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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书-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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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德告始,不宜遂因前谬。卿宜诣阙陈之。”果曰:“仆之鄙劣,岂敢轻议国典?此当敬俟叔孙生耳。”胤曰:“卿讵不遣传诏还朝拜表,留与我同游邪?”果愕然曰:“古今不闻此例。”胤曰:“《檀弓》两卷,皆言物始。自卿而始,何必有例。”果曰:“今君遂当邈然绝世,犹有致身理不?”胤曰:“卿但以事见推,吾年已五十七,月食四斗米不尽,何容得有宦情?昔荷圣王跂识,今又蒙旌贲,甚愿诣阙谢恩,但比腰脚大恶,此心不遂耳。”
  果还,以胤意奏闻,有敕给白衣尚书禄,胤固辞。又敕山阴库钱月给五万,胤又不受。乃敕胤曰:“顷者学业沦废,儒术将尽,闾阎摚穑饰藕檬隆N崦克己虢保浞缥匆疲睉搜晕尽1居湓莩觯己笊仁舴弦担嘶澄此欤迂停赜蜗搿@碇坌橄胭估辞铮萑唬昶渌薇ФG涿磐街芯餍行蓿适屑福壳矣氨颂锰茫么酥苄小1憧删咭悦牛逼淅屯!庇衷唬骸氨人暄д呤馕焉伲加晌薷淳弁剑拭骶狗稀C恳荒畲耍弧G渚尤遄冢右缘滤兀彪泛蠼幸庀蛘撸颓涫芤怠O肷钏蓟逵眨顾刮脑匦恕!庇谑乔埠巫永省⒖资俚攘擞诙绞苎А
  太守衡阳王元简深加礼敬,月中常命驾式闾,谈论终日。胤以若邪处势迫隘,不容生徒,乃迁秦望山。山有飞泉,西起学舍,即林成援,因岩为堵。别为小阁室,寝处其中,躬自启闭,僮仆无得至者。山侧营田二顷,讲隙从生徒游之。胤初迁,将筑室,忽见二人著玄冠,容貌甚伟,问胤曰:“君欲居此邪?”乃指一处云:“此中殊吉。”忽不复见,胤依其言而止焉。寻而山发洪水,树石皆倒拔,唯胤所居室岿然独存。元简乃命记室参军钟嵘作《瑞室颂》,刻石以旌之。及元简去郡,入山与胤别,送至都赐埭,去郡三里,因曰:“仆自弃人事,交游路断,自非降贵山薮,岂容复望城邑?此埭之游,于今绝矣。”执手涕零。
  何氏过江,自晋司空充并葬吴西山。胤家世年皆不永,唯祖尚之至七十二。胤年登祖寿,乃移还吴,作《别山诗》一首,言甚凄怆。至吴,居虎丘西寺讲经论,学徒复随之,东境守宰经途者,莫不毕至。胤常禁杀,有虞人逐鹿,鹿径来趋胤,伏而不动。又有异鸟如鹤,红色,集讲堂,驯狎如家禽焉。
  初,开善寺藏法师与胤遇于秦望,后还都,卒于钟山。其死日,胤在般若寺,见一僧授胤香奁并函书,云“呈何居士”,言讫失所在。胤开函,乃是《大庄严论》,世中未有。又于寺内立明珠柱,乃七日七夜放光,太守何远以状启。昭明太子钦其德,遣舍人何思澄致手令以褒美之。
  中大通三年,卒,年八十六。先是胤疾,妻江氏梦神人告之曰:“汝夫寿尽。既有至德,应获延期,尔当代之。”妻觉说焉,俄得患而卒,胤疾乃瘳。至是胤梦一神女并八十许人,并衣帢,行列至前,俱拜床下,觉又见之,便命营凶具。既而疾动,因不自治。
