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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荣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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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又喊:白。
  电视屏幕转成了白色,光芒直接刺透了海军照,把轮廓勾勒得像一副X光片。
  阿婆说:这颜色不好。黄——
  电视机屏幕转成黄色。
  每张蜡黄的脸都觉得不虚此行。
  阿婆平静地说:可以分得很细。你看,金——
  屏幕的黄转成了金。
  阿婆说:以后你们在我看电视的情况下,不能很快地说黄——昂昂昂昂昂昂——金——应应应应应这两个字,转一次颜色之间要隔开五秒,要不很容易烧坏机器。
  在大家的脸转黄再转金的时间里。阿婆说:但是,据说,两个颜色是反的,那就是红——
  屏幕上转成了绿色。
  阿婆等了几秒,接着说:绿——
  屏幕上变成红色。
  阿婆说:是不是反了。
  大家都不敢问阿婆原因,觉得其中一定有深奥的玄机。一不小心,就闹笑话。不说还显得镇定。
  阿婆叹气说:当时输入口令的时候我弄反了。我是红绿色盲。
  大家松一口气,房间里血红的光芒下,大家的血往上涌,一点饿的意思都没有,太阳穴仿佛被击穿了一般发胀。甚至连最近老在研究宇宙间的黑洞吞噬一切物质但最后能不能把黑洞自己都吞了的洪中都有点难以接受。
  阿婆说:吃饭吧。
  大家默然到了桌子前。满眼的菜里没有任何肉类。
  阿婆说:我吃素,大家以后可以吃肉,但我希望这一顿用素食来迎接你们。让你们的身体可以去除一些油腻。
  大家心思明显还不能拉回肉身。大麦先站起来道谢:谢谢阿婆。我们平时也很喜欢吃蔬菜。我也很喜欢,阿婆也很费心思,这些嫩笋,野菜,萝卜,白菜,青椒——
  众人感觉光线突然一白一青,然后“噼”一声长响,电视机屏幕就变花了。
  阿婆表情痛苦看着相片说:看,差点烧坏。
  大麦连声道歉。
  阿婆说:都怪我事先没关机。还好还好,现在自己休眠了。我把它关了。
  阿婆说:黑——
  电视屏幕一黑。
  室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靠最上面的玻璃天窗采光。阿婆说,灯——
  大家都伸长脖子等灯亮。
  阿婆接着说:在这个年轻人坐的脑袋上面一点,你摸,有根线。
  万和平抬头一看,有根深蓝色的拉线。
  万和平哆嗦到:然后怎么办……
  阿婆说:你一拉就行了。
  灯光的颜色异常温暖。
  吃完这顿饭,就到了睡觉的猪圈。男人似乎都很介意一个事物的前科。大麦说:大家不要介意,这里已经弄得很干净了,阿婆整理了很长时间。娶了妓女不代表自己是嫖客,睡了猪圈不代表自己是猪。睡。
  大家看着自己睡的地方还是想起了一天前扔掉的行李,这太残忍,像杀了自己的亲人一般。不过老大说了罢就罢了。还好天气尚热,山间景物也是热情风景。大家在这里安顿下来,阿婆给大家讲自己老公以前打鱼多英勇的故事。大麦一个人去了县城。
  经过很多年的发展,县城已经比原来大了很多。地方政府流行建新城,但老城也要保留,把包二奶的那一套运用到了城市建设上。和二奶一样,新城得到了大部分钱和宠爱,但都没什么好下场。和平凤凰是这个镇的新名字,原来叫凤凰没错,新城叫和平,因为附近最大的企业,和平胸罩公司就落户在新城区。为了给新城区拉拢人气,政府决定让汽车改道,新的汽车总站就在新城区。让老百姓和外来人员知道,要去真正的和平凤凰是要比进中南海还复杂的,要先到总站,转黑车到和平胸罩厂门口,那里虽然有公共汽车站,但那里的公共汽车又全是去新城区总站的,但是和平胸罩厂门口有拉客用的便宜摩托车,坐摩托到了新老交界处,黑摩托不敢进老城了,再步行一公里就可以见到另外一个公共汽车站,在那里等过五班去新城总站的公共汽车以后,运气好可以坐到一班去老城的,这样就成功了。政府坚信,把人骗到新城区,是发展的大计。在规划中,当然,也仅仅是在规划中,亚洲最大的超市,中国最大的菜市场,省城最大的娱乐城,在未来的五年里——这五年是距离单位,也就是五光年——将拔地而起。
