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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1-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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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风颇有些冷,云歌轻轻打了个寒颤。
她第一次直接感受到长安城一派繁华下血淋淋的残酷。
一个俏丽的白衣女子拦住了他们,指了指一品居,笑说:“公子正在楼上,请随奴婢来。”
云歌三人跟在白衣女子身后进了一品居,白衣女子领着她们绕过大堂,从后面的楼梯上了楼,熟悉程度,不像顾客,更像主人。
白衣女子挑开帘子,请云歌三人进。
孟珏正长身玉立于窗前眺望街道,窗上蒙着冰鲛纱,向外看,视线不受阻挡,外人却难从外一窥窗内。
孟珏转身时,面色透着几分憔悴,对着刘病已说:“今日起,霍光就是大汉朝幕后的皇帝。”
话语惊人,云歌和许平君都不敢吭声。
刘病已却似对孟珏无前文无后文的话很理解,“你本来希望谁胜利?”
孟珏苦笑着揉了揉眉头,对白衣女子吩咐:“三月,你带云歌和平君先去吃些东西,再给我煮杯浓茶。”
云歌和许平君彼此看了一眼,跟在三月身后出了屋子。
孟珏请刘病已坐,“两败俱伤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或者即使一方胜,也应该是惨胜,如今霍光却胜得干净利落。霍光的深沉狠辣远超过我所料。”
刘病已说:“我只能看到外面的表象,如果方便,可否说给我听听?”
孟珏说:“上官桀本想利用公主寿筵,在霍光回府路上伏杀霍光。却不料他的一举一动,霍光全知道。霍光在公主宴席中间提前发难,把上官桀、上官安、桑弘羊当场诛杀。之后命霍禹提着上官父子的人头出现在本要伏杀他们的羽林军前,军心立散。审问后,嘴硬的立杀,剩下的个个都指证上官桀和上官安私自调动羽林军,有谋反意图。”
“上官桀怎么没有在公主府外暗中布一些兵力,和负责伏击的羽林营相互呼应?”
“当然布了。不过因为霍光完全知道他的兵力布局,所以全数被禁军诛杀,没有一个能传递出消息。霍光明知道会血溅大堂,却依然带着女眷参加,上官桀在公主府外布置了兵力,又看到霍光带着最疼爱的霍成君出席晚宴,以为霍光没有准备,自己肯定万无一失。”
刘病已问:“霍光怎么会知道上官桀打算调兵伏杀他?”
孟珏喝了口浓茶,“上官安的夫人霍怜儿给霍光暗中通传过消息,不过那些消息全是假的,霍怜儿的自责完全没有必要。真正的内奸,霍怜儿和上官安只怕到死都没有想到。”
“是谁?”
“上官安心爱的小妾卢氏。卢氏处处和霍怜儿作对,两人针锋相对了多年,霍怜儿一直把卢氏视作死敌,估计霍怜儿怎么都不会想到卢氏竟是她的父亲霍光一手安排给上官安的。上官桀发觉霍怜儿偷听他们的谈话后,本打算将计就计,让霍怜儿传出假消息,迷惑霍光,却不料霍光另有消息渠道。上官桀虽是虎父,却有个犬子,估计上官桀根本想不到上官安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小妾。”
刘病已笑:“自古皆如此,豪族大家的败落都是先从内里开始腐烂。霍光是什么人?根本不需要详细的消息。只要上官安在床榻上销魂时,随意说一句半句,霍光就有可能猜透上官家的全盘计划。”
孟珏颔首同意。
刘病已轻叹一声,“霍怜儿不知道实情也好,少几分伤心。”
孟珏唇边一抹讥讽的笑:“你若看到霍怜儿死前的神情就不会如此说了。”
刘病已神情微变,“四个辅政大臣中,霍光最爱惜名声。昨日公主宴席上的人只怕除了霍氏的亲信,全都难逃一死。你既然事先知道可能有变,怎么还跟去?不怕霍光动杀心吗?”
孟珏苦笑:“霍光应该已经对我动了疑心,我昨日若不去,霍光为保事情机密,我的麻烦更大。”
刘病已笑起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脚?”
孟珏神情郑重:“在事情平息前,你帮我多留意着云歌。”
刘病已点头:“不用你说。现在宫内情形如何?”
