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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听见理想在唱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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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里的人猛然发现了比电视更好看的节目,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操场,新兵坐在凳子上没敢动,老兵们都已忍不住站在窗户旁边,俱乐部的三个窗户后面黑压压都是脑袋。
“八班长,过年也不休息,还在锻炼你的飞毛腿啊?”一个老兵打开窗户冲杨大鹏喊道。
俱乐部里哄地笑开了,比刚才看电视时笑声大多了。
“七班长,看见飞毛腿是怎么练的没有,你得好好学学。”有人对李班说。
“没办法,我们班的新兵内务都做得很好,不给我这个机会,咱这叫领导有方。”李班兴灾乐祸地说。
“不愿看电视都给我滚回去。”黄小涛恼怒地说,窗户前的人群才少了些。
“黄排,你看你们排的新兵,跑步姿势都不对,你看你看,左边的上兜扣还没扣。”刘排趴在窗户前说。
“就你眼好使,别人都是近视眼。”黄小涛无可奈何地说,他对刘排没办法,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黑瘦的脸上堆满了乌云。
林群也感到俱乐部里有许多如芒如刺的东西不断扎在身上,扎得他跑步的姿势都有点僵硬。杨大鹏越跑越气,气呼呼地问林群:“你刚才怎么不说内务是你自己做的,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谁一看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林群心想是你自己急着去看电视,嫌我做得慢,现在倒怨我了。但让杨大鹏陪着自己受罪,心里有愧,就一言不发跟着他跑。
杨大鹏赌气似地将内务散开搭在肩上跑,一本书从内务里掉了出来,是林群昨晚看的那本《千年一叹》,还没来得及放起来。
“你还敢在内务里藏书?”杨大鹏更恼了,朝着那本《千年一叹》一脚踢了出去,这一脚很有水准,《千年一叹》在空中划一个优美的半弧,斜斜落进附近的厕所里,砸在一堆冻成冰砣子一样的大便上。
林群心想谁的内务里没藏东西,你杨大鹏的内务里不还塞着罐头吗?连孔乙已都还知道“窃书不为偷”,我在内务里放本书怎么了?你就给我踢到厕所里去,他心疼那本书不亚于谁倒掉了杨大鹏十瓶罐头。
杨大鹏可不理会他的心疼,只想赶快把这十圈跑完,也不管林群,撒开他的飞毛腿狂奔,林群也赌气似地跟着杨大鹏拼命跑,虽然还是远远落在后面,这十圈已把林群累得小脸煞白,进了宿舍后扶着床帮大口喘气,感觉这会儿只要有一口气跟不上,就会窒息。
“五分钟之内,把内务给我做好。”杨大鹏可不管他这些,一反平时顽皮的笑容,沉着脸命令道。林群看着他那红肿冻裂阴沉着的脸,忽然发现他十分讨厌,心想自己真是越混越不如从前了,白白比别人多上了几年学,白白比别人大几岁,现在却要被他们呼来喝去。一股莫名的委屈化作怒火从林群的心头冲出来。
“五分钟做不好。”他说。
“你再说一遍。”杨大鹏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立刻气冲冲地说。
“五分钟做不好。”林群又说了一遍,第一次说出后他就后悔了,话已出口,象英雄被推到了刑场,已顾不得个人生死了。他义无反顾地又顶了杨大鹏一句。
“你再说一遍。”杨大鹏厉声吼道。
“五分钟做不好。”林群两眼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杨大鹏伸手抓住林群的衣领,咆哮道:“你再说一遍。”
“怎么,想打我,你打呀。”林群也发了狠说。
杨大鹏的阴沉的脸变得凶狠起来,两眼瞪着,咬着牙,浑身颤抖着,忽然,他那下垂的右拳电一样击上林群的脸颊。然后,他呆了一下,松开了手。
林群没想到他的拳头会真的抡了上来,火烧火燎了一下之后,他清醒了,看着杨大鹏红肿冻裂怒目圆睁的脸,便猛地跑出屋子生怕他再抡起拳头。
“排长,排长,班长打我啦。”林群边跑边喊,以前听别人说过,新兵班长要打都不会打一次,会再找别的轮着打你,直到把你打怕为至,还有许多关于部队打兵的传说。林群这一会儿,都清晰地想起来了。
他感到很恐惧,看看生活了两个月的部队,他竟不知该往哪里跑,哪里能庇护自己。他咬咬牙朝房后跑去,翻过那条沟,跑过那条小路,就是来时的大路了,那条路上有车,四个轮子的工具能很快把自己带回故乡,遥远亲切的故乡,自由自在的故乡。
