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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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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个人是一群人,她们如同一人。孤独红荣,她们与荣;孤独红死,她们随死。
  孤独红抽出剑来,寒光闪闪!她要用这一柄剑杀死飞隼,她也知道,这一战决不能比谷主与米离的一战。因为谷主的功夫太强,那一战对于谷主来说,无惊无险。
  可她要胜得飞隼,是不是会让她受尽挫折?
  她不怕,决心全力以赴。
  一道剑光!
  飞隼避开了,心道:你真心杀我,我也真心让你杀,只是你杀我前,我得让你知道,我飞隼也不是无能之辈。
  一想到此,便是一声虎吼,身子稍趁,纵飞过去,掏出他的小小鹰爪,一抓抓至孤独红的面门!
  剑撩至她的眼前,孤独红心一动,便回剑自守。只听得咣一声,那剑与鹰爪荡开。孤独红心一震:果然好本事!
  她再趁剑,这一回剑光更快,只见那鹰爪三抓,一抓抓空,躲过了剑光。再抓抓空,击在了剑身上,一声清亮格声,便使剑稍稍偏斜。
  孤独红的下人都是不安,看飞隼这三击,孤独红要杀死他,决非易事。
  有人向前走,那是孤独红手下最得意的三个女人。
  但没等得她们走近,孤独红便发出一种像是野兽般的吼声,像是护食的野兽,不让她们近前。
  ——这飞隼是我的,谁走近,我宰了她!
  三个女人久与孤独红亲热,知道她的怒火来了,不敢再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与飞隼一斗。
  剑光越来越快,鹰爪越来越勤,看不清出手的路数,只能看见身影飞来飞去。
  当——一声清越的撞击,他们两人倏然分开!
  孤独红分开后,仍是俏然独立的身影,手里的长剑没了剑穗,在风里飘荡飞去的,是她的剑穗。再看飞隼,手里仍是紧紧握着鹰爪,但手流血,他手怎么会受伤?是孤独红出剑时震伤了他的虎口,还是他的手内受了轻伤?孤独红眼睛亮了,飞隼是一条汉子,是她决心要杀的男人。
  他是一条硬汉子,也是一个臭男人。
  是硬汉子,让孤独红心里涌血;但他是一个臭男人,惹孤独红心增仇恨。
  必得杀死他,要不能杀死他,便让他杀死自己便了!
  唰地一剑,她的长发飘落了一绺,围在飞隼周围的女人都是一惊:孤独红要削发拚命了!
  唰——一道剑光。
  没人知道这一剑的结果,只有米离与谷主看得分明。他看着那孤独红,心里一叹,她完了,这一剑用得太老。她太无顾忌了,以为她是与一般的高手比招,不知道是与飞隼这般有经验的人一拚,一招失手,很可能败北。
  米离回头看着谷主,看到了谷主的眼光,那是绝望的眼光,她也看出了孤独红的危险,闭上了眼睛……
  她很关心孤独红,心里装着孤独红……
  米离一叹,他愿意去帮那孤独红。但他也看得出,他不能,只是孤独红与飞隼在那里比试,他怎么能出手?
  米离心道:飞隼,就是你赢了孤独红,我们这些男人的命运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你胜了她,意义何在?
  但他也知道,飞隼决不是他米离,飞隼是一条硬汉子,他死也不会服输。
  剑飞出去,在孤独红的身下,那软肋处,露出一片空门来!
  那是足可致命的空门!
  孤独红的脸色也变了,她的脸色随着身子一飞便变得惨白,知道她的命完了,像流星一般,一闪而逝,再也不会闪现,因为她的命完结了!
  她像是看到了飞隼的眼光,飞隼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孤独红的软肋!
  鹰爪如抓在那软肋上,一定会生出撕心挠肝的痛苦。
  飞隼飞起来了,所有的女人叫起来,知道孤独红完了,她会丧命在飞隼的鹰爪下!
  流花女人谷定会受到挫败!
  连钱不多与钱小小,还有秃僧都脸上有一种欣慰,飞隼胜了流花女人谷,毕竟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飞隼的身子迎上去了,像是一枝离枝的花,漫漫飘了上去,迎上了孤独红的身子,他的鹰爪在孤独红的身下走了一走。
  孤独红已经感到了奇疼,一阵彻骨的奇疼。
  她落了下来,中气一沮,人便垂落。
  剑仍握在手里,虽是手在哆嗦,但剑仍握在手里。她的脸色很难看,但身上无伤。
  她怎么会无伤?
