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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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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说是。
  钱小小更是嘻嘻乐着:“那就更对了,我告诉你,我用起来那些银子,一点儿也不心疼,那不是我的银子,也不是我爹的银子。”
  四个人应该很生气,但看上去他们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你看我,我看你。
  果然他是钱不多的儿子。
  他们哈哈大笑,对于他们来说,他是钱不多的儿子,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你写不写字据?”
  “不写。”
  “为什么不写?”
  “因为我没花你们的银子。”
  钱串儿笑笑,那一个老人的胳臂伸到了钱小小的眼前。
  这是一条铁臂,一柄剑、一把刀也不比它更可怕。
  钱小小不写,这一条铁臂便够他受用的。
  钱串儿笑笑,说:“我要是你,我便写。”
  钱小小努着眼睛:“你说我得怕他?”
  钱串儿笑了,笑得很媚,笑得钱小小再也不敢看她了,她说:“不是那个,得让你老爹出一点儿血。你在外面,要是天天要他付出银子,你想他那神气,会是什么样?”
  钱小小看她,看着她的脸,看得她的脸通红,钱小小突地大笑:“想不到你还会脸红?好,你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我就让钱不多出一点儿血。钱不多有许多的血,出一点儿半点儿很不在乎,是不是?”
  四个人都点头。
  钱不多确实是有许多的银子,他们要钱不多出多少银子?
  钱串儿嘻嘻笑着,说道:“四万两,你刚刚输了四万两,对不对?”
  钱小小此时很是大气:“对,你们就敲他四万两好了。”
  钱串儿咯咯笑着,她上来抚着钱小小的头,给他闻一身的香气:“小孩子,真是个小孩子,你以为四万两值得找钱不多去要么?你要是缺四万两银子,你来找我好了。”
  钱小小瞪圆了眼睛:“你们想敲他多少?”
  一个老人道:“四十万两,足足四十万两银子。要是他敢说一声不字,我们便把他的儿子拆成八块,送给他看!”
  钱小小看看钱串儿,再看看那三个老人,看他们是不是疯了,看四个人都很认真,他才笑了,这一回笑得更是天真无邪:“好,好,反正又不是我的银子,你愿意去拿便拿好了。只是我告诉你,钱不多的银子一向只进不出的,你知道不知道?”
  他们知道。钱小小写了字据。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好了,好了,我写完了。你们三个人都去拿银子,让她陪我。”
  两个老人走了。还有一个盯着钱小小,他不动。
  钱小小对他道:“四十万两银子能不能买你出门一会儿?你出去呆一会儿,算一算你得了十万两银子,除了买棺材,你还要做什么用?”
  那老头儿说道:“买棺材,再买一口棺材,给你用。”
  那老头儿出去了。
  钱小小凑上来,对钱串儿说:“你知道不知道我叫他出去做什么?”
  钱串儿抛过来一串儿媚眼:“不知道。”
  钱小小大声道:“我就叫你知道了,你看!”
  哗,哗。
  钱小小把钱串儿的衣服撕破了,怒声道:“王八蛋,你一个破女人,值那么多银子么?”
  钱串儿才笑:“你真的是钱不多的儿子。”
  第七章 风流馆里的怪客
  风流馆是留客处。
  天天笑语欢声。那笑语是假的,欢声也是假的,到了夜深人寂,便没人再想你,只是人人自思,她想她自己,你想你自己。
  这便不是男欢女爱。
  对姐儿说男欢女爱,是不是在说笑?
  这里便有一对璧人,两人模样不错。男人是一个俊朗清秀的男人,一双神目电闪,他有些无聊,很无聊。
  只有无聊的男人才会来这里。
  女人是馆里的头牌,在这城里最红的小袖儿。
  女人叫花儿草儿的多,能叫小袖儿的,起码她知道红袖添香这一句话。比起别的女人来,便算得不俗了。
  男人给老鸨甩了一块五十两的银子。
  如今正男女对坐,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女人。
  小袖儿十五岁被一个山西客梳拢,岁月风情自是知道不少。她对于这来人是什么人,还在心里一点点犯着寻思。
  看他一身衣服,他应该是一个贵胄公子。
  但他还不像,贵公子应是很有气派,他没有。
  他一进院,便给老妈甩了一块银子,还说了一句话:“够不够?”