杨大鹏追出宿舍后看见俱乐部也涌出了许多人,便呆呆地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你还不把他追回来。”黄小涛从俱乐部里出来,气急败坏地冲杨大鹏喊,边喊边朝着林群追去,杨大鹏这才醒过神来也追出去,他的速度还是快,很快就跑到所有人前面。
林群跑到营区后那条沟前时犹豫了一下,沟不宽,抬腿就可以跨过去,跨过去就是私自离队,再跑远就是逃兵,一个很可耻的名字。
“自己真的要做逃兵吗?”他犹豫着。这时一个身影扑过来拉住了他,熟悉的动作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杨大鹏,有些亲切但这一会儿更多的是害怕,他想挣扎出来,一着急,就朝着杨大鹏的手腕处狠狠咬了一口。
冬天穿着厚厚的衣服,口力所能及的也就是这里了,杨大鹏“唉哟”一声没有松手,黄小涛也追过来了,喊道:“林群,你傻了,还不快松口。”
林群松开口,杨大鹏也松开了手,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尴尬地站在那儿。
“怎么回事,大过年的跑什么?”黄小涛笑着问林群,笑得很难受,一看就是强挤出来的。新兵排出了事他当排长当然笑不出来,新兵想跑,肯定是有事,有事自己竟然不知道,老连回来能饶了他吗?他又不敢对林群发脾气,这一会儿他正要跑,自己态度不好,不定又要出什么事,可怜的黄小涛只能这么笑着说话了。
“班长打我。”林群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呜呜哭了起来。
杨大鹏刚才那一拳是不轻,林群的右脸上青紫一块,黄小涛恼恨地看了一眼杨大鹏说:“你是不是欠揍?”
杨大鹏捂着手没敢吭声,刘排说话了:“黄排,我看你们排有些新兵就欠修理,要不是老连一再说这纪律那纪律的,我早就想替你修理两个了。”
“排长,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训练不用心……”李班长也接了一句,没等他说完,黄小涛就朝他暴喝一声说:“滚,你也想动手打兵不是,谁他妈的想再朝新兵动手这会儿站出来让我看看?”
李班长吓得一哆嗦不敢吭声了。
“跟我回去。”黄小涛说。
林群乖乖地跟在比自己还低半个脑袋的黄小涛后面,象年幼的儿子跟着山一样伟大的父亲,小心地紧跟着,生怕自己走丢了。
从俱乐部追出来的也有新兵,趁老兵和班长们不注意,悄悄地对林群挤挤眼睛,竖起大拇指。
林群苦笑一下,这些弱势群体,现在能做的反抗,能对他做的支持,也只有这些了。
第八章
    (十)
林群和江凡的第三次通话。
林群:我被人打了。
江凡: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在不停地运动,不停地变化着,运动就是力,运动需要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所谓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爱人者必也爱己,伤人者必也伤己,他打了你,他也疼。
林群:看不出来他手疼,我的脸倒是肿了两天,不过我咬了他一口,我的嘴不疼他的手疼,圣人,力的作用未必相互,你那是漻论。
江凡:是吗?你咬了他之后,你的嘴没疼,可你的心会疼,有感情的会为伤了感情而疼,没感情的会为与人相处竟没有感情乃至动口伤人而疼。他也是一样,他的手没疼,可他会为自己出了手引起的后果而疼。
林群:确切地说我是被人欺负了,我被班长打了,他是班长,我又不能还手,他这是以上欺下。
江凡:你还手也打不过他,新兵有几个能打过班长的?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本身就是一种矛盾,被管理者总想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为什么要由别人来管理呢?但是每个人又都想去控制别人,谁变蝎子谁蜇人,你做了管理者也要去管别人的,这是人性的欲望,是工作的需要,部队是要打仗的,军人更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别的地方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尚讲协调,而部队就最是无条件的服从,他管不了你,说明他无能,你不能服从他,说明你还不是一个好兵。
林群:那你说好兵的标准是什么?
江凡: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叫干什么就坚决不干什么。
林群:我知道,做到这些容易吗?完全做到这些不成一个机器人了?
