边正襟危坐的木头人。「明天不是有排班,还不去睡,等著跪安吗?」
王雯君自座上跳起,如临大赦。「那我去睡了!」
「等等。」苏曼竹扬眉望著她瞬间僵硬的姿态。「你有没有吃事後丸?」她可不认为这种突发事件会来得及预防万一。
王雯君的脸瞬间爆红。「没、没有啦……」扭捏至极地低头盯著自己足尖。「我们……没有那个啦……」
「没有『那个』?」苏曼竹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那是『这个』了?」
「哎唷!这个那个都没有啦!」王雯君跺跺脚,真的快羞死了。
「喔。」苏曼竹停顿了三秒。「要是你早点告诉我他有阳萎的毛病,或许我刚才就不至於气那么久。」
「没有、没有、没有啦!」王雯君捣脸大叫。「是……他觉得没避孕不安全……所以……」说到最後,声若蚊鸣。
这么难得?苏曼竹大感意外。「恭喜你终於不再有眼无珠。」奚落完,皱皱眉,又觉得不对,预备收回前言。「不过他刚才自称『只是』你同事。」
王雯君害羞地搔头。「那是因为……他开始追求我时,我才刚跟上个男友分手。虽然……虽然我现在很喜欢他了,可是太快答应好像显得我很轻浮,所以……我还没正式答应要跟他交往。」
「我很惊讶你也懂得在乎形象。」苏曼竹伸个懒腰。「你爱要无聊搞暧昧是你家的事,我不管。虽然你很喜欢装可爱,但别忘记事实上你年纪不小了,无论最後你打了什么歪主意,都要学著为自己负责,别一出状况就只想到求救,懂不懂?」
……怎么说著说著,她又变身成超级妈妈了?真倒胃口,幸好她已吃饱。
「懂啦、懂啦!」王雯君笑嘻嘻地走近她身边,环臂抱住她。「曼竹,你人最好了—;—;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刚被她教训完就开始撒娇?苏曼竹好气又好笑。「我却很难喜欢你。」
「别这么说嘛!」王雯君钻进她怀里,甜笑著眨眨眼。「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好久没一起睡了耶!」
「等你加入睡姿矫正班我再考虑这个提议。」
「啊,不管啦!」王雯君倏地跳起,兴匆匆朝自己房间跑去。「我去搬棉被,先占地为王!」
苏曼竹笑著摇头,终究是拿她没辙。
糟糕的一天就这样落幕,也勉强算圆满吧?
只是,方才训诫雯君时,她第一次感到那么点心虚。
因为她在今天发现,面对感情问题时,她的表现其实也高明不到哪去。
徐谦回到家时已是凌晨两点左右。
淋浴过後,他躺在床上,身体虽感疲累,却没什么睡意,想是咖啡因正在作祟。
他望著天花板,耳边偶尔传来远远几声狗吠,在夜里听来分外清晰。
不自觉地,他忆起与她初次相见的情形。
当时,她一脸不甘愿地牵著狗,出口的话句句刺耳,使他留下深刻印象。而他没想到之後自己会有机会渐渐了解她,并为她所吸引。
他向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并会尽力去争取;可对於像她这样的女人,他无法确定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但他不喜欢暧昧不明,也不打算跟她暧昧不明。
若是被她拒绝呢?这可能性使他皱起眉。她从未表态,他毫无线索可以确认她的心意……但他不做爱情逃兵,不战而降更非他的作风。
他不止一次见过她不轻易示人的一面,并得以在那些时候陪在她身畔。事後,他们绝口不提,装作若无其事,那代表他们已拥有一份只属於彼此间的默契。
他愿意相信,对她而言,自己是特别的。
发现他好像在试图说服自己,徐谦笑著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即使将至而立之年,遇上爱情,他还是不免像个年轻小毛头般感到忐忑。
瞄眼身旁的钟,时针已快走到三,不睡不行了。
於是,他闭上眼,却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张脸。
她现在是不是已睡著了?他微笑著在心中又跟她道了句晚安。
希望她今晚的梦里有他。
苏曼竹以为那天的事到此告一段落,事实却非如此。那之後一连好几日,无论晴天雨天、工作休息,她总会不经意回想起与他在「天涯海角」的那天。
这使她感到困扰。
当时,他眼神里似乎藏著些什么……但那充其量也只是「似乎」而已。
他说:「希望你不要误解,我不是对谁都温柔。」
