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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御情天-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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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城之後,你我脚下的这片河面,已吞没了他们多少同僚,然而,它却始终不肯平息。我想你也很明白,这意味著什麽。”
”。。。。。。”
如此清晰明了的答案,鬼王不可能不明白,只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神色撼然地伫立著,眼睫轻颤不止。
这些从不曾想过也根本想不到的讯息,来得猝不及防。莫说思考,即便要将之接受,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事。
如果晴空有霹雳,那麽其所造成的效应,大概也不过如此。
几经挣扎,终於极尽艰难地发出声来:”你。。。。。。为什麽不早些告诉我?”
”假若我告诉你这件事,势必也得告诉你另一件事。”
戚追凝眸望著他良久,双眼慢慢眯起,轻声道,”如果我说,只要你跳下火炎河,鬼城煞气即可就此平复,你,当如何?”
”。。。。。。什麽?”
看见鬼王的肩膀摇了一下,戚追摇头,如同在拒绝谁,又像是在否定什麽。
”我知道,你未必真的会跳,却也并不是绝无可能。然而,千刹无你,便不是千刹。若然如此,倒不如任其消失。何况,既然有办法可以拖延,我就更没有必要告诉你了。”
”戚追。。。。。。你。。。。。。”
”第一个发现火炎城的,是我。”
戚追有些无礼地截过话来,却又像不愿面对鬼王的目光一般,微微垂下面孔。
”将他们带来这里的,当然也是我。虽说他们是自愿而来,但我在无法预知危险的情况下,就接受了他们的跟随,我不否认,其中确实有为我自己考虑的成分。”
他停下来,自嘲般地笑了一笑。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丝毫无差。火炎城的棘手程度远超出我想象,若没有他们相助,我一个人怎能支撑到现在?千言万语,已不达一声『感谢』。所以在最後,我必须要将真相告诉你,要让他们回到王府,否则,我难以安心。”
『噌』地一声,好似心弦被指甲用力刮了一下的声音,鬼王浑然震住,不可名状的预感涌了上来。
”戚。。。。。。”
话语,湮没在覆到唇上的掌心里。
”你的疑问,我都已经为你解清了。不过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听。”
戚追微笑,走上前将鬼王紧紧拥住,在他耳边极轻极轻地道,”青纱,你可还记得,我最爱喝什麽酒?”
鬼王愕然,双手按上戚追腰间,要推,要收,却拿不定主意。
只有喉咙尚受意识控制,发出含糊的回应:”。。。。。。嗯。”
”好。他日再见我时,莫忘为我备上一坛。”
这样说著,戚追松开手,挽起垂落胸前的发辫,扯下由烟水晶串成的束绳,又拉起鬼王的手,将之塞入了鬼王掌心。
”曾经要拿辛绚炼剑的事,我不想说『抱歉』,这个,就有劳你替我送与他吧。”
第32章
鬼王一怔,未及问清因由,忽被戚追用力一推,连退几步。
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鬼王大喝一声:“戚追!“
上前,却遭意料之外的力量阻挡,反被逼得又退了数步,退到了台阶之上。
定睛看清眼前的障碍,脸色霎时一白。
底下,众人哗然大骇。
正在自戚追魂魄内向外扩张的力量,对於魂魄本身来说,是绝对的禁术。
凝聚全身的冥力,一瞬间爆发出来,具有匪夷所思的绝大力量。若作为防壁,更是攻无不克的终极防御。
但不论是作为攻还是守,它的维持时间都有限,之後,该魂魄不止会丧失全部冥力,更甚者魂飞魄散。因此,这种力量又被称之为解体。
若不是求一个同归於尽,或为了舍己保护什麽,这股力量是断然不可使用的。
一片喧哗声中,戚追看向榻上的辛绚,沈静地道:“辛绚,不论做人做鬼,不论是为了你娘还是为了谁,都要好好『活』下去。“
四下嘈杂,没有人听到他的叮咛。
又或许,并不是真的没有人。。。。。。
人群最後,牟剑呆呆瞪著以戚追为中心逐渐扩大的光圈,腾地站起,运足所有气力扑了上去,然而,只被重重反弹回来。