  胤注《百法论》、《十二门论》各一卷,注《周易》十卷、《毛诗总集》六卷、《毛诗隐义》十卷、《礼记隐义》二十卷、《礼答问》五十五卷。
  子撰,亦不仕,庐陵王辟为主簿,不就。
  阮孝绪,字士宗,陈留尉氏人也。父彦之,宋太尉从事中郎。孝绪七岁,出后从伯胤之。胤之母周氏卒,有遗财百余万,应归孝绪,孝绪一无所纳,尽以归胤之姊琅邪王晏之母,闻者咸叹异之。
  幼至孝,性沉静,虽与儿童游戏,恒以穿池筑山为乐。年十三,遍通《五经》。十五,冠而见其父,彦之诫曰:“三加弥尊,人伦之始。宜思自勖,以庇尔躬。”答曰:“愿迹松子于瀛海,追许由于穹谷,庶保促生,以免尘累。”自是屏居一室,非定省未尝出户,家人莫见其面,亲友因呼为“居士”。外兄王晏贵显,屡至其门,孝绪度之必至颠覆,常逃匿不与相见。曾食酱美,问之,云是王家所得,便吐飧覆醢。及晏诛,其亲戚咸为之惧,孝绪曰:“亲而不党,何坐之及?”竟获免。
  义师围京城,家贫无以爨,僮妾窃邻人樵以继火。孝绪知之,乃不食,更令撤屋而炊。所居室唯有一鹿床,竹树环绕。天监初,御史中丞任昉寻其兄履之,欲造而不敢,望而叹曰:“其室虽迩,其人甚远。”为名流所钦尚如此。
  十二年,与吴郡范元琰俱征,并不到。陈郡袁峻谓之曰:“往者,天地闭,贤人隐;今世路已清,而子犹遁,可乎?”答曰:“昔周德虽兴,夷、齐不厌薇蕨;汉道方盛,黄、绮无闷山林。为仁由己,何关人世!况仆非往贤之类邪?”
  后于钟山听讲,母王氏忽有疾,兄弟欲召之。母曰:“孝绪至性冥通,必当自到。”果心惊而返,邻里嗟异之。合药须得生人参,旧传钟山所出,孝绪躬历幽险,累日不值。忽见一鹿前行,孝绪感而随后,至一所遂灭,就视,果获此草。母得服之,遂愈。时皆叹其孝感所致。
  时有善筮者张有道谓孝绪曰:“见子隐迹而心难明,自非考之龟蓍,无以验也。”及布卦,既揲五爻,曰:“此将为《咸》,应感之法,非嘉遁之兆。”孝绪曰:“安知后爻不为上九?”果成《遁卦》。有道叹曰:“此谓‘肥遁无不利。’象实应德,心迹并也。”孝绪曰:“虽获《遁卦》,而上九爻不发,升遐之道,便当高谢许生。”乃著《高隐传》,上自炎、黄,终于天监之末,斟酌分为三品,凡若干卷。又著论云:“夫至道之本,贵在无为;圣人之迹,存乎拯弊。弊拯由迹,迹用有乖于本,本既无为,为非道之至。然不垂其迹,则世无以平;不究其本,则道实交丧。丘、旦将存其迹,故宜权晦其本;老、庄但明其本,亦宜深抑其迹。迹既可抑,数子所以有余;本方见晦,尼丘是故不足。非得一之士,阙彼明智;体二之徒,独怀鉴识。然圣已极照,反创其迹;贤未居宗,更言其本。良由迹须拯世,非圣不能;本实明理,在贤可照。若能体兹本迹,悟彼抑扬,则孔、庄之意,其过半矣。”
  南平元襄王闻其名,致书要之,不赴。孝绪曰:“非志骄富贵,但性畏庙堂。若使籞軿可骖,何以异夫骥騄。”
  初,建武末,青溪宫东门无故自崩,大风拔东宫门外杨树。或以问孝绪,孝绪曰:“青溪皇家旧宅。齐为木行,东者木位,今东门自坏,木其衰矣。”
  鄱阳忠烈王妃,孝绪之姊。王尝命驾,欲就之游,孝绪凿垣而逃,卒不肯见。诸甥岁时馈遗,一无所纳。人或怪之,答云:“非我始愿,故不受也。”
  其恒所供养石像,先有损坏,心欲治补,经一夜忽然完复,众并异之。大同二年,卒,时年五十八。门徒诔其德行,谥曰文贞处士。所著《七录》等书二百五十卷,行于世。
