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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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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我为唐室旧臣,谋反是实。”这本是一句可以从正反两方面理解的话,所以把精明的武则天都哄过去了。
狄仁杰早武则天几年去世,在狄仁杰的灵堂上,武则天痛哭流涕地说:“我的朝堂空了,我的朝堂空了。我失去了一位多么忠诚的大臣啊!”
但她并不知道,就在两个时辰前,狄仁杰弥留之际,握着张柬之的手说了许多话,因为左右的人都回避了,没人听见只有一个送药的小丫环听到最后一句:“一切,都拜托你了!”说罢就闭上眼睛,再也没睁开。
张柬之正在按狄仁杰的临终嘱托,一步步地去做。
他团结了一批志同道合在朝中握有实权的大臣,目标是:灭周兴唐。
这一向,他们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了,因为从各个方面得到的消息都说明,皇上确有让位给张昌宗再废太子的意图。皇上整日与张氏兄弟鬼混,要利用人生最后的时间尽情欢乐。一老二少间的桃色新闻传遍朝廷上上下下,叫人啼笑皆非。因为迷恋在声色之中,一连几个月不与群臣见面,连当宰相的都难见到她一面。这中间到底有些什么文章?为试探虚实,张柬之与几个大臣联名上了个奏折,上面写道:
“闻陛下龙体欠安,已数月矣。臣等欲进宫请安,并奏事,却不得入。然闻有异姓者在身边侍候。臣等以为,陛下因病需静养,有皇太子和相王服侍汤药已足够矣。宫禁事重,以不让异姓者随意出入为好。”
满以为写了这样的奏折会得到召见,好去禁宫看个究竟。但皇上只让太监传了个口信:“谢谢卿等的好意。”就算完了。
张柬之越想越觉得不妙,与几个心腹商量好了办法,只要时机一到便立即行动。
一早闻说御史中丞宋璟来访,张柬之立即起身迎入内室。
二人是歃血盟誓的生死相交,没有多余的客套。宋璟见面就说:“今天一清早,太平公主来访,交给我这张帖子,还坐了一会才走。来,你先看看这帖子。”
张柬之看罢帖子,又听他讲了太平公主对他说的那番话,张柬之说了:“皇上已八十有一,又疾病缠身,二张自觉末日来临,若骗得皇上诏书,再得到野心之徒的簇拥,那就危险了。太平公主虽然有继大统的野心,但她审时度势,不敢轻易动作,即使她有意挑起事端,让我们与二张相斗,她只会助我等成功。她究竟是李家的血脉,是太子的亲妹妹;如果去助二张,于她何益?难道张昌宗还会立她为后?何况她已与张氏兄弟恩绝情断。她是个精明人,不可能去帮助那两个声名狼藉的‘夫人’的。再说,从她这一向表现看,在许多方面与我们是一致的。”
宋璟赞同张柬之的分析,他又问道:“还有那武三思,他与太平公主关系非同一般,张兄以为如何对待?”
“武三思本意是想当太子,曾与太平公主争风,但另立太子后,他便采取退守观望态度。但在反对二张上,又与太平公主利害一致,故关系重又密切。他既反二张,就与我们灭周兴唐的目标一致,故目前对他不宜排斥。”
宋璟听了说:“你如此这般一说,我也看出头绪来了。只是我想,二张再凶,若单单依恃皇上庇荫,没有其他同谋,也成不了气候。这同谋者……”
两人扳着指头数出宋之问、宋之逊……都是兴不起大浪的文人,“那还有谁呢?”
两人正在根据情报分析排队时,门上匆匆来报:“有人求见宋大人,有急事禀告。”
宋璟说:“快叫他进来!”