  飞隼只是笑,脸上有一丝笑意。
  鹰爪已经收了起来。
  他胜了么?显他是大将风度,不屑再与孤独红一战了么?他以为他胜了孤独红,便算完了么?
  孤独红大喝一声,但她喝喊出来的只不过是一阵子吼喊罢了,谁听得清她的话意?
  孤独红自己知道,她必得拚死,一定得杀死飞隼,或是与飞隼同归于尽。
  飞隼仍在笑,笑他的胜利么?孤独红的剑飞起来,她一纵而至!
  唰——剑光,血光!
  飞隼不动,身子只是摇了摇。
  孤独红看飞隼,为什么不还手,是不是太沉溺于他的胜利里了?他是个臭男人!
  孤独红再出剑,这一剑直剌。
  飞隼仍是不动。
  风驰电闪的一剌!
  飞隼仍是不动,连那米离也看得出他的心意来了,他心里一声叹道:好飞隼,竟拿自家的生命与那孤独红作赌……
  一剑刺出,刺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
  像是猛虎受伤,像是雄狮跌涧,他大吼一声,热泪双流。
  那一剑本来足可以把一个飞隼致命,但孤独红的心思忽地电闪:何必让他如此死掉?让他受苦,好不好?这一闪念,剑便剌偏了几寸。
  剑从飞隼的软肋边刺出!
  飞隼大喝一声后,人趔趄,几乎跌倒。
  米离要闪身而出,但后面的那些女人围住了他,她们怕米离去援飞隼。
  飞隼的眼睛仍是看着孤独红,血涌得厉害,看着孤独红,那眼睛里仍有笑意。
  连孤独红也蓦地明白了,飞隼与她争斗,并不是想杀死她,而是要死在她的手里。
  有时人的一生,总是浑浑噩噩地渡过,但到了一个紧急关头,他一旦醒悟,便改了他一生的命运。此时孤独红的心蓦地受了大撞击,她心里电闪的念头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要死在我剑下?他为什么这么做?
  她不能理解飞隼。
  飞隼此时仍挺立着,他受伤很重,秃僧此时丢过了一条花枪,飞隼挺着枪,站着。站在风里,在孤独红的眼里,他威风凛凛。
  孤独红问他:“你……为什么?你为什么?!”
  飞隼看她,突地一笑,他喘息着,很艰难地喘息着,对孤独红说道:“我看你是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
  还复有何话说?
  孤独红剑尖滴血。她在昏昏沉沉,回头了么?她如果回头,一定会看到那谷主的眼里也有泪。她与孤独红一般,都是情意中人;只不过从前是她喜欢米离,孤独红喜欢她。
  她蓦地想起了谷主对她说的话:“你是一个女人,做女人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愿做男人?”
  她像是被箭击中,如被雷殛倒,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再动。
  飞隼说:“我愿意死,但也得死在一个真正的女人手下……”
  他的血流得太多了,他的血再流,就要流尽了吧?
  众人都不动。独有米离慢慢走过去,对着那些站在孤独红外围的女人一笑。
  他一笑,笑得很灿粲,那些女人也看出,他没有一丝恶意。
  她们想起了他是米离,是个唯一情有独钟的男人。
  她们慢慢让开了路。
  米离去抱住飞隼。
  他止住了飞隼的血,抱着飞隼,来到了天台上。
  他们都是女人谷的俎上之肉,但一个个很坦然,面对着那些疯狂女人。
  疯狂的女人们怎么不再喝酒了?手里的酒瓶已经好久不曾对着嘴巴了,她们只是呆呆看着那些男人。傻了么?她们不知道那些男人什么模样么?她们早就想尽了千种万种办法,只为把尽情羞辱一番这些男人,然后再把他们丢入溪水,让他们成为流花女人谷的流尸。
  此时她们忘了么?
  狐妹突然觉得心跳得快了。她知道她错了,她才想得明白,她这一宝押得不对。她不应该对那些女人太好了,她不应该对那痴娘抱太大的信心。要知道,像她这种人,世上毕竟只有她一个,她们不会容她,不会信她。她在这里做什么谷主,岂不是大大失算?