这句话可以很有深意,也可以纯粹是在反驳她的讥讽。
她讨厌胡思乱想,也讨厌一厢情愿,所以决定不对他的话做任何诠释。
遇上爱情,她才发现自己骄傲到什么地步,即使身陷迷阵也要表现镇定得像个优雅的女王。
或许她的逞强只是一种幼稚和胆小,但她依然会如此下去。她不要自己慌慌张张的像个小女生,因为她是苏曼竹,就算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苏曼竹。
她拒绝狼狈。
因此她决定避免再跟他有任何巧遇的机会,连游乐场的休闲乐趣也放弃了,每天窝在家里乖乖写剧本,若非必要绝不出门。
但她没想到他会自己找上门来。
那天,他亲自将他母亲煮的中药和一锅鸡汤送来就走了,还是管理员通知她下去拿她才晓得的。
鸡汤味道香浓可口,显然熬了很久,三餐不定时、不定量、不定质的她已很久没喝到这么滋补的东西了。
当晚,王雯君回家闻到满屋香味也十分惊讶,随即自动自发地拿碗盛汤,开心地喝起来。
「这是谁送来的?」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苏曼竹煮的。
苏曼竹不认为有什么好隐瞒,据实答道:「徐谦。」
这答案却使王雯君瞠大眼,嘴里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徐、徐谦!?那个每天去公园遛狗的徐谦!?」
「不然还有哪个徐谦?」真爱问废话。
此时,金毛狮王见到二人围桌用餐,走来准备加入,不过苏曼竹并不打算让狗喝鸡汤,遂无情地挥手将它赶走。
王雯君打抱不平。「别这样对它嘛,再怎么说,它还算是你们的半个媒人耶!」
这下换苏曼竹差点被汤呛到。「你嗑药了?满口胡言乱语。」
「难道我说得不对?你们不就因为它才认识的。」
「就算你想称赞自己,也不用牵拖出这么蠢的藉口。」苏曼竹岂会不知她接下来打算邀功说另外半个媒人正是她王大小姐。「况且我们根本什么也没有,你这么喜欢天马行空,何不帮我写剧本?」
「什么也没有?」王雯君挑眉看她。「你确定?」
「你讨打?」什么鬼眼神。
「没啦……只是喔……」王雯君喝了口汤。「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追你。」
什么!?苏曼竹呼吸一窒,却佯装自然。「你有什么直觉?野性的直觉?」
「什么啦!」王雯君嘟嘴。「女性的直觉啦!」
苏曼竹撇撇嘴。「抱歉,在我眼中,直觉跟命运一样不可信,尤其当那还是『你的』直觉时。请提出更有力的佐证,如果你找得到的话。」
王雯君举碗。「就这碗鸡汤啊!」
好理由。苏曼竹轻嗤一声。「你可以再没说服力点。」
「我是说真的!」王雯君一脸认真。「你想想看,为什么他会特意替你送东西来?为什么不等你去万太太家时自己拿就好?不就为了制造跟你碰面的机会?」
「他送来时可没跟我碰面。」苏曼竹讥笑:「很遗憾你的推理失败。」
「我想那一定另有原因。」王雯君依然坚信自己的直觉,望向她,又道:「不过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对他感觉如何?你,喜欢他吗?」
她喜欢他吗?
这答案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肯定的,不过她当然没回答雯君。她明白,即使自己的确喜欢他,也不代表他该有相同感觉,而她同时也讨厌这份明白。
又是下雨天,雨丝被风吹得斜斜长长,争先恐後在窗上留下痕迹。阳台上的胶板屋檐被雨点打得滴答响,扰人心神。
她坐在电脑桌前,瞪著萤幕,习惯性地揪著刘海,久久无法完成一个句子。
脚边那团暖呼呼的肉球动了动,似也被扰得难以成眠,站起身来,眯眼张嘴打了个大呵欠。
当她感到小腿上一阵微痒的磨蹭,她知道它想吃饭了。
当狗就是这么好命,饭来张口,完全不用苦於生计。关起档案,她自椅上起身,边走向厨房,边在脑中思考下辈子若能投胎当只家犬似也不坏。
才倒完饲料,大门边的对讲机就响了。她撇下那只狗,走向门边接听。
「苏小姐啊?有位—;—;」轰!陡然间一声巨响贯耳,使她反射性回头一看,却是外头打起雷了。「找你。」
她回过神,问道:「抱歉,你说什么?」
「我说,有位徐先生找你。」
她愣了下,不知是不是错觉,感到耳边又响了个霹雳。
徐谦按下电铃,等待里头的人应门。
他唇边有著笑意,只不过几天没见到她,此刻心情竟有些期待。
片刻後,门开了,可以预料,里头出现的人表情称不上友善。