  陶弘景,字通明,丹阳秣陵人也。初,母梦青龙自怀而出,并见两天人手执香炉来至其所,已而有娠,遂产弘景。幼有异操。年十岁,得葛洪《神仙传》,昼夜研寻,便有养生之志。谓人曰:“仰青云,睹白日,不觉为远矣。”及长,身长七尺四寸,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细形长耳。读书万余卷。善琴棋,工草隶。未弱冠,齐高帝作相,引为诸王侍读,除奉朝请。虽在硃门,闭影不交外物,唯以披阅为务。朝仪故事,多取决焉。
  永明十年,上表辞禄,诏许之,赐以束帛。及发,公卿祖之于征虏亭,供帐甚盛,车马填咽,咸云宋、齐以来,未有斯事。朝野荣之。于是止于句容之句曲山。恒曰:“此山下是第八洞宫,名金坛华阳之天,周回一百五十里。昔汉有咸阳三茅君得道,来掌此山,故谓之茅山。”乃中山立馆,自号华阳隐居。始从东阳孙游岳受符图经法。遍历名山,寻访仙药。每经涧谷,必坐卧其间,吟咏盘桓,不能已已。时沈约为东阳郡守,高其志节,累书要之,不至。
  弘景为人,圆通谦谨,出处冥会,心如明镜,遇物便了,言无烦舛,有亦辄觉。建武中,齐宜都王铿为明帝所害,其夜,弘景梦铿告别,因访其幽冥中事,多说秘异,因著《梦记》焉。
  永元初,更筑三层楼,弘景处其上,弟子居其中,宾客至其下,与物遂绝,唯一家僮得侍其旁。特爱松风,每闻其响,欣然为乐。有时独游泉石,望见者以为仙人。性好著述,尚奇异,顾惜光景,老而弥笃。尤明阴阳五行,风角星算,山川地理,方图产物,医术本草。著《帝代年历》,又尝造浑天象,云“修道所须,非止史官是用”。义师平建康,闻议禅代,弘景援引图谶,数处皆成“梁”字,令弟子进之。高祖既早与之游,及即位后,恩礼逾笃,书问不绝,冠盖相望。
  天监四年,移居积金东涧。善辟谷导引之法,年逾八十而有壮容。深慕张良之为人,云“古贤莫比”。曾梦佛授其菩提记,名为胜力菩萨。乃诣鄮县阿育王塔自誓,受五大戒。后太宗临南徐州,钦其风素,召至后堂,与谈论数日而去,太宗甚敬异之。大通初,令献二刀于高祖,其一名养胜,一名成胜,并为佳宝。大同二年,卒,时年八十五。颜色不变,屈申如恒。诏赠中散大夫,谥曰贞白先生,仍遣舍人监护丧事。弘景遗令薄葬,弟子遵而行之。
  诸葛璩,字幼玟,琅邪阳都人,世居京口。璩幼事征士关康之,博涉经史。复师征士臧荣绪。荣绪著《晋书》,称璩有发敗Γ街臁
  齐建武初,南徐州行事江祀荐璩于明帝曰:“璩安贫守道,悦《礼》敦《诗》,未尝投刺邦宰,曳裾府寺,如其简退,可以扬清厉俗。请辟为议曹从事。”帝许之,璩辞不去。陈郡谢朓为东海太守,教曰:“昔长孙东组,降龙丘之节;文举北辎,高通德之称。所以激贪立懦,式扬风范。处士诸葛璩,高风所渐,结辙前修。岂怀珠披褐,韬玉待价?将幽贞独往,不事王侯者邪?闻事亲有啜菽之窭,就养寡藜蒸之给,岂得独享万钟,而忘兹五秉?可饷谷百斛。”天监中,太守萧琛、刺史安成王秀、鄱阳王恢并礼异焉。璩丁母忧毁瘠,恢累加存问。服阕,举秀才,不就。
  璩性勤于诲诱,后生就学者日至,居宅狭陋,无以容之,太守张友为起讲舍。璩处身清正,妻子不见喜愠之色。旦夕孜孜,讲诵不辍,时人益以此宗之。七年,高祖敕问太守王份,份即具以实对,未及征用,是年卒于家。璩所著文章二十卷,门人刘曒集而录之。
