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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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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然而她只有顺从。
  可是中宗皇上对她一点也不计较,尽管新婚之夜他就发觉她不是处女,也无所谓,就算她与先父高宗,也没关系,母皇不是先祖父太宗的才人吗?他觉得追究起来大家都没意思,装着不知道,岂不省心?
  就凭这,婉儿就看他不起,尽管他是皇上。
  婉儿思念着武三思。瞅着中宗去别处歇息的机会,她与武三思常常相聚。要是多几日没见到,她便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好在他们做得机密,中宗又大嗤嗤的像个大傻瓜,故未露出破绽。但韦氏是个机灵鬼,宫中又布满她的耳目,久了能瞒过她?最好的办法是把她拉下水。婉儿在宫中多年,什么计谋什么手段没见过,便投其所好地选用了一个。
  韦氏所好是什么?作为女人,作为共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婉儿最清楚。
  她先讨好韦氏,把她哄得团团转转,已经达到见面不叫皇后,只准叫姐姐的程度。姐妹间当然无话不说。女人,又是同一个男人的女人,说的最多的当然是自己的男人。
  “妹子,你对我说实话,你觉得皇上的滋味如何?”
  “姐,我对你实说。听人说也好,在书上看到的也好,都说那事怎么怎么美,怎么我跟皇上就尝不出那种滋味呢?不知道姐是什么滋味?”
  “什么滋味?就像家乡荒年吃的厚皮梨,不吃吧,饿;吃吧,没味道。”
  听韦氏的话,也不是个安分的女人。婉儿胆子便大了。她说:“姐跟皇上同患难二十年,现应共享安乐,可是他复位后,今天选妃子,明天收嫔女,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皇上可以行乐,姐就不可以吗?”
  “好呀,妹子,你叫姐去偷野男人呀?”
  “姐姐此言差矣,想则天大圣皇帝,一生男宠无数,都八十多了,还天天晚上搂着三十几的张昌宗睡呢!”
  这么久了,婉儿嘴里都没念过这个人,怎么今天嘴一滑就出来了,脸上顿时冒出两朵红云。
  韦氏一听张昌宗,便想到婉儿额上的那个伤疤,问道:“听说你额上那伤疤是因为张昌宗?”
  触动了她的伤疤,她有点伤心地点点头。
  韦氏把她挽到身边,轻轻抹开她额上的那络头发,摸着那像朵梅花的伤疤,同情且又深情地说:“值得。是我么,扎个窟窿都不后悔。”
  “姐,如此说来你不怕喽?”
  “妹子,你给我找个如意的,我重谢你。”
  “好,今晚就来。”
  “真的?”
  “哄你我是小狗。”
  当晚,趁中宗另宿他处,婉儿把武三思引见给了韦氏。
  第二天,当婉儿问她的滋味时,她说:“我这才算做了一夜真正的女人。”
  从此,武三思常常深夜入宫,让婉儿和韦氏做真正的女人。
  在韦氏和婉儿的双股枕头风的夹击之下,中宗皇上任武三思为司空,已是相当于宰相的高位了。
  接着,韦氏又蹿掇中宗,把女儿安乐公主嫁给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两家成了亲家,武三思出入皇宫更为方便了。宫中都知道他与韦氏与婉儿的关系,就瞒着皇上一个人。
  起初,武三思一连好久没登门,太平公主也不觉得太奇怪,男人都是这个德性,总是又缠上谁了。后来听说他在宫中与婉儿幽会,虽有些吃醋,也还情有可原,他们到底也算老交情了。可是后来中宗不顾大臣们反对,硬要任命武三思为司空,太平公主这才发觉问题不那么简单,单单是婉儿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很自然,她想到韦氏。而当武三思之子要娶安乐公主为妻的消息传开后,太平公主把一切看清楚了。及至中宗允许在他的座旁挂上一块紫纱,后面安一张椅子,让韦氏皇后与他一起听政时,太平公主才觉得大事不妙,难道那段戏要重演?
  事实上,一切都在重演。
  当初,高宗还是太子时,武则天冒险顺从他,给他以欢乐;而中宗在流放时,韦氏给他以安慰,他才活了下来。虽然情况有些区别,但女人的付出都是一样。既有付出,当然就有讨还。
  认真说,韦氏的付出要多得多。中宗是个胆小懦弱的人,许多事都靠韦氏给他撑腰。那时在流放地,每听说宫廷派人来,都以为是要杀他了,恐惧得要自杀。幸好韦氏劝道:“是祸是福,听天由命,何必这般惶恐?”他这才没有去寻短见。中宗非常感激韦氏,对她说:“将来如果我重登皇位,天下一半属于你。”
  现在,她要向中宗要那一半江山了。中宗一诺千金,让她参与政事。在他看来,不就旁边多摆把椅子吗。
  朝廷大臣们震惊了,这不是第二个武则天吗?
