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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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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人道:“我先来。”
  原来是说故事。说男人坏。
  她说:“一个男人走了,出门在外,玩女人时玩女人,自在乐时自在乐,他还要他在家的妻子守妇道,什么也不许干。你说他混蛋不混蛋?”
  一群女人都说男人混蛋。
  那女人笑笑,上来便给许乐一个嘴巴。
  众女人都是叫好。
  再出来一个女人,这女人蹙着眉头,像有无限心事。
  她说:“我从前见到一个男人,他对女人很温柔……”
  莫输大声道:“那就对了,男人对自己心上的女人总是很温柔的。”
  那女人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莫输不敢再说。
  “他总是给那女人吃一些好东西,说吃啊吃啊,不然晚上没劲儿。”
  众女人有的嘻嘻乐,有的怒目而视许乐两人,有的看着那女人,听她说。
  “到了晚上,他便不让女人闲着,他总说女人你不是吃饱了么?你吃得很多是不是?我可是没吃饱……”
  说完了这话,那女人便低下头去。
  众人都恨声连连,恨男人。
  这女人给了莫输一个微笑,她轻声道:“你是食客?人家叫你吃时你便吃,人家要是不叫你吃,你吃什么?”
  莫输对她笑:“只要是食客,没有人不叫他吃的。”
  那女人说道:“好,我便叫你吃。”
  她慢慢从怀里掏出奶来,这是丰硕如玉的奶。莫输傲然看看许乐,心道:混混儿,你看看好了,你遇上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我遇上的是什么样的女人?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他很骄傲,凑上去轻轻吻那乳头。
  食客莫输正吻着那乳,不由地大叫了一声。他一冲而起,在空中飞了两次,方才跌落在地。
  人都看他。
  原来那女人的乳很苦,竟是比世上黄连苦胆更苦的苦物。那女人幽幽道:“做男人那么便宜?你吻我的乳,是尝苦味儿……”
  莫输苦着脸,他的嘴肿了,他不光是吻到了苦味儿,还吻到了毒。虽是不至于一死,但也得受些苦楚。
  众女如蛇,盯牢二人。
  二人此时方觉不妙,她们眼神飘忽,比刚才更是不对。
  混混儿许乐自有一项过人本事,那就是见风使舵,此时见众女那神色不对,便是大叫:“快走,不走没命了!”
  两人飞起,像两只赛飞的鸢子。
  一飞到顶。
  那几个女人忽地抬起了头,她们的手臂一齐向上扬。两人从未见到过那般壮丽的景像:七个美女若翩翩惊鸿,一飞至头上,再轻轻缓落,一直落在他们的头上!
  两人再四外看看,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两人仍在阵中,仍在那几个女人的围中。
  仍是那些懒懒散散的女人。
  一个女人道:“许乐,你该死了。”
  另一个道:“食客也该没了,不是春秋后再也没有食客了么,怎么这里还有什么食客?”
  众女都慢慢脱衣,袒露出她们的乳。
  没人知道她们为什么这般做。但许乐与莫输隐隐觉得不安,她们非有意于他二人,如此袒露她们自己,又是为什么?
  红衣女看他们仍是不解,便说道:“这是流花女人谷里的规矩,她们一露出乳来,便是让你看到,女人无羞。女人再无耻了,你说她们会做什么?”
  许乐与莫输再笨,也知道了这些女人要他们死。
  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他们不该随着红衣女来流花女人谷,不该来。
  许乐大吼道:“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但那些女人恍若无闻。
  莫输不语,只是呆呆看着地上,半晌才道:“我能不能得些你们刚才吃的那药?”
  那些女人很惊异莫输的多闻,一个女人道:“好,你既是要死了,让你体味体味仙境也好。”
  她给了莫输一块黑黑的东西。
  莫输问:“你吃不吃?”
  许乐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毒物,他问道:“你吃么?”莫输点头。
  要是吃下了这东西,是不是死时就不很痛苦?
  两人吃下了那迷药。
  红衣女看着他两人,像不认得他二人似的。此时的食客莫输与混混儿许乐皆是脚步踉跄,他两个扯着那些女人,放浪形骸,只觉得天也蓝了,人也顺眼。
  莫输更是很快活,他对一个女人道:“你愿意不愿意跟着我,你要是愿意,我便带你走……”
  女人当然很愿意。她依偎在莫输的身上,情意绵绵,说道:“我愿意,我愿意。”
  她手里捏着一只铁胆。
  她一边说愿意,一边把手里的那一枚铁胆放在莫输的头上,用它在莫输的头上搓着玩。笑眯眯地问:“你说,这玩艺儿凉不凉?”