  “拔地而起”是相当正确的,先把农民地里的庄稼拔了,这就是拔地。至于能不能“而起”,就要先看被赶到经济适用房里的农民会不会因为这个而起义。如果安置得当或者恐吓得当,一切太平,招商办公室肯定会拔地而起。招商的人负责放卫星,这就是为什么以前很多新城叫卫星城。
  和平凤凰的新城一片荒芜,所有的建筑只有火车站、汽车站和胸罩厂。可能当官的把胸罩当眼罩,蒙蔽了双眼,所以觉得这里一片繁华,下一步就是把各个学校搬来。路程远没关系,反正自己的儿子都有公车接送,而且新城车少,安全,偶然来个车,也把这的路当成高速公路,速度也快,直接撞死,不拖泥带水,不会留下一辈子的残疾,也不给社会造成负担,真是建设人才型和谐社会的好办法。
  当然,政府必须是以身作则的。所以县政府首先搬了过来。原则和方针是一定要盖得比胸罩厂更大更豪华。五百米外就要有站岗的,要不然外地人第一次来肯定以为政府是胸罩厂。这次的政府修建更是让中国在世界面前抬起了头,地下的掩体是抗核弹级别的,当然,万一真打仗了,人家舍不舍得把核弹扔在这么一个卫星都很难找到的县城还有待商榷,但看问题的眼光一定要发展,在盖楼和安全设施上,一定要以白宫为标准。这样的一步到位,省却了以后不断的改进,是节约经费的最直接表现。这里就是白宫,主楼叫白楼,广场叫白场,人工湖叫白池,连宽带也得叫白带,总之,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曾经有人提议,说光叫白不够气派,要叫大白,但遭到了反对。大白总是让人联想到真相大白于天下。当官的最不愿意就是听到这话。
  最牛的当属火车改道。要不是嫌火车太吵,当地政府恨不能火车直接从政府穿过,让老百姓见识见识和平凤凰的气派,你以为一片大漠里只能有海市蜃楼吗,错了,还能有我们的地方政府。
  大麦在新城区兜了一圈,看了看气派的白楼,想:这就是计划里最后要得到的地方。然后去了老城。坐在黑摩托的后座,暖风迷乱,天空彻蓝,风和日丽,让人迷醉。唯一遗憾的是此时手里抱紧的居然是个男的。这倒算了,而且完事后还要收钱。真是扫了这天气带来的兴致。
  到了老城,才有了生活的模样。人们钟摆一样生活,到停摆死翘的那天,心都在那个范围里运动。大麦想,自己拥有了这样巨大的一个计划,虽然还没有成功,但比起这些人已经幸福很多,毕竟心有余而力不足要好过力有余而心不足。这些都是小时候熟悉的景物。大麦自顾自走着,到了一个露天的投币卡拉OK机旁。这里围了很多人,每个人手里拿着硬币。大麦觉得好奇,想如今大家都这样喜欢唱歌?且露天?也挤了进去看个究竟。走到一半,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现在我给大家唱《囚鸟》。
  人群一阵欢呼。旁边两个民工打了起来。因为一个觉得《囚鸟》就是《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的简称,而另外一个持反对意见,觉得《囚鸟》就是著名的呼呼呼的国产《爱情鸟》的别名,这两人就在大麦面前一言不合,打得衣衫破烂。大麦的视线里都是这两个人从东打到西。这时候女人开嗓唱了:
  我是被你囚禁的鸟
  得到的爱越来越少
  看着你的爱在别人眼中燃烧
  我却得不到一个拥抱
  我像是一个你可有可无的影子
  冷冷地看着你说谎的样子
  这缭乱的城市
  容不下我的痴
  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这样的放肆
  大麦听着觉得奇怪,真是非常好听。难怪这么多人拿着一块钱,原来是等着点唱。大麦问旁边的人:这个女人是不是老板请的歌手?
  旁边的人没来得及吐瓜子壳,对大麦说:那是个神经病。大前天就开始在这里唱。疯了。唱得好听,长得好看,大家都来看。
  大麦说:哦,这么好看。
  瓜子说:过一会儿还有保留节目。
  大麦说:脱多少?