太平公主出了武三思的梁王府,带领儿女进宫去给母皇请安,一行车马进了禁城后,她突然想到该先到皇宫边的奉宸府去看看,然后再入宫。主意打定后,便令车夫转弯拐进奉宸府。
下得车来,太平公主在儿女搀扶、随从簇拥中进了奉宸府。
大概因为好几个月女皇害病没有驾临,府内有些冷清,除了门房两个看门老头跪接公主外,进了内院,只有少数几个供奉相迎。当日热闹嬉戏,笙歌齐天的景象,已无处可寻。连张易之、张昌宗两个奉宸令一个也不见,问哪儿去了,说是刚才还在,大概是侍驾去了。因为未见到宗云,太平公主感到奇怪,但不便问。
一行人在客厅略事休息后,便从后门去迎仙宫。
迎仙宫是武则天晚年常往的地方,与奉宸府一墙之隔。为了来住方便,专辟了一道门。太平公主一行缓缓而行。这时,已是初春天气,冰化雪消,大地复苏。道路两旁一排排柳树吐出了嫩芽,常青的松柏,在春风里摇摇晃晃,一丛丛低矮的。经过修剪的灌木,星罗棋布地摆了满园。几只仙鹤见有生人,长伸着颈子哇哇乱叫。太平公主无心看这些景致,她关心的是二张今天的行踪。
正走间,前边树丛中有人影一晃,薛崇简眼尖,跑上前去一看,原来是供奉宗云,他说有要事要见公主。
太平公主感到奇怪,昨天还潇潇洒洒英姿勃勃的宗云,今天怎么变得萎萎缩缩神情恍惚了?问他何事,他从怀中取出一纸,迅速交给太平公主,只说了一句:“看了便知。”就穿过路边树丛,不见了。
太平公主越发感到奇怪,忙展开纸一看,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武攸宜。
武攸宜乃太平公主丈夫武攸暨的隔房兄弟,现为左羽林大将军,手中握有兵权。
一看这三个字,太平公主一切都明白了;再看那宗云躲躲闪闪紧紧张张的行动,知道事情的紧迫和严重。她把薛崇简、武崇行兄弟叫到身边,低声交待几句后,要他们分头去宋璟和武三思府上,当面把消息告诉他们,还一再叮咛道:“记住,无论如何要见到他们,当面说。越快越好!”
兄弟二人领命后,上马飞奔而去。
太平公主带着两个女儿和几个侍女,穿过宫墙,快步朝迎仙宫走去。
走进母皇宽大的卧室,见母皇平躺在床上,张昌宗斜坐在床沿,双手紧紧握住母皇的手。见太平公主母女进来,也没有放开的意思。他与太平公主互看了一眼,冷冷地,谁也没有招呼谁。
太平公主领着两个女儿,给母皇跪下请安。
“起来吧,快过来让我看看。”武则天有气无力地说。
比前几天,母皇更老了,又在病中,稀疏的白发散乱着。幸好她比较胖,脸上的皱纹还不显多;但胖了,肉又松弛地往下掉,把脸型都拉变了。
太平公主又偷看了看张昌宗,他把握着母皇的手抽出了一只,另一只却被母皇死死抓住,抽不出。不过看来他也不想取出,好在太平公主面前炫耀一下女皇对他的宠爱。再看他那脸,一脸傲气,头微微点着,嘴角边上挂了半丝笑意。太平公主见到,心想不好,张昌宗这个人,喜怒形于色,看他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一定心里藏着什么喜事。难道母皇给他立了禅让诏?难道他篡位图谋有了进展?怎么没见到张易之,不是说到这边来了吗?不在此,又在何处?
“你多大了?”武则天问薛美。
“陛下,孙女儿已二十四岁了。”
“你呢?”她又问武丽。
“刚满十五。”
“真是花样的年纪呀,想当年我十五岁,刚刚进宫不久,太宗皇上可喜欢我啦。他头一次叫我侍寝的那情景,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的气力可大哩,又一脸的大胡子,扎得我呀,又痒又疼……”
武则天沉迷在回忆里,唠唠叨叨不停地说,一只手,还紧紧抓住张昌宗。张昌宗却没有心思听她唠叨,但又不得不连连点头表示在专注地听,而他的目光,却不停地在太平公主、薛美、武艳身上瞟来瞟去。他在比较这三个女人,真是一个模子压出来的:那太平公主,年纪虽然大了,可胖乎乎白嫩嫩的,脸上并不见多少皱纹,真叫一胖遮百丑呀!何况她一点不丑。薛美,正如她的名字,美不胜收,虽说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一点不像,看那身段,哪像生过孩子的,简直就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那武丽,小巧玲珑,娇艳无比,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我一旦登基,把她们都收进后宫,不,太平公主除外,年纪大是一回事,主要是她太厉害,留着后患无穷……怎么,易之兄还没有领兵来?