  莫输哈哈大笑,此时竟觉得胆也壮了,大声斥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怕,弄这么个玩艺儿,我就怕了么?”
  那女人喃喃说道:“对,你是男人,你不怕。男人从来不说怕,对不对?”
  说话间,她竟把一枚铁胆直搓向莫输的额头里。她的手劲儿很大,眼见得那一块铁胆直入莫输的头里,在他的额头上搓出了一个大大的洞来。
  莫输哪里知道他性命危在旦夕?他只是喃喃说道:“不错,不错,男人从来不说怕……”
  他一头鲜血,咕咚倒地。
  混混儿许乐不知道他的腿在抖,抖得身子也站不直。
  他同那莫输不一样,莫输那一块黑黑的迷药吃得太多了,便恍惚不知所以。他心里明白,此时性命攸关,大声叫道:“我不曾对女人有负,你们要杀我,也得让我心服口服才行!”
  一个女人道:“臭男人,我要杀你,便是杀你,要什么心服口服?”
  众女人围着他。
  一个女人凑上来,许乐大叫:“别走近我,别走近我!”
  她扯住了许乐的手。人看得清,她一扯住了许乐的手,许乐便用力挣扎。但无论怎么用力,终是扯不脱。他大叫道:“放开我,放开……”
  他又惧又怕,叫喊时已带哭腔。
  他亲眼看见了:他的手臂在一点点变色,变成了惨绿的颜色,一种很可怕的颜色。
  第十一章 流花漂尸
  流花女人谷是从何时名声鹊起的,无人知道。只是有人说过,自从那关东补袜子的女人被男人抛弃,大大伤心后,便跟着母老虎进了这一条谷,从此她们便再也不出谷来。
  谷里的人也有出谷的,但她们出谷决不是要离开流花女人谷,是因为她们在谷里睡不着,心被仇恨噬咬,一定得出来再害几个男人,然后再进谷去。
  在谷里的女人,极是可怕。
  但留在谷外的,更是可怕了。她们决不会告诉你,她是流花女人谷的人,她可能对你一片柔情,但你一入了她的圈套,你就死定了。你会死得很惨。
  自从母老虎带人入了流花女人谷,这谷里再也没人进得去。天下武林的人都知道,疯人楼去不得,那里有一群疯子。恶人岗去不得,那里全是一些恶人。流花女人谷更是去不得,那里的女人个个吃人不吐骨头。
  流花女人谷比不得别处。
  来了一个女人,她们会当你是一个贵宾,来去自由,让你在谷里好生自在。但来了一个男人,你就没命了。
  没男人走得出来。
  谷究竟有多深,究竟有多远,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只知道每到了七月七日,是谷里的大喜日子,到了这一天,谷里的人都聚集到一处,狂欢几天几夜。狂欢自那七月三日便开始了,到了七月七日夜结束。
  到了七月八日,谷里流出的流水便是鲜红鲜红的了,那里面满是血水。在那溪水里,流出无数条漱泉。花都是鲜的,嫩的,在水里若浮若沉,一直漂出谷外。
  花是够美的了。但在花间,还有那血红的血水,让人触目惊心。只有血水,可能还会让人想到:那不是人血,只是谷里的牲畜血水。但后来便在那溪水里漂出来了尸体。
  那是男人,一色的男人尸体。
  尸体是赤身的,便应了那句老话:赤条条来,也赤条条地去。
  尸体放在一块大大的木条栅上,栅上旁边摆着鲜花。鲜花很多,便使得那一条木栅很好看。在溪水里漂浮,有时若浮若沉,让人以为那是很少见的稀罕物儿。刚刚开始时,有人便跳下溪水,要去捞那木栅。到了眼前,不由大惊,险些人也沉入了水里。
  原来鲜花满床的木栅上放的是男人的尸体!