  张柬之、桓彦范、崔玄讳等辅助中宗登基的老臣纷纷上书:“牝鸡司晨,有害无利。”并提出削韦氏权柄,以安内外的建议。这时的中宗已完全为韦氏、婉儿、武三思所左右,先给那些提意见的大臣们封个空头衔的王位,打发他们到外地去做官。然后,一个个安了罪名赐死。
  朝廷的权力中心朝韦氏方面转移;而且,又有聪明人说她有天子之命了,她自己也在野心勃勃地盘算着,什么时候把中宗挤下皇位。
  无独有偶,中宗与韦氏有一女安乐公主,以母后无子为借口,闹着要立她为皇太女,还公开说祖母武则天可以当天子,我这个天子之女就不能当太子吗?中宗觉得女儿言之有理,竟有允许的意思。
  太平公主见她母女如此明目张胆,朝中竟也没有多少人反对。大概这些年人们已习惯了女人统治,没有女人管着还过不得。如果这样,我比她母女哪些不如?为什么这现成的皇位要让她们白白拣去?
  她后悔错过了好多次机会,比如“监国”那阵,又比如“神龙革命”刚成功那阵,大权在握,拿出母皇的手段,说不定早就君临天下了。可是现在也不迟,中宗皇上是个糊涂虫,很容易对付:相王李旦是个逍遥派,与世无争。除了他们,我是嫡传,只待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到时候,振臂一呼,谁不响应?
  太平公主决定行动了。
  她采取的第一步是去上阳宫给则天大圣皇帝请安。
  太平公主的玉辇在上阳宫门外停下。在女儿们的搀扶下,太平公主一行缓步朝母亲的寝殿走去。这中间要经过一个长廊,长廊的两旁种的四季花卉,边走边看。隔远还有个小亭,里面石桌石凳,供走累了休息。每走到一个亭子,太平公主都要坐坐,她不是累,而是触景生情,坐在石凳上向女儿们讲她的童年,因为她的童年很多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讲得津津有味,听得哈哈大笑。
  “娘,原来您小时候跟我们一样调皮呀?”女儿们问。
  “比你们更调皮。”
  一路说说笑笑。两旁锄草修枝扫地的太监见公主过来,都跪下高呼:“给皇太公主请安,皇太公主千岁!千千岁!”
  这些,她已听腻了,毫不在意。她沉醉在童年的美好回忆里。
  陡然,眼前一亮,一个与众不同的身影,他跪着,两手高高抬起,手里捧着那块手形的板子。
  一阵惊恐,一阵惶惑。他还在?算来,已有二十几年没看见过他了。虽然他勾着头,看不清他的脸,但他那平坦实在的背,他那粗壮有力的胳膊,他那大而细滑的手……她都没忘记。
  走近了,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娘,这太监呈上来的是什么东西?”女儿们好奇地问。
  太平公主没有回答,只是从那太监手上取过那手形板子,翻来覆去瞧了瞧,然后举着它,朝那太监头上轻轻敲了几下,放下便走了。几个女儿觉得很好玩,也学母亲那样,每个人都拿起那板子向那太监头上敲几下。一阵笃笃的响声伴着一串串笑声在长廊中骤起,又渐渐消散在四周的树丛从敲那太监的头直到走进母亲的卧室,这长长一段路太平公主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她也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味道,羞怯,惭愧,悔恨,怀念,厌恶……好像样样都有一点。
  “还我张昌宗!”刚进门,武则天就认出来的是太平公主。没等她问安,便怒气冲冲地向她呐喊。
  太平公主带着女儿们给则天大圣皇帝请安之后,支女儿们走开,她要单独跟母亲谈谈。
  “还我张昌宗!”武则天重复着。
  要是以往,太平公主就把话给岔开了。而今天,她却接下去问道:“母皇,像张昌宗那种小人,您怎么对他那么难忘?”