孟珏摇了摇头:“趁着昨夜之乱,霍光将禁军换血了一次,把所有不合他意的统领全部换掉,现在宫禁森严,宫内究竟什么情形,只有霍光知道。看昨日霍光的布局,他应该打算告上官桀、桑弘羊、上官安联合燕王谋反,公主也牵连其中。”
刘病已大笑起来:“谁会相信?长安城内的兵力,从禁军到羽林营都是上官桀和霍光的人,朝政被上官桀和霍光把持多年,皇上没有几个亲信,当今皇后又是上官桀的孙女,假以时日,将来太子的一半血脉会是上官氏。燕王和上官桀有什么关系?半点关系没有。燕王可是要亲信有亲信,要兵有兵,几个儿子都已经老大。上官桀还想杀了刘弗陵,立燕王?上官桀就是脑子被狗吃了一半,也不至于发疯到谋反去立燕王。”
孟珏笑问:“从古到今,谋反的罪名有几个不是‘莫须有’?只要胜利方说你是,你就是。众人巴结讨好胜利者还来不及,有几个还有功夫想什么合理不合理?民间百姓又哪里会懂你们皇家的这些曲折?”
刘病已沉默了下来,起身踱到窗边,俯视着长安城的街道。
半晌后悠悠说:“世事真讽刺!十多年前,李广利、江充在明,钩弋夫人、燕王、上官桀在暗,陷害卫太子谋反。当时,他们大概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场。李广利、江充搭进性命忙碌了一场,不过是为钩弋夫人做了嫁衣裳。钩弋夫人倒是终遂了心愿,可还未笑等到儿子登基,就被赐死。上官桀如愿借着幼主,掌握了朝政,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下场也是谋反灭族的大罪。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笑到最后。今日你我坐在这里闲论他人生死,他日不知道等着我们的又是什么命运?”
孟珏笑走到刘病已身侧,“你算借着霍光之手,得报大仇,应该开心才对。”
刘病已冷嘲,“你几时听过,自己毫无能力,假他人之手报了仇的人会开心?今日这局若是我设的,我也许会开心,可我连颗棋子都不是。”
孟珏微微一笑,“现在是我麻烦一身,你只需笑看风云就行,即使要消沉,那人也应该是我,几时轮到你了?”
刘病已想起往事的惆怅被孟珏的笑语冲淡,面上又挂上了三分随意,三分惫赖的笑。
孟珏推开了窗户,眺望向蓝天,“人生的乐趣就在未知,更重要的是拼搏的过程,结果只是给别人看的,过程才是自己的人生。正因为明日是未知,所以才有无数可能,而我要的就是抓住我想要的可能。”孟珏说话时,罕见地少了几分温润,多了几分激昂,手在窗外一挥,似乎握住了整个蓝天。
云歌在外面拍门,“你们说完了没有?”
刘病已去拉开了门,牵起许平君向楼下行去。
云歌忙问:“你们去哪里?”
许平君笑着回头:“你心里难道不是早就巴望我们这些闲人回避吗?”
云歌皱了皱鼻子,正想回嘴,孟珏把她拉进了屋子,一言未发地就把她揽进了怀中。
云歌紧张得心砰砰乱跳,以为孟珏会做什么,却不料孟珏只是安静地抱着她,头俯在她的头上,似有些疲惫。
云歌心中暗嘲自己,慌乱的心平复下来,伸手环抱住了孟珏。
他不言,她也不语。
只静静拥着彼此,任凭窗外光阴流转。
――――――――――――――
未央宫。
刘弗陵正倾听着霍光奏报上官桀伙同燕王谋反的罪证。
燕王本就有反心,他的谋反证据根本不用伪造都是一大堆。上官桀、上官安近来与燕王过从甚密,且私自调动羽林营,再加上人证、物证,也是铁证如山。公主之罪有物证,书信往来,还有公主的侍女作证。
霍光罗列完所有书信、财物往来的罪证后,请求刘弗陵立即派兵围攻燕国,以防燕王出兵。
面对霍光如往日一般的谦恭态度,刘弗陵也一如往日的不冷不温:“一切都准你所奏。立即诏告天下,命田千秋发兵燕国,诏书中写明只燕王一人之过,罪不及子孙。大司马既然搜集的罪证如此齐全,想必留意燕王已久,他身边应有大司马的人,燕王即使起事,朕也应该不用担心兵乱祸及民间。”
霍光应道:“臣等定会尽力。”
刘弗陵道:“燕王和鄂邑盖公主虽然有罪,毕竟是朕的同胞兄姊,朕若下旨杀他们,日后恐无颜见父皇,将他们幽禁起来也就是了。”
霍光还想再说,刘弗陵将国玺放在霍光面前:“你若不同意朕的意思,尽可以自己颁旨盖印。”
刘弗陵的一双眼睛虽像汉武帝刘彻,但因为往日更多的神情是淡漠,所以原本的八分像只剩了三分。
此时眼神凌厉,暗藏杀气,正是霍光年青时,惯看的锋芒。
霍光心中一震,不禁后退了一步,一下跪在了地上,“臣不敢。”
刘弗陵收回了国玺,沉吟未语。
既然走到这一步,现在只能尽力避免因为权力之争引起战事祸乱百姓。
一瞬后,刘弗陵说:“传旨安抚广陵王,同时加重广陵国附近的守兵,让广陵王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三天之内不能让燕王大开城门认罪,大司马应该能预想到后果。”
霍光面色沉重地点了下头,“臣一定竭尽全力,昌邑国呢?需不需要……”
“不用管昌邑王。”刘弗陵说完,起身出了殿门。
――――――――――
于安跟在刘弗陵身后,看刘弗陵走的方向通往皇后所居宫殿——椒房宫。心中纳闷,一年都难走一次,今日却是为何?