  瓜子说:我说你这人脑子里怎么想的,一点艺术的感觉都没有。一会儿她还要唱自己写的歌,《香瓜有毒》,好听。
  说完终于“呸”一口把积蓄在嘴巴里的瓜子壳吐了出去。
  先前打架的两人没等那女的开唱已经被抬走。
  女人唱完一首歌继续说道:下面我唱这首歌。说完在机器上按下了几个代码。电视机上马上跳出歌曲的名字和蓄势待发的三点式卡拉OK女。
  离电视最近的人把头凑近电视,大声念道:《文人何苦问难文人》,介个讲的啥,是文人相轻吗。
  众人哄道:文人去相亲,谁要啊。
  这时候机器旁边的女人说道:这首辛晓琪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送给在场的女人,希望不要撬别人的男人。
  大家又是一片掌声,大麦想看看现场的女人是什么反应,发现原来现场一个女人都没有。
  唱歌的女人唱得声泪俱下。吃瓜子的男人听得都忘了怎么吃瓜子,灵魂出了壳,瓜子就留在壳里一起吞。吃着吃着哭了起来,说:太感人了,神经病都唱的这么感人。
  那女人继续唱歌,人越来越多,快赶上《同一支歌》了。大麦看得恍惚,继续往台前走。女人唱到一半,说:今天到这里结束了。GAME OVER。
  按照古代作戏的路子,接下来就应该向看客要钱了。所以人们很自觉地一哄而散。剩下大麦,大麦对她说:你怎么在这里唱歌?
  女人说:这里不是北京嘛。
  大麦说:这里是东京。
  女人说:胡说,我怎么没看见纪念碑?
  大麦说:你说的是南京。
  女人说:我在北京唱歌。我的公司说,我唱歌没人听的。你看,这么多人在听。
  大麦说:哪里来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
  女人说:这是拉阔演唱会,我已经办了十九场。正式的还没开始呢。
  大麦说:你跟我走,我们那里有听众。
  女人说:走。
  大麦带着女人,走过两条街。走到大麦小时候掉下围墙的地方。那个围墙依然在,大麦走上前一看,发现自己十几年前踩的那个脚印子还在。就仿佛《英雄本色》里张国荣在围墙上留下的那摊旷日持久没人擦的血一样。卫生员们也太懒了。
  大麦停下对女人说:你看,十多年前,在你看到的地方向后面二百米的窗口,现在拆了,反器材狙击就是从这里开枪的。你知道有你妈逼多大口径?比你妈逼的口径还大。
  女人说:嗯。
  大麦说:目标就散了。我就从墙上掉下来了。
  女人说:你也从舞台上掉下来了?
  大麦说:没,我从墙上掉下来了,但我从此爬上了舞台。
  女人说:你们老板有没有让你走性感路线。
  大麦说:我们不走性感路线,我们走果敢路线。
  女人说:老板说,不走性感路线没有办法红的。
  大麦说:所以,我们就黑了。
  大麦爬上围墙,把脚印擦掉。说:你信不信我要让这个地方归我?
  女人说:信。
  大麦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漂亮?
  女人说:没有。
  大麦说:永远不会有的。
  大麦拔了墙壁上的一根草,叼着说:你什么时候得的神经病?
  女人玩弄着另外一根草,说:我没得神经病,我得的是精神病。
  大麦说:有治吗?
  女人说:没治。
  大麦说:不是问你有没有治过,问你有治没治。
  女人说:没治。
  大麦说:没治?好。我就有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大麦和这个女人爬上围墙。大麦说:你看我现在有多高?
  女人说:比我高。
  说着突然一帮混混骑着走私来的摩托车轰然而去。大麦说:你知不知道这些人?他们有没有听过你唱歌?
  女人说:他们来听过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
  大麦说:这些人是这里说黑不黑说社会不社会的一个帮,三年前他们通过非法飙车,把另外一个帮的老大弄死了。然后他们的小弟都没有什么恩怨,就并在一起,现在他们一共有一百一十四人,老大叫曾丽梅。是个男的。他们家小时候想要姑娘。他爹在他生前就死了,死前留下的遗言就是这个孩子的名字。结果是个男的。
  女人说:我叫哈蕾。
  大麦说:名字有什么意思呢。名字叫的好听有什么用,厉害的人,别人从来不敢直叫他的名字。
  女人说:厉害。老板也要让我改名字,说我的名字不能在演艺圈发展。因为我和扫把星一个名字。
  大麦说:你们老板放屁。哈雷还有摩托车呢。
  女人说:公司老板说,要给我取个艺名。
  大麦说:后来你叫什么?