落地後,牟剑双拳紧攥,脸上现出前所未见的激动神色,嘶声喊道:“戚追!莫非你。。。。。。你早有此决意?你为何瞒我?!“
戚追的视线,透过光壁凝视而来,喟然道:“沧岚,我有负你。“
随即别过脸不再相看,走去抓起插在地上的魔剑,指尖缓缓抚过冰冷剑刃,自言自语般道:“同性相克,以火炎河之煞气,应当足以与魔剑煞气抗衡,再以我的千年修为。。。。。。“
目光一凛,戚追转头望向鬼王,双眼微眯地笑著道,“这不可不算是一场赌博,若是我未能将魔剑炼成流光凝诛,青纱,你莫怪我。“
已听出他的意图,鬼王大惊,急欲阻止,却在光壁之前一次次被逼下阵来。
焦急如火,简直将胸口燃烧起来。
“戚追!不要去!“
“戚追大人!“
“戚追!!“
牟剑几乎淌出血来般的痛喊,与鬼王的声音,众人的声音,凌乱交织在一起。却乱不了,如沈湖般平静的心境。
“即便我现在反悔,也已经迟了。“
戚追轻叹一声,淡淡道,“青纱,你就做个榜样,让大家冷静下来吧。其实,你不妨这样想,如果这场赌局我赢了,只要将流光凝诛镇在这里,不止能帮到你帮到千刹,更可以救回辛绚。如何?比较能接受了吧?“
鬼王一愣,眉心激颤几回,咬牙道:“辛绚不会死,你也不可以死!快停止!“
“傻瓜。万事必有取舍。你又怎能奢望两个都能『活』?“
戚追望天而笑,一点点的凄凉伤感,尽数抹杀在笑音当中。
他扬声说道,“今日就容我专横一回,替你选择,让辛绚『活』下来。他日,你千万不要对我感激涕零。“
说罢,昂然步到平台边缘,双臂捧剑横於胸前,纵身,跃下血色长河。
。。。。。。。。。。。。
“戚追──!“
咕噜,咕噜噜──
沈闷的声音四下作响,火炎河呜鸣嘶吼著,一条条的火舌,不断地射出河面,窜上半空,有如鬼怪大军来袭前的烽火。
地下空间,异常地灼闷起来,热气模糊了视野。
一切都是混乱的,无可收拾。
火舌肆虐逞凶,河面开始上升,像要吞没这片仅有的立足之地,将所触及之物永远地埋葬於地下。
忽然,脚下的土地好似被巨人扳起的石块,突兀地升高又落下,轰轰隆隆,反复了数次来回。
当地变归於平静,沸腾汹涌的火炎河,却如中了魔法般浑然定住。
放眼望去,红莲不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河面之上,居然顷刻间覆满坚冰。曾经张牙舞爪的火舌,也结成了一根根的冰晶。
喧嚣就此沈寂。
偌大的空间里,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到一记铿锵脆响,一柄长剑破冰而出,如同睥睨其下般地,悬浮直立在半空中。剑身蓝光闪烁,似天空般清净如洗,又似湖水一般晶莹流淌,晃人视线。
稍顷後,开始了缓慢的移动。在来到平台中央时,停住。
蓝光影影绰绰,一丝一丝,千绦万缕,接连不断地溢出剑身,好似那行云流水,翩然洒落,尽数融入了正下方的人影之中。
那具原本已近透明的魂骸,竟然逐渐充实。
不知过去了多久,光影才婉转而止。
长剑缓缓下坠,落在辛绚身侧,静静躺下,有如与他相伴睡去。
然而,那个沈眠著的人,一双阖紧已久的眼睫,却倏地抖了几下,随即像在辛苦挣扎般地急速颤动起来,终於,赫然张开。
所有聚集於此的目光,霎时一震。
察觉不了周遭气氛的变化,辛绚怔怔躺著,颜色黯淡的瞳眸茫然望著前方,视线一点一滴,在半空聚焦。
毫无预兆地,猛然坐起身来。
“戚追!“张口,就喊出了这个名字。
“。。。。。。“
因为见到他醒来,而在众人心中生起的一些些欣喜,就在这一声呼喊之中,荡然无存。
没有人回应。
辛绚张望寻找,眼光一转,看见立在不远处的鬼王,当即跳下长榻奔过去,急迫地抓住了鬼王袖摆,连声问:“戚追呢?戚追去哪儿了?他刚才在这里对吧,我听见他的声音,还有,还有。。。。。。“听见了许多许多话,有大家的,也有戚追的。。。。。。
是的,他什麽都听见了,每一言一语,都听得清清楚楚。。。。。。
看著鬼王抿成一条线的薄唇,沈陷在黑暗中的双眸,终於,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之前那只是一场真实过度的梦境。
辛绚颓然松手,踉跄著退了数步,缓慢转过身去,望向了自己刚刚下来的地方。
一柄长剑横卧榻上,散发著的淡淡光华不曾湮灭,仿佛象征著它所蕴含的力量永远受用,无私无几,无休无止。
辛绚痴痴地看定了它,不能言不能动,良久。
蓦然,辛绚身子摇了摇,在怔愕的目光包围中,走上前去,握起流光凝诛,指腹顺著剑柄徐徐滑至剑尖。
指下的触感温润如玉,细腻如斯,好似在诉说著什麽。
收服了一千恶灵的煞气,如今它所想要的东西,或者说想做的事,只有一种。
辛绚眼光一凛,挥出左掌,一式『千裂破』击上长榻,碎片四溅。
