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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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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里的女人疯狂叫起来。
  “绞死他!”
  “剥皮,抽筋!”
  “让他点上天灯!”
  “‘女人喜’,让他上‘女人喜’!”
  谷主挥挥手,她对着米离道:“你看,谷里的女人都恨男人。”
  米离的两眼满是无奈,他看着谷主,竟是再也无声。他从前想,只要他能让那些女人想着男人的无情,他死了也甘心。
  但他收效甚微。
  女人谷里的女人对他很是淡漠。
  三十一个女人,只有一个女人从此不再与男人作对,其余的女人仍是河东冯妇。
  谷主看他,说道:“米离,你要是愿意走出女人谷,我让你走,因为有一个死去的鱼漂儿保你,我可以让你成为第一个从女人谷里走出去的男人。”
  米离笑笑,不屑听她。
  他自信能从女人谷里活着走出,还是浑不畏死,不怕死在这女人谷里?
  米离看到了狐妹,也知道了狐妹是女人。
  他很同情狐妹。他不晓得狐妹为什么要做男人,但他知道狐妹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苦心。
  米离道:“狐妹,我能不能帮你?”
  狐妹缓缓一叹,说道:“天下的人谁也帮不了我。”
  米离笑笑:“我从前不知道女人能帮男人,我一世凄苦,想在尽头处,自己死得清冷。哪料得到竟有一个鱼漂儿,我从此知道世上女人,不尽是哭哭啼啼的。”
  狐妹是不是在注意听他?
  米离说话时,看到狐妹慢慢走了。她衣袂飘飘,很有一些凄凉美。
  狐妹到谷里做什么?她是女人,何必装成男人?是不是她是谷里的死敌?
  无人知道。
  风吹得凄凄厉厉,山谷里一阵阵兽吼。
  不知道是真正的野兽还是那些正在奋力攫取男人的女人的兴奋吼声。
  狐妹看到了一个老人。
  那老人对着她笑。
  老头儿说道:“你不是我的老婆,我的老婆都是身上有阴阳花纹的,她们一个个都像你一样好看……”
  狐妹的眼睛亮了,她看着那个老人,问他:“你是谁?”
  老人笑:“你会不会骂人?”
  狐妹很羞涩,她想起来她是一个女人,她不该再像男人一般骂人。
  她摇摇头。 老人道:“你不懂,骂人有时很好,你骂一骂,心里便舒服一点儿了。怪的是,世上的人都不懂,以为骂人不好。其实骂人有什么不好?打人才不好呢。你骂骂他,他也没什么坏处,皮也没坏,身子也没毛病,对不对?所以人应该多骂人,少打人。你说对不对?”
  狐妹的脸开朗些了,她笑笑,笑靥竟像是花一般。
  老人道:“这就对了,我告诉你,你叫我时,你叫我老不死的,就行了。”
  狐妹的脸红了,她慢吞吞道:“前辈……”
  老头儿大大生气:“叫你叫你就叫,你就叫我老不死的就是了,你知道我活了多少岁数?我活三百岁了,直到今天还不死。我真是活够了,没人跟我玩,没人跟我下棋,没人跟我说话,我有什么意思?真是老不死……”
  狐妹大声道:“你是苑家老爷子?”
  老头儿大叫:“别叫,别叫,你只叫我老不死……”
  狐妹无奈,只好叫一声:“老不死……”
  她“噗哧”一声乐了,世上的人千奇百怪,真的有人愿意骂他,他是不是个怪物?
  老头儿乐了,他悄声道:“小孩子,你是一个奇人,我告诉你,我可以帮你一下,我过一些日子就可以死了……”
  狐妹悲哀地看他,苑家老爷子能活三百岁,他是早知他自己的生死的世上唯一一人。
  他说到死时居然很乐:“我帮你一下,我可以把我的身上功力助你一分,那时你便可以有些过人本事了。那样岂不是没有什么人能欺负你了么?”
  他一抓狐妹。
  狐妹大惊,她面色绯红,叫道:“老不死的,老不死,你怎么可以抓我?!”