  沈顗,字处默,吴兴武康人也。父坦之,齐都官郎。
  顗幼清静有至行,慕黄叔度、徐孺子之为人。读书不为章句,著述不尚浮华。常独处一室,人罕见其面。顗从叔勃,贵显齐世,每还吴兴,宾客填咽,顗不至其门。勃就之,顗送迎不越于阃。勃叹息曰:“吾乃今知贵不如贱。”
  俄征为南郡王左常侍,不就。顗内行甚修,事母兄弟孝友,为乡里所称慕。永明三年,征著作郎;建武二年,征太子舍人,俱不赴。永元二年,又征通直郎,亦不赴。顗素不治家产,值齐末兵荒,与家人并日而食。或有馈其梁肉者,闭门不受。唯以樵采自资,怡怡然恒不改其乐。天监四年,大举北伐,订民丁。吴兴太守柳恽以顗从役,扬州别驾陆任以书责之,恽大惭,厚礼而遣之。其年卒于家。所著文章数十篇。
  刘慧斐,字文宣,彭城人也。少博学,能属文,起家安成王法曹行参军。尝还都,途经寻阳,游于匡山,过处士张孝秀,相得甚欢,遂有终焉之志。因不仕,居于东林寺。又于山北构园一所,号曰离垢园,时人乃谓为离垢先生。
  慧斐尤明释典,工篆隶,在山手写佛经二千余卷,常所诵者百余卷。昼夜行道,孜孜不怠,远近钦慕之。太宗临江州,遗以几杖。论者云:自远法师没后,将二百年,始有张、刘之盛矣。世祖及武陵王等书问不绝。大同二年,卒,时年五十九。
  范元琰,字伯珪,吴郡钱唐人也。祖悦之,太学博士征,不至。父灵瑜,居父忧,以毁卒。元琰时童孺,哀慕尽礼,亲党异之。及长好学,博通经史,兼精佛义。然性谦敬,不以所长骄人。家贫,唯以园蔬为业。尝出行,见人盗其菜,元琰遽退走,母问其故,具以实答。母问盗者为谁,答曰:“向所以退,畏其愧耻。今启其名,愿不泄也。”于是母子秘之。或有涉沟盗其笋者,元琰因伐木为桥以渡之。自是盗者大惭,一乡无复草窃。居常不出城市,独坐如对严宾,见之者莫不改容正色。沛国刘献深加器异,尝表称之。齐建武二年,始征为安北参军事,不赴。天监九年,县令管慧辨上言义行,扬州刺史、临川王宏辟命,不至。十年,王拜表荐焉,竟未征。其年卒于家,时年七十。
  刘訏,字彦度,平原人也。父灵真,齐武昌太守。訏幼称纯孝,数岁,父母继卒,訏居丧,哭泣孺慕,几至灭性,赴吊者莫不伤焉。后为伯父所养,事伯母及昆姊,孝友笃至,为宗族所称。自伤早孤,人有误触其讳者,未尝不感结流涕。长兄洁为之娉妻,克日成婚,訏闻而逃匿,事息乃还。本州刺史张稷辟为主簿,不就。主者檄召,
  訏乃挂檄于树而逃。
  訏善玄言,尤精释典。曾与族兄刘高听讲于钟山诸寺,因共卜筑宋熙寺东涧,有终焉之志。天监十七年,卒于高舍,时年三十一。临终,执高手曰:“气绝便敛,敛毕即埋,灵筵一不须立,勿设飨祀,无求继嗣。”高从而行之。宗人至友相与刊石立铭,谥曰玄贞处士。
  刘高,字士光,訏族兄也。祖乘民,宋冀州刺史;父闻慰,齐正员郎。世为二千石,皆有清名。高幼有识慧,四岁丧父,与群儿同处,独不戏弄。六岁诵《论语》、《毛诗》,意所不解,便能问难。十一,读《庄子·逍遥篇》,曰:“此可解耳。”客因问之,随问而答,皆有情理,家人每异之。及长,博学有文才,不娶不仕,与族弟訏并隐居求志,遨游林泽,以山水书籍相娱而已。常欲避人世,以母老不忍违离,每随兄霁、杳从宦。少时好施,务周人之急,人或遗之,亦不距也。久而叹曰:“受人者必报,不则有愧于人。吾固无以报人,岂可常有愧乎?”