“母皇陛下,女儿今天路上吹了风,头有些昏,我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再来陪您。”
“好,你去。不过不能走远。我想看到你,多跟你讲讲话……”武则天有气无力地说。
“是,陛下,我过会儿就来。”
太平公主带上两个女儿,出了母亲的卧室。走出门了又忍不住回头看看,母亲还紧紧抓住张昌宗的手不放,而那张昌宗明明在向她冷笑。
太平公主突然感到一股凉意。
加快脚步,来到上官婉儿住的小院。她叫两个女儿在门口看着,但见两个哥哥,马上领他们进来。
按她的计划,薛崇简去通知宋璟,说二张与武攸宜勾结,正在行动,叫他马上转告张柬之,立即带兵进宫;武崇行去通知武三思,先把武攸宜稳住,不行就拘禁起来。她计算着时间,张柬之的兵马也该进宫了,怎么还没有来呢?她有些心神不定。
“公主殿下,婉儿给您请安。”听到婉儿的声音,太平公主从沉思中醒来,随她进了客厅。
太平公主刚刚坐定,但见两个女儿领着两个儿子朝自己走来。她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样?”
“一切顺利。”两个儿子同时回答。
在一旁的上官婉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问又不便问。
一小会儿后,脚步声。刀剑碰撞声传了进来,上官婉儿有些惊奇,说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她站起来准备出门去看,太平公主把她按在椅子上,说:“那场面你我最好都不去看。你坐下,给我拟个诏书。”
此时,外面急慌慌跑进来一个人,刚进院子,就被薛崇简、武崇行扭住。太平公主见了,原来是他,真叫做不是冤家不聚头。喊一声:“把他押进来!”
原来是张昌宗,见了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双膝跪下便拜,口里不住地喊:“公主救命,婉儿救命……”
“下跪何人啦?”太平公主冷笑两声后看着他,故意拖长着声音问。
“罪臣张昌宗,请公主饶命,看在我们以前的……”
“住嘴!刚才,你不是在向我冷笑吗?”
“小人该死,请公主开恩……”
“崇简、崇行,快把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押到那边去,交张丞相处置。”
张昌宗被拖出大门时,还不断喊“公主救命!”
“别管他,我们来做更要紧的事,婉儿,快拟诏书。”
太平公主话说得很平静,可是心思却一点平静不下来。她可以想象到不远处的迎仙宫里这时在上演一出什么样的戏:一代女皇被迫让位下野,她的两个情人同时被杀。她很想去看看那场面,可又怕去。她怕见到母亲那愤怒的、哀怨的、悔恨的目光。她要是知道我参与了推翻她的活动,她会怎样想呢?她为了登上皇位,是毒辣了些,可对我,从来是慈爱的。她还想过要我去继承她的帝位,可我却叫人拟诏书要她退位……
上官婉儿不愧是拟诏书的能手,废呀立,立呀废,劝退呀,劝进呀,那一套她熟悉得很,不到半个时辰,太平公主要她拟的诏书就写成了。这时,外面的闹声渐渐平息,只见宫中老太监牛光保急急忙忙跑过来说:“公主殿下,陛下宣您去,她老人家要见您。”
太平公主立即起身,随牛光保走进迎仙宫。在宫门一侧,摆着两具无头尸,旁边树上挂着两颗人头。一看便知,那便是张氏兄弟。
走进母皇寝宫,见有许多士兵把寝宫包围着。太平公主来了,都退身让路。再走进卧室,里面围满了人,丞相张柬之,崔玄讳,御史中丞宋璟,司刑少卿恒彦范、禁卫军首领李多祚、右羽林将军杨元琰、驸马都尉王同皎,还有太子李显等等,都在,他们团团围住那张床,床上平卧着微微闭着眼的圣神皇帝武则天。
见太平公主进来,武则天坐了起来,一把抓过她的手,说道:“你看看,他们、他们、他们杀了张易之、张昌宗,还要我让位。你看他们当中谁不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可一个个都背叛了我。更有这个太子李显,我刚从外地把他接回来,立他为太子,他就等不及了,领头叛乱。太平,我的乖女儿,从小我就那么爱你,那么疼你,你就是我心头的一块肉,你,你该不会跟他们一起谋反吧?你说,你说……”
周围的人都很尴尬,有的甚至感到羞愧。
太平公主也有这种感觉,但她深深地藏在心里。她轻轻地从母皇手中把手抽出来,伸进怀里,摸出那张诏书,平平静静地说:“母皇陛下,这是刚刚拟好的传位诏书,您老年事已高,把皇位传给太子显,改周为唐,这是顺应天下的大好事。陛下,我想您一定会首肯的……”
“什么?”武则天大叫一声,立刻倒了下去。
“妈——”太平公主忍不住一头扎进武则天怀里。
武则天爱改年号,这一年又改为“神龙”,是龙不算,还是神龙,照说该大吉大利了,可是才用一、两个月,这“龙”就被赶出龙廷,神光褪尽,六神无主地瘫倒在上阳宫里。
第十四章 太皇太公主千岁!千千岁!