  那老头子吃了一惊,他抓狐妹的手法精妙无比,她再怎么躲也躲不过,被他抓了一个正着。
  他抓在狐妹的脉门上。
  他想助狐妹一臂之力,但一抓狐妹的手臂在手,他真个吃惊了,他沉声问道:“孩子,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狐妹的眼泪唰地流下。
  第三十三章 折磨女人
  飞隼黎亭正在与女人嬉戏。
  他决心好好戏弄这些女人。
  既是她们能玩弄他飞隼,他何不好好玩她们?
  他先让她们都在地上走,一个个在他面前搔首弄姿。
  所有的女人对他都很仇恨,但她们无奈,制不服飞隼,飞隼是天下少有的硬汉。
  一个女人过来了,飞隼叫住了她:“你从前有男人么?”
  “有。”
  “他是不是你丈夫?”
  “是。”
  “你丈夫对你好不好?”
  “不好。”
  “怎么不好?”
  女人迟疑了一下,她不想说。有时女人的羞处,实在难与人说。
  飞隼大声道:“说!”
  他是谷里的“尤物”,在谷里的这三天,他愿意让所有的女人做什么,她们自是无不服从。
  女人低首处,自是百般羞。
  她低声道:“他让我天天在地上跳。我脚疼,他说那不要紧,女人自是天生娇气,练练就好了。”
  飞隼道:“他要你跳多久?”
  “一天。”
  飞隼笑笑:“你知道我做‘尤物’还有多久?”
  那女人声音很清:“还有一日一夜。”
  飞隼哈哈大笑:“那好,你就跳上一日一夜好了。”
  那女人就在一旁跳。
  飞隼看着后来的几个女人,挑起一个女人的下颏,问她:“你喜欢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
  飞隼笑笑:“为什么不喜欢?”
  她声音低低:“我与男人一交接,便吐……”
  飞隼大乐:“好,我便叫你吐!”
  飞隼扯她过来,竟是当着众女人的面儿,便做淫乐。他对那些女人道:“你们说,她恶心不恶心?”
  那女人真吐,她吐得很苦。
  她轻声喘息,对飞隼道:“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再吐,再吐,她吐也吐不出来了,只是口中有吐沫。
  她昏过去了。
  飞隼很满意他自己。
  他对那些女人道:“待会儿她再醒来,再也不会吐了。”
  再过了一会儿,这女人悠悠醒来,她看着飞隼,恨声道:“我要一口口吞吃了你!”
  飞隼笑笑:“你再也不会吐了,你相信不相信?”
  他看着那女人,神情悠闲,说道:“我想,你男人对你,有一点儿太过于骄惯,要是他狠劲儿一点儿折磨你,你是不是就能做一个好女人了?”
  那女人突然嘤嘤泣泣地哭。
  谁知道她哭什么,她是哭她自己,还是哭她那个丈夫?
  飞隼道:“你杀死了他?”
  她呜呜咽咽:“我没杀,我是让他喝下了毒药,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飞隼看她,像看着一只弱小的鸟儿,轻轻吐声:“要你是我的老婆,你一定不会杀我,你得天天抱着我,你很顾惜我,疼我还来不及,哪有心思杀我?”
  那女人哇哇地哭起来。
  再一个女人来到飞隼的面前。
  她长得很好看,但看飞隼那样子,像是看到了一只苍蝇。
  飞隼看她,说道:“你看我难受?”
  那女人恨恨道:“我看男人都难受。”
  飞隼笑笑:“我是男人,那可真没办法。”
  女人道:“我一年就盼着那一天,就是那个七月七日,就是后天。你知道我为什么盼着那一天?”
  飞隼注视着她。
  她悄然道:“我到了那天,会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去折磨所有的男人,只要他是来流花女人谷的,便得好好折磨他一顿。我那一天最开心……”
  飞隼看她,像看一个疯子。
  她确是一个疯子。
  “你从前有男人么?”
  “有。”
  “他……什么样儿?”
  “他?”那女人尖声而笑,笑声满是不屑与不安。她对飞隼道:“他天天把被子尿湿,他一尿湿了被子,我便醒了。你说他怎么说?”
  飞隼声色不动:“他怎么说?”
  “他还有脸儿说:”你抱抱我……‘“
  那是一个可怜的人,他愿意做这女人的病人。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他打扰我睡觉。”
  飞隼看她,她银牙轻咬,恨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定是个猥琐不堪的男人。
  飞隼说道:“你不与他一起睡,行不行?”