  一听他说这一句,便知道他是一个“生荒子”。
  他坐在那里,盯盯看着小袖儿,话也没几句,他的眼睛很悲伤,有些失神。
  他一定是在想着什么人。
  他想的是一个女人。
  小袖儿知道如何对他说话,才能让他再也不想那个女人了,因为小袖儿也是女人,便知道如何对付男人。
  她轻轻抚摸着那人的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
  他曾当着钱不多与那一十二人说过他的名字,他叫米离,但钱不多与他的宾客都不曾留意,他们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名声赫赫的大侠米离,但他早已物故,名声随着坟上的一束衰草随风飘去,再也无影无声。
  既是无人知道大侠米离,他说什么?
  小袖儿笑了,没名字的男人,对他自己的名字一定很在意。
  她说道:“没名字也好,我叫你什么?”
  他抬起了头:“随便,你愿意叫什么,我便叫什么好了。你看行不行?”
  小袖儿对他有一些怜意,她轻轻说道:“你来妓院里,便是来找快乐的,我怎么能给你快乐?”
  他两眼迷离,看着小袖儿,说:“对啊,你怎么才能给我快乐?”
  这是一个有病的男人,小袖儿看过不少有病的男人,所以并不惊讶,有病的男人比起那些无病的男人来,更是有心得多,有趣得多。
  她愿意看着这男人,如果小袖儿能治好了他的病,岂不是最好?
  她轻轻理着他的头发。
  他沉入最好的回味里去了。
  想必从前有一个他最喜欢的女人,曾经为他理头发。
  那个女人是谁,能值得这人那么想,那么惦念?
  小袖儿禁不住有一点儿嫉妒那个女人。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
  不知觉中,小袖儿慢慢把他的头发打开,渐渐再把那一头秀发披散。一头秀发如瀑。小袖儿想:他只不过有二十左右年纪,怎么会那么伤情?
  男人不语,像是入梦。
  小袖儿说:“我叫你垂发人,好不好?”
  男人点头,叫他什么,都无所谓。
  那女人叫他什么?她叫这男人什么名字?她如何叫他?
  如果她叫这男人,他会不会在那失神的眼里闪出一缕惊喜来?他会不会再也不那么失意惘然的模样?他会不会变成一个精神百倍的人?
  小袖儿能不能让他也那样?
  如果能那样,小袖儿便又治好了一个病人。
  她轻轻咬着嘴唇,她咬嘴唇的样子很好看,很多男人说过,她自己也知道。
  “她叫你什么?”
  他恍若入梦:“她叫我什么,她叫我什么?”真不知道她叫他什么,她叫过他么?那是很久远的事儿了。自从她亲手把他埋入土中,她再活了几十年。听说她一生都很寂寞,只是天天喜欢唱那一曲《将进酒》。后来他活了,他死了整整五十年后活了。因为他的肺坏了,不能呼吸,他才死去;也正因为他只是肺坏了,遇上了那个苑家活过二百九十八岁的老爷子要去死,才找到了他,把他救活了。
  他曾有一个名字,在一百多年前,他的名字在江湖上最是响亮。
  他喜欢一个女孩,她叫鱼漂儿。
  鱼漂儿是一个大英雄,他死后江湖上声名赫赫的寂寞剑与百兽舞的传人,她还是丐帮三十八万众的帮主。但他不会对这女孩儿说鱼漂儿,她知道鱼漂儿么?
  见他一声不吭,小袖儿笑笑,说:“要不要安歇?”
  小袖儿心道:到了床上,便知道我能不能治得好你这个男人了。
  男人看着小袖儿,小袖儿轻轻脱衣服,她脱去了衣服,对男人一笑:“太热了,你脱不脱衣服?”
  男人不。
  看着她的身子,男人的心一抖。
  身子洁白如玉,是一块整整齐齐的玉石,在他眼前。她的小腹收了回去,腰肢很细,是蜂腰,那光光滑滑的小肚上,有一个圆得不能再圆的脐眼儿。那脐眼儿也很妙,如一个小小装饰。她的小腿细长,在那脚踝处,有一串儿响铃。
  她光着身,对着他,说道:“你要是想上床,便对我示一声儿。”
  他摇摇头。
  显然他看过女人,看过更是美妙如斯的女人,才对小袖儿的情意绵绵不动声色。
  小袖儿依偎着他,一阵阵甜香涌入怀。
  “她好看么?”