  女人说:老板说,为了上海为主的华东市场,我的艺名是阿拉蕾。
  大麦说:哈蕾,你看,刚才过去的六个人,骑的是250CC两冲程。这个车的火花塞特别容易坏。
  女人说:我喜欢火花,来吧伴我飞,多久都不会累。哦,对不起,那是《花火》。
  大麦说:你信不信我十五天里把这个小帮帮铲除了。
  女人说:我相信。这就是旅行的意义。
  大麦说:不是,这是旅行的秘密。
  大麦从墙上跳下。天色一片大好,周围的颜色和温度舒服得让人想裸奔。大麦说:我带你回去,我们需要一辆摩托车。你在这里等着。坐在我刚才擦掉的脚印上,要不然就没人听你唱歌了。
  大麦走过一条弄堂,一拐角,到了林家摩托车铺。大麦对老板说:老板,我就是大麦。
  老板说:你每个月给我汇二百,汇了三年,本来不够的。
  大麦说:我知道,但浙江金华的厂子降价了。
  老板说:我还没跟你说完。这一降,现在就够了。
  大麦说:四轮驱动的。
  老板说:四轮驱动。我才赚了你一百。
  大麦说:这是合理利润。
  老板说:这里都看不见沙滩,你要沙滩车做什么?
  大麦说:这里都看得见月球,你怎么没卖月球车?
  老板说:给你,现在给你,油也满了,小武,把ATV仿KAWASAIK700 4乘4底盘编号088F43T推过来。
  小武一脸茫然道:老板,什么?
  老板说:妈的你怎么这么不专业啊。就是大脚沙滩车。
  小武把车费力推了出来。大麦趴到车下一看,说,嗯,是四驱。谢谢。不要对别人说起。
  大麦开着沙滩车到墙下的时候,墙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围墙,大概五十个人围着哈蕾。哈蕾正开唱。哈蕾看见大麦开着个怪物过来,很开心,马上站在围墙上向大家鞠躬表示结束。大家也很诧异,歌手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有人包了,还开着个拖拉机的机头。
  哈蕾问:这个车好拉风啊。
  大麦说:是啊,风阻系数大,都被风拉住了。
  哈蕾问:我们去什么地方?
  大麦说:下乡。
  从城里开到山脚下需要半个多小时。哈蕾唱着“风儿你在轻轻地吹,吹的那满园的花儿醉,风儿你在轻轻地吹,莫要吹落了我的红蔷薇”。
  大麦一言不发。
  哈蕾边唱边大声哭泣。大麦的心完全没有任何波动。大麦一直认为如果看见女人哭,心电图还要产生变化,那真是废物。大麦只是觉得,哈蕾真是一块唱歌的料,因为纵然她哭成那样,唱歌都还没有走调。
  大麦开到了山脚下。所有的人翘首盼望。但大家都很诧异,大麦不光带来了他们从来没见过的交通工具,还带来了一个女人。
  万和平问:麦,这女的是——
  大麦说:你就把她当成唱片机来用就行了。
  万和平说:我能把她当成充气娃娃用吗?
  大麦说:去你的,这不是柴,这是果,你懂吗。
  万和平马上退后一步,抚摩着沙滩车说:好好,老大的女人。
  大麦说:这里在四天以后就没有电力供应了,我们要在四天以内发电。但我们不能用这个车的引擎和发电机,因为这台车还要用。它是四轮驱动的,我们需要让它的四个轮子带动发电机工作。这样可以有更多的电力。
  万和平问道:要更多的电做什么?
  大麦说:做晚饭。
  大麦续而转头问洪中:你能不能让这东西发电?
  洪中说:需要一个星期。
  大麦说:我给你两千,你不是喜欢车嘛,这台沙滩车你可以开去采购,650CC的。怎么样?
  洪中说:四天。
  大麦对哈蕾说:你愿意不愿意唱歌给我们听?