  那女人吃吃轻笑:“我怎么能不与他一起睡,他是不是我的老公?”
  飞隼以为她有一丝情意,说道:“对,他是。”
  那女人说道:“他是,我便得看着他了。他要是夜里真的尿了被子,得不得有人管他?”
  飞隼笑笑:“你对他真不错,他尿了被子,你怎么办?”
  那女人笑:“我只是打他几个耳光,让他在地上抱着被子站一夜。”
  飞隼看着这女人,这女人说到她的故事时,眼睛放光。
  她愿意折磨她的男人,愿意她的男人尿被子。
  这事儿听来奇怪,但却是真事儿。
  飞隼看她,他的眼里有笑意了。
  他拿起了酒壶,把一壶酒都倒在了那女人的头上。
  酒从她的头上流,一直向下流,流到了她的衣服上,流到了她的胸窝里,她很不舒服。但她没动,因为她知道,飞隼黎亭也不是好惹的主儿。
  弄不好,她也得受他一顿好羞辱。
  她只得等,一直等到过了今夜,过了明天,再天一亮时,她就可以笑吟吟地对着飞隼黎亭了。
  她有许多让黎亭想也想不明白的花招,那时她会脸上开花一般地笑。
  酒在她的怀里流着,她的怀里不是被子;这不是尿,只是酒。
  飞隼黎亭说道:“你的胸很好看,你说是不是?”
  “是。”
  她的胸长得很好看。
  但她那胸长来可不是给他看的,那是给她自己看的。
  只有自己看自己时,她才快乐。
  飞隼黎亭说,他说得很慢:“从前人都知道,这女人胸脯是欢乐杯,人若是在这欢乐杯里喝酒,一定有无穷的滋味儿……”
  女人的眼里闪出了恶毒来,要是他只是在她的胸乳间饮酒,让他饮好了。
  让他死时后悔。
  但黎亭突然不说了,他伸出手来,叭叭叭一连打了那女人无数个耳光。
  “是不是这么打?打得对不对?”
  “是。”
  “对。”
  果然是一个好女人,脸上有血,居然不动声色。
  飞隼黎亭笑了,他对着那女人,很是解恨:“你看,你打男人的时候,他一定不很疼。可他打你的时候,你很疼。”
  “是很疼……”
  飞隼黎亭的眼睛里有一丝的闪光:“你是不是很后悔?”
  那女人咧咧嘴:“我不后悔,因为……”
  飞隼看着她,不明所以。
  那女人的话立时把他弄得心也变得冰冷了:“我打完了他,我也让他打我。我后悔了,我一到天亮时便后悔。我便把他抱到了被子里,我哭,我后悔,我让他打我,他不打。不打怎么行?我是一个坏女人,他得打我……”
  飞隼黎亭知道他想错了。
  他问:“你杀死了他?”
  那女人的声音幽幽:“你以为我会舍得他?不是,是他自杀了。他自杀了三回,我都救了他,最后那一回,他用的是一把快刀,我看着他,叫他。他说他再也不想抱被子了,他把那一刀砍向他自己的头……”
  飞隼黎亭瞪着眼看她。
  她慢慢说:“我头一回看到人可以自己砍自己的头,他把他的头砍下来了,头向前飞,身子向后倒……”
  飞隼黎亭看着那女人,慢慢说:“我想杀了你。”
  她笑笑:“人都这么说……” 是男人,是女人?也可能是男人女人都想杀她。
  再有一个女人,她站在飞隼黎亭的面前。她看着他,眼里满是怜悯。
  飞隼黎亭吐了,他这一回吐时比那个刚才在吐的女人吐得更彻底。
  那女人道:“你少不更事……”
  有人敢说他飞隼黎亭少不更事?
  但他从来不曾经过这种事儿,他真的长了见识,虽然他吐了,但他真是长了见识。
  飞隼黎亭把他的胃纳都吐净,才能抬头说话。
  他知道他或许不是这些女人的对手。
  他遇到的都是些疯子。
  这女人对他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飞隼黎亭不知道怎么办。
  这女人的声音很冷静:“我要是你,就叫女人把你吐的东西都吞下去。”
  再吐,一句话说得那飞隼黎亭再吐,一直吐得他直不起腰来。
  他眼前的女人都瞪眼瞅他。
  飞隼黎亭知道他完了,再也站不直了,他再也做不成一个好男人了。在这些没有人性的女人前,他只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呆子。
  那女人没了,眼前只有一个很清秀的女人。
  她说:“你还想怎么折磨我?”