  “好看。”
  “她还有什么好?”
  “什么都好。”
  小袖儿不知道他的心意了,什么都好的女人,在男人眼里很少有。
  小袖儿道:“你就当我是她,好不好?”
  他抬起了头:“你不是她。”
  他的眼里有泪水,男人的泪水。他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比他小上十几岁的女人,他见到她时,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天真未凿的孩子。但她把一切都给了他,他才死去。
  他们那时天天说剑,再就是天天唱那一曲《将进酒》。
  后来,他便死了,一个寂寞剑死了,她成了另一个寂寞剑,在江湖上大显威风,如今他再活过来,听说的都是她的事儿,一桩桩皆是惊人听闻。
  小袖儿不知如何是好。男人有泪不轻弹,他掉泪了,而且那么伤心。
  小袖儿霍然而起:“你既是那么想她,何不找她去?”
  他声音喑哑:“哪里找她?”
  小袖儿声很大:“傻子,你去找她,她在哪里,你便去哪里。要是知道你这么想她,她岂不是会快乐得要死?”
  男人的泪水更多了。他哪里去找她?她已经死去了足足有十几年了。他死后多少年,她只是唱着那一首《将进酒》,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她死了,米离又活了,他也得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
  小袖儿问:“她在哪里?”
  男人的声气儿低:“她死了,她已经死了十二年了。”
  小袖儿不相信人间至情,自从十五岁那时,被老妈哄入了客房,给那个身强力壮的山西客奸淫了一夜,天亮时她的泪水都没了,再也不相信人世间有至情。
  但她遇上了这个男人,他的女人死了十二年,他仍是惦念着她。
  小袖儿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一定要抓住这个男人,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愿意让小袖儿做什么,一定为他做,只要他能喜欢小袖儿,做什么都行。
  她轻轻对他说:“她死了,你很想她,是不是?”
  他说:“我去挖开了她的坟,那些人不让我挖,我还要挖,我终于看到了她。”
  她不敢说,但她知道,一个死去了十二年的人,只会剩下一堆白骨。
  他不再说下去了。
  小袖儿轻轻劝他:“别说了,好不好?你有一点儿累了,你不再说了,我为你唱一支歌儿。”
  小袖儿看他,心道:从前听得人说,有一个女人,她痴情念着大侠米离,直至最后,她也不曾嫁与一个人。郁郁一生,只是唱着那一曲《将进酒》,她叫鱼漂儿,天下的妓女都知道她的那一曲歌儿。
  小袖儿唱道:“人难寂寞,夜长梦多,谁说情也难过,人也难过?
  衷情不改,世事蹉跎。
  但留一曲心声,对着故人说?!“
  那男人看着她,泪水长流。
  小袖儿说道:“这是一个有情人的歌儿,但不是她唱的,她只是唱着一曲歌儿,叫做《将进酒》。
  男人蓦然跳了起来,叫道:“莫说她了,莫说她了,就算是我求你好了,你再不说她,好不好?”
  小袖看他脸也歪了,神色大变,不禁有些怃然,轻轻道:“我不知道你不愿意听,我们姐儿最喜欢的人就是鱼漂儿。”
  他泪水如泉:“我求你,再莫说了。”
  他突地来了劲,抱住了小袖儿,把她扔到了床上。
  雪白肢体,人美如玉。
  用他的嘴去品味女人的温柔,心在抖,嘴也在抖,他轻轻地说:“你没死,你没死……”
  吻遍了她的身子,他的嘴停在了她的羞处,轻轻问:“要吻么?”
  她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答他什么,知道此时很是危险,如果她答得不对,他便会从那沉醉里醒来,他会再也不认她就是他从前的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说什么?
