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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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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有一张桌子,肮脏得很。秃僧怒道:“那里肮脏,你要我们去?!”
  店伙计点头。
  秃僧正要发怒,忽听得一阵笑声,像铃声一般脆的一阵笑声。细看,原来是一个艳丽美妇。
  她说:“是从谷外来的,是不是?”
  白眼说是。他翻着白眼,似看实是未看。但那美妇笑嘻嘻说道:“哎哟哟,你这是个男人啊,你知道不知道谷里的规矩……”
  白眼道:“什么规矩?”
  美妇乐道:“男人不能抬头,走路不能抬头,说话不能大声,吃东西不得占好处。”
  她话未说完,便惹了那秃僧怒气,他大声道:“气死我了,佛爷可是未说这话,你女人谷出此鬼道,不怕天怒么?”
  那美妇笑笑说:“女人是天。”
  飞隼本来不说话,但忽地插了一句:“男人是乾,女人是坤,乾为天,坤为地。天地的事儿,大概是不能颠倒的。”
  那美妇笑了,说道:“你是头一回来女人谷,你不知道些道理,也还情有可原。”
  她招招手,一个正在忙碌的男人看见了,忙颠颠地跑来。美妇问他:“你说,男人是乾呢,还是女人是乾?”
  那男人不抬头,但说话声音侃侃:“从前制《易经》时,伏羲便多了一个心机,他说男人浑浊,做乾不对。但后来孔夫子这混蛋多了心眼,让男人做乾了。其实男人是坤,女人是乾。”
  三人愣了。
  想不到这么简单的事儿,竟会有这么一个答法儿。
  秃僧看着那人,像看着一个疯子。
  美妇对他三人道:“看什么?你们三人,怕谁也没他的学问大。”
  飞隼嘲谑道:“不错,不错,他是学问大,只是不知道他这位大学问家是谁?”
  美妇道:“他忘了他的名字了,但他在江湖上曾有一个名号,你们一定会记得。他叫三问作一答。”
  这一回他们三人更吃惊了。
  三问作一答,是江湖中最有名的人,江湖客谁会没有疑问?无论你是什么样的疑问,你去找“三问作一答”好了。
  他一定会给你一答。
  飞隼问:“男人女人干事儿,总是男人在上,对不对啊?”
  白眼道:“总是女人生孩子,对不对?”
  秃僧道:“世上的神仙佛祖,总是男人多,对不对?”
  那男人低着头,他说话了:“男人在上,实在下。男人总得累,得给出去,不亏何要给?佛祖做男相,想的是女人,缺的是女相。女人生孩子,是因为传宗事儿大,别叫男人弄坏了,不放心,才自己生。”
  还说什么?他三人哑口无言。谷口又来了人。
  这一回是两个人。
  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孩子是钱小小,他对着那女人笑,说道:“人都说,女人若是愿意替那男人死,那男人在女人谷便有救了。你说对不对?”
  钱串儿道:“对。”
  钱小小道:“你不光喜欢我爹的银子,是不是还喜欢我啊?”钱串儿笑了:“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喜欢你爹的银子。你爹的银子比他人好,你爹的人比你人好。”
  钱小小一叹,说道:“这么说,我爹的银子最好,我爹这人次好,我这人更次一等的好?”
  钱串儿更是笑得甜:“不对,你爹的银子好。你爹不好,你这小子更不好。”
  两人携手,亲亲密密的样儿,像一对情侣,走进了那店里。
  一匹马,驮着两个人,来到了山谷里。
  那一匹马足见得是一匹宝马,它驮着两人,足力不弱,竟是能在那石砾上行走,直走入谷里,绕过石壁,来到了谷内。
  两人分手。
  男人说:“我是垂发人,我不是米离。”
  他不愿意再说他是米离,他再也不是米离了。那女孩子是小袖儿,她脸色苍白,胆儿忒小,对他说:“你是米离,你得记着,你是米离。要是到了最危险时,你叫一声鱼漂儿,我便来救你!”