  天监十七年,无何而著《革终论》。其辞曰:
  死生之事,圣人罕言之矣。孔子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而不违。”其言约,其旨妙,其事隐,其意深,未可以臆断,难得而精核,聊肆狂瞽,请试言之。
  夫形虑合而为生,魂质离而称死;合则起动,离则休寂。当其动也,人皆知其神;及其寂也,物莫测其所趣。皆知则不言而义显,莫测则逾辩而理微。是以勋、华旷而莫陈,姬、孔抑而不说,前达往贤,互生异见。季札云:“骨肉归于土,魂气无不之。”庄周云:“生为徭役,死为休息。”寻此二说,如或相反。何者?气无不之,神有也;死为休息,神无也。原宪云:“夏后氏用明器示民无知也;殷人用祭器,示人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考之记籍,验之前志,有无之辩,不可历言。若稽诸内教,判乎释部,则诸子之言可寻,三代之礼无越。何者?神为生本,形为生具。死者神离此具,而即非彼具也。虽死者不可复反,而精灵递变,未尝灭绝。当其离此之日,识用廓然,故夏后明器,示其弗反。即彼之时,魂灵知灭,故殷人祭器,显其犹存。不存则合乎庄周,犹存则同乎季札,各得一隅,无伤厥义。设其实也,则亦无,故周人有兼用之礼,尼父发游魂之唱,不其然乎?若废偏携之论,探中途之旨,则不仁不智之讥,于是乎可息。
  夫形也者,无知之质也;神也者,有知之性也。有知不独存,依无知以自立,故形之于神,逆旅之馆耳。及其死也,神去此而适彼也。神已去此,馆何用存?速朽得理也。神已适彼,祭何所祭?祭则失理。而姬、孔之教不然者,其有以乎!盖礼乐之兴,出于浇薄,俎豆缀兆,生于俗弊。施灵筵,陈棺椁,设馈奠,建丘陇,盖欲令孝子有追思之地耳,夫何补于已迁之神乎?故上古衣之以薪,弃之中野,可谓尊卢、赫胥、皇雄、炎帝蹈于失理哉?是以子羽沉川,汉伯方圹,文楚黄壤,士安麻索。此四子者,得理也,忘教也。若从四子而游,则平生之志得矣。
  然积习生常,难卒改革,一朝肆志,傥不见从。今欲剪截烦厚,务存俭易;进不裸尸,退异常俗;不伤存者之念,有合至人之道。孔子云:“敛首足形,还葬而无椁。”斯亦贫者之礼也,余何陋焉?且张奂止用幅巾,王肃唯盥手足,范冉殓毕便葬,奚珍无设筵几,文度故舟为椁,子廉牛车载柩,叔起诫绝坟陇,康成使无卜吉。此数公者,尚或如之;况于吾人,而当华泰!今欲仿佛景行,以为轨则,傥合中庸之道,庶免徒费之讥。气绝不须复魂,盥洗而敛。以一千钱市治棺、单故裙衫、衣巾枕履。此外送往之具,棺中常物,及余阁之祭,一不得有所施。世多信李、彭之言,可谓惑矣。余以孔、释为师,差无此惑。敛讫,载以露车,归于旧山,随得一地,地足为坎,坎足容棺,不须砖甓,不劳封树,勿设祭飨,勿置几筵,无用茅君之虚座,伯夷之杅水。其蒸尝继嗣,言象所绝,事止余身,无伤世教。家人长幼,内外姻戚,凡厥友朋,爰及寓所,咸愿成余之志,幸勿夺之。
  明年疾卒,时年三十二。
  高幼时尝独坐空室,有一老公至门,谓高曰:“心力勇猛,能精死生;但不得久滞一方耳。”因弹指而去。高既长,精心学佛。有道人释宝志者,时人莫测也,遇高于兴皇寺,惊起曰:“隐居学道,清净登佛。”如此三说。高未死之春,有人为其庭中栽柿,高谓兄子弇曰:“吾不见此实,尔其勿言。”至秋而亡,人以为知命。亲故诔其行迹,谥曰贞节处士。