  她既是他痴心想的女人,她一定很疯。
  她说:“快,快,快来……”
  对了,他知道她仍是那个从前的女人,他身子一颤,把头埋在她的两腿间。
  她体味到了他的泪水。
  男人很累,他轻轻说:“那是一柄剑,还有一匹马……”
  剑叫寂寞剑,马叫狗东西,人叫什么,他自己知道,他那时叫病夫,一个只剩下羸弱病骨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的过去。
  但她一定要知道,如果想得到他,便一定得知道他的过去。
  她有信心,但不能急。
  她轻轻擦着她的下身,他用泪水把她弄脏。
  她说:“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失神悲伤,最是伤神。
  他不语。
  她霍然而起,问:“要不要我给你唱一首那支歌儿?”
  “哪一支?”
  “鱼漂儿常唱的那一支?”
  他怔了,呆呆看着小袖儿。
  小袖儿光着身子,跳到地上,拿来了琵琶,说道:“你听好了。”
  她脸色很郑重,在风流馆内,她们对于这一支曲儿最是郑重,因为鱼漂儿用情太专,她们才最尊重她。
  男人用手按住了她的琵琶。
  “我来唱。”
  小袖儿吃惊地看他,他也会唱《将进酒》么?
  男人的声音高吭:“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小袖儿呆了,她心血更涌,她知道,这是一个用血用心爱女人的男人,他那歌儿是用血唱的。
  哇!
  男人喷出了一口鲜血。
  小袖儿抱住他,大声道:“不唱了,咱不唱了,好不好啊?”
  她吓得哇一声哭起来,男人这般唱下去,用不到曲终,他的命便会唱没了。
  她光着身子抱着男人,把他抱到了床上。
  他身冷如冰,她用自己的身子紧紧依偎,听得他梦呓一般说道:“鱼漂儿,鱼漂儿……”
  小袖儿呆住了,他是那个死在鱼漂儿前面的大侠米离么?
  他怎么会是大侠米离?他已经死去几十年了。
  他绝不会是那个一心与鱼漂儿相恋的大侠米离。
  但何妨把他当成那个大侠米离?
  她轻轻说道:“垂发人,我应该叫你米离……”
  第八章 银子是爹
  钱不多坐在屋子里。
  他很气闷,在黄鹤楼上没能出得气,他的那个女人被一个红衣女人截走了,他原先想出一口气,结果他没能出得成。
  而且他必得去一回流花女人谷。
  那里是男人的晦地。
  从来不曾听说有男人去流花女人谷出得来的。
  他怎么办?
  钱不多正苦闷,便见到了一个婢女慢慢来到他眼前。
  钱不多的女人走路都没声音。
  钱不多问:“有什么事儿?”
  婢女说道:“有三个老人来了,指名要见老爹。”
  所有的钱家女人都叫钱不多是老爹,他是挨个儿“幸”那些女人,那是些白天做钱家的事儿,夜里做钱不多女人的婢女。
  钱不多告诉别人说,这样做他很划得来,因为每一个女人都靠钱不多来养活,钱不多决不会让她们闲着。
  钱不多此时心情不好,他大声叫道:“我没闲心,叫他们滚!”
  婢女看着他闭上了眼睛。但她未走。
  他再问:“有什么说道?”
  婢女说:“他们拿来了少爷的条子。”
  钱不多的身子一哆嗦,看着那婢女,像看着一个生人,慢慢道:“好,告诉他们,我来了。”
  钱不多看到了三个人。
  这三人笑嘻嘻看他。钱不多很是生气,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儿?”
  一个老人笑笑,把手里的条子递与钱不多。
  钱不多一看,竟是一个字据:“我欠人家的银子只四十万两。”
  下面画了一个钱,钱眼里面写着两个小字:小小。只有钱小小才会这么画字,也只有钱小小才会把那两个小小写得一个比一个大。确是他的儿子钱小小。
  钱不多笑了,他看着三人笑:“这我就不明白了,他做什么欠你们四十万两银子?”