江凡:哈哈哈哈……。
第九章
    (十一)
杨大鹏打了林群一拳头,林群咬了杨大鹏一口,十分钟后,中队再次响起了集合号,全中队干部战士集中到俱乐部查摆。
所谓查摆,林群的理解是查找自己不足,摆正自己位置,有点象是毛主席老人家“流水不腐,户枢不蠢”的批评和自我批评,大家坐在一起,硬要写出自己的不足,提出改进方法。
大家都坐在俱乐部查摆的时候,林群委屈地站在黄小涛跟前抽泣着。八班宿舍里一切还是老样子,所有东西都在老地方放着,林群却觉得好像所有的东西都变了,变得自己象是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浑身的不舒服。
他这么浑身不舒服地站了好一阵,黄小涛才说:“别哭了,坐那儿吧,还大学生呢,我现在都得象哄幼儿园孩子一样哄你,你比我还大半年呢,知道不?换换地方我还得管你叫哥呢?”
林群站在那儿没敢动,但止住了哭泣,他也不想哭,不愿为那一拳而哭,不是在幼儿园和小伙伴们打架那一会儿了,犯不着掉眼泪。但这一会儿不哭还能怎么着,接下来的事不知会怎么样呢?毕竟自己顶撞班长在先,要逃离营区在后,还朝人家胳膊上咬了一口,他这一会儿只能用眼泪来掩饰心中的不安,把黄小涛阴沉着的脸哭得挤出笑来跟他说话,目的已经达到 ,正好借坡下驴。
“你哭起来倒挺好看的,羞答答地象个小妮。”黄小涛见他不哭了,咧开嘴笑着用南阳话揶揄他了一句,林群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脸上不敢有一点表情,垂着脑袋立正站着。
“不行我去打他一顿,他打你一拳我打他两拳行不?”黄小涛说。
“不,排长……”林群不知该怎么说了。
“挨打是小事,别乱跑,你跑出去让人给拐卖了,算咋说?挨打了在连队还有我,嫌我官小还有老连,有中队党支部,你怕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班长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打你吧?怎么回事?”黄小涛笑着问,小眼睛又笑得很得意。林群越听越觉得黄小涛真是在哄幼儿园的孩子,哪象是一个比自己小半年的人在说话,江凡有些时候喜欢卖老,会被同学们毫不客气地一顿骂,黄小涛卖老林群也只好认了,他说:“他让我五分钟把内务做好,我说五分钟做不好……”林群往下犹豫着没敢说。
“他就打你了?”黄小涛问“没有别的?”
“没……没有”。林群说。
“真就这么简单?”黄小涛不相信地问。为了自保,林群这一会儿也顾不得别人的死活了,把心一横说:“是的。就这么简单。”说完以后感觉力度不够,又说:“让他陪着我在操场上丢人现眼,是够窝火的,也不怪他,都怪我自己没把内务做好,谁让我是新兵呢,新兵没地位没尊严,活该挨打受气。”
“这个混蛋。”黄小涛骂了一句,然后对林群说:“你放心吧,中队会处理好这件事的,不过我也不能只听你一个人的,当时屋子里还有谁?”
“就我们两人。”林群说。心想我这么说了,就算杨大鹏再为自己辩解,也是毫无对证,不该承认的坚决一个字也不承认,绝不能挨了打再落个处分,他已做好了舌战的准备,反正杨大鹏以后也少不了要给自己小鞋穿,现在就豁出去了。谁知杨大鹏一句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听黄小涛说完他从林群嘴里调查出来的所谓真相,只是目光复杂地看了林群一眼,说了一句:“是,就是这样,排长,我错了,你处分我吧。”
这一眼这一句话让林群无地自容。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杨大鹏就开始站在食堂里念检查,一连念了三天,林群心里有一点平衡,更多的是羞愧,每当别人吃饭杨大鹏耷拉着脑袋念检查的时候,他总能想起自己的脚捂在杨大鹏怀中的温暖,浑身火烧一样,一口也吃不下。倒是杨大鹏念完检查下来,总还要给他夹几筷菜,催他和班里的战士多吃点。
第四天的时候,那种平衡感一点也没了,剩下的全是羞愧,他再也听不下去了,对黄小涛说:“排长,别让班长念检查了,不就一拳吗?算了吧。”
“算了?”黄小涛苦笑着说:“你以为民不告官就不究了,这可是部队,他自己撞上了高压线,谁也帮不了他,老连回来了更狠,指不定真的屎都给挤出来,说不定连我也捎带上。”
中队长石诚最喜欢说谁要是怎么怎么着了就把谁的屎给挤出来。从他那张冰岩一样的脸上张开的嘴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奇怪,平时林群也没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却觉得不寒而栗。
“现在让不让杨大鹏念检查,我做不了主,你自己去找指导员说吧。”黄小涛说。林群也真想去,可几次转到中队部门口又回来了。
第五天中队长石诚眉开眼笑地休假回来了。
他更不敢去了,但这次不去也得去了,没隔多大一会儿,通讯员小伍笑嘻嘻地跑过来说:“黄排,中队长找八班的新兵林群。”