因参与打倒母皇的“神龙革命”有功,太平公主被加封为镇国太平公主,她的几个儿子都封王。人们对她高呼“千岁!”而她,只冷冷一笑。
武则天圣神大皇帝下野,太子李显即位,为中宗。然后下诏收捕张氏兄弟党羽和宗室,杀头的杀头,没杀头的流放边疆;再然后,根据贡献大小,论功行赏:皇弟相王李旦,加号安国相王。皇妹太平公主,加号镇国太平公主。张柬之等五大功臣,加官晋爵。其他有功人员,都各有升赏。就连武则天,也因让位有功,封为则天大圣皇帝。把她请回上阳宫,派专人保卫,好让她安静休养,颐养天年。中宗皇上、相王李旦、太平公主,定期轮流去请安。她的日子过得从来没有这么清闲,只因为没有臣僚的朝拜,没有二张的陪伴,也感到从未有过的暗淡和枯索。
最得意的当然是中宗皇帝李显。回想二十年前,一句话丢掉了皇位,被幽禁在外。还算命大,熬到现在,居然又坐了龙椅,真如做梦一般。坐上龙椅后,再立韦氏为皇后,她要中宗封已故的父亲韦玄贞为王,中宗满口应承,也不顾朝臣反对,封了他个上洛王。
只有武三思,虽然对“神龙革命”有所贡献,但因为他是武则天的侄儿,还议过他是否可当太子,对他不放心,什么封赏也没捞着。他心中感到很不平衡。
他首先想到了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因立新朝有功,被加封为镇国太平公主不说,四个儿子都被封为异姓王,掌握着朝廷大权,凡军国大事,她都参与裁定。中宗对她恭维毕至。朝中大臣有事奏报,中宗都说,你请示过太平公主没有?太平公主府车马如云,达官贵人进进出出,比朝堂还热闹。
她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舒心,哪怕是以前的“监国”,也没有现在痛快。监国那阵,上有母皇管着,下有狄仁杰等一批大臣牵着,手脚被捆得紧紧的;而如今,中宗皇上把一大半权力交给自己,威风凛凛,惟我独尊。权力的欲望满足了,惟一感到不足的是身边少一个称心的男人。府中虽有不少娈童,却不中用,寂寞时聊可充数,然没有一个中意的。
她首先想到的是武三思。虽然相貌一般,可对付女人的手段非同一般。她曾把他与张昌宗做过比较,张昌宗太女人化了,他温存,却属于女人那种和风细雨、柔情似水的温存,缺乏力度;她要的是大幅度、大力度的爱。只有他,才算是真正的男人,而跟他,才感到自己是个真正的女人。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到武三思,门上就报说“武大人到!”
太平公主无比高兴地把他接入内厅,两人久未见面,喜笑颜开,知心话说个不休。
“三思,这一阵是不是又有什么艳遇?竟忘了过府来叙叙。”太平公主先对他开个玩笑。
“公主殿下不要拿下官取笑了,我倒是想,自今上登基以来,公主倍受重用,比当年监国还显耀,有的是人侍候,怕早就把武三思给忘了。”
太平公主听了心里好笑。恰巧堂前挂了一笼小鸟叫得正欢,她便指着那鸟笼问武三思:“那鸟儿叫得好听吗?”
武三思觉得奇怪,这太平公主怎么把话题又扯到鸟儿上去了?她既然问了,就只得回答:“叫得太好听了。”
“你能认出哪只是雌,哪只是雄吗?”