她双手环胸,神色冷淡。「似乎没人教过你,不请自来是很没礼貌的事。」
「这并不是我原来的计画。如果可以,我很乐意打电话亲口通知你一声,但很遗憾到最後还是只能留言。虽然拿回餐具不是急事,但我记得你之前教过我:拣日不如撞日。」他笑睇她。「当然,我还是要为自己的不礼貌说声抱歉,希望这样可以让你好过点。」
她蹙眉,怀疑他是不是背好了台词才登门造访。面对这样一番毫无破绽的话,她若继续摆臭脸就显得太没风度了。当然,「风度」二字她不屑要,但上次他亲自替自己送补品来,这次又亲自来取回餐具,服务到家,而现在外面又下著雨,她再恶劣也做不到请他走路,於是只得侧身请他进门。
他放好伞,在玄关脱下湿鞋,入内的同时一边观察房子的格局。
不算大的客厅内有两张长沙发,其上除了抱枕还有一条薄被,看得出常有人在上头小歇;沙发间的玻璃矮桌上堆著几本工具书,矮桌前就是电视。
他转头问道:「你在客厅写作?」
她反问:「那像个写作的地方吗?」
「并不大理想。」那矮桌看来很容易使人肩颈酸痛。
「那不就得了。」多此一问。
「因为桌上有几本工具书。」是肯定句也是疑问句。
「那些?」她瞄了一眼,耸耸肩。「压泡面用的。」
原来如此。他低笑几声。「受教了。不过泡面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受教了。不过不吃东西会饿死。」
「我知道。」他注视她,眸中仍闪著笑意。「所以我才送鸡汤来给你。」
「喔。」她忽然有些莫名口拙起来,故作不经意地别开眼,心知直视他的眼自己只有完蛋一途。「鸡汤味道很好。」这是要他转告其母的客气话兼真心称赞。
他挑高眉,扬起了笑。「谢谢夸奖。」
她一愣,随即会意。难道那是他煮的?
「那是我为你煮的,很高兴你喜欢。」有人亲口证实了。
啊,别再来了,拜托……他不知道什么叫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吗?她已经够头痛的了。
「你退这么远干嘛?」
问句入耳,她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间跟他保持了距离。
他好笑地瞅她。「我没变身成怪物吧?」
「……我去拿锅子还你。」她终於决定什么也不管了,直接祭出送神符为妙。
「等等。」他一个箭步上前拽住了她,问道:「你在躲我?」
真相被戳破,她大是心惊,不过表面上平静无波。「相信我,你的脸皮已经够厚了,真的不用再贴金增强。」
面对她的讥嘲,他微笑依旧。「上次我把东西留在管理员那没上来,本来是希望你至少会主动联络我,看来是我还不够了解你。我不是擅长把心意摊开来直说的人,但我发现如果不这么做,以後可能会很难碰到你。」
他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她愣住,这辈子从没这么痴呆过。
「上次我说的那句话,有点担心你没听懂。」他的神情渐渐变得专注。「我不是对谁都温柔。」
「我的记忆力没你那么差。」话语依旧锐利,声音却变得有些虚弱。
「所以你的回答呢?」
她木然道:「原来你刚才的话是问句?你该好好学习在句子里使用抑扬顿挫。」
这女人就懂得杀风景。他笑叹:「是你太迟钝还是我不够直接?」
她沉默著,不打算作答。
他的语意呼之欲出,她才发现自己终是无法做到不慌张,否则刚刚就不会对著他的话见缝插针,不停讥刺;而最好笑的是,她连自己为何慌张都不知道。
他发烫的视线让她很不自在,心跳早已失控,热气在颊上放肆攀爬。
气氛陷入胶著,有种令人窒息的闷。预感到有什么将一触即发,她不敢稍栘;。
为什么情况会演变成这样?她不喜欢。
但当她还没能做什么来打破僵局时,他却率先行动了。
他略一使力,将她拉近身前,凑前、再凑前—;—;
然後,四片唇缓缓交叠,随即分开。
那只是一个很轻很浅的吻,但确确实实是一个吻。
他的动作放得很慢,她知道那是为了给自己足够的时间退缩。
而她没有拒绝……因为对象是他。
第八章
窗外的雨浙沥沥下个不停,天气阴沉依旧,却丝毫不影响徐谦此刻的愉悦心情。
不属於自己的长发披散在手臂上,有些痒,他稍一收臂,更揽紧身前的人,并为那份温软触感勾唇。
唇上仍留有她的味道,微微的热。
或许他表现得不算明显,但他确实很高兴她没拒绝那个吻。
对於她,他从非气定神闲、势在必得,却仍是来了,并成功地为两人间的关系划下一条清楚的线—;—;还有什么能比这更使人愉快?