  果是好计。
  因为在谷里,你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如果有一个女孩子愿意为你而死,你便可以让她替你死了,你可以活着走出流花女人谷。
  至今还没有一个男人走出谷来,因为他们对女人薄情,不值得女人为他而死。
  小袖儿愿为他而死,他不是米离,她也不是鱼漂儿。
  “鱼漂儿没为米离而死……”
  “她不死比死更难受。”
  是的,长夜漫漫,相思入骨,故人已去,只余一人活在世上,孤孤零零苦凄凄,有什么意思?鱼漂儿生不如死。
  “米离和鱼漂儿他两人再有一个人活过来,他会怎么样?”
  她笑了,她说道:“那她马上得再死,她不敢再活着。”
  他和她一个心思,只是她知道,他得靠她来救。
  “记着,到了最后,你如果还想着我,想着我在你死后会受苦,你便叫一声,我便来救你。”
  他走了,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他一个人进了那家店。
  钱不多是带着许多人来的。
  他到了流花女人谷的谷中,方才对那些人道:“要是到了七月六日,我不出来,你们怎么办?”
  那下人道:“放三只信鸽。”
  “七月七日,我不出来,你们怎么办?”
  “带人冲进去,去夺谷里的外围。”
  “七月八日呢?”
  无人回答,若是七月八日他还不回来,那怎么办?
  钱不多笑了:“我从前未对你们说,若是七月八日我未走出谷来,你们便有了我钱不多的一切家产。”
  钱不多向谷里走去,他也走进了那一家店。
  谷口坐着一个人,他坐在那里哭。
  哭声引来了无数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因为这里是流花女人谷的谷口,便有男人,也有女人。
  男人是无权说话的,便有女人问:“那个男人,你哭什么?”
  那人忽地抬起头来。
  谷里的人都愣住了。她们错了,还是他错了?
  看他模样,像一个男人。但看他穿戴,却是一个女人:他的头上有一支凤钗,脸上有一层薄薄的脂粉,身上的衣服,外面穿着一件大衣,是男人的,里面穿的小衣,却是女人的衣服。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觉得,这事儿该问清楚:“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他说:“我不知道。”
  世上奇事多,这里最个别,他竟是不知道他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
  众人都想笑,但看看他自己,却是笑也不笑,真个是愁,他不知道他自己是男人是女人,他不愁,这些人愁。
  女人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想必要据他的名字想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了。
  “叫狐妹。”
  狐妹是江湖上的人,很有名的人,听名字他是一个女人,但走过江湖的人都知道,狐妹是男人,是一个江湖上名声很臭的男人。
  他因为不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而哭,因为不知道进不进那流花女人谷而哭。
  众人正在迟疑,便见那狐妹对着众人施上了一礼,说道:“真是愧对你们,我进谷去了。”
  看他行事果断,是大丈夫,但看他袅袅挪步,活脱一个女人。
  各路人都到了那店里。
  店里人都满了,男人都坐在最差的桌前。后来的不像先来的秃僧那几个人那么挑拣,他们只看重他们的性命,知道这一回是来玩命的,便对于吃喝很不在意。
  他们在等,想必流花女人谷对他们早有安排,他们只听命便是。
  第十三章 女人世界
  女人谷的人好久不来,便见到从那外面走进来了两个女孩儿。这两人太是艳丽了,顿叫所有在座的男人为之神夺。
  她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一般高矮,一般秀丽,一般嘻嘻笑靥,一般嬉皮神色。
  她们两人一进了店,便一一看这些来女人谷的男人。
  一个说道:“这人长得怪。”说的是飞隼黎亭。
  另一个问:“这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她是看着狐妹说话。
  狐妹也笑笑:“我也不知,你告诉我,我是男人还是女人?”那一个女孩子拍手笑道:“你在世上,这事儿看来也难,但到了流花女人谷,这事儿再容易不过了。”
  两人拍手大笑。
  她们是谁?
  店里的男人,看到了她们二人,大是惊悚不已,便知道她二人在谷里绝非等闲之辈。他们见到这两个女人来了,惊惶失色,战战兢兢,怕有大祸降临。
  一个女孩子道:“来人!”
  几个店里的男人竟不敢来。
  众人如那老虎面前临难的猴儿,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终于推出了一个委委琐琐的小个子男人。
  这男人如临大敌,对那两个姑娘又是行礼,又是陪笑,说:“姑娘放了我吧,姑娘放了我吧?”