今天她怎么啦?话越扯越远。但他还是站起来,走近鸟笼细看,两只鸟一模一样,难分雌雄,只是有只头上多络黄毛的,不住地围住另一只跳来跳去,唱得更欢。他便断定出雌雄了,说道:“我看那只头上有络黄毛的是雄鸟。”
“因为它头上有络黄毛吗?”太平公主问。
“不是。是因为它老是围着那只跳来跳去地叫。”
太平公主嫣然一笑说:“好了,余下的话,我就不说了。”
这时,武三思才陡然明白太平公主问话的用意,也不顾白天晚上,猛地扑向太平公主,用力把她抱起,转了一圈,看看客厅,除了椅子、茶几,再无可放的地方。在他怀里的太平公主嗔声道:“看把你急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书房就在你身后,一脚踢开门就是……”
太平公主为了淫乐的方便,府内遍设书房,房内,除了书案书架外,床椅桌凳一应家具齐。床上铺的波斯毯,放的香罗被,挂的罗蚊帐,摆的销魂枕。屋里弥漫着迷人的香气。
武三思把房门踢开进屋后,脚一勾,又把门反踢上。接着,便是一片欢笑和喘息。
二人尽兴方休。整衣时,太平公主问道:“这么久没来,你今日来定有什么事情求我。”
武三思也不隐瞒,便把“神龙革命”时他如何遵照公主吩咐,稳住武攸宜,又如何冒险给太子李显通消息等经过,陈述一遍。望公主勿忘他的功劳。
太平公主听了,安慰道:“大概是皇兄贵人多忘事,把你的封赏给忘了。此事你就交给我,过几日你来,定有佳音相告。”
武三思听了,满意而去。
其实,关于武三思的封赏,早已议过,因为他是武氏亲族,武则天退位后,大臣们怕武氏势力再起,都反对对他的封赏。今天他上门求,太平公主如果有意为他力争,也是不难办到的。但她没有这样做。以后,武三思一连几次登门,二人欢愉一番后,问及此事,太平公主不是说没有机会,就是说还有个要紧位置没腾出来,叫他再等几日。转眼,一、两个月过去了,武三思便起了疑心。
太平公主当然有她的打算,她觉得现在朝堂上,除了皇上就是她,权力已达极顶;而在情欲上她却是个空白,没有一个如意郎君陪伴,这空虚的“权”有何用?然而要有如意的男人又非得有“权”不可。比如她很满意的武三思,他能隔三差五地来,就因为她有帮他升官的权,一旦他升大了,他还会经常来吗?张昌宗就是个例子,当初是我推他上去的,后来呢,反目成仇。因此,她对武三思采取拖延战术。让他来不断地求我吧,什么时候我觉得可以了,再说……这大概就叫做玩之于股掌吧?这个玩法还很有意思。
武三思可不是任人玩弄的人,当他意识到太平公主在有意延宕时,他又另辟了条路。
这其实是条老路。
今晚皇宫的一所院落里张灯结彩,从清早开始就有乐队在演奏欢快喜庆的音乐。门窗上、大厅里,贴着耀眼的红喜字。一顶八人抬的大花轿,在一对红绿灯的指引下不断地在宫里兜圈子,抬进那座张灯结彩的大院里去了。
原来今天中宗皇上结婚。
其实,皇上结婚,除了正式的原配皇后和纳皇妃外,都是很随便的。后宫佳丽三千,看上哪个就跟哪个结婚。而今皇上有了韦氏皇后,也早就有了不少正式接进宫的皇妃,怎么又在办喜事呢?而且接来的轿子不出宫门,就在宫里就把新娘抬过来了,这岂不有些怪吗?说穿了一点不怪,因为今天皇上接的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今天坐在花轿里,在吹吹打打的乐声中被抬着在宫中转游时,她全然没有当新娘的那种喜悦心情。照说她应该笑,因为嫁给了皇上,可她笑不出来;那她该哭?三十多了总算有了归宿有了名分,也算是件好事,为什么要哭?她是个诗人,但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儿来形容自己这时的心情。最后她选择了“没有劲。”
也真太没劲,没想到自己的终身竟落在他身上。她宁愿给武三思做第十房、第二十房妾,也不愿嫁给他。可有什么办法,他是皇上,是个昏昏庸庸中气不足的皇上。年纪大倒没什么,就没点男人味,哪像张昌宗那样温柔?哪像武三思那样勇猛。简直就是团破棉絮。尽管皇上册封她为婕妤,还封她母亲郑氏为沛国夫人,那又顶什么用?然而她只有顺从。
可是中宗皇上对她一点也不计较,尽管新婚之夜他就发觉她不是处女,也无所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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