  漂来的男人尸体千奇百怪。
  有一样是一致的:他们都是光着身子,也全都是男人。
  他们都死在重创下。
  每年如此,也不光是在七月七日,就是平时也能看得到,只不过平时有时有,有时无。到了七月七日,就一定会有。
  七月七日漂出来的男尸,最多时有十个人,最少只有三个人。
  每年如此。
  河中府尹大怒,他知会手下捕人,要他们去流花女人谷寻找凶手,大千世界,朗朗乾坤,竟然有人敢放胆杀人,难道不怕王法了么?他一下令,头一天跑了三个捕头。
  第二天只剩下了一个捕头余跳跳。
  余跳跳不是不愿意跑,是他有一个七十岁的老娘,他跑不了。
  余跳跳要是去了流花女人谷,也没法儿活着回来。
  从谷里漂出来的流尸,有的伤处能看得出来,是用硬器打的。但也有的伤势,让干了几十年的仵作也说不出,那伤是什么玩艺弄的。只是说那伤他从来不曾见到过,要是不怕死在流花女人谷里,他一定会斗胆去看看那伤是怎么得的。
  最可怕的是,那些男尸的身上伤很多,最多的一个人身上的伤竟有七百二十三处。
  河中府的府尹把此事上报了皇上。
  皇上也是勃然大怒,下旨道:朕躬知民不可欺,独心下栗栗,对于民心民事,不敢有一日稍怠。独闻得河中府治下那流花谷里,竟随意有草菅人命案事,不由盛怒。望治下各省确查,若是有实,当全力剿灭之。
  第二天,皇上的圣旨便到了中书省。
  不等下发,便见到来了小太监,气急败坏,直追到了中书省,不发那一道旨意,留中不发。
  中书省从未听得此等奇事,后来从宫里传出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说是皇上刚刚睡醒,便在他的枕边看到了一条怪形怪状的东西。皇上不识,叫来了那个大太监,他看那条粘粘乎乎的东西,原来是鹿鞭。
  生生从皇上的鹿苑里割下来的。
  皇上看着那一条鹿鞭,从来不曾有这般冷静,他看了半天,方才对那太监下令,要他去中书省。
  从此,再也无人敢对流花女人谷动一点儿恶念。
  如今不是七月七日,却在流花谷里漂出来两具死尸。
  这两人被捞上来,放在了那河中府尹的大堂上。
  河中府尹自从那一奏章上去后,再也没了脾气,也只是懒懒地道:“报上来!”
  仵作报声响亮:“有男尸两具,一具是年约三十,无须。江湖客。看来擅用掌,功夫不错。他的额头上有一个洞。洞里是……”
  仵作用最快的速度从那人的头上挖出一个铁胆来。
  “有伤,不像是打进去的……”他自言自语道。
  打进去的应该很深,但这一粒不深,像是被人生生……按进去的。
  仵作不敢说。他知道,要真的有人能生生把一粒铁胆按进了人的额头,他不说最好。
  府尹也知道,千奇百怪的事儿都发生在这流花女人谷里。他见仵作不出声,也不便追问,只是问道:“还有伤么?”
  从前的男尸漂出,身上的伤处不可胜数,让仵作都是胆寒。但此时仵作只是一犹豫,说道:“没了。”
  奇怪,这一回怎么会这般轻易?难道流花女人谷改了她整治男人的主意,对男人要稍加宽容些了?
  再看那另一具男尸。
  仵作道:“青年男尸一具,有须,样子很英俊。”
  府尹看看那男尸,果然有些模样。但人既死了,英俊不英俊又有什么用处?
  仵作道:“这人的身上中了毒,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只是他身上的肉都是黑的,在水里冲了许久,也不曾改了他身上的颜色,看来那毒非同小可……”
  府尹听得头大,河中本是肥缺,他放了河中府,高高兴兴来了,哪里知道治下有一个流花女人谷?
  仵作说道:“毒死人一具,要深埋。在堂上的人凡与他触过的,当晚不得与女人亲近,不得喝酒,不得吃鲜生食物。如有违背,怕会出事。”
  府尹看着下人把两具尸体都抬下去了,怨道:“余跳跳,你说我这官儿做得冤不冤?”
  余跳跳笑上一笑:“不冤。”
  府尹来了脾气:“我做河中府尹,可不是管来给她流花女人谷收尸的。一年管她出来多少死尸,我都得收着,这官儿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余跳跳说:“大人,你要是知道皇上也不愿意管流花女人谷的事儿,便知道此事有多难了。说不定你身边的一个女人,她便是流花女人谷的人,你怕不怕?”