  一个丫头笑道:“好了,我看不上你,他们愿意让你来,我也没什么话说,算是命。”
  那男人过来,先是陪笑,再是战战兢兢地给那姑娘送上手巾把儿,为那姑娘端凳子、脱鞋子。那丫头坐在桌边,说道:“来菜!”
  果真有人端来了菜。
  两个姑娘大剌剌坐下,看也不看那个陪跪在一边的男人,欢声笑语,举杯碰盏。但也不曾饶过那个男人,喝下一杯酒后,两人便吆喝起来,要比划拳。
  看看店内的人都是低着头,不敢则声。明白看出,这两个姑娘在谷内是极有势力的人。
  两人划拳。
  一个输了,拿来酒杯斟了一大杯酒,说道:“好,喝!”
  店内诸人看得明白,她竟是把那一大杯酒倒在了那个跪在一旁的男人口中。这人战兢,不敢有一点儿怠慢,把那一杯酒吞下去,喝得呲牙咧嘴。
  另一个姑娘也输了,就把杯里的酒也倒入那跪着的男人口中。一来二去,竟有十几杯酒入了那跪男人的肚内。众人看他,脸色红了,微微有些跪不稳,但他可不敢得罪那两个蛮横丫头,只是老老实实跪着。
  看了一会儿,来谷里的男人们便知道,这两个丫头会把那个男人弄得醉死。看他一喝一呃,要吐了。
  一个丫头道:“他吐你算输!”
  另一个笑:“怎么会是我输?你看我让他喝上一杯,他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怎么会输?你可是得小心了,他再也喝不下一杯酒了。”
  果然哇地吐了一地。
  两个丫头一个冷冷地看,一个拍手大笑,叫道:“我终是赢了你,你服是不服?!”
  那丫头一冲而起,对跪在地上的男人一顿脚踢,吼叫:“你真是废物,怎么输了?!”
  看的男人都很吃惊,众人显是大大不忿。
  但他们有的能忍,不动声色。他们不能惹那姑娘,这里不是外面,是流花女人谷。
  流花女人谷里,女人虐待男人,算是天经地义。
  有人拍案而起,那人一声吼道:“可耻,真是可耻!”
  那两个丫头的目光犀利,一齐回头看着这一群男人。一个笑眯眯地问:“是谁敢说我可耻?!”
  她虽是在笑,但谁也看得明白,她目光犀利,那分明是对众男人寻衅。
  她吐出一句话:“你们这些臭男人!臭男人!”
  可惜的是,一恶语相向,臭男人果然再不声响,她们两人相对而嘻,都是一笑。在流花女人谷里,臭男人多得是,但哪里有一个人敢对女人不敬?有哪一个男人敢对女人出声?虽是他们来到了这流花女人谷的外店,能在这流花谷的外围居住,但没有一个人敢作出男人气概。
  真是肆虐的女人!
  正在她二人得意当口,有人吐声了:“可恶!”
  一个丫头听得,顿时怒声:“是谁,站出来!”
  真有人站出来,这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两个丫头相互一瞅,她二人一进得门来,便看到了此人,他比起那些男人来要英俊得多。
  “你是谁?”
  他是谁?说他是过去近百年的大侠米离?他说他是过去骑着一匹瘦马,佩带着一柄寂寞剑的米离?
  谁能相信他?
  他早已经死去了,在他死后,心上人鱼漂儿竟再活了五十来年,后来鱼漂儿也死了,只剩下了一个留传很久远的故事……
  “我叫垂发人。”
  他眼睛迷离,他的样子很好看。
  那两个女孩子盯着他,很吃惊。
  想不到今年会来这么一个英俊的男人。他是谁,他为什么叫做垂发人?是因为他的长发披垂到了肩头,还是因为他人有些颓唐?
  一个女孩子笑笑:“你是来流花谷的男人?”
  “不错。”
  她同那女孩子彼此心意相通:好一个奇男人,既冷又傲,果然是好男人。
  一个斜着眼问:“你应声站出来,想做什么?”
  男人笑笑,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两位姑娘,要再赌赛,还不如让我来喝那酒。在下的酒量恰好比那位仁兄好些。”
  两个姑娘惊异地一瞥。
  在流花女人谷里,男人不值钱。死在女人的手下也很平常,决不会在女人们残虐男人时,有人胆敢仗义挺身,那他便算是得罪了流花女人谷所有的女人。
  得罪了流花女人谷的女人,比得罪了阎王还要糟。
  得罪了阎王,你还只是一死!但你得罪了流花女人谷的女人,你会生也不能,死也不得。
  这男人莫非不知道这些么?
