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刮痧-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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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坐在车上,面无表情,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
自从上个星期二,《圣路易斯邮报》上刊登了那条消息之后,许大同和简宁就连续接到了不少生人和熟人的电话。
刘茵的电话几乎是这些电话中的头一个。许大同夫妇毫不惊讶刘茵的消息来源。搞新闻的人,鼻子有一种天生的嗅觉。
她若突然表现出麻木,倒要叫你觉得反常。刘茵问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安慰许大同夫妇不用急,她说,许大同夫妇要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她。她还说,他们中国人协会会全力帮助许大同夫妇打赢这场官司的。
简宁听了刘茵的话,根本没往心里去。她是个爱面子的人,又从不喜欢被人说东道西。按她的本意,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特别是华人。她一直相信中国人幸灾乐祸的劣根性。现在瞒也瞒不过去,别人的安慰反成了她的负担。刘茵的热心人人皆知,但这也造成了她向每一个犄角旮旯传播小道消息的可能性。简宁怕刘茵把许家发生的这事搞成她的《华人周刊》的头版故事,天天连篇累牍报道。那样一来,官司没有打完,简宁和许大同就要考虑从圣路易斯搬家了。
然而,许大同却对刘茵的提议挺有兴趣。他说: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中国人帮中国人,咱们的事跟老外怎么说都说不通,但和中国人一说,大家都懂了。不就是刮痧吗?
美国人太小题大做了。
中国人那么愿意帮你,怎么没有一个人肯替你出庭作证呢?简宁反问。
他们不敢,他们都怕丢自己的医生执照,怕砸了饭碗,对吧?所以,他们帮你也帮不到点子上。
许大同和简宁来到刘茵的办公室。报社是在一家汽车修理厂的隔壁,叮叮当当的检修声和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声沿着墙壁缝隙传过来。
刘茵见了他们,圆脸上涌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她说:幸亏你们来了。不然,我还得往你们家跑一趟。
说着,她拿出两份文件递给许大同:这是我们中国人协会给圣路易斯法庭写的一封信。请求法庭在判案时,要体察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不要因受某些固定观念和陈旧条文的限制,而影响对整个案件的判断的客观性和准确性。这个是由我发起的一份请愿书。
目前共有一百一十四个圣路易斯华人已经在请愿书上签了名,向法庭担保许大同夫妇的为人品格和作为父母的尽职尽德。我们准备在法庭正式开庭前,把文件递上去。你们先翻翻,看有什么要修改的?
许大同和简宁拿着文件,一时有点儿不知讲什么好。
许大同嗨嗨两声:看我们这点事,给你添了多少麻烦。
刘茵说:到这种时候还客气。关键是看用得上用不上?
许大同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简宁虽然不语,但心里还是有所触动。一百一十四个中国人。许大同和自己在圣路易斯满打满算,认识的中国人也不会有这个数的一半。特别是近些年,自己和华人圈子的来往越来越少,凭什么人家要给自己这份信任?
刘茵想两份文件总需要一点时间来读,便又对许大同夫妇说:你们带回去看。看好了,给我来个电话,我去取。
简宁羞愧地表示:你整天那么忙,还是我送吧。
刘茵说:你们现在的时间每分钟有每分钟的用处。我能帮上的忙也就这么点儿。
许大同夫妇谢过刘茵,刚要出门,刘茵又塞了份报纸给简宁:今天新出的,拿回去给老爷子解闷儿。
简宁坐在车上,一声不响地打开报纸,一张一张翻看着标题。刘茵办的《华人周刊》每一期四开十六页,里面除了美国一周重大新闻、华人社区新闻外,还有金融商机、体育、文学、影视娱乐,倒也栏目众多,很受中国人欢迎。简宁翻着报纸,生怕漏掉了什么似的。她心里嘀咕,上次刘茵的报纸由于已经排版待印,所以许家的官司只是在社区新闻版右下角挤出了不起眼的几行字。简宁担心这一期的报纸就没有那样客气,说不定会铺陈渲染每一个细节。尽管简宁已在电话里向刘茵暗示她不想张扬此事的想法,但做报纸的是靠卖别人的事情吃饭的,简宁有什么想法对刘茵并不重要。
许大同见简宁翻报纸,心里暗暗赞许妻子细心。报纸拿回家,任何有关这场官司的只言片语都可能引起父亲的敏感和猜疑。他和简宁必须谨慎万分,免得一波未乎一波又起。
坐在许大同身边的简宁盯着报纸,忽然面色有些异样。
许大同察觉,问:怎么了?上面说什么?
