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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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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义说:“至少可看看人心向背。”
陈宁说:“人心向背?哼,人心是墙头草,哪边风硬往哪边倒。这无须试。”
胡惟庸说,麻太医失踪,二乙也没了消息,这十分可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李存义说:“没有那么紧张吧?别自个儿吓唬自个儿。”
胡惟庸说:“只会比我们想的要严重。”
李存义分析道,若真是皇上疑心你了,他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会这么客气吗?早暴怒了,甚至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死你。
“你们只知皇上霹雷闪电的一面,却不知他很能沉得住气的一面。”胡惟庸到底比他们老练,更了解主子。
这时,胡惟庸的跟班进来,拿了一封密信,交到他手中:“刚从宫里捎出来的。”他一看,是达兰的第二封信,忙拆开来看。
胡惟庸一看,脸立刻黄了:“叫我说着了,二乙被皇上处死了。”
“准吗?”李存义问,“谁传出来的信?又一个太监?丞相买通了多少太监啊?”
胡惟庸当然死也不会把达兰亮出来,他讳莫如深地说:“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好在,现在皇上还没有对我动手的意思。徐达已经劝他动我了,皇上没答应。”
陈宁说,但信号已来了,这是迟早的事,不是鱼死,就是网破。我们现在就是对他百分之百的忠诚,也不行了。
胡惟庸认为不能单枪匹马地干,手头要有兵力,咱们几个府上家丁有几千人吧?
陈宁拿出一个大册子,他已把中书省的军马册籍拿来了,哪个可收为心腹的,他都画了记号。
胡惟庸三人的脑袋挤到了一起。
御史中丞涂节没说的,杨宪的弟弟杨希圣,还有熊宣使、陆仲亨、费聚,这些人都对朱元璋一肚子怨气,都可结盟。
陈宁认为连廖永忠都可以找来,最恨皇上的,莫过于他了。他肯定是为了保命才装疯卖傻。
胡惟庸有同感。他对李存义说:“连钱万三、李醒芳都可以找,凡恨朱元璋的,都是我们的盟兄盟弟。你这太仆寺丞虽不掌兵,也要在六部九卿里活动。回头我去找都督毛骧,他手上有兵,也有死士,其中刘遇宣、魏文进一直在我府上住着,这都是荆轲、秦舞阳一样的死士。”
陈宁说,可惜开国元勋争取不过来,他们说一句话,顶别人一百句。他看了李存义一眼:“你哥哥若振臂一呼,必是天下响应。”
李存义对哥哥没多大信心,他复出后可不像从前了,不怎么管事,完全是与世无争的样子,找他有用吗?
“不但有用,还有大用。”胡惟庸说,他是一杆大旗呀。只要李存义去劝他肯定能行,说深了说浅了他都不会怪你,毕竟是他的亲弟弟呀。
李存义说:“那我就试试。”
自从金菊认了朱栋为干儿子后,她又像变了个人,脸上整天带着笑,她每天早上送朱栋到文楼去上课,下午接他回来,她给朱栋做鞋、做衣服,给他做好吃的,哄他玩,朱栋连他亲娘宁妃都惭惭淡了。郭宁莲并不在意,她为金菊而高兴。
金菊牵着朱栋的手,一路欢蹦乱跳地走着。
忽见几只漂亮的绿蝴蝶翩翩飞来,朱栋任性地说:“我要蝴蝶!”
金菊说:“放了学娘给你扑,上学去晚了,先生会打手板的。”
朱栋任性地说:“不嘛,我现在就要。”
金菊只得依他,便脱下一件坎肩,追逐着蝴蝶,忽东忽西地乱扑,怎么也扑不到,累了热汗淋漓。
正好马秀英、郭宁莲走过这里,一见这情景,二人不觉停下了脚步。郭宁莲说:“你看,金菊像个顽童了,帮孩子扑蝴蝶呢。”
马秀英说:“你干吗让栋儿认她干娘?”