  哈蕾说:我愿意。
  大麦说:好,我——
  哈蕾似乎没有听大麦说话,唱了起来“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过程里,万和平要打断。大麦一挥手,等哈蕾唱完,大麦说:以后对哈蕾说话,要等她唱完,大家明白了没有?
  然后大麦转身轻轻对哈蕾说:哈蕾,你以后唱歌,唱到副歌,重复一次就可以了,然后休息一下。
  哈蕾说:唱到副歌就行了吗?
  大麦说:对。
  哈蕾问:那有些歌一上来就是高潮副歌部分,怎么办?
  大麦说:那你就倒着唱。
  哈蕾问:我睡哪里?
  大麦向前走三步,环顾四周。对石山说:你手工多好?
  石山说:你见过的。
  大麦说:帮我为她打一个笼子。别人从外面打不开这个笼子,但她在里面能随时打开的。但不用钥匙。两米。
  石山说:大麦。这很难,如果外面的人打不开,里面的人能打开,那外面的人只要把手伸进去,就可以打开了。
  大麦说:我知道很难,所以才让你做。光做一个笼子,我都能做。你自己想办法。一天,行不行?
  大麦接着说:不能太重,不能用铁和钢的。
  石山说:要用铝的。
  大麦说:可以。
  石山说:那需要氩弧焊。
  大麦说:直走,江边,左转,六百步,有个修船的地方。那里有。
  石山说:一天。
  大麦笑笑,对哈蕾说:这些都是我的兄弟,不要怕,以后你就睡在笼子里,唱歌也在笼子里,笼子里是最安全的。
  哈蕾说:聋子唱歌是会走调的。
  大麦说:你能随时出来,我们都进不去。其实我们都在一个大笼子里,你在笼子外。你明白了没?
  哈蕾说:明白了。
  大麦说:我就喜欢你永远明白,虽然你不明白。我们现在去吃饭。走,大家去吃饭。阿婆只为我们做一次饭。以后,饭要我们自己解决。
  哈蕾说:我会做饭。
  大麦说:太巧了,我会吃饭。
  一行人,往山脚下走。王智问:大麦,为什么四天以后这里要停电?
  大麦说:要停两次,四天后一次,停一天,两个星期后一次,永远停。
  王智问:为什么永远停?
  大麦说:等永远停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我们要五十人用的电。
  这时候,娄梯走上前来,说:还缺东西,和钱,才能做出来。要不然,当量不够,杀伤力也不够。
  大麦说:关键是,穿透力怎么样。能不能引爆?
  娄梯说:不行。不能到引爆的程度。油罐的厚度要超过汽车的扳金。而且原料太难找,你给我的电话,他们给不齐东西。
  大麦说:那我说的第二个办法呢?
  娄梯说:需要时间改。要很精密。我们没有办法做出瞄镜。如果要消音,初速度恐怕要损失一成,如果到不了650米的初速,就穿不过钢板。还不能确定引爆。你要的子弹不一定可以搞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就禁用了。
  大麦问:电话里的人怎么说?
  娄梯说:挺贵的。
  大麦说:你自己能不能做一支?
  娄梯说:恐怕不能。
  大麦说:又不让你杀人,目标那么大,那么大,两头大象那么大。
  娄梯说:炸弹好做,枪不好做啊。
  大麦说:我知道不好做,你要么选好做的做,要么选不好做的做,要不然,你就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被大家骂傻逼,第二个就是被大家骂傻逼,你自己想,你究竟是想要被大家骂傻逼呢,还是想要被大家骂傻逼。
  娄梯说:别,只要不造核弹,这点东西还是可以的。
  大麦说:那就造吧。
  娄梯说:大哥,需要钱。
  大麦问:需要多少钱?
  娄梯说:至少两万。
  大麦说:我这里还剩下一千多。但我们有人。
  大麦把钱给米旗,说:米旗,这里有一千,三天后我要看见两万。要现金。要合法。要不引人注意。你一定可以的。
  米旗说:可以,我已经想好了。你逛街的时候我也在逛街。
  大麦说:那就齐了。大家吃饭。哈蕾唱歌。
  米旗拿到这一千后,第一笔花费是三十块钱买了一包中华。这里没有任何玄机,只是米旗从小喜欢抽烟。当然,米旗也认为这是佣金。用一千去赚钱,在社会主义国家已经算是有成本了,因为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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