简宁不答。许大同侧目看去,只见简宁注视的标题是《投资保险设有陷讲,华人兄弟务必当心》。奇怪地问: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简宁嘟嘟嚷嚷地说:记得前两天我告诉你,我通过珍妮的丈夫给丹尼斯买了一份保险?
啊,是。
现在想想,好像有点儿不妥。报纸上说,有人在推销保险时,利用中国移民英文水乎不够高,或者法律知识不够全面,诱惑误导投保人。目前这些投保人正在互相联络,要跟保险公司有个说法。
许大同问:哪家保险公司?
大都会保险公司。
咱们买的不是那家吧?
简宁不吭声。许大同知道这点侥幸没有了,于是劝慰妻子:不过,同一家保险公司旗下有成千上万个推销员,好坏掺杂也是常有的。你那么个精明人,总不至于轻易上那些骗子的当。
简宁迟疑不定,说:我最好还是给刘茵打个电话。报纸上没有提推销员的名字,可麦克。丁这个人平时舌头上跑车,我心里有点儿拿不准。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四日
这里的小孩子都是被爸爸妈妈不要了的
今天是许大同全家得到特许,第一次上儿童寄养中心探望丹尼斯的日子。
早上,许大同和简宁都先到公司去上了半天班,午饭前后赶回家里。
许毅样把饭菜摆在桌上,穿戴得整整齐齐坐在桌边。他看儿子儿媳的神色,像一个脑震荡后刚刚开始拣回记忆的人,既有惊喜又有疑惑。
许大同进门向父亲上午是否出去走了走?许毅祥回答说没有,说他挺忙,先是练了几张狂体草书,后来又忙着做饭,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许大同嘱咐父亲:天气好,还是要出去走走。等到了十二月份,圣路易斯市一下雪,出门就难了。又说,中午饭他和简宁都习惯简单,两片面包一片火腿就能当顿饭。
许毅祥摇着头说:那样吃饭营养不够,也吃不饱。他劝以后儿子的中午饭最好都从家里带。他要开始给许大同做饭盒,保证天天不重样。
许大同笑笑,没有说行还是不行。从父亲的话语中,他能听出父亲心力的恢复。父亲有情绪讨论做饭了,这是自从老霍出事后的第一次。老霍过世,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他的后事只好由许家料理。许大同把老霍的遗物简单开了一张清单,略略有一点儿价值的他都打包寄给了老霍一个远在东北的妹妹。惟有一套老霍用惯的笔墨父亲要求单独留下来,说是想伴在身边做个念想。他在电话上问老霍的妹妹的意见。对方其实和老霍多年不见,关系已疏远。兄弟一套旧笔墨反正留着无用,自然乐得做了人情。
许毅样得了这套笔墨后,开始在家里试着写写画画。他原是对丹青很有兴趣,也曾得过名师指点。虽说搁下了许多年,拣起来后,仍还是有模有样的。
许大同看父亲不再总枯站在窗前发楞,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但他又担心,父亲虽不发呆了,可精神并没有完全从意外中走出来。整日守着敌人的旧物,难免睹物思人。这样下去,不知是祸还是福。
吃过饭,三个人上了许大同的车子。往日全家出动,车子里总是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可今日三个人坐在车子里,觉得车子里空了一大块,嘴里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车里显得特别冷清。
从家到儿童寄养中心的路途很长,简宁坐在驾驶座位上。贾妮斯。马林律师绘他们留了证明许大同是个好父亲的功课,简宁必须督促丈夫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将自己从头到脚武装起来。
许大同拿着一沓纸,一支笔,边写边满脸苦涩地对自己用英语嘟嘟嚷嚷。
……丹尼斯六个月的时候,已经可以一个人睡了。他不怕黑,从小就像个小大人。
记得我和妻子领他上街,丹尼斯竟对我们说,爸爸妈妈,你们走里面,我保护你们……
简宁不满地打断他:你这是在说丹尼斯爱我们,不是我们怎么爱他。
许大同怔了怔,发现自己的功课的确有跑题之嫌,只好叹口气,从头再来。
……又有一次,我带儿子到公园去玩。那时候他差不多快三岁了,长得真是人见人爱。他跟我说,要吃热狗。我去买,可一眨眼他不见了。那一会儿,我差点儿要疯了…
…
简宁急得直拍方向盘:停下,你快停下,这样说出去,他们准得怪你这个父亲不称职,太疏忽,对你会有坏印象。
许大同像被噎住了似的。转而,他气恼地埋怨妻子:你能不能好好开你的车?跟我瞎搅和什么?让你鸡一嘴,鸭一嘴的,我的思路全乱了。
简宁反诘道:可你这么准备,有用吗?自个儿跟自各个儿过不去。
许大同被简宁说到痛处。他烧了挠头,懊丧之余,下意识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父亲。
在许大同夫妇的“鸟语”对吵中,许毅样觉出儿子儿媳的神态反常。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发问:大同,有什么事你们可别瞒着我。丹尼斯究竟怎么呢?他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许大同忙反驳:爸,您想哪儿去了,我们一会儿就可以见到丹尼斯了,不信您看。
我这是下星期要做一个比较重要的报告,得好好准备。对吧,简宁?