  府尹盯住了余跳跳,余跳跳说得他毛孔悚然。
  余跳跳说:“大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只管收尸,别的事儿不管。”
  余跳跳出了衙门,他深深喘了一口长气。
  他得回家去了,到了此时没事儿,他余跳跳便是又多活了一天。
  他慢慢往回走。
  河中府有三个女人,她们很可能是流花女人谷的人。这三个人是:小袖儿,钱串儿,还有一个是府尹的丫头脆生。
  小袖儿是城里最红的头牌妓女,听说最近迷上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说是有一点儿疯颠,自称他是前代的大侠米离。他长得有人样子,但神情呆呆木木,没一丁点儿灵气儿。小袖儿看中了他什么?
  余跳跳向回走了,他要到风流馆去,看看那个小袖儿。
  红袖暖添香。
  那男人依偎在小袖儿的怀里,睡熟了。
  余跳跳出现在床前。他看到了雪白的玉臂,看来男人睡前与小袖儿疯也疯过了。
  余跳跳道:“你稀罕些怪男人……”
  小袖儿慢慢说道:“你小声儿点儿,弄醒了他,你休想要我给你好看。”
  “你就那么喜欢他?”
  “他是男人。”
  “据说他快变成男尸了。”
  原来余跳跳也知道这个疯狂男人要进流花女人谷的消息。
  小袖儿的脸红了,红得羞羞的:“米离与鱼漂儿最后也只是聚那么几十天……”
  余跳跳尖着嗓子笑,声音却是格外难听:“你以为他是米离么?你以为你是鱼漂儿么?”
  小袖儿笑笑,她抱着男人,无限柔情。
  她对余跳跳说:“本来我不愿告诉你,但你来了,我便告诉你,我要进流花女人谷。”
  余跳跳声音很大:“你疯了?!”
  小袖儿一字一句:“我要进流花女人谷,听说当年花仙妙灵便进去过,要是没有那个花仙妙灵进谷救了玉面狐狸陆灵生,他二人哪能还成了夫妻?一直住在那流花女人谷里?”
  那是流花女人谷里唯一的一对夫妻。
  小袖儿的眼波流转,既有一对,就会有第二对。她与这男人进去,便做那第二对人好了。
  余跳跳说道:“疯子,疯子!”
  他直走出门去,连门也不给关上。
  小袖儿听得他走远了,喃喃自语道:“我是疯子么?我一定是疯子,连余跳跳都说我是疯子,我怎么不是疯子?你让我变成疯子了,对不对?”
  她伏下身子,用温润的唇去亲吻男人的额头。
  余跳跳走到了屋前。
  他听到了有人在唱歌。
  唱歌的人是那个钱串儿。
  钱串儿唱歌的本事,是把所有的曲儿音儿都唱得没调没辙。
  钱串儿有喜事儿了,才唱歌。
  余跳跳进去了。
  他看到了怪事儿:一向不见银子不唱歌的钱串儿正苦着脸唱。她的身边有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看着钱串儿唱歌,似乎很开心。他正拿着钱串儿的一块铜板敲呢。
  那一块铜板是汉宣帝时的古物,值二十两金子。
  余跳跳大叫:“别唱了!”
  钱串儿不敢不唱,她回头看看那小孩子,见那小孩子笑嘻嘻地,也不说话,还唱。
  余跳跳的手去抓他的怀里,他有八只金蛙蛙。
  他的金蛙蛙不是那种怪鱼,是暗器。
  小孩子叹口气说:“你别唱了,本来我听你唱,还是很开心,可惜他的脸色不好,他不懂音律,你唱得再好,也是白唱。”
  钱串儿不唱了。
  余跳跳说道:“你是谁?”
  那小孩子笑笑:“钱小小。”
  余跳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钱小小说道:“我就不明白,这些人怎么一听得我是钱小小,一下子全想到了别人,就像我这人真的不很出名似的。”
  他说的别人,当然是钱不多。
  余跳跳说道:“小子,你活到了我这年纪,你就知道了,人要是有钱,那该多出名了。”
  余跳跳对钱串儿说道:“从谷里漂出了两具尸体……”
  钱串儿笑笑,说道:“又是臭男人?!”