  但她没有退路。
  听得痴娘笑了,痴娘说道:“好一条汉子,只是你再怎么做,也只是一个臭男人,难道你能把我们的‘尤物’弄没了不成?”
  女人的眼睛又慢慢灵活了,眼睛再盯着米离。米离的那笑,像是有磁力,很开心,像是对这世上的任何事儿都不在乎。他不在乎生死,不在乎胜负。在他那笑意下,竟是影响了那几个本来对于性命很是珍惜的臭男人,他们也不在意生死了,真是奇怪。
  钱不多看着钱小小,他哭了。
  钱小小问:“哭什么?”
  钱不多一叹:“我不该带那七十人来流花女人谷。”
  钱小小乐了,钱不多越来越像是他真正的老爹了。
  第六十二章 玩耍男人
  所有的男人都在天台上。痴娘笑了,不管怎么说,连谷主与孤独红都愿意替流花女人谷出力,七月七日的节日总会安然过去,再重振流花女人谷的威风也不算晚。
  她喝道:“流花女人谷年年是女人的天下,这些臭男人在这里,再也没什么可威风的!谁有兴头,便来与他们好好玩玩!”
  谷里的女人忽地暴出一阵子欢呼声。
  她们是流花女人谷的女人,早多少天便盼着能在这天好好玩耍男人,把她们对男人的仇恨当场泄出,让男人死在她们手下。
  她们决不放弃这个好机会。
  一个女人高声叫道:“我要玩玩那个米离,他不是一个情有独钟的男人么?我要看看他是不是情有独钟。”
  痴娘笑笑,对女人的话很是赞赏,她对下面的女人说道:“你愿意与大侠米离好好一玩,那不错。只是米离是今天最重要的人物,你要与他盘桓,还得到最后。你不明白人家说的那一句俗话么,好饭不怕晚?”
  有女人窃窃私笑。
  有人对这个女人揶揄道:“看来你好运了,米离竟成了你的饭……”
  有个女人突地大叫:“气死我了!我要与那个钱小小好好玩一玩!”
  这是一个锲而不舍的女人,几次要与钱小小亲热,都被人打断。她跳到台上,对钱小小道:“钱小小,你要是知趣,我就要你在台上爬一趟。”
  钱小小看她,一叹:“我本来知趣,只是我是我儿子的爹,你叫我当着我儿子在台上爬,我儿子再怎么看得起我这个爹?”他傲然看着钱串儿,笑一笑。
  钱不多也看着钱小小,脸上有一种凛然的笑,有儿如此,再复何憾?
  女人看着钱小小道:“钱小小,我从前也有一个男人,他可是很乖。你不愿意再听我的,我可得好好治一治你了。”
  钱小小看她,笑了笑,知道他不会在流花女人谷里好好出去,他看看那钱串儿,她是他的妻子,但她也是流花女人谷的人。如果钱串儿能活着出去,他死有何憾?
  钱小小说道:“云儿,我有一事求你,算是我替爹爹与我一齐求你。”
  钱串儿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哭着叫道:“我不,我不!”
  钱小小大笑:“云儿,我能死,你不能活么?”
  钱串儿泪眼模糊,哭着道:“你能死,我一个人活,有什么用?”
  钱小小正色,一叹说:“云儿,我是你的丈夫,你有孩子,如他是儿子,告诉他世上总有坏女人,让他再休与坏女人在一起,让他知道什么是好女人。”
  一旁的女人咻咻骂道:“你知道什么是坏女人?”
  钱小小看着她,做一个鬼脸,笑道:“那还用说么?你看看你自己便是了。”
  那女人气得直骂。
  钱不多心里很辛酸,抬起了头,对苗云儿说道:“孩子,我知道你苦,但你是一个好女孩儿,只有你才能教出一个好孩子,你带着他好了。”
  那女人笑道:“钱小小,你知道流花女人谷里的规矩,你得一死,那钱串儿也不免一死,你还干什么惺惺作态?”
  钱小小乐了,抬起头来,对着那狐妹说道:“狐妹,做了流花女人谷的谷主,你说话算不算数?”
  狐妹自然得硬着头皮,说她说话算数。
  钱小小笑道:“流花女人谷里有一条规矩,便是有哪一个女人愿意替‘尤物’一死,那个‘尤物’便不用再死,是不是?”