“他不在,有什么事给我说中不中?”黄小涛笑着说。“不中,”小伍学了一句河南话,自己觉得别扭,笑得合不拢嘴,说,“他不在那儿站着吗?全中队就这么一个大学生兵,又刚挨过打,现在知名度最高,谁不认识?你还骗我。
林群脸一红,紧张地看了一眼杨大鹏,他正坐在那儿看书,一只手拿着杂志,另一只手在不足一寸的短发间交错插着,象几条即将饿死的小蛇,在浅草间无力地抖着。
小伍也看见了杨大鹏的表情,知道说错话了,忙讨好地说:“杨班,你的信昨天邮出去了。”他负责在中队收发信件,在这几乎于世隔绝的地方,虽不是烽火连三月,但一样家书抵万金,所以有报喜鸟的称号,和干部战士的关系都很好。杨大鹏听见他这么说,强笑着抬起脑袋说:“谢谢”。
“不用,杨班的飞毛腿给六连做了那么多贡献,你的信不能给你压着啊,”小伍笑嘻嘻地说,“新兵可记着别惹你们伍老兵,否则我让他收不到信。”
“新兵谁惹着伍老兵了我肯定第一个跟他过不去,”张雷抢着说,“伍老兵,有我的信吗?”
“没有,我最讨厌马屁精,哦,你叫什么名字,回去我一定给你找找。”小伍说,他那自相矛盾的话让新兵们都笑了起来。
“走吧”。他对紧锁着眉头的林群说。
“班长,我去了”。林群小心翼翼地对杨大鹏说。
“嗯”。杨大鹏头也没抬,好象是在跟杂志里的人说话。
“到那儿要有礼貌,好好跟中队长和指导员说话。”黄小涛说。
林群答应一声是,然后随小伍走了。
小伍一进中队部,笑嘻嘻的模样立刻没了,他那脸色猛一变,让林群的心猛一沉。
中队部静悄悄的,不象战斗班那样经常有喧闹的声音,干部宿舍的门敞着,中队长和指导员面对面坐着在商量什么。
林群轻轻走过去,胆怯地敲了敲门,轻声说:“报告”。
“进来吧。”指导员说,石诚只是沉着脸朝门口望了一眼,没有说话,林群向屋里走去,每一步都很小心,象是生恐脚下有地雷。
“是不是害怕?”指导员看见他的样子,笑着问道,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却见石诚绷着脸啪地朝桌子上一拍,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看,把我们的新兵都吓成这样了。”石诚大声说道。
静静的中队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震得嗡嗡直响,林群吓得两腿发软,有种站不住的感觉。
“你班长打你了?”石诚问。
“是。”林群颤声说道。
“惯的一身臭毛病,当上班长就牛了,长脾气了,忘了自己新兵那阵是怎么过来的啦,这个杨大鹏也太不长进了,指导员,六中队党支部绝不能让这种军阀恶习出现,”石诚说着又拍了一下桌子,一个茶杯一歪,要不是指导员伸手抓住,肯定会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至少要给他记一次大过,让他长长记性。”石诚看都没看那个差点成为牺牲品的茶杯一眼,接着说。
“出了事以后见你和杨班长的情绪都还稳定,也就没找你们谈心,现在中队长回来了,党支部要研究怎么处理这件事,你把事情经过再说一遍吧,我们想听一下你的意见。”指导员等中队长发完脾气后,温和地说。
“这事不能全怪班长,我,我也有错,我不该顶撞他……”林群一咬牙,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象上次把错推给杨大鹏一样,他这次恨不能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他清楚杨大鹏要是因为这事被记上大过,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心安,为了一辈子的安心,他也顾不得这一会儿的后果了。
“行,还不错,到底是大学生,有素质,挨了打还能把事情分析得这么明白,相当难得,部队是个讲纪律的地方,你以后要记住服从命令,但杨大鹏就不一样了,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是错,刁难战士在先,动手打人在后,真的不能轻饶了他。”指导员严厉地说着,把征询的目光投向石诚,石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指导员,如果班长因为我而受到处分的话,这辈子我心里都不会好受,”一见他们两个意见达成一致,林群急忙恳求说,“他是个好班长,他真的是个好班长,……”他一口气讲了很多杨大鹏生活中的故事,讲他给新兵缝衣服,讲他冻裂的手和脸,讲他请了假不敢回家,讲他为了做好示范动作受到伤,讲到为自己暖脚的时候,林群的鼻子都有点发酸。
李桦和石诚对视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尤其中队长,那张严肃的脸笑起来原来也是那么春风融融,他笑着说:“指导员,你看,一个新兵做起我们的思想工作来了,咱们是不是有点落伍了?”