随即扬剑,高举,挥下,将之深深插入了脚下的土地之中。
并未出现任何反常变化,四周,依旧安静得凸显寂寥。
然而,就在众人未曾发觉的时候,之前冻结成冰的河面,居然瞬间消融,重新恢复了生气,开始平缓地流动起来。
只是如今的火炎河,已不能被称之为火炎河。
澄澈透明的河水,有如一座座浑然天成的清泉,一眼可望见底。
至此,千刹鬼城的煞气肆乱,终得平复。
而流光凝诛,也将从此镇守地下,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守护千刹,以及,每一个想要守护的人。
在辛绚身後,鬼王看著他绷得过直的背影,看著竖立在他脚下的长剑,心中是痛,是怜,是悲,是悔,已无法一一将之研读。
只知道,什麽都做不了,直到最後依旧无能为力的自己,必须走到铺至面前的这条路上,不能回头不能颓停,更没有一蹶不振的权利。
当他站在千刹土地上的时候,地下有一双眼睛,时时刻刻都在凝望。
现在,亦不例外。
鬼王沈默著,走到辛绚背後,抬起右手,轻轻地覆上辛绚双眼。
下一瞬,水意一汩一汩,润湿了手掌。
“不要咬唇。“记得辛绚的习惯,鬼王低声提醒。
“。。。。。。唔!“
哽咽,再也无法掩埋在喉间。
如果放声大哭被视作软弱,那麽,不妨就软弱这一次罢。
没有谁会看轻。
第33章
从议事殿中下来,鬼王回到房里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有关戚追与流光凝诛的情况,已经下达全府,至於王府之外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事,因此无须传播。
对於遭误解的所谓『叛将』们,也做了妥当安置,但除此之外,还有些事要从长计议。善後处理,只能一步一步来。
一进房,看见辛绚正凭窗呆呆望天,鬼王的眉头不由得紧了起来。
以自己如今的心境,要安抚另一个陷在消沈当中的人,并不容易。
沈重对沈重,多半相看两无言。
却又不能*,鬼王一边斟酌字句,一边向辛绚走去,将到身後时,辛绚却出其不意地转过来,居然对他笑著打招呼:”回来了?”
一时间,鬼王也不知道该作什麽表情才好,微显迟钝地点了点头。
”事情很多吧?累吗?”辛绚犹是笑意冉冉。
然而随著鬼王定下心来,很轻易就看出了,那种笑容只有形在,并无神采。
”没什麽。”答得有些苦涩。
对於这个显然是想为自己减轻负担,强颜欢笑著的傻孩子,因为怜惜,所以更加心疼。
”喔。。。。。。”
”。。。。。。”
几声无意义的寒暄之後,各有思绪纠结的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难堪的沈默。
”我。。。。。。”
”你。。。。。。”
就连再度开口,声音竟也尴尬地撞到了一起。
两双眼睛怔然对视了半晌,辛绚噗哧一笑,化解了这场僵局,走上前拉起鬼王的手捧在掌心里,摇了摇头。
”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也知道你担心我。。。。。。是,我不瞒你,我的确还是很难过。我知道你也一样,戚追不在了,你一定比谁都痛苦。。。。。。对不起,我很抱歉,但是。。。。。。”
他垂下头,被前发遮挡的眉宇间,哀伤自责种种种种,辗转交叠。
然而,当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却是微笑的,甚至,笑得相当明亮,好似照耀在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阳光下。
”但是,你不必担心我,真的一点点都不必。你的脑子里,只管装著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如此说著,辛绚就像在表明自己确实很好般地,用力拍了拍鬼王的手背。
鬼王愕然。
虽然说,辛绚的反应常常都教他无从理解,但是每一次面对时,仍是免不了措手不及,愣在当场。
辛绚也明白,自己的表现,给对方制造了意料之外的困扰,不禁局促地咧咧嘴角,又接著道:”其实,虽然经历了那麽多磨难,好几回差点丧命,但我还是很庆幸,我能够来到千刹。要不然,我就不会知道我娘为我付出了什麽,不会了解到我娘还有戚追,他们舍生成仁的情义,更不会遇见你。。。。。。
所以,就算我在这里,很多次痛得要命也哭得要死,可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也就是这里。曾经到过千刹,我已经不悔此生。”
”。。。。。。辛绚?!”