  飞隼黎亭说道:“别……别……还是你来折磨我好了。”
  那女人抱起黎亭,把他抱到了一间屋子里。
  谷主看着眼前的人。
  “他服了么?”
  “他不会服,在来谷里的男人里,除了那个米离,便是他了。”
  说话的人声音里也有赞赏之意。
  “他是飞隼,是鹰,鹰总比那些臭男人好。”
  谷主说“臭男人”的话,说得有一点儿迟疑。
  男人都臭么?
  她从来不问自己。
  她从小时在谷里人人都说臭男人,说男人必是说他们臭。她也说臭男人。
  她对孤独红说道:“你没制得住他……”
  她声音冰冷。
  那孤独红很怕,她跪下道:“谷主,谷主,我动了心思,只是他太过厉害,我们还不能杀他……”
  谷主笑了,她慢慢说道:“杀人时不一定非用武功,你说是不是?”
  孤独红低声道:“他不怕女人媚。”
  他是米离,他从前有过一个女人,自从有过那一个女人后,他再也看不见女人。
  谷主笑了,她笑得很是自负:“你们知道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女人,一个肯为他而死的女人,她叫一个很怪的名字,她叫小袖儿……”
  对,是有一个小袖儿。
  谷主慢慢说:“有的人不怕死,但他可怕别人死。有的人不怕别人死,他怕他自己死。人有千差万别……”
  孤独红大乐,她一跪叩头:“属下明白了。”
  她飞身而去。
  谷主又是孤身一人了,她站在那里,像是沉思,她在想什么,她一定不会想那些臭男人。
  飞隼黎亭已经全然没了气力,他知道他败了,败在这些女人手下。
  若是那个大侠米离来了,他会不会也是败在这些没羞耻的女人手下?
  飞隼黎亭不知。
  那女人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说道:“你是男人,男人是不轻易流泪的。”
  他却偏偏流泪。
  “尤其是在女人的面前,男人不流泪……”
  谁说男人不在女人面前流泪?男人在最痛苦的时候,他一定会流泪,他一定会在他自己的女人面前流泪。
  女人再说:“你是飞隼,你从前有过红颜知己么?”
  飞隼的泪更多了。
  她说:“你累了,你好累,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女人的怀很软,很暖,他闭上了眼睛。
  不管明天……
  第三十四章 男人的弱处
  夜半时分,多情人最难熬。
  听得谷里风声,听得谷里淫声,男人心在何处?
  米离的身子坐得很直,眼前原来有许多女人,她们对着他笑,对着他极尽妖娆,但他不动,像是老僧入定,使她们兴味索然,只好默然而退。
  只剩下了他自己。
  他在想着他自己,他愿意只留下他自己。
  在冥冥夜里,他总是在想着那个鱼漂儿,她慢慢走来,与他在一起喝酒。他喝得很快。
  有人说话了。
  “他是不是傻子?”
  “他不傻,他只是呆。”
  “他一个人在那里喝酒,再过一天,他就得死了,他还一个人坐在那里,像个道学先生,他怎么不傻?”
  “他才不傻,他想他到了地狱里,还能见到他那个鱼漂儿,他那时会笑呵呵。”
  两人在他面前。
  天婴地婴。
  他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她们并不跟着那们女人在谷里混,她们时常神龙不见首尾。
  她们站在他面前。
  米离突然想到了,她们是他曾经与之肌肤相亲的女人。她们是两个体肤完全不同的女人。
  她们是一个人,她们的心思也完全相同。
  “你想不想我们?”
  米离不知如何说。
  他想过,但也不曾想过。
  想只是一时,不想却是经常。
  天婴说道:“你娶了我们两个,我们今天算是成亲的日子,好不好?”
  米离这一回答得很快:“不好。”
  “为什么不好?”