  两位姑娘在谷里显是骄横惯了,此时得一个男人来吐口教训她,便是大大不屑。
  一个笑:“莫非你要替他?”
  另一个道:“好,好,你要替他,切莫松垮了才是。”
  本来两人已有罢手之心,只是这垂发人不曾察觉而已,他一吐口,便惹得两人重生斗心。
  两人一样的心思:看你强撑,能撑得几时?
  一个道:“我叫天婴,你记得记不得我的名字?”
  另一个道:“你干嘛记她,你记得我的名字好了,我叫地婴。”
  垂发人只是披垂两发,低声道:“对不住,在这世上,我只记得一个女人的名字。”
  她两人齐声道:“你记的名字是谁?”
  垂发人的眼睛看着远方,他的眼里满是悲哀,痛苦。他的神色让两女吃惊。
  能让一个男人如此倾心想念的女人究竟是谁?
  男人说道:“我也要跪么?”
  他说得很是平静。
  他从前是大侠米离,一柄寂寞剑横行天下,从无对手。那时他见到了小丫头鱼漂儿,鱼漂儿也像她二人这般大,但她那时很快就当上了丐帮三十八万众的帮主,且是一个痴心钟情的女子。她喜欢上了米离,一生对他衷情不改,就是最后他米离死了,她也再未嫁人。
  那就是他的女人鱼漂儿。
  如今他不在乎是跪还是站着,能生生死死转世为人,还有什么事儿能让他看得很重?
  两个丫头重重地对看一眼,这眼里已经不光是鄙视了,她们的眼光很复杂。
  天婴说道:“好!”地婴也应了一声好,两个便再划拳。
  她们划了一拳,地婴输了,她要灌米离一杯酒。
  米离说话也慢:“且慢,我可以不可以自己喝?”
  两人对视,她们的眼睛很亮,都知道他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好!”
  一共划了十八拳。
  米离喝下了十八杯酒。
  十八杯酒下肚,米离脸色已是微有醉意,他看着两个人轻轻一吟:“鱼漂儿,鱼漂儿……”
  两人大惊,天婴跳起来,扯住了他,摇他,说道:“你说什么?你是谁?你说什么鱼漂儿,鱼漂儿是谁?”
  鱼漂儿是谁?米离此时稍一振作,他对两女说道:“我说了鱼漂儿么?她是谁?”
  地婴怒道:“你刚刚说出了鱼漂儿,她是谁?”
  米离笑了,他笑得很凄楚:“她是我家……隔壁的宋伯的女儿。”
  天婴、地婴长吁了一口气,她们放下了米离。
  他是一个臭男人,是一个酒鬼,仅此而已。
  还喝不喝?
  天婴道:“你输了,他喝得太多,说什么鱼漂儿,你算输了。”
  地婴说:“胡说,我又没看到他醉,你怎么知道他醉了?
  他没醉,我怎么算输?“
  好,不输便再划。
  世上从来不见女人划拳,男人喝酒的。
  但在流花女人谷,就有这种事儿。
  两人再划,足足又来了三十拳。
  越划越快,越划越快。她们两人一划,只要分出了输赢,那垂发人便一下子喝干了杯里的酒。
  从来不曾看到有人喝酒能喝得这么快。
  世上只有两人能喝得那么快,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儿了,一个能笑语吟松风的大侠米离,一个是巾帼赛须眉的鱼漂儿。
  再以后,哪里找这样的人?
  两人呆怔,她们看着米离,再也不划拳了。
  天婴道:“他……是个怪人。”
  地婴的脸红红的,恨得直跺地,叫道:“臭男人,他是一个臭男人,他真的是一个臭男人嘛!”
  地婴憋得脸红,几乎要哭出声来。
  她们看到的男人,都是流花女人谷口谷里的,这些男人早已经不再是男人。她二人任意侮辱、玩弄男人,二人成了流花谷里的恶煞。
  可她们从未看到像垂发人这般的男人。
  他听她们的,但他的性子刚烈。
  是谁输了?她们总是来这店内玩弄男人,每一回都弄得一个男人丑态百出。只是这一回怕出丑的不是男人,而是她们了。
  臭男人,天下的臭男人!