  “一个女人当皇帝,没有几个心腹男人行吗?你看,满朝文武,哪个不是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可是他们一旦发现在我身上得不到新的好处时,就背叛我;但是张昌宗、张易之,他们陪我多年,把整个少年风流都给了我这个老太婆,直到最后,他们也没有背叛。人们都说他们给了我情欲享受,还有什么房中术,采补术之类,这不假,我喜欢;不过我更看重的是他们对我的忠诚……”
  太平公主十分佩服母亲的头脑清醒,她需要母亲在清醒时对她多说些话。
  “可是母皇,你究竟没有保护住他们……”太平公主又出了个挑逗性的题目。
  要是平日,她在皇位上时,绝不会接着这个话茬说下去的。可现在,人更老了,话更多了,加之在这冷清的宫里,说话的人很少。有了女儿太平公主在,话匣子一打开便收不住,什么都想说。
  “现在想来,朕最大的失策是不该废唐兴周。一个女人能当皇帝已经不易,还要另立新朝,岂不树下更多敌人。要是我不改国号为周,还是用唐朝名号,说不定现在我还在那龙椅上坐着哩,谁想动也动不了……”
  听了这话,太平公主不光是佩服母亲的清醒了,她更佩服她的政治意识。而这对她很重要,她正在想将来改个什么朝代的主意顿时打消了。
  “太平,你过来,靠近我。你看你额广颐宽,长得多像我;你的聪明,也像我,但我希望你的野心不要像我。人无欲则退,欲过则危。李斯显赫一时,后来斩于市曹时方叹做个贩夫走卒而不得。为娘较李斯,又不知显赫多少,而今虽没有落得他那样下场,但宫墙内外有御林军把守,我出不去,别人进不来。白天孤独而坐,夜晚拥衾而眠,找个讲话的人都没有。要是一般百姓家,像我这把年纪,儿孙绕膝,天伦之乐,成天奶奶婆婆叫个不停,那该有多热和、多风光……”
  知足常乐,这是年老人常劝下辈人的话,太平公主听了不以为然。您老人家六十六岁还登基,现在八十多了还留恋那宝座,我才四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不干番惊天地的事来,不把人生吃得更透,嚼得更香,不在自来人生一遭吗?不有负于您老人家生养疼爱我一场吗?这些,当然都是太平公主心里话,没敢讲出来。
  看看天色不早,太平公主准备告辞,便问道:“母皇,你还差什么吗?”
  听口气女儿要走,武则天有些难受。她没有回答,只摇摇头。
  太平公主看她卧室四壁空空,连一幅画都没有挂,就问道:“下次我来,给您带幅吴道子画的弥勒佛像,挂在这墙上好吗?”
  一提起神像,武则天又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成也在它,败也在它……”
  “怎么说?”太平公主感到奇怪,急着问。
  “你听我说。”武则天挥挥手,示意不要打断她,“过去我信神、佛、道,什么都信。我一信,大家都信,说我是什么菩萨转世,我也真的相信自己是什么神仙下凡了,闹了不少笑话。后来我才悟出,这神,只能让人家信,你自己千万不能信。古话说:国将兴,听于人;国将亡,听于神。此话千真万确。所以现在,我什么都不信了,就让那墙空着吧……”
  当太平公主带着女儿告别母亲时,她觉得实在不虚此行。以往几次那种敷衍塞责例行公事的感觉一点也没有。
  除了太平公主,一心想去坐中宗那张龙椅,而且比她更有资格的是太子重俊。他是中宗的亲儿子,但非韦氏所生,所以在宫中倍受冷落。他怪他父亲太懦弱无能,对宫中一派乌烟瘴气熟视无睹,常有不满情绪流露出来。韦氏、安乐公主、武三思、上官婉儿,都把他当作眼中钉。
  太子重俊眼看他们抱成一团,把个官廷搞得秽气冲天,心中好不难受。
  那韦氏皇后与武三思勾勾扯扯,竟毫不避人,中宗视而不见。两个人掷骰子眉来眼去动手动脚,中宗还帮他们点筹码;韦氏与光禄卿杨均、中书令宗楚客,甚至与一个叫慧苑的和尚都明来暗去,发生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闹出许多花里胡哨的桃色新闻,宫廷上下传遍了,中宗却不知。不过据宫里人说,中宗每次去韦氏住处,老远就咳嗽,让该回避的人回避,免得碰上了尴尬。还有那个安乐公主,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与才从番邦回来的小叔子武延秀打得火热,气得夫君武崇训要自杀。