  这一回是两个人一齐问。
  米离不回答。
  天婴地婴都是聪明女人,她们自是知道,米离不想与她们成亲,因为他一生只有一个妻子,他不愿意再去娶什么妻子。
  他的妻子是鱼漂儿。
  天婴说道:“你别说你娶我们,你说算是娶我们两个做妾,好不好?”
  米离仍是说:“不好。”
  为什么不好?
  他不说,天婴地婴看他的眼睛,也看得出,他是不愿意让她们两个受苦,他愿意死在女人谷里。
  天婴笑笑:“我愿意为你死,你不愿意么?”
  地婴说:“我愿意为你死,你不愿意要我们么?”
  米离不说话,此时他看到来了几个人。
  仍是那个女人,那个有着三十个女人的“男人”孤独红。
  她对着米离笑,连她的笑也像是男人。
  声音是嘶哑的,像是伤风。
  “米离,你的命要没了,你说对不对?”
  米离仍是懒懒的,说:“我的命要没了,也不会没在你手里,我在女人谷里,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明明是一个女人,却偏偏做一个男人样儿,不是乱来么?”
  叭!
  一击出去!
  漫天都是雪花,像是雪花,偏不是雪花!
  一出手便是二十四枚暗器,她出手对的是米离。
  米离一扬手,那二十四枚暗器都落下来了,像是都解人意,全都滚入他怀里!
  一时那些暗器都钉在他胸前。
  米离说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就是这些暗器都打中我,你也不必太高兴。”
  他一枚枚摘下暗器,像是从身上摘下那些春天飘扬到人身上的杨花。
  孤独红大声叫道:“米离,你有本事,我知道斗不过你,但你这一回总得死了,你再不死,流花女人谷太没面子!”
  米离笑:“你用什么法儿叫我死?”
  他马上看到了那法儿,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儿。
  小袖儿!
  是那个春风一度,暗夜怀千思的小袖儿么?
  是那个一心与他过好辰光,愿意替他死在流花女人谷里的小袖儿么?
  是那个替他伤情,愿意做一回鱼漂儿的小袖儿么?
  是那个抚起琴来,也像鱼漂儿一般大气,有一种郁郁神采的小袖儿么?
  正是。
  她被两个女人挟持着,在那两个女人怀里,她很瘦弱。
  她不会武功,只是一个青楼女子。
  她正对着米离笑。
  那笑意像是告诉他:只要你一呼叫鱼漂儿,我便会来救你。
  孤独红看着米离,她很满意。她看得出,谷主的计策很不错。
  孤独红说道:“米离,这个女人是跟着你来谷里的,对不对?”
  米离突然仰天大笑:“你错了,她自作多情,以为我会跟她春风一度。哪里知道我从前只想着我的鱼漂儿,如今还是只想着我的鱼漂儿,今后还是只会想着我的鱼漂儿?”
  他的笑像剌,剌伤了小袖儿的心。
  她哭了,哭着叫:“米离,米离,你别那么狠心……”
  米离说道:“我从前无情,对任何人都是无情,我与鱼漂儿有情,是因为她能与我共生死。你与我无缘,还是回你的青楼去吧。”
  伤心话语,剌人心泣血。
  那小袖儿竟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吞吞吐吐地说:“米离,你不愿意见我也罢,你不愿意对我说你喜欢我也罢,我也没叫你真心喜欢我,我只是说,我是鱼漂儿的替身,我替她在阳世间照顾你,好不好?”
  米离大笑:“你是什么人,你能替得了鱼漂儿?”
  他放声大笑。
  世上的人,谁知道真情何物?
  到了鱼漂儿满头白发,兀自不再与男人一近,到了米离生生死死,尤是不肯再改初衷。情意如此,人复何求?
  孤独红看着米离,她的眼光很是奇特:“米离,你不喜欢这个小袖儿?”
  米离笑笑:“对,我不喜欢她。”
  小袖儿叫道:“米离!”
  她泪眼婆娑,伤心欲绝。
  但米离不再看她,说道:“青楼一顾,是我无心,小袖儿姑娘,你还多多包涵!”
  小袖儿吐气时,已是泪眼模糊:“你就……就这么说上一句,便算完了?”
  米离狂笑:“不算完了,还有什么?莫非我还欠你的缠头银子么?”
  小袖儿真是恸心,她哭着叫:“米离,米离,人家都说你是痴情男人,你何必这么伤我?”
  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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