  一个老人笑笑:“只有一件事,能很快便欠下人家许多的银子,你钱不多也该知道。”赌。
  只有一赌,才会在眨眼间便输去四十万两。
  钱不多说道:“我没有儿子,再说我儿子也不会赌。”
  那三个老人把钱不多的去路都堵死,一个人笑道:“钱不多,你的儿子快死了,你要是不去救他,他必是会死在女人身上。”
  钱不多突然莞尔一笑:“我儿子只是与一个女人交欢过,从那时起,他再也没碰过女人。”
  钱不多瞅着三个老人,说道:“你们骗我,也得有一个分寸。”
  一个老人笑,他往钱不多的身前凑了凑。
  这很危险,但他仍是在凑,看得出他很小心。
  钱不多的武功,没人知道底细。
  他说:“你知道不知道抓住你儿子的女人是谁?她叫一个很怪的名字,她叫钱串儿。”
  钱不多不声响了,像掉入了一个陷阱里。
  钱串儿,那是钱小小头一回与她在一起的女人,他让钱小小从家里走出去,是因为他放浪,还是因为他心里怕人害钱小小?
  他自己也说不清。
  钱不多说道:“你们要四十万两银子做什么?”
  那老人一叹,说道:“养老。你没看到我们都老了么?”
  他们果然都很老了,但看钱不多那眼神决不老,心也绝不老。
  一个老人说:“我要是得了十万两银子,就去南方的一个小城过我的余生,那时我要养一点儿花,再蓄两个小婢女,没事儿的时候,让她们给我解解闷。”
  另一个老人说道:“唉,老大,你老了,真是老了。你就是要去南方,也不必那么消沉,何不盖一个大大的庄院,养上十几个美人儿,让她们天天欢乐?”
  那最小的老头儿笑笑,说道:“不行,不行,我看得开三间赌坊。一间叫做老来乐,一间就叫做闲时忙,再有一间叫做去得快。你们看好不好?”
  三个人一本正经地商量,眼前没有钱不多这一个人似的。钱不多说:“我看你们好像没银子……”
  老大一拍手道:“对啊,我们没银子,可你钱不多有的是银子,你给我们一点儿。我们只是要一点儿,要的也不多,对不对?”
  老二说道:“人都知道钱不多这人最是仗义疏财,你要的银子,他一定会给。再说他也不会不看他儿子的面子。”
  老三嘻嘻笑:“他要银子也没用,有人告诉过我,说他今年七月七日就得去流花女人谷了。钱不多,你去了流花女人谷,再也不会活着出来了,你得先把你的银子都花完才是。不然你岂不是白赚了这么多的银子?”
  钱不多看着他们,一声也不吭。
  老大说道:“看样子,他是舍得了儿子,舍不了银子。”
  老二笑笑:“不对不对,你说错了。钱不多不会那么傻,他只有一个儿子,对不对?他有的是银子,要那么多的银子有什么用?他去那流花女人谷一趟,就再也没功夫喜欢银子了,要是没了儿子,你说他会怎么样?”
  老三慢笃笃地说:“他所有的银子都会落入那些他最恨的女人手里……”
  老大说:“你怎么知道他最不喜欢那些女人?”
  老三说道:“因为那些女人除了能给他玩,还得吃他的饭,穿他的衣服,花他的银子。如果她们什么也不用,便可以养得活,钱不多一定会真心喜欢她们……”
  他们三个人一唱一和。
  蓦地钱不多大吼了一声:“别说了!”
  钱不多的脸色很是难看。
  三人一齐噤口,他们知道,若是再说下去,只怕钱不多会气急败坏,跟他们拚命。
  钱不多在走,他在地上来回走。
  他站在那三人面前。
  “她……把小小怎么样了?”
  “他没死,挺快活,那个钱串儿的乳挺大的,是不是?钱不多老爷一定知道那乳多大……”
  三个人都笑。
  钱不多的身子变得伛偻了,对三人道:“我给你们十万两银子,我只有十万两了,好不好?”
  他很低声下气地对三个人说话,他很心疼他的银子。但他不得不拿出他的银子来,因为他得要他的儿子。
  老大道:“不行。”
  钱不多瞪着眼睛:“你们不心疼么?你们拿出十万两银子看看!?”
  老三说:“我们没银子。”
  老二笑笑:“钱不多,你得拿出银子来,不是我们拿。你忘了么?”
  钱不多低着头,他哭了,哭得很伤心,嘤嘤直哭。
  他很心疼他的银子,他说:“你知道不知道十万两银子是多少?用银鞘车子装,得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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