  贪得无厌地搜刮民财也是他们的特长,其中卖官的收入最为可观,一个五品官要一千两银子,按品论价,公开拍卖,一时间衙门人满为患。十羊九牧,官多民少。老百姓把这种不经过考试用钱买来的官称“斜封官”。他们还利用“老母节”把全国成千上万“斜封官”召集到京城,由皇上亲自颁发任命书。以示郑重。“斜封官”们一睹龙颜后手捧任命书叩头谢恩。卖官封爵成了批量成交的无本买卖。武三思等则乘机广揽心腹,培植亲信,一批奸佞之徒如杨再思、周利用、宗楚客、纪处纳、宋之问等等都成了他的羽翼和爪牙。
  可叹的是中宗皇上对他们言听计从,有求必应。爱女安乐公主要修定昆池,张口就要上千亩土地,皇上立批同意,害得百户农民流离失所……
  “姑妈,还是请你出面去劝劝父皇吧!”太子重俊向太平公主哭诉着,恳求着。
  “好侄儿,你一片苦心我知道,我去劝告皇兄陛下就是了。”
  太平公主嘴里这样讲,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她始终相信自己打倒自己的这个理。她幸灾乐祸地作壁上观。
  她也觉得作为皇妹,作壁上观心眼未免太坏。但有什么办法,他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谁去救他谁倒霉,哪怕我是他的皇妹。
  不久前才发生过两件事:韦月将,一介书生,向皇上写信列举武三思种种罪行,请皇上查办治罪。皇上交御史台法办,御笔批的是将韦月将立即斩首。衙史中承宋璟道:“外人对武三思也有议论,说他私通中宫,陛下应查究才对,不应滥杀无辜。”皇上不许,这宋璟的倔脾气上来了,竟当面抗议道:“要杀,先杀我!”皇上也是欺软怕硬,犟不过他,改判韦月将一百杖刑,流放岭南。但半道上就被武三思派人杀了。
  王同皎,还是为中宗登基,出过大力的驸马都尉,因背后议论了几句武三思与韦后私通的事,被无耻文人宋之问、宋之逊弟兄告了密,中宗皇上交“两脚狐”杨再思查办,严刑逼供,株连亲朋,最后杀了一批。而宋之问等却借此平步青云,当了朝散大夫。
  韦月将、王同皎,他们只不过出于义愤,可是太平公主却还不止于此。那韦氏夺去了她的权势,夺去了她的情人,而且把手伸得长长的要夺取李唐江山,想把本应属于她的皇位抢走,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但她容忍了,不仅容忍,还要退让,还要为他们捧场,让他们把路走到尽头。
  可怜的是中宗皇兄,被韦氏、婉儿、武三思等玩于股掌还不知,还自鸣得意,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他是劝不住的,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就像一个要跳崖的人,你去拉他,说不定他先把你反搡下去。自作多情,反受其害,何苦!
  那就让他自己毁掉自己吧!
  第十五章 盛唐浊流流不尽
  后世史家论史,有“唐乌龟”之说,言唐朝宫廷淫乱成风,污秽不堪。太平公主添上了浓艳的一笔。
  东城清化坊有一处清幽宽敞的府第,从正门看去,说不上豪华别致,只是门上有块写着“诗礼传家”的大匾特别引人注目,每个字都是用金箔贴成的,闪闪发亮,耀眼夺目。如果仔细看落款,会使每个人都大吃一惊,进而对这府第的主人肃然起敬。因为那是前朝太宗皇帝李世民的亲笔,写明是赐给中书令崔玄的。现在,这个府第的主人,崔玄的儿子崔挹,是当朝礼部侍郎。崔挹有三个儿子,长子崔湜、次子崔液进士及第后,一个任吏部员外郎,一个任户部侍郎,只有第三子崔涤年方十六,也才华出众,尚未应考。崔挹及其子崔湜、崔液,一家三侍郎,这是稀有的,称为京城一绝。
  然而,崔家不仅因在官场上地位突出被人称道,还有一点被人称道的是,一家三兄弟个个风流倜傥,美貌绝伦,大半个京城为之倾倒。
  太平公主对崔氏公子早有所闻,只是尚未找到机会见面。
  有一次,她去兄长相王李旦府上赴宴,席间,离席净手去后花厅。正走着,忽被迎面慌慌张张跑过来的年轻女子撞个满怀。太平公主正要发作,只见那女子身后跟着走出来相王三子临淄王李隆基,见了姑妈,一脸笑容地说:“姑妈请息怒。”说了,转身对那女子道,“快过来见过太皇太公主殿下。”
  那女子听说是太平公主,慌忙上前跪下说:“贱妾不小心冒犯公主殿下,乞求恕罪。”
  太平公主听了这银铃般的声音,再低头一看她的面容,心头一颤。这世界上竟有这般姣美的女子。只见她身段丰满匀称,线条优美动人,脸色微红,双目含羞,低头跪在那里,煞是可怜,忙伸手相扶问道:“好一个美人儿,这是哪家宝眷?”