  痴娘看着狐妹,狐妹笑笑,说道:“不错。”
  钱小小大笑:“世人都说流花女人谷有规矩,她们虽是很恶,但只是对男人恶,与世与人很是讲理,我看这话却是不对。”
  狐妹对钱小小说道:“流花女人谷有什么不是,你说!”
  钱不多看着钱小小,眼里突然有泪,知道钱小小的心思,也知道钱小小的用意,明白了钱小小的良苦用心。
  他要失去这个好儿子了。
  但钱不多只能眼睁睁看着钱小小与谷里的恶女人周旋。
  钱小小侃侃道:“你流花女人谷也得有一个规矩,对于男人女人都是一样,天条如此。你有机会,男人也有机会。”
  台下的众女人叫道:“好,你说,你要什么机会?”
  钱小小道:“我要问你们谷主,从前流花女人谷定下规矩时,有没有男人女人的区分?”
  那狐妹说道:“钱小小,你有话便说。”
  钱小小大声道:“我问的是流花女人谷,你们说如果谷里的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而死,那男人便可出谷去,是不是?”
  对。
  钱小小一气呵成:“要是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女人而死,你们让不让那个女人出谷?”
  所有女人都无话可说。
  从前她们谷里无人问这话:如果有男人情愿为女人而死,她们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因为从来不曾有过男人肯为女人而死。
  但钱小小如此一问,她们怎么回答?
  好久无声。
  谷里的女人都是火爆脾气,听得心热,呼叫道:“回答他,回答他这个臭男人!”
  在流花女人谷的女人眼里,男人的气势必得打下去,让他们再也神气不起来。在外面的世上他们尽可以神气,但到了流花女人谷里,他们还神气什么?
  狐妹知道这事儿重大,她无法说话,痴娘也看着谷主。
  她们此时才知道,她们还做不了谷主。
  谷主幽幽说道:“流花女人谷里没有这规矩……”
  众女人哄叫了一声,不满意谷主的回答。
  谷主再说下去:“因为在流花女人谷里,从来没有男人肯为女人而死。”
  说得明白了,还是没有人愿意为女人而死。
  钱小小大笑,对着那台下的众女人说道:“你们听着,我要告诉你们一句话。”
  有人叫道:“你神气什么?说好了。”
  钱小小道:“你们记着,如果你们是好女人,还是会有男人为你们而死的。”
  只有米离看着钱小小,钱不多看着他,两人热泪盈眶。他们知道钱小小的心意。
  钱小小蓦地止住了,看着钱串儿,大声笑道:“云儿,莫负我。”
  钱小小纵身一跳,他跳下台去,直撞那块大石上!
  头撞在那大石上,顿时血溅四方!
  流花女人谷的女人不知钱小小会如此,他是为一个女人而死的,他死得很安然,很悲壮。
  钱串儿哭成了一个泪人儿,跪下来,大声叫着:“小小,小小,你何必死?她们这些人都是疯子,你何必与她们一样认真?”
  她哭得背过气去。
  米离看孤独红,对她笑一笑,示意那钱串儿。
  孤独红的脸红了红,知道米离的用意,她一回头,瞅着她的手下。她的手下去了两个人,扶着钱串儿。
  米离看着孤独红,他知道孤独红让人扶着钱串儿的用意。
  负伤的飞隼突然笑了,对着孤独红一笑,说道:“多谢!”
  孤独红脸胀得绯红,不明白飞隼何以要对她说一声多谢,难道他们这些男人都愿意帮别人么?他们都是承诺一生死、不敢背信义的汉子么?
  米离看着孤独红,突地更有信心,他知道,无论怎样,那个钱串儿不会死在流花女人谷里了,因为有孤独红肯照应她。
  钱串儿仍是伤心,忽地拔出了身旁的一个女人的佩剑,挺剑自刎。
  钱不多看着钱串儿,急得大声叫道:“云儿,云儿,不能轻生!”
  米离也想冲过去,但离得太远,不能救得钱串儿。
  眼看得钱串儿必是血溅当场。
  孤独红一声含混的叱叫,她一出手,便把钱串儿的手扯住。她眼里是不是也有泪,是不是也很感动?她看着钱串儿,那意思是哀求钱串儿:你莫死,不知道他们求我照应你么?
  钱串儿哇地一声哭了,扑在孤独红的怀里。
  女人的怀里好温柔,何况是像孤独红这样的巾帼英雄?