椒房宫外的宫女多了好几个新面孔,一些老面孔已经找不到。
于安恨叹,霍光真是雷霆手段。
宫女看见皇帝驾临,请安后纷纷回避。
刘弗陵示意于安去打开榻上的帘帐。于安欲掀,里面却有一双手拽得紧紧,不许他打开。
于安想用强,刘弗陵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屋外守着。
“小妹,是朕,打开帘子。”
一会后,帘子掀开了一条缝,一张满是泪痕的脸露在帐子外,“皇帝大哥?奶娘说我爷爷、我奶奶、我爹爹、我娘亲、我弟弟,我的兰姑姑都死了,真的吗?”
刘弗陵轻轻颔了下首。
上官小妹的眼泪落得更急,张着嘴想放声大哭,却扫了眼殿外,不敢哭出声音,“爹不是说,如果我进宫来住,他们就会过得很好吗?”
刘弗陵说:“小妹,我现在说的话很重要,你要认真听。你今年十三岁了,已经是大人了,大人就不该再总想着哭。你外祖父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会来看你,你若还在哭,他会不高兴,他若不高兴……”
小妹身子往床榻里面蜷了蜷,像一只蜗牛想缩进壳里躲藏,可她却没有那个壳,只能双手环抱着自己,“我知道,外祖父若不高兴,就会也杀了我。”
刘弗陵呆了下,“看来你真长大了。如果外祖父问你,想念爹娘吗?你该如何回答?”
小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我就说,我六岁就搬进宫来住,和他们很少见面,虽知道爹娘应该很好,可怎么好却实在说不上来,虽然很想娘亲,可有时候觉得日常照顾我起居的宫女姐姐更亲切。”
刘弗陵赞许地点点头,“聪明的小妹,这几年,你在宫里学了不少东西。”
刘弗陵起身,向外行去。
小妹在他身后叫道:“皇帝大哥,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刘弗陵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小妹的问题,身影依旧向前行去。
殿堂宽广,似乎无边,小妹定定看着那一抹影子在纱帘间越去越淡。
终于,消失不见。
只有还轻轻飘动的纱帘提醒着她,那人真的来过这里。
小妹放下纱帐,随手抓起一件衣服塞进嘴里,把嘴堵得严严实实,眼泪如急雨,双手紧握成拳,疯狂地挥舞着,却无一点声音发出。
帘帐外。
馨甜的熏香缭缭散开。
一屋幽静。
七里香虽然已经开门,生意却依然冷清。
许平君瞟了眼四周,见周围无人,凑到云歌耳边小声问:“你忙完了吗?忙完了,今日我们早点走。”
云歌诧异地问:“大哥不是嘱咐过我们,他来接我们一块回去的吗?不等大哥吗?”
许平君脸有些红,低声说:“我想去看大夫,身上已经一个月没有来了,我怀疑,怀疑是……”
云歌皱着眉头想了会:“估计是你日常饮食有些偏凉了,应该没有大碍。这个月多吃些温性食物。”
许平君轻拧了云歌一把,“真是笨!我怀疑我有了。”
云歌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呆呆问:“你有了什么?”
许平君翻了个白眼,先前的几分羞涩早被云歌气到了爪哇国,“有孩子了!”
云歌呆了一瞬,猛然抱住许平君,却又立即吓得放开她,好像抱得紧一些都会伤到孩子。
云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许平君的腹部,兴奋地说:“待会大哥肯定高兴死。我现在就找人去找大哥。”
许平君拉住云歌的手:“我还不敢肯定,所以想自己先去看大夫,等确定了再告诉病已。说不定是我空欢喜一场呢!”