李桦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点点头没言语。
“我们倒真要仔细考虑一下了,作为一名新兵,你这么理解你的班长,理解我们的新训工作,我很感动,谢谢你。”石诚很动感情地说。林群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他没想到中队长冰冷的外表下感情原来丰富而炽烈。
“指导员,既然新兵都说到这儿了,咱们不能冷了战士的心,便宜杨大鹏那小子一次吧。”他轻声对指导员说。
“是应该尊重当事人的意见。”指导员也说,“今天就先不说他们的事了,你刚回来,歇会儿吧,我挖茄根去。唉,对了,林群,我看你的耳朵冻了,脚冻伤没有?”
“没有,谢谢指导员。”林群说。
“不会又是冻了不敢说吧,脱下来让我看看。”石诚说。
林群说真的没冻,他的袜子有点脏,怕露出来不雅观,石诚非坚持要看,他只好害羞地脱了鞋和袜子,石诚仔细看了看说:“还行,今年这批新兵还都挺抗冻,指导员,他们冻伤的有几个?”
“十二个,老兵有二十多个”,李桦说:“我这两天正犯愁呢,你好不容易回去几天,媳妇没相着,倒弄了个偏方回来了,这个偏方一定要试试”。
“雪地里泡过的茄根最好,”听到说相媳妇,石诚的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这一路车颠得我是真累了,叫两个战士跟你一起去吧。
“大过年的没让他们休息好,最后一天假,让他们好好歇歇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李桦说。
“指导员,我跟你一块去吧,”林群嗫嚅着说。
李桦想了一下笑着说:“行,带你出去逛逛,再这么下去,我们的大学生真得给憋坏了。”
林群一走出中队的小院子,抬头就望见了充满光彩的太阳,他对着太阳深吸一口气,感觉无比舒畅,贪婪的目光象是很多天没有见过太阳一样,总想抬头望两眼。走在茫茫雪野上,无边的空旷和宁静安慰着他多日来的忧烦与劳累,一阵阵悠思驰骋,要不是指导员在身边,他真想放声歌唱,他从没发现过大自然原来是如此的美丽,原来自己喜欢的一切都是那么地值得喜欢,小到一根枯草,大到奋斗的事业,人生原来如此惬意。
没走多大一会儿,他就又发愁了,这茫茫的一片雪,上哪儿去找茄根。指导员领他走了一阵后指着一片地说:“这就是咱们中队的菜地,去年收茄子的时候,就数这个地方茄秧大,用手拔不动都是用镰刀砍的,下面一定有茄根。”
指导员边说着边翻开一片雪,雪下的黑土地比中队长的面孔板得还冷,他抡圆了锹劈下去,只在地上一个白印,劈下少许混着冰屑的泥土。
一阵风卷着雪吹过来,林群躲闪不及被扑了一身,他拍拍身上的雪,发愁地看着厚厚的雪和雪下坚硬的土地,要想从这里取出茄根,可不是容易事。
指导员没有看林群的表情,只管低头用力挖土。
部队里就是这样,没理由去害怕,不可能去逃避,需要去面对的,再难也得面对。
林群也狠狠地举起了锹。
满身大汗回去的时候,中队已经吃过饭了,小伍迎上来说:“指导员,你的饭在炊事班留着呢”。
“就留我一个人的?”李桦问。
“是,林新兵有好吃的,刚才杨班长请假出去,拎了一大袋子回来,全是好吃的”。小伍说,边说着边舔舔嘴唇,一副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
“没给我送来点?”李桦问。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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