他的笑意不曾稍减,胸前的人却闷不吭声,毫无表示。知道她不可能先开口,他决定由自己来打破沉默。
「这算不算是个回覆?」
「……我不记得自己有开口回答过任何问题。」
他忍不住笑。看来即使在这种时刻,她还是不会如人所愿地乖乖作答。
这就是他所认识的苏曼竹—;—;不温柔,不和善,骄傲自信却非无懈可击。
而这正是他所喜欢的苏曼竹。
将她放开些许,他注视她的脸,笑道:「希望刚才不是我又在一厢情愿。」
她低下头,终於发现长发的功用,就是能稍稍遮住发烫的耳朵。「你认为我该怎么回答你才对?」
他想了一下。「不如试著说些应景的肉麻话。」
无聊。她心里在骂,唇却在笑。「那是你的专长,不是我的。」
「而现在似乎正是发挥专长的好时机。」他伸手将她的发梳至耳後,发现她的耳朵正处高温状态,凝视她的神色中因而多了几分笑意。「一直没机会告诉你,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够了,谢谢。」这家伙是故意要让自己脸更红吧?她抿抿唇,实在不喜欢被人影响至此。「再肉麻下去,我保证你只会看到黑脸。」
他挑眉。「怎么说?」
「因为烧焦了。」
他大笑。「很遗憾我的专长无法博佳人一笑。」
「无病呻吟都比那动听。」半点也不留情。
「我以为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
「幸好你现在终於明白了自己的无知。」
「不如说是终於明白了你的独一无二?」
反正他就是有话说。她不禁好笑。「你实在不该开旅行社,疯狂推销员这职业肯定更能让你发挥你的油嘴滑舌。」
他又是一扬眉。「我向你推销了什么,使你这么认为?」
「你自己。」
「我想我还不到滞销的地步。」他微微一笑。「事实上,我应该够资格为自己选择买主。」
她斜眼瞄他。「我怀疑你能值多少。」
「不少,但你绝对负担得起。」他的脸慢慢靠近,声音低哑诱人:「一个吻。」
……她的脸真的快烧焦了!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你很可能有短暂失忆的毛病,所以不记得那笔费用才刚支付过。」
「你太心急了,我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吻—;—;只是订金。剩下的……你可以考虑以分期付款的方式慢慢偿清。」他单手环紧她的腰,笑问:
「你意下如何?」
她尚未回话,「汪汪!」两声突来的狗吠打断谈话,二人同时转头,只见金毛狮王正站在不远处,睁大眼好奇地盯著他们。
一股莫名的尴尬使她猛然退後,拥抱的姿势被拆解开来。
他忍俊不禁。「放心,它不会到处去讲的。」
她横他一眼。「抱歉我听不懂狗话,它是这么告诉你的?」
一声狗的低鸣再度打断他们的谈话,这次苏曼竹没转头,只是闭了闭眼,以手抵额,因为太清楚那是什么意思。
金毛狮王看看房门,看看他们;看看门,再看看他们……
「它是不是想进去?」徐谦问道。
「难得你看出来了。」
眼见装可怜不奏效,金毛狮王索性啪哒啪哒走来,开始在苏曼竹腿边磨蹭。
这笨狗,还真会挑时机。苏曼竹低头看它,冷冷地道:「别想了,现在不可能让你进去的。」
徐谦抬高眉。「因为我在?」
「因为一位不速之客在。」
他笑著摇头,看向房门方向。「蓝胡子的房间?」
「潘朵拉的盒子。」
「听起来差不多。」
「想一探究竟?」
「只是有点好奇。」
只是有点?「口是心非的男人。」想像他见识到里头的景致後可能有的反应,她忽然笑了,走向门前,指指门把。「有兴趣就自己开启。」
「却之不恭。」他噙笑上前,伸手握住门把,一转—;—;
入眼的小小房间,的确惊人。
桌上、椅上、地板上、柜子上,只要肉眼看得见的地方全都仿佛经历过一场灾难,工具书、草稿、废纸、文具、磁片、光碟片……连「乱七八糟」四字都难以贴切形容。
甚至,连大床上都特意额外铺了块大花布作为阻隔,上面堆满影印的资料。
「有什么感想?」
他收回视线,真有些惊叹。「目不暇给,大开眼界。」
「这叫乱中有序。」她指指自己脑袋。「哪份资料摆在哪里,我清清楚楚。例如,床头柜上的是医疗百科,电脑旁的是六法全书,椅子上的是财经杂志,你脚边的是壹周刊。」
他笑道:「你的阅读嗜好很广泛。」
「你用错词了。」她微一皱眉。「嗜好跟工作是两码子事。」
他耸耸肩没接话,瞥见金毛狮王尾随他们之後进入,便顺手将门关上。
苏曼竹见到他的举动,眉峰更拢。「我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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