鬼王的瞳孔骤然一缩,不知名的情绪涌了上来,猛地抓紧辛绚的手,却忘了控制力道,辛绚当即疼得呻吟一声。
这才意识到反应过激,鬼王连忙松手,转而捧起辛绚的面颊,目光严厉,却又有丝丝慌乱,矛盾地看进了他的眼睛。
”你又想做什麽?一切都结束了,你还想做些什麽?”僵硬的声音,几乎有些不成调。
鬼王是真的害怕,辛绚又会做出什麽类似於祭剑的傻事来。尽管心知现在的千刹,已没有那样的危险性存在,却仍旧忍不住,就像是条件反射般的,对此深深抗拒。
曾经的挚友一一而去,又好几次险些失去辛绚,鬼王已受够了。
即便只是虚惊,也不堪再忍受了。
”我。。。。。。?我没有想做什麽啊。”
辛绚莫明其妙地抓抓头发,想了一想,觉得自己可能有哪里用词不当,但意思还是准确表达了。
所以,也不多做解释,轻松自若地笑著道:”我只是在考虑一个决定而已。在我考虑出结果之前,你不要问,好吗?总之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做让你生气的事。”
稍顿片刻,又伸手点了点鬼王鼻尖,老气横秋地长叹一声。
”真是的。你也不想想,我都为你做了那麽多,而且什麽都给你了,哪舍得随随便便就放了你嘛。你啊你,就爱瞎操心,我说你这毛病是不是该改改了?”
看他一副故作老沈的模样,居然教训起自己来,鬼王有些啼笑皆非。但也得益於此,那紧张得绷成一条弦般的心情,总算得以舒缓下来。
经历了那麽多,应该相信,辛绚已相应地成熟不少,不会再莽撞行事。
至於辛绚所说的决定,既然现在不肯明说,那麽就不问也罢。
一来,他不想逼;二来,辛绚一旦闹起执拗就雷打不动的倔脾气,他可是领教过不少回了。
况且,就像他方才所说,一切都已结束,那麽,那些因为看得太重而无法释怀的心结,偶尔,的确该放一放了。
见鬼王的神态归於平静,辛绚暗自松了口气,随即牵起鬼王的手,向床榻走去。
”明天开始,还有很多事要做吧?不好好休息可不行。来来,我帮你宽衣。”
这样说著,辛绚自觉地开始为鬼王宽衣解带。
鬼王倒也配合,任由他去。等他帮自己弄好了,便回之以礼,为他脱去了衣衫,然後,抱著他一起沈入床中。
在同一张被褥里,紧紧地相偎著,『身体』虽然不具备温度,心中却是暖融融的。
正因经历了太多失去,捱受了寒冬般冷酷的痛苦,所以此刻,才能感受到千万倍的温暖,也更要努力抓住,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光景。
辛绚舒服地枕在鬼王肩上,手指在那片健实的胸膛上走著小人,来来去去,好似在自己独有的领地上游行。
嬉戏中,辛绚忽地想起什麽,赶紧问道:”你现在状况如何?有了流光凝诛,是不是煞气就不会再作乱了?”
”应当不会了。”
鬼王淡淡道,”只不过,虽有流光凝诛相助,但要修复已失损太多的焦阳阴,并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事。你不必心急,我自会慎加调理。”
”喔,那好,你慢慢来吧。”
说罢,辛绚沈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中多了些郁悒,但并不悲凉。
”我想知道,我娘和戚追是怎样的人?你们是怎麽认识,以前又是如何相处的。。。。。。可以告诉我吗?”