郭宁莲说她太可怜了。她偷着做了那么多童衣、童裤,希望有朝一日生个皇子,可这有希望吗?说来说去,皇上没把她当回事。她有栋儿作伴,也就不寂寞了。
马秀英说:“你比我想得周到,这样也好。”
这时,金菊终于把蝴蝶扑到了坎肩里,她也摔倒在地,她和朱栋都开心地大笑,他们小心翼翼地从坎肩底下拿出那只绿蝴蝶,又一路笑着向文楼跑去。
马秀英和郭宁莲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马秀英:“金菊也叫我放心了。”
郭宁莲说:“再过几年,栋儿封了王,那他的干娘总得有个名分了吧?若皇上说不行,我就索性把栋儿过继给她。”
马秀英说,不过继,现在都快把亲娘忘到脖子后去了,说得郭宁莲笑个不住,她说她一点都不在乎。
可几天后朱栋得病,她不在乎也不行了,朱栋根本不要她护理,口口声声找干娘。
朱栋病得很怪,谁都治不好。这天,病势更重了,屋子里围了很多人,马秀英、郭宁莲、太医都在,连朱元璋也来了。
朱栋一刻也不安静,乱喊乱叫:“我要出去!”稍一放松,便跳下地往外跑。
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朱元璋问:“这到底是什么病啊?”郭宁莲说:“一刻也不安静。”
一个太医说:“像是惊吓。”
有人悄悄说:“是不是冲撞什么神灵了?”
朱元璋眼一瞪,说:“胡说!”
朱栋忽然双手在空中乱抓,连喊几声:“干娘!”朱元璋听了一愣。
郭宁莲看了马秀英一眼,说:“快去叫金菊来,栋儿离不开她,怎么忘了告诉她?”
朱元璋说:“叫她干什么?她有灵丹妙方吗?”众人便不言语。
这时门外传来很响的敲门声。
郭宁莲火愣愣地问:“谁这么没规矩?”
原来是金菊用力地拍着门,叫嚷着:“放我进去,我要看我的栋儿。”
当太监来报,说是金菊时,郭宁莲再次受到启发,怎么把她给忘了!她一迭声叫开门放金菊进来,朱元璋却不以为然。
金菊仿佛谁都不存在一样,连皇帝、皇后都没打一声招呼,径直奔向朱栋床头,连叫几声:“栋儿,你怎么了?”
说来也奇怪,正在呼天喊地大闹的朱栋一见金菊到来,立刻扑到她怀中,紧紧地抱住她。金菊拍哄着朱栋说:“别怕,别怕,娘来了,谁也不敢伤害你。”
朱元璋想上去制止她,马秀英暗中拉了他袖子一下,朱元璋暂且忍住。
金菊摇晃着朱栋说:“你看,窗外有圆圆的月亮,月亮上有白白的玉兔,风轻轻地吹,桂树飘来一阵阵香气,嫦娥到哪儿去了?嫦娥飞下广寒宫,来看望咱们的栋儿来了……”
真是出了奇迹,朱栋渐渐安静下来,再也不喊不叫了,渐渐合上眼皮睡着了。
众人相互看看,暗自称奇。朱元璋看了太医们一眼。一个太医上前去诊脉,他小声振奋地说:“奇了,脉象平稳了,没事了。”
朱元璋也吁了口气,转身要走时,问了郭宁莲一句:“栋儿什么时候认她为干娘的,朕怎么不知道?”
这一问,金菊又紧张起来,这才知道,郭宁莲从前是哄她,并未得到朱元璋认可。她紧紧抱住朱栋,像生怕谁会夺走他一样。郭宁莲不慌不忙地说:“今天奏报也不迟呀。我不是说过,栋儿命中缺水吗,金菊恰恰多水。”
朱元璋说:“你先斩后奏?不过,只许这一次了!”
别人犹可,金菊简直是狂喜,吻着朱栋的额头,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下来。在她听来,朱元璋的承认,远比封她贵妃、皇后还要重要,朱栋已经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了。
朱栋奇迹般地痊愈了,后来干脆和金菊住到一起了,朱元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菊对朱栋太在意了,吃的,必须她亲手做,洗洗涮涮也不让下人沾手,她累,却快活。
坤宁宫后院的小花园与御花园相通,一股活水从外面流进来,绕墙一周又流出去。
这天,天晴气朗,金菊又在溪水边捶洗衣服,宫女帮她晾在绳上。
朱栋从外面跑了过来:“娘!”见他一脸喜气,金菊问:“今儿个散馆这么早?我还正要去接你呢。”
朱栋说:“我都这么大了,娘不用再去接了,先生都笑话我了。”
金菊说:“你活八十岁,也是娘的心肝宝贝呀。饿了吧?我给你留了点心。”
“我不饿。”朱栋说,“娘又挨累了,我的衣服叫洗衣房去洗嘛。”
“混大堆里,怕染上什么病。”金菊说,“我信不过他们,娘一点都不累。”
朱栋坐到她跟前,说:“我有个好消息,刚刚听皇后娘娘说的。”
“快告诉娘,”金菊说,“莫非是我们栋儿快封王了吗?”