  但这个垂发的男人像是不怎么臭。
  垂发人喝下了几杯酒?她与地婴想了想,他是喝下了五十多杯了,他怎么还不醉,而且喝得越来越快?从前的人传说,天下有两人喝酒的本事,谁也比不上,那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大侠米离与鱼漂儿。
  眼前的这个垂发人喝得很快。
  天婴看看地婴,地婴也看看天婴。两人孪生,便知心意。
  她们不服。
  天婴说道:“臭……算了算了,你还不算太臭,我便不叫你臭男人,好不好?”
  垂发人说:“好,你便叫我垂发人。”
  不知道是伤心人垂发,还是厌世者发垂?
  天婴道:“从前有两个人喝酒很快,他们是大侠米离他的妻子鱼漂儿。”
  垂发人的身子一震。
  地婴看到了。
  他为什么动心?
  天婴道:“自从米离死后,天下再也没有真男人了,都只剩下了一群臭男人!咳,不管它了,剩不剩男人,又有什么用处?”
  垂发人只是听,也不抬头。他是不是不想看这个世界?他是不是再也不想看看眼前的人?
  天婴说:“我与地婴与你比试,省得你不服。我与你比试喝酒,看谁喝得快,喝得多。”
  垂发人不抬头,只是声音低沉:“不必比了,你两个不是我的对手,这世上没人是我的对手。”
  曾有一个人与他喝酒,能和他喝得一样快的,那人便是一个笑靥百生的鱼漂儿,她死了,在他死后的几十年死了,如今她躺在地下长眠。
  再没人能胜得过他。
  天婴大叫:“得比,你不愿比也得比!”
  第十四章 魔窟销金帐
  两个丫头与一个垂发人比酒。
  比谁喝得快。
  两人对望一眼,天婴说道:“你喝得快,我一个人是比不上你,但我两人是孪生姐妹,自是做什么也一起。你要是愿意比,我两人比你一个。我们一人喝下一杯,你也喝下两杯,好不好?”
  那就是说,她两人一人喝下一杯,垂发人便得喝下两杯酒。
  她二人的速度怎么也比得上垂发人的速度了。
  天婴笑嘻嘻,地婴也笑嘻嘻。
  垂发人也不多说,只是应了一声好。
  他喝得很快,看着眼前的一坛子酒没了,再搬来一坛子,放在他的眼前。两女也不示弱,流花谷的女人没有比不上男人的,要是她们比不上这男人,岂不是流花谷人的奇耻大辱?
  围观的有许多人,大都是流花谷的女人,也有那些在流花谷里不算是男人的男人。
  女人为那两女叫好,男人在心里为男人叫劲儿。
  天婴地婴喝得很快。
  天婴笑嘻嘻:“知道不知道我姐妹天天练的是什么?我们天天练的是鱼漂儿的那两种本事:一种是武功,她擅两种功夫,一种是寂寞剑,一种是百兽舞。还有一种本事,便是喝酒。鱼漂儿喝酒很快,说是只有大侠米离能与她相比,比她喝得快……”
  天婴果然喝得很快,她一边说话,一边喝下了七杯酒。
  酒染桃花面,人面更桃花。
  地婴只不说话,她呆呆看着酒杯,竟是一连喝下了七杯酒。
  她们再看垂发人,他一连喝下了几杯,她们看不清,只见他的手动,他的嘴动,但不见他的人动。
  他究竟喝下了几杯酒?
  有人惊呼一声:“十四杯!”
  果然厉害。他一连喝下了十四杯酒,与天婴地婴喝下的酒一般多。
  地婴咬着嘴唇,她轻声道:“好,叫你看看我姐妹的厉害!”她一连快喝,一直喝下了十杯酒,方才罢手不饮。
  她看着天婴,她正在上那第十杯酒。天婴喝酒做事总是比她慢一些。
  她不无敬意地看垂发人,只见他仍是低着头,她说道:“垂发人,你输了吧?”
  没人有动静,都哑然无声。
  有一点儿不对,是哪里不对?
  原来那垂发人的眼前,竟是齐齐剌剌地摆着二十只酒杯。
  垂发人早早就喝完了他的酒,低着头,在等她们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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