许毅祥的目光转向简宁。
简宁只好勉强地附和着:爸爸,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他是得好好准备。
许毅祥仍有他的想法:那孩子为什么不能回家?
许大同振振有词:美国是这样的,孩子受了伤,一般都要由国家出面照顾他一小段时间。其实,也都是花我们纳税人的钱。
简宁听着,气恼得把脑袋扭向车窗另一边。
许毅祥被儿子似是而非的道理弄迷糊了,只得暂时沉默。
儿童寄养中心是一栋隐在银杏林中的白色砖石结构建筑物。像圣路易斯的许多古老建筑一样,它尽管已经衰败——屋顶年久失修,石条呈现出裂缝,褐色的水迹印在墙纸剥落的天花板和墙角上,但仍能看出当年的辉煌:那宽绰的大堂,雕刻着常青藤的落地窗,以及厅柱上半隐半现的天使的脸庞,向人们有意无意地展示出它休眠在尘土中的历史。
许大同一家在进门处出示了由贾妮斯。马林律师那里得到的探看许可证明。
一个面容十分洁净的女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然后,领着他们走向长而曲折的走道。
她的态度友好平和。她说:丹尼斯来的时间不算长,还在适应期。平时基本能按照老师和工作人员的要求做事。特点是尽管爱吃甜食,但睡觉前从来不忘刷牙。她要许大同夫妇放心,丹尼斯很快就会和别的孩子一样了。
许大同听了不免气闷。这算什么话?她好像暗示自己丹尼斯不可能再回到家里,或者,她们准备把丹尼斯永久留在这里。凭什么丹尼斯要适应这儿的生活?凭什么丹尼斯不久以后就要变得跟这里的缺爹少妈没人疼没人爱的其他孩子们一样了。她是不是有掠夺别人家孩子的嗜好和妄想?简直是胡言乱语,神经病。
当许大同一家走进布满玩具的游戏室的时候,他们看到一群孩子正在屋子里跑叫玩耍。孩子们的年龄有大有小,但中间惟独没有丹尼斯的影子。
许大同问:我儿子在哪儿?
那个女人熟悉他向游戏室尽头的楼梯指去。
许大同这才看到丹尼斯一人正孤独地坐在楼梯的背后。
丹尼斯,丹尼斯!
简宁快步向儿子奔去,嗓子里有一种壁裂的嘶哑。她几步冲近儿子,一把将那个小小的身躯楼在怀里:宝贝儿,妈妈想死你了!
丹尼斯任凭简宁狂亲着,木然的脸上毫无反应。
简宁抚着儿子上上下下的肉体,像在检验自己的珍宝:丹尼斯,想不想妈妈,啊?
妈妈来看你了。你看,爸爸,爷爷都来了!
许毅祥在一旁端详着孙子,发现那小人儿不仅气色不好,往日眼睛里的那股亮亮的神气全无了。他试图引起孙子的注意:丹尼斯,看爷爷给你带了什么?许毅祥举起丹尼斯心爱的小绒毛猴儿。
丹尼斯眼睛望着许毅祥,却没有反应。
许大同有点儿着急:丹尼斯,叫爷爷呀!