他们。。。。。。都是对自己恩深义重,甚至可说是改变了自己命运的人,想了解他们多一些,无论任何方面。这不单是因为好奇,更是悼念,也是感激。
鬼王微微一怔,复杂的阴影覆上瞳眸,然而辛绚的要求,他不想拒绝。
”可以。”鬼王合上眼帘,好象这样就可以将珍贵的记忆关在脑中,不会遗失。
谈及已永远失去的人,心痛,痛得仿佛五脏六腑都扭曲。但是,就如同喝一坛尘封多年的老酒,呛喉的同时,却也弥漫著令人回味的醇香。
”戚追比宛离先入鬼城。”鬼王道,”他生前是王族皇子,可惜体弱多病,年纪轻轻便死了。之後。。。。。。”
辛绚忍不住插口:”他体弱多病?”
实在是想象不出来。
”这是他的说法。”鬼王按住额头,”你信?”
”呃。。。。。。不信。但他为什麽要这样说?”
”每个人都有最低限度的秘密,何况王族乱事多,他大概经历过什麽。。。。。。总之他不愿坦诚,旁人也没必要探究。”
”喔。那,继续。”
”他来王府,一开始只是相中了王府本身,一进门便说,他要做这座府邸的主子。”
”好猖狂──”果然是符合戚氏风格的做法。
”那时他修为尚浅,但也有点本事,巧妙避过拦阻他的人,不知怎的闯到我面前。我无意理会他,他也不蛮缠,远远望我片刻,然後走过来对我说,『看样子,你是这里的正主子?好,瞧你顺眼,就勉强让你在我上面吧』。”
”。。。。。。”
缘或孽,真真不是由天来定。
仗剑随风
从议事殿中下来,鬼王回到房里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有关戚追与流光凝诛的情况,已经下达全府,至於王府之外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事,因此无须传播。
对於遭误解的所谓『叛将』们,也做了妥当安置,但除此之外,还有些事要从长计议。善後处理,只能一步一步来。
一进房,看见辛绚正凭窗呆呆望天,鬼王的眉头不由得紧了起来。
以自己如今的心境,要安抚另一个陷在消沈当中的人,并不容易。
沈重对沈重,多半相看两无言。
却又不能*,鬼王一边斟酌字句,一边向辛绚走去,将到身後时,辛绚却出其不意地转过来,居然对他笑著打招呼:”回来了?”
一时间,鬼王也不知道该作什麽表情才好,微显迟钝地点了点头。
”事情很多吧?累吗?”辛绚犹是笑意冉冉。
然而随著鬼王定下心来,很轻易就看出了,那种笑容只有形在,并无神采。
”没什麽。”答得有些苦涩。
对於这个显然是想为自己减轻负担,强颜欢笑著的傻孩子,因为怜惜,所以更加心疼。
”喔。。。。。。”
”。。。。。。”
几声无意义的寒暄之後,各有思绪纠结的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难堪的沈默。
”我。。。。。。”
”你。。。。。。”
就连再度开口,声音竟也尴尬地撞到了一起。
两双眼睛怔然对视了半晌,辛绚噗哧一笑,化解了这场僵局,走上前拉起鬼王的手捧在掌心里,摇了摇头。
”好啦,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也知道你担心我。。。。。。是,我不瞒你,我的确还是很难过。我知道你也一样,戚追不在了,你一定比谁都痛苦。。。。。。对不起,我很抱歉,但是。。。。。。”
他垂下头,被前发遮挡的眉宇间,哀伤自责种种种种,辗转交叠。
然而,当他重新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却是微笑的,甚至,笑得相当明亮,好似照耀在实际上并不存在的阳光下。
”但是,你不必担心我,真的一点点都不必。你的脑子里,只管装著你自己的事就好了。”
如此说著,辛绚就像在表明自己确实很好般地,用力拍了拍鬼王的手背。
鬼王愕然。
虽然说,辛绚的反应常常都教他无从理解,但是每一次面对时,仍是免不了措手不及,愣在当场。
辛绚也明白,自己的表现,给对方制造了意料之外的困扰,不禁局促地咧咧嘴角,又接著道:”其实,虽然经历了那麽多磨难,好几回差点丧命,但我还是很庆幸,我能够来到千刹。要不然,我就不会知道我娘为我付出了什麽,不会了解到我娘还有戚追,他们舍生成仁的情义,更不会遇见你。。。。。。
所以,就算我在这里,很多次痛得要命也哭得要死,可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也就是这里。曾经到过千刹,我已经不悔此生。”
”。。。。。。辛绚?!”
鬼王的瞳孔骤然一缩,不知名的情绪涌了上来,猛地抓紧辛绚的手,却忘了控制力道,辛绚当即疼得呻吟一声。
这才意识到反应过激,鬼王连忙松手,转而捧起辛绚的面颊,目光严厉,却又有丝丝慌乱,矛盾地看进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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