“娘真会猜。”朱栋说,“父皇又要封几个王了,我可能封郢王,听说封地在安陆。”
“好啊,好啊,”由于激动,金菊眼里泪光闪烁,她说,“快去告诉宁妃,她没白养你一回呀。”
“她早知道了。”朱栋说,“等我封了王,你猜我第一件事干什么?”
金菊说:“这娘可猜不到了,一定是国家大事了。”
朱栋笑了:“我写一个奏折,请求父皇封娘你为贵妃。”
金菊笑着笑着流出了泪水,她说:“千万别上这个奏折,惹人烦,娘不图希这个,娘什么都不要,娘有你就行了。”
朱栋不了解金菊的心,拉着她的手问:“娘,你怎么了?”
金菊抽泣着说:“没怎么,娘是高兴啊。”
第八十五章
皇宫里的“野种”想登堂入室继大统,欲借胡丞相之舟出海,岂不知,胡惟庸自己的黄袍加身梦做得正酣。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当年救下通敌叛将,竟是无心插柳柳成阴了。
这几天朱梓精神处于高度亢奋之中,几乎天天出去喝酒,有一次被朱元璋撞见,朱梓正与几个宫女在御花园里纠缠,他喝得醉醺醺的,大白天扯住宫女要剥人家衣服,摸人家乳房。
朱元璋当众责打了他,气头上差点削了他的封号,后来还是达兰求了胡惟庸说情,达兰又叫儿子上了一份戒酒疏,朱元璋才没有追究。
这天朱梓回来见达兰时,已近三更天了,朱梓一脸的兴奋,一进来就说:“娘,千年的铁树开花了!”他满脸通红,带了几分酒意。
达兰心疼地帮他脱外衣,说:“胡说,你又喝酒了!记吃不记打,你才十七岁还不到,就说什么千年铁树!”
朱梓坐下去,说他在这皇宫里真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豪华固然豪华,是个豪华的牢狱。
“你又乱说!”达兰说他好了疮疤忘了疼。去年朱梓过十六岁生日时那天,也是贪杯喝多了点,在兄弟们面前抱怨朱元璋刻薄,一手遮天,被朱棣告了御状,朱梓被杖责五十大板,差点打个半死。从那以后,朱梓更恨父皇了,恨不得立刻飞出这不自在的樊笼,只要到了自己的封地,我就是王,我就是皇上,想干什么干什么。
达兰不能助长他这种仇视朱元璋的心理,至少眼下不是时机,因此劝他忍耐,又说父皇的严厉是望子成龙,朱元璋他对皇太子不也一样是那么苛刻吗?当父亲的,都是恨铁不成钢。
朱梓忽然问:“娘,你也看我长的不像他吗?”
达兰愣了一下,忽然紧张了:“儿呀,你听到什么了?你可不能胡说呀!”
朱梓跟鲁王吵架,他公然说朱梓是带来的野种,朱梓把鲁王按倒在地,差点把他掐死!这话已憋在朱梓心中很久了,他今天终于向妈妈问起了。
达兰有点不知所措了,不断地说:“你,你可别惹祸呀,别人乱说你别信。”达兰并不是不想告诉儿子真相,她还指望他替生父报仇呢。不过,如果能不动刀兵,通过抢夺太子位的办法顺利登皇位,事实上就已篡了朱氏的皇权,他本人知道不知道也无关紧要了。万一不能如意,一定让儿子自强,也不能现在过早地让他知道。他毕竟太嫩,他会掩饰不住自己,那就大祸临头了,所以达兰仍要保守这个秘密。
“小时候我没太注意。”朱梓最近常对着镜子自己照,他说自己还真就不像他。
达兰说:“你像我,像娘的孩子也很多呀。”
朱梓说:“我也不像你,我想问问,娘你不是皇上的元配夫人吧?”
达兰说:“元配是人家马皇后啊。”
“我不是说那个意思。”朱梓说,“我的意思是,你从前有过丈夫,是吗?”
“你喝醉了,”达兰站了起来,“去睡吧。”
儿子却拉住了达兰:“娘,我没醉,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只是借酒盖脸,儿才有胆量、有勇气把这话问出来,这话在儿心中憋了好几年了,娘,你怪儿子吗?”
达兰抚弄着朱梓的头,说:“娘在这世上,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你无论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呀。”
朱梓说他绝没有不尊重娘、冒犯娘的意思,他只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婉言叫了声娘,说他能问一个事吗?