丹尼斯视线转向父亲,又忽然把头扭向一边。
许毅祥茫然不知所措:他怎么了,是不是这儿,脑子摔坏了?
许大同也急起来:不知道。上回看见他还好好的。怎么这么几天的工夫……我找他们去!
许大同起身刚要走,一只小手扯住了他的裤脚。
许大同低头诧异地看着儿子:丹尼斯?
丹尼斯的泪水在他眼球上转动,像一块徐徐融化的薄冰:我知道你们不要我了。这儿的小孩儿的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们了。你们也不要我了,对不对?
许大同胸口一紧,仿佛肝脏拧到了一起,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他慢慢把孩子抱住:怎么会呢?爸爸妈妈爱你,你只是现在不能回家,你的病还没有好……
丹尼斯愤愤推开许大同:你骗人,你骗人!他转身楼住简宁,哀告道:我要回家,我不喜欢这儿!我以后听话,再也不打保罗了,不淘气,也不尿裤了!妈妈,带我回家吧。
简宁绝望地紧咬嘴唇。她知道自己只要开口,泪水便会像倾盆大雨泼洒在儿子的头顶上。
当太阳已经过午的时候,麦克才从床上爬起来。当他蒙蒙朦朦苏醒的时候,感到了饥饿,也感到了口渴。他想像自己是一只饥饿的狼,在没有水源的沙漠上整整徘徊了一夜,头和脖子都很沉重,四肢被沙石磨顾得伤痕累累,皮毛枯槁,带着一股臭味。后来,他慢慢睁开眼睛,望到的不是茫茫黄沙,而是铺挂了整面墙的淡蓝色的窗慢,和窗慢上长矛般的黑色的横杆,这才想起原来是躺在在自家的床上。
麦克今天没有去上班,这本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当然,实际上这二十多个小时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的。
昨天上午,麦克在会议室经历了他生手难忘的一幕。当刘易斯。梅勒走进来的时候,那些围着他喊叫的人好像忽然看到了救星,立刻抛开麦克,而把枪炮般的嘴巴对准了刘易斯。梅勒。
刘易斯。梅勒顿时招架不住。他时时摸着自己的眼镜框,像是怕混乱中被人抢走,说:你们可不可以坐下,一个一个地说?
刘茵向她的人马点了点头。那些情绪激昂的人们尽管热血冲头,但还是文明世界里的人。他们四散开来,就位坐下,一下子变得没有人说话了。
刘易斯。梅勒问:你们到底有什么要求P 我们要退保,并且赔偿损失。
什么?刘易斯。梅勒瞪大眼睛向人群中望去。
我们要退保和赔偿损失。这是一个瘦小干瘪,尖尖的鼻子有些发红的小老头儿说的话。麦克隐隐约约记起这个小老头儿原是个研究生物出身的学者,后来,他用自己的积蓄买下一个外卖店,把对生物学的满腔热情全都投入到了宫爆鸡丁和鱼香肉丝上。他餐馆虽经营的没什么特色,但对算账却有天才,一分一厘都把得很紧,所以,日子也算小康。两年前,麦克引他上钩时颇费了些心思,眼看他把一个计算器几乎算破,才给自己买了一百万的人寿保险。
请问,这位先生为什么要退保呢?刘易斯。梅勒问。
我们上当了。我投资保险花了那么多钱,两年过去,-分没挣还赔了。
先生一定是对我们公司的保险原则有误解。刘易斯。梅勒不慌不忙地说:买保险不像是买股票,不管挣没挣钱,高兴了就可以卖。你们花钱买的是你们一旦过世,留给家人的那一大笔钱。在这个过程中,你投保的钱被我们的投资专家放到股市上去。大家都知道股市是风雨无常的,你不可能总指望挣钱而永远不赔钱吧。
麦克伏在刘易斯。梅勒的耳边轻声说:我也是这么对他们讲的。
可是丁先生当初对我们有过担保呢。小老头儿有点儿急:我太太跟我离婚了,儿子也长大了。我投资保险就是为了挣钱养老,为了自己花的,根本没打算把钱留给谁。
刘易斯。梅勒笑着摇摇头:丁先生怎么可能给你做这种担保?