云歌点头:“也是,那我们现在就走。”
当大夫告诉许平君的确是喜脉时,许平君和云歌两人喜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一向节俭的许平君更是破天荒头一遭,给大夫额外封了一些钱,一连声地“谢谢,谢谢,谢谢……”
谢得年轻的大夫不好意思起来,对着许平君说:“不用谢了,不用谢了。要谢该去谢你家夫君,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一句急话又是一句错话,大夫闹了个满面通红,不过终于让许平君的“谢谢”停了下来。
云歌捶着桌子险些笑倒。
云歌和许平君出医馆时,天色已黑。
两人都十分兴奋,云歌笑着说:“好了,从今日起,你的饮食我全权负责。安胎药最好不吃,毕竟是药三分毒,我回去仔细看看书,再让孟珏给你诊脉,一定……”
云歌忽觉得巷子异常安静,几分动物的本能让她立即握着许平君的胳膊跑起来,却已是晚了。几个蒙面大汉前后合围住了她们。
云歌顾及到许平君,立即说:“你们要谁?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抓我一个就够了。”
一个人微哼了一声:“两个都要。”
许平君抓着云歌的手,身子抖得不成样子,“我们没有钱,只是普通百姓。”
云歌轻握住许平君的手,“我们会听话地跟你们走,不要伤到我们,否则鱼死网破,一拍两散。”
领头的人耸了耸肩,似乎对自己如此容易就完成了任务,十分诧异,向其余人挥了下手,命他们把云歌和许平君塞进一辆捂得严严实实的马车,一行人匆匆离开。
许平君摸着自己的腹部,哀愁地问:“他们是什么人?”
云歌摇了摇头:“你没有钱,我没有钱,你没有仇家,我没有仇家,这件事情只能问孟珏或者大哥了。姐姐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当场下毒手,反而带走我们,就证明是用我们向孟珏或者大哥提要求,既然如此,就暂时不用担心。”
许平君无奈地点了点头,靠在了云歌肩头。
也许因为孩子,许平君比平时多了几分娇弱。云歌突然之间有一种她需要保护两个人的责任。
云歌忽然摸到孟珏当日赠她的匕首,因为这个匕首打造精美,携带方便,割花草植物很好用,所以云歌一直随身带着。
云歌低声和许平君说:“假装哭,不要太大声,也不要太小声。”
许平君虽莫名其妙,但素来知道云歌鬼主意最多,所以呜呜咽咽地假装哭起来。
云歌嘴里假装劝着她,手下却是不闲,掏出匕首,掀开马车上的毯子,沿着木板缝隙,小心地打着洞。
等钻出一个小洞时,云歌把匕首递给许平君,示意她收好。
掏出几个荷包,打开其中一个,里面装着一些胡椒子,她小心地握着胡椒子,胡椒子顺着小洞,一颗颗滑落。可是马车还未停,胡椒子就已经用完,云歌只能把荷包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用上。
看马车速度慢下来,云歌立即把毯子盖好,抱住了许平君,好似两个人正抱头哭泣。
云歌和许平君都被罩着黑布带下了马车。
等拿下黑布时,已经在一个屋子里,虽然简陋,但被褥齐全,没多久还有人送来食物。
云歌嘱咐许平君先安静休息一夜,一则,静静等待孟珏和刘病已来救他们,二则,如果孟珏和刘病已不能及时来,她们需要设法逃走的话,必须有好的体力。
许平君小声问:“你的法子能管用吗?”
“不知道,看孟珏和大哥能不能留意到,也要盼今夜不要下雨。”
许平君本来心绪不宁,可看云歌睡得安稳,心里安定下来,也慢慢睡了过去。等她睡着,云歌反倒睁开了眼睛,瞪着屋顶,皱着眉头。
怕什么来什么,想着不要下雨,云歌就听到风声渐渐变大,不一会,雨点就敲着屋檐响起来。
云歌郁闷地想,难道老天要和我玩反的?那老天求求你,让我们都被抓起来吧!转念间,又不敢再求,万一好的不灵坏的灵呢?还是自力更生,靠自己吧!
许平君被雨声惊醒,发愁地问:“云歌,我们真能安全回家吗?”