  那女子还未答话,李隆基就说:“她是吏部员外郎崔湜的夫人唐氏。”
  “啊,原来是早已闻名的才貌双全的崔湜夫人,真是天作一对,地造一双。怎么,你们早就认识了?”太平公主最后这句话把那崔夫人的脸问得更红了。李隆基在一旁也不自在,解释说:“早就认识,今日偶然碰见。”
  那太平公主乃情场老手,一看便知两人刚才干什么去了,立刻又触发她一个念头,便问道:“夫人既然在这里,想必夫君也在相王府吧?”
  “启奏公主殿下,妾夫因公干外出未归,未能前来。”
  “啊,”太平公主不免有些失望,转而接着说,“待他公干回来后,请你们夫妇到我那边坐坐。我还要向崔相公请教学问呢。”
  崔夫人忙回答:“崔湜学识浅陋,还望公主殿下教诲提携,待他回来,定到府上给公主殿下请安。”
  李隆基则说:“姑妈要召见崔湜,待他回京后我立刻带他来。”
  “那好。”太平公主说。
  “公主殿下,贱妾告退,改日给公主请安。”崔湜夫人说罢,屈膝行礼而退。
  “姑妈,我那边还有几个朋友要陪,侄儿也告退了。”李隆基向太平公主行礼后准备走。
  “慢着。”太平公主故作认真地说:“你干得好事,趁人家夫君不在,勾引人家娘子,成何体统?”
  “姑妈误会了,刚才,我是碰巧遇上的。”
  “还嘴硬,看你,帽子戴正了没有?脸上胭脂擦干净了没有?能把我哄过去了?”
  李隆基一摸,帽子果然没戴正。脸上,他看不见,只有取出手绢在脸上乱擦。
  “鼻子左边,使劲……”太平公主忍不住笑着说:“怎么样,人赃俱获吧?”
  李隆基赶快一揖到地,连连赔罪,说道:“望姑妈大人恕罪……”
  “念你初犯,暂不追究,下次要是再碰到我手上,定将你送官治究,判你个诱骗良家妇女的罪名。”公主说罢,掩口而笑。
  李隆基也掩口笑道。
  “姑妈大人宽宏大量,小侄再次谢过。这该放我走了吧?”
  “走吧。”说了,太平公主又补上一句,“莫忘了带崔湜来见我。”
  “是,姑妈,此事包在小侄身上。”
  中宗皇上之弟相王李旦,共生有五子:长子成器,曾立过太子,后改封为寿春王;次子成义,封衡阳王;四子隆范,封歧王;五子隆业,封彭城王。李隆基系三子,官为右卫郎将,封临淄王,曾出任外地,回来后,便住在新修的临淄王府里斗鸡走马,纵情声色。但这只是他用来迷惑别人的韬晦之计。
  自韦氏与武三思相互勾结,狼狈为奸,朝纲败坏,国事日乱。中宗昏庸,无所作为,眼看大唐江山又有倾覆的危险。李隆基胸怀大志,一心要重振唐室,再造辉煌。他利用在京城的机会,广交四方朋友,团结有志之上,以图发展。崔氏兄弟便是他回京后不久结识的好友。
  一个寒冬之夜,漫天大雪下个不停。在崔府的小客厅里,红红地架着两盆大火,把饮酒划拳猜谜赋诗的临淄王李隆基和崔氏兄弟四人的脸烤得通红。看来,大家都已有五七分醉意了,但奴婢们还在不断地上菜斟酒。
  上首,坐的是临淄王李隆基,他二十五六年纪,身材魁伟,脸方口阔,浓眉大眼,闪烁有神。只是因为多喝了些酒,眼神有些迷蒙,说话也不免有失分寸。他说:“今日承诸位兄弟盛情相邀,开怀畅饮,实乃人生一大乐事,只是美酒有了,尚缺美人,早闻崔湜兄夫人有倾国倾城之貌,称天下第一美人,不知可否请出让小弟一睹风采……”崔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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