  余跳跳点头。
  钱串儿笑:“钱小小,要是你进了流花女人谷,你死在那里,我一定好好再唱一曲儿给你听。”
  钱小小看看钱串儿,再看看余跳跳,他的样子很天真,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你们两人真的像那告示上写的那话儿,通奸有染啊,对不对?”
  钱串儿看他,恨不能把他生吞下去。
  余跳跳说:“我也愿意把你送去那谷里……”
  钱小小笑了:“我七月七日去,只是我得告诉你,我要她带我去!”
  余跳跳一声吼,扑向钱小小。钱小小身子疾动,他躲得了余跳跳的拳势,却忘了他有八只金蛙蛙!
  他听到了一声很浑厚的蛙声。
  其实是八声,只因为它们几乎是同时出手的,听来便像是一声响罢了。
  第十二章 谷人无力不种田
  什么叫谷人无力不种田?
  说的是谷里都是女人,没有“田”字,下面也没“力”字,便是没有男人的意思。
  这里是一个没有男人的世界。
  从前有女人来过这里,她们愿意来看看热闹,看看便动心了,她们不走了,有的便终老在这里。
  她们都是一些伤心伤情的女人。
  流花女人谷的女人有三种。
  第一种,是原来谷人的后代。
  据说是原来谷中便只有一些伤情的女人,她们有了后代,如果是一些男婴,便当时把他溺死,免得后来再生事端。如果是女孩子,她们便被谷里养了下来。谷里专有养下一代的地方,那地方有许多的女孩儿。
  第二种人,是从外面来的。
  谷外的女人伤情伤心,刚刚把她们的脖颈吊在树上时,便遇上了流花女人谷的人。她们把她带到了谷里,从此她再也不愿出去。
  第三种人,是在外面拣回来的婴儿。
  一生下来,便被人弃,这种婴儿最是苦命。她们被流花女人谷的人买回来,带回来,养大,从此成了流花女人谷的人。
  这三种人,都恨天下的男人,她们说男人时,只是一个称呼:臭男人。
  七月二日,这一天的天气很晴朗。
  从谷外来了三个人。这三人是秃僧、白眼、飞隼黎亭。
  他们慢慢来到了女人谷。
  女人谷的谷口有一块大大石壁。石壁上写着那两行字:谷人无力不种田。
  男人入谷,力上无土。
  秃僧冷笑:“我偏要入谷去,看看他们能不能杀死我?”
  白眼抬头,问道:“有字么?”
  说道:“有字。”
  白眼去摸摸,摸到了石壁上的字。
  没人像白眼这般认真,也没人像他这般镇定。
  白眼摸过了,说声:“是用大力金刚指写的。”
  用指力写下这些字来,必是前代的流花女人谷的谷主写的。但不知是那个母老虎写的,还是那个流花写的?
  白眼道:“我师祖要是活着,他能写下三字,多一个也不能了。”
  秃僧本来不想说话,但他此时重重一声咳,说道:“若是少林寺的方丈无心禅师来,也只能写得三个字。”
  但看得出,那两行字写得挥洒自如,一气呵成。
  几个人心情沉重。
  要是流花女人谷的女人功夫与他们相比,不相伯仲,那样他们便可多几分生还的希望。但她们的武功高深莫测,他们还怎么能活着出来?
  秃僧尖声笑,大叫道:“既是来了,怕她怎地?”
  众人一同笑,但又一齐止住,他们想起来了,这里已经是流花女人谷的境地,他们怎么能随意欢笑?
  从石阶上下去,踏完了二百级,便到了一个深谷。
  忽地热闹起来了,在这谷里,看到了许多的房屋。
  房屋里也有男人,真正的男人。
  像是忽地到了书里的仙境,他们看到了人,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问那些人话,但那些男人都像哑巴,一个个看着他们,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秃僧大声道:“问他怎地?这里有一个店,进了店里再说。”他们进了这家店。
  店里也很古怪,所有的店伙计都是男人,忙忙碌碌,三个人坐定,喊来了店伙计。
  店伙计看他们三人,指指一旁,比划要他们过去。
  那里有一张桌子,肮脏得很。秃僧怒道:“那里肮脏,你要我们去?!”
  店伙计点头。
  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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