  钱串儿说:“我不愿意再独活,我不愿意再独活,你不知道他多好,你不知道他多好,有一个男人……多好……”
  流花女人谷里一片寂静,她们忘了世上还有这一幕,有一个男人有多好,有一个男人多好……她们忘了这一句话。
  此时一句话,在她们麻木的心里,是不是引起了一点儿共鸣?
  孤独红也泪眼涟涟,心也同那钱串儿一样,蓦地明白飞隼的情意,他也是一个男人,也是一个如同钱小小一般敢恨敢爱的男人,他爱她孤独红。
  孤独红也突然觉得,心胀得满满的,她很欢喜,说不尽的欢喜。
  狐妹看着谷主,心道:原来的谷主毕竟是多年的谷里人,到了关键时,她必是为谷里说话,要她多说话,多做事,也未尝不可。她这里正转着主意时,忽听得钱不多说道:“孤独红姑娘,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孤独红看着钱不多,钱不多也是一个血性汉子。
  奇怪,那些她原来看来看去怎么看怎么臭的男人怎么一点儿也不臭了?
  钱不多说道:“我在世上没做过别的事,只是积攒了许多许多的钱……”
  这句话不用说,世上的人都知道,钱不多是这世上最有钱的富人。
  钱不多再说道:“我从来不曾做过恶事,只是我对女人并不好,我看女人,只像看我的那些钱一样……”
  众女人嘘他,钱不多有三十七个女人,他对那三十七个女人不能都好。
  钱不多说:“如我还能活着,冲着云儿与你孤独红姑娘起誓,我再也不会瞧不起女人……”
  钱不多的眼泪流下来了,说:“孤独红姑娘,我求你帮我一回,把云儿姑娘送出去,让她出谷。”
  众目睽睽下,她怎么办?
  她应该看看谷主,从前的她每做一件事,都得看看谷主眼神的。但此时奇怪的是,她再也未看谷主,只是回头看一看飞隼黎亭。
  只见飞隼对她笑,那笑好温暖。孤独红回过身来,把她手里的剑递与一个女人。
  这是一个她最信任的女人,一个对她最好的女人。
  这女人一句话也不说,让两个女人扶着钱串儿,她们要上路了。
  一共走七个人,七个人都手持兵器,如果有人拦她们,必是一死。
  谷里女人此时竟无声,都给她们让路。
  钱串儿要走了,她泪眼婆娑,望着钱不多。钱不多说道:“孩子,苦了你,我替小小谢谢你。”
  钱串儿一扑,跪倒在地:“爹!”
  许多人哭了,孤独红的眼里也噙泪。
  流花女人谷里的人怎么会有泪?今天是她们玩耍男人的时候,她们怎么会哭?
  钱串儿走了,带走了一片悲哀。
  流花女人谷里的女人有一点儿沉默,有点儿打不起精神来。她们怎么了?是不是这个七月七日不能好好过,她们的流花女人谷再也不能在江湖上大兴风波?
  痴娘笑笑,说道:“米离,我知道,还有一个人愿意为你而死,你愿意不愿意见见她?”
  米离看看她,知道痴娘的心,她一心要杀男人,她太仇恨男人了,她是一个疯子。米离笑了,他在众人里寻觅,他找着找着,一直在众人群里找到了愿意替他死的谷主。
  谷主走出来了。
  狐妹忽然大声叫道:“等一等,我有话说!”
  不知道狐妹有什么话要说?
  第六十三章 不愿再活的男人
  谷主幽幽说道:“我说过,我愿意替米离而死。”
  谷里女人都知道她的心事,连刚刚来的米离也听过了她的话。此时再听,也不觉得诧异。
  只是狐妹喊了一声,她们便拭目以待,想看看这新谷主有什么话说。
  狐妹对谷主说:“你从前是流花女人谷的谷主,我是新任的谷主,我有一句话愿意对你说。”
  谷主看她,幽幽的目光很是锐厉。她想说些什么?
  狐妹说道:“她是谷主,如是谷主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看她不必死。”
  谷里的女人听得清楚,她们的心里大是不满。她以为她是谁?她是第一代的流花女人谷谷主母老虎么?她是从前补袜子的女人的头儿冰冰姑娘么?她想让谷主不死,她哪来的这权力?
  痴娘知道狐妹的苦心,但她知道狐妹的话,一定得罪了谷里的女人。
  她们是谷里一向专横的女人,早就忘了女人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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