云歌笑说:“会呀!孟珏和大哥应该早就发觉我们失踪了,也许已经发现我丢下的胡椒,即使不能直接找到我们,至少有眉目可以追查,而且下雨有下雨的好处,下雨时,守卫就会松懈,方便我们逃走。”
第二日。
雨仍旧没完没了地下着,看守她们的人不跟她们说话,却会很准时地送饭菜。
云歌看出这些人都是经过训练的人,并非一般的江湖人。
她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想要用她们要挟孟珏和大哥去做什么,可身体内的一点动物知觉,让她从这些人的眼神中,感觉到了杀意。他们看她和许平君的眼光像狼看已经臣服在爪下的兔子,恐怕不管孟珏和大哥是否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他们都会杀了她和许平君。
云歌本来更倾向于等孟珏来救她们,此时却知道必须要自救。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云歌让许平君退开几步,小心地打开一个鹿皮荷包。
一只婴儿拳头大小的蜘蛛从里面慢悠悠地爬出。
云歌静静退开,只看蜘蛛不紧不慢地从窗口爬了出去。
许平君小声问:“那个东西有毒?”
云歌点点头:“前两日我花了好多钱向胡商买的,是毒药却也是良药。这种蜘蛛叫做‘黑寡妇’,偶尔会以雄蛛为食。这只蜘蛛是人养的,为了凝聚它体内的毒性,自小的食物就是雄蛛,下午守卫进来送饭时,我在两个守卫的身上下了雄蛛磨成的粉,它此时饿了两天,肯定会闻味而去,剩下的就要看运气了。”
许平君悄悄伏在门边,紧张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云歌用匕首,把被子小心地划开,被面给许平君做了雨披,里子全部划成布条,一节节打成死结后,连成了一条绳子。
因为雨大夜黑,除了偶有巡逻的守卫经过,其他人都在屋里饮酒吃菜。
看守云歌和许平君的两人却要在屋檐下守夜,心绪烦躁中,根本没有留意地面上静静爬着的危险。
黑寡妇在分泌毒药的同时先会分泌出一种麻醉成份,将被咬的猎物麻醉。
一个守卫不耐烦地搓着手。
一个低声说:“再忍一忍,今天晚上就会做了她们,说不定过一会,头儿就会来通知我们了。”
两个人忽然觉得十分困倦,一个实在撑不住,说了声“我坐会儿”,就靠着门坐下,另外一个也坐了下来。
不一会两人都闭上了眼睛。
许平君朝云歌打手势,云歌点了下头,先让许平君拿了大蒜往鞋子上抹。
“黑寡妇很讨厌大蒜味。不知道它钻到哪里去了,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许平君一听,立即往手上、脸上、脖子上都抹了不少。
云歌笑着把自己做好的雨披罩在许平君身上。
许平君知道自己有孩子,也未和云歌客气,只重重握了下云歌的手。
云歌拿匕首小心地将门有锁的那块,连着木板削了下来。
一开门,两个守卫立即倒在了地上,许平君惊恐地后退了一大步:“他们都死了吗?”
“没有,没有,大概只是晕过去了,许姐姐快一点。”云歌哄着许平君从两人的尸体上跨过去,把匕首递给许平君,指了指依稀记着的方向:“你向那边跑,我马上来。”
“你呢?”
“我要伪装一下这里,拖延一些时间,否则巡逻的人往这里一看,就知道我们跑了。”
云歌强忍着害怕将门关好,将两个守卫的尸体一边一个靠着门框和墙壁的夹角站好。远看着,没有任何异样。
云歌追上许平君时,面孔苍白,整个身子都在抖。
许平君问:“云歌,你怎么了?你呕吐过?”
云歌摇头:“我没事,我们赶紧跑,趁他们发现前,尽量远离这里。”
两个人猫着腰,在树丛间拼命奔跑。跑了一段后,果然看到当日马车停下来的高墙。
云歌的武功虽差,可借着树,还能翻过去,许平君却是一点功夫没有。
“我先上去,把绳子找地方固定好。”
云歌匆匆爬上树,借着枝条的荡力,把自己荡到了墙顶上。将匕首整个插入墙中,把布条做的绳子在匕首把上绑好,云歌垂下绳子,“许姐姐,快点爬上来。”
许平君看着高高的墙,摇了摇头,“我爬不上去。”
云歌着急地说:“姐姐,你可以爬上来。”
许平君还是摇头:“不行!万一摔下来了呢?”
云歌想了一瞬,跳了下去,蹲在地上,“许姐姐,你拽着绳子,踩在我肩膀上。我慢慢站起来,等我全站起来时,你的头已经离墙头只有两人高的距离了,你一定可以爬上去,我会在下面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摔着。”
许平君的手放在腹部还在犹豫,云歌说:“许姐姐,他们会杀我们的,我感觉到了,所以我们一定要逃。”
许平君咬了咬牙,站到了云歌肩膀上。
做了母亲的人会格外娇弱,可也格外勇敢。
云歌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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