  庾诜,字彦宝,新野人也。幼聪警笃学,经史百家无不该综,纬候书射,棋釐机巧,并一时之绝。而性托夷简,特爱林泉。十亩之宅,山池居半。蔬食弊衣,不治产业。尝乘舟从田舍还,载米一百五十石,有人寄载三十石。既至宅,寄载者曰:“君三十斛,我百五十石。”诜默然不言,恣其取足。邻人有被诬为盗者,被治劾,妄款,诜矜之,乃以书质钱二万,令门生诈为其亲,代之酬备。邻人获免,谢诜,诜曰:“吾矜天下无辜,岂期谢也。”其行多如此类。
  高祖少与诜善,雅推重之。及起义,署为平西府记室参军,诜不屈。平生少所游狎,河东柳恽欲与之交,诜距而不纳。后湘东王临荆州,板为镇西府记室参军,不就。普通中,诏曰:“明扬振滞,为政所先;旌贤求士,梦伫斯急。新野庾诜,止足栖退,自事却扫,经史文艺,多所贯习;颍川庾承先,学通黄、老,该涉释教;并不竞不营,安兹枯槁,可以镇躁敦俗。诜可黄门侍郎,承先可中书侍郎。勒州县时加敦遣,庶能屈志,方冀盐梅。”诜称疾不赴。
  晚年以后,尤遵释教。宅内立道场,环绕礼忏,六时不辍。诵《法华经》,每日一遍。后夜中忽见一道人,自称愿公,容止甚异,呼诜为上行先生,授香而去。中大通四年,因昼寝,忽惊觉曰:“愿公复来,不可久住。”颜色不变,言终而卒,时年七十八。举室咸闻空中唱“上行先生已生弥净域矣”。高祖闻而下诏曰:“旌善表行,前王所敦。新野庾诜,荆山珠玉,江陵杞梓,静侯南度,固有名德,独贞苦节,孤芳素履。奄随运往,恻怆于怀。宜谥贞节处士,以显高烈。”诜所撰《帝历》二十卷、《易林》二十卷、续伍端休《江陵记》一卷、《晋朝杂事》五卷、《总抄》八十卷,行于世。
  子曼倩,字世华,亦早有令誉。世祖在荆州,辟为主簿,迁中录事。每出,世祖常目送之,谓刘之遴曰:“荆南信多君子,虽美归田凤,清属桓阶,赏德标奇,未过此子。”后转谘议参军。所著《丧服仪》、《文字体例》、《庄老义疏》,注《算经》及《七曜历术》,并所制文章,凡九十五卷。
  子季才,有学行。承圣中,仕至中书侍郎。江陵陷,随例入关。
  张孝秀,字文逸,南阳宛人也。少仕州为治中从事史。遭母忧,服阕,为建安王别驾。顷之,遂去职归山,居于东林寺。有田数十顷,部曲数百人,率以力田,尽供山众,远近归慕,赴之如市。孝秀性通率,不好浮华,常冠谷皮巾,蹑蒲履,手执并榈皮麈尾。服寒食散,盛冬能卧于石。博涉群书,专精释典。善谈论,工隶书,凡诸艺能,莫不明习。普通三年,卒,时年四十二,室中皆闻有非常香气。太宗闻,甚伤悼焉,与刘慧斐书,述其贞白云。
  庾承先,字子通,颍川焉陵人也。少沉静有志操,是非不涉于言,喜愠不形于色,人莫能窥也。弱岁受学于南阳刘虬,强记敏识,出于群辈。玄经释典,靡不该悉;九流《七略》,咸所精练。郡辟功曹不就,乃与道士王僧镇同游衡岳。晚以弟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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