麦克说:是啊,我只是给他们举例说明投资回报的不同情况。有人投资保险,一年挣百分之二十三十的时候也是有的。可我们不能光听好的,不听坏的,报喜不报忧哇。
刘易斯。梅勒赞同地接着说:何况保险公司不是属于丁先生的,也不是属于我们某个人的。谁可以给你们做这种荒谬的担保呢?就算有人担保,你们也不应该信啊?
梅勒先生对自己的手下倒是很爱护。刘茵冷笑一声:可惜我们有证据,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律师。麦克。丁,你尽管昧着良心,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向法庭证明你向我们卖保险的时候说的是另外一套话。你们不给我们退保,我们会去找你们的总公司?还有,从今天起,你们别想从我们口袋里再骗一分钱的保险金。
总公司,好啊,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们拨电话。总公司专门有自己的客户服务部,专门接受客户投诉。刘易斯。梅勒不慌不忙拨通了会议室桌上的电话,说:刘女士,我们的电话服务系统质量很高,请吧!
刘茵接过话筒,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早上好,女士,我是大都会保险公司的罗莎。罗杰斯,能为你做点什么?
我姓刘,是你们的客户。三年前我买了你们的保险,现在发现你们的推销人对我的许诺和你们公司对我的保险金的实际操作情况不符,所以,我要求马上退保和赔偿所受的损失……
刘茵的话音未落,话筒里的声音就变得生硬起来:刘女士,我想,关于公司退保的规定,在你三年前拿到保单时已经很清楚。假如你认为是向你推销保险的人员犯了错误,可以向我们公司他所任职的分支机构提出你们的申诉……
屁话!刘茵气得啪地挂断了电话。她看着刘易斯。梅勒洋洋自得的神情恨恨地说:好哇,你们等着吧,看着怎么把你们这些大都会保险公司的宝贝们全送上法庭去。我倒不信,吃了亏,受了害,到头还是你们有理了。
刘易斯。梅勒听了刘茵的话,脸色有变,望着众人说:我想大都会保险公司的资产有多大你们心里应该有数。它雇用着全国最好的律师事务所为它服务,任何人想要跟它打官司那就请便。不过,我劝大家还是冷静一点儿,不要故意扩大事态。你们的保险金到期不交,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但公司对此有明确规定,那可是属于违约行为。逾期一定时间,你们投保的人寿保险就失效了。到时候吃亏的是你们自己。
屋子里的人潮水样退干净了,看热闹的职员们一个个探头探脑走进来。
开会吗?有人问。
刘易斯。梅勒嗯了一声,阴沉着脸走了出去。麦克悄没声地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刘易斯突然问:你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吗?
麦克竭力做出委屈状:梅勒先生,你了解我。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做这种事。他们中间肯定有什么阴谋。他们不会只对我一个人来的,他们是对咱们公司来的。
刘易斯。梅勒手一摆:算了,你这个人就是胆子大。我看他们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现在既不能给他们退保,也不能让他们把公司告了,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麦克“是是”着,支着的煽风耳朵耷拉下来。
又往前走了一阵,刘易斯问道:他们手中有什么证据?
麦克忙担保:他们手中能有什么证据?那都是讹诈,是攻心战。我了解这些中国人。
风声大,雨点小,吓唬人的。
刘易斯。梅勒瞪了他一眼:别高兴得太早。公司决不允许自己的名誉被抹黑。这种事到了媒介手里就成了做大菜的佐料。那个女人不是什么报社的吗?等着看吧,你我的麻烦全在后面呢。他沉吟片刻,又说:开完会,把这批人的保险合同和他们的盈利报告全部送到我办公室来。
麦克被老板训斥了一顿,心里并没有特别的沮丧。刘易斯。梅勒的眼睛在喷火,尽管他没有骂出“狗屎”笨蛋“、”操娘“的话,但他恨不得用爪子烧麦克的脸的心还是有的。麦克不在乎刘易斯说什么,重要的是他看出来刘易斯准备保他。保他并不是对他的偏爱(麦克怀疑这个秃脑袋的家伙会真爱上什么人),他是衡量了利害关系之后,做出了保麦克的决定。那是一笔清楚账。麦克所得全部回扣都有梅勒先生的一份。麦克吃的是大块的红烧肉,梅勒先生吃的是精炖的肉羹,两个人谁也不会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再者,这退保赔偿是有连锁反应的。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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