达兰仿佛预感到了某种尴尬和不幸即将降临,她流着泪说:“孩子,去睡吧,娘也累了,明天还要帮你收拾行装。”
朱梓说:“不,娘不让我问,更让儿子疑惑了,连我亲生的母亲都不告诉我怎么个来历,那我要什么封地,当什么王?我宁可去死!”说着伸手到墙上去抓宝剑,抓到手里就放到了脖子上。
达兰吓得直抖,说:“儿呀,快放下剑,娘什么都告诉你……”她一阵眩晕,差点倒下,朱梓扔下剑大步上来把他娘抱住。
达兰坐下,泪水涟涟地说,他知道这些,没有好处,只能是自取其祸呀。
朱梓说:“我早就起疑心了,即使娘不告诉我,我也猜到了几分。娘不告诉我,又这么怕说这事,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达兰又犹豫了:“其实,什么事也没有……”
朱梓冷笑:“我不是朱元璋朱皇帝的儿子,我是大汉皇帝陈友谅的遗腹子,对不对?”
达兰骇然地去捂儿子的嘴,说:“不,不,这不是真的。”
朱梓说:“你不说,我真的不想活了。”
达兰呜呜地哭起来。她想,孩子十七岁了,也懂事了,既然瞒不住,不如索性和盘托出,今后母子不隔心,诸事有个照应,相依为命。
朱梓听母亲讲了他的身世后,反倒冷静多了,好像一个待决的囚徒终于画押判决了一样。
朱梓冷笑着说:“也许,朱元璋早就猜到了我不是他的骨血,才看不上我。”
“你不能一口一个朱元璋地叫呀!”达兰说,“这若传出去,我们母子都没命了。”
“不会的。”朱梓倒很理智,他说,“我们得好好活着,我要给娘报仇,给我的生父报仇。”
达兰说:“千万别胡来,我所以不告诉你,一是你没成年,二是没到封国去,翅膀没硬,羽翼没丰,在人屋檐下,怎敢不低头啊。”
朱梓说,这回好了,出了南京,就是飞出樊笼的鸟了,再也不回来了!不,再回来时,是回金銮殿登极做皇帝!他的宏图大志竟与达兰所期待的不谋而合。达兰高兴之余,却又不免忧心忡忡,怕独生子涉世不深办事莽撞,那岂不是坏了大事,弄不好先把命搭上了。
“你疯了!嚷嚷什么!”达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为娘忍辱负重,就盼他成人这一天呢,现在也不是时候。如果有希望自然而然地承继大统,就更好,何必动刀兵。
“有那好事吗?”朱梓说,排几个来回也排不到他当太子吧?
达兰对他透露,当朝最有权的人已答应想方设法让皇上废了太子,立他为继承人。达兰的设想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她的夺位计划,不流血最好。她告诉朱梓,是大有希望的。这个人已不时地在皇上面前称道朱梓,皇上本来不满意朱标的软弱、仁慈,废他是迟早的事。
朱梓立刻猜到朝中这个奥援一定是丞相胡惟庸。朱梓冷笑,叫他娘别信胡惟庸的,这人很阴,说不定他自己想黄袍加身呢,哪会真心帮我们?朱梓说他谁也不靠,叫娘看着吧。
达兰指着地上的十几个大箱子,说:“东西备了些,不够用时,到了封国再买。宫女我拨八个给你,省得到长沙现招用的不好用。”
她把门锁牢,打开一个上锁的大铁皮箱子,从衣物包裹中抖出一个嵌贝红木匣,再打开,是一方皇帝玉玺,她双手托给朱梓。
朱梓拿起印来一看,不禁两眼放光,“皇帝之宝?啊,这是我生父的玉玺?”
达兰告诉他亡国之日,他父亲中箭气绝前,把这个交到她手上,说日后生下儿来,把传国玉玺传给儿子。她问朱梓知道这块皇帝玉玺的来历吗?
朱梓摇摇头。
达兰说,据说这就是有名的和氏璧,后来落到了汉高祖刘邦手中,刻成了开国玉玺,陈友谅得了它,才登极为帝。他为什么取国号为大汉,我想与此有关。
朱梓掂着手里沉甸甸的玉玺,有手托天下的感觉,心里想,这是镇国之宝,有了它,我就有了一半江山了。
达兰又从盒子里取出了一纸龙笺,交给他:“这是你父皇的遗嘱,他不准你叔叔陈理日后传位给他儿子,可见对你的深情。”
朱梓热泪盈眶地说,就冲这个,他也得把江山社稷为父皇夺回来。
晚上没人的时候,朱元璋让云奇把藏在后宫杂物库里的御医丞麻奉工提了出来,押到了奉先殿。为防人耳目,朱元璋把殿上殿下的宫女、太监全打发去睡觉了,连端水倒茶也由云奇一个人承担。
朱元璋并没有对麻奉工用刑,反倒先告诉麻奉工,他捡了一条命,如果不是抢先一步把他弄到后宫保护起来,胡惟庸派的人就把他抓去杀了。
麻奉工还想侥幸过关,他说他不明白,胡丞相与他无仇无怨,为什么会跟他过不去?
朱元璋很生气,不禁冷笑,便直指痛处,说起刘基之死,说有人下了慢性毒药。麻奉工没想到是这个案子犯了,他惊恐地跪在朱元璋面前,全招了,他说自己一时糊涂,倒不是真的利欲熏心,想当太医令。他是怕不按丞相的意思干,会灭了他满门,他就做了对不起刘伯温先生的事。
朱元璋问他,此事还有人知道吗?
“汪丞相。”麻奉工说,“我跟他是同乡,常给汪丞相看痔疮,那天是特意上门去换药,向他说了这事,想讨个主意。
朱元璋问:“他没有制止你?”
麻奉工说:“汪丞相说,他什么也没听见。”
朱元璋用鼻子哼了一声。他对汪广洋也厌恶起来,这样的大事不制止,又不奏报,要他这个丞相何用。
朱元璋对麻奉工还是仁慈的,只是削了他的官,为了他自己的安全,也为了不使胡惟庸警觉,朱元璋打发他到燕王朱棣那里去,从此隐姓埋名。
麻奉工千恩万谢地叩头,感激皇上不杀之恩。
胡惟庸开始了一系列的准备,既是被动以防万一的,也是具有攻击性的。
他准备借机去一趟廖永忠隐居的乡下,看机会把他拉为死党。在他准备起身时,碰巧明州卫的指挥使林贤来陛见皇帝,陈述治倭、抗倭大计,上殿的头一天,林贤具了重礼来谢胡惟庸。
去年受倭寇贿赂五百两黄金的事,本来注定要丢命了,他不知道胡惟庸为什么大发慈悲要救他?胡惟庸送了半张纸到牢中,教他怎么说,让他翻供,他神奇地化险为夷了。
出监后,他曾几次去丞相府拜谢,胡惟庸避而不见,只叫门人捎话给林贤,好好为国尽忠。
这次例外,门人把他的名片递进去后,胡惟庸非但没有挡驾,反而亲自来到大门口迎接,这叫林贤受宠若惊。
在密室里经过一番寒暄,林贤见胡惟庸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有心事,就再三追问,林贤表示愿为驱遣,他说自己能活到今天,全是丞相给的。他的真诚溢于言表,胡惟庸毫不怀疑,他考虑再三,林贤不回来,他也会召他回京一次,有差事请他干。
林贤说:“丞相是我的再生父母,丞相让我去死,也无怨言,何况派我差事。”
胡惟庸说:“我想你会这样仗义的。”
林贤又说起那年倭寇犯边的事,他不该拿了他们五百两黄金,犯了事,若不是丞相救他,早人头落地了。
胡惟庸也不是平白无故救林贤的,这原因事后他都没有告诉林贤,一来并不光彩,二来说穿了,显得他有私,他宁愿在林贤那里留一个彻底仗义的形象。原来胡惟庸刚刚发迹时,他在妓院里包了一个叫“一品夫人”的当红妓女,这妓女并不钟情他一人,还有一个与她相好的男人,就是林贤的父亲林寓深,他当时是国子监祭酒。不想有人告发了他们嫖妓的事,朱元璋把林寓深、胡惟庸一同叫去痛斥,林寓深却很仗义,说“一品夫人”是他包养的,胡惟庸只是被他拉去吃了几回花酒而已,结果林寓深杖五十,革职了,回乡不久就病死了,而胡惟庸却安然无恙,内心里感到有愧,无以报答,想不到救了他儿子。
胡惟庸这次也没有兜底,他只是说他是惜才,那天忽然来了灵气,说林贤是他安排的反间计,允许林贤假受倭寇之贿,取得他们信任,才好知道倭寇动向,随时击破。
林贤说他真是因祸得福,当时在大牢里想,必是株连九族了,没想到柳暗花明,皇上不但没杀他,事后反倒升他为三品指挥了。这都是丞相再造之恩,他问丞相让他干什么吧?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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