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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御情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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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已至,通往人间的入口,终于开启。
由于被辛绚搅乱了心思,鬼王亦完全未及防备,险些一并给吸进入口。幸而他反应敏捷,迅速攀住了井壁上的突出石块,暂时脱离威胁。
但与此同时,鬼王的脸色却越发阴云丛生,一阵青一阵白。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情况愈来愈不稳定,冥力有时会乍然失控,一旦施放便如火山爆发,造成原本不必要的庞大伤害,因此,他才尽量避免放出魂魄中的力量。能以武力或其它方式解决的事,绝不动用冥力。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危机突如其来,他本能地动了冥力,不料,居然完全使不出来。若非阴气无法集中,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这副魂魄的状态,竟已恶化至此。
时间,还剩下多少?可来得及……
该死!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鬼王松开咬紧的牙关,手腕转了转,意欲将辛绚的手摆脱,然而,动作却有所犹豫,导致始终未能顺利抽回手。
那里,本就是辛绚该去的方向。可如果辛绚心意已决,这一趟撵他走又有何意义?送他回去寻死?
并且,是为了自己而死……
越想越不敢想,鬼王头大如斗心乱如麻,实在焦急不过,扬声大喝:";辛绚,本座不许你寻死!倘若你真的自尽而来,本座断然不会见你!";
话一出口,鬼王自己都感到毛发怵然,浑身不对劲。
这等孩子气的威胁,莫说是做,他是想都从没想象过,自己竟会有如此神经质的一天。
";嘎?!";
不消说,辛绚也被狠狠唬到了,双目圆睁地瞪着鬼王,嘴巴张得老大。
";你听明白了么?!";
卑鄙就卑鄙,鬼王已管不得那么多,直逼辛绚的软肋,";既然都见不到本座,在人间在鬼界又有何区别?";
";你,你……";
惊异过后,辛绚出其不意地镇静下来,摇了摇头。
";不会的。只要我到了鬼城,就算我不去找你,你也会来找我。";
说不出这份笃定是从何而来,反正,他就是如此确信。
失去了语言的,轮到鬼王。
的确,只要辛绚身在鬼界,他怎可能不闻不问?
辛绚的反攻,居然次次挑准要害。
至此,鬼王真是一筹莫展,忽然感到腕上的力量有所减弱,脸色不禁一变。
";那,我要走了。";辛绚轻笑道,紧抓住鬼王的五指渐渐放松。
毕竟即将面临生死抉择,意志再坚定,心情还是难免复杂,郁悒难言。
自我解嘲般地,辛绚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这一次,你可以为我准备专门的一间房了吧?天天卧炕,可真是叫人腰酸背疼哪!";
说罢,手掌一放,放掉了依附,几乎当场便被席卷而去。
然而,鬼王却反手一扣,转而捉紧辛绚手腕,再次将他从气流边缘拖住。
辛绚深为意外,抬头看去,但见鬼王目光明灭不定,似是矛盾挣扎了几许,最终,才松开了手。
不过他松开的,却是攀在井壁上的那只手。
";你——";辛绚的惊呼方一出口,即被吞没。
来自脚下的吸力何其巨大,转瞬就将他俩一道拉进漩涡。
看漩涡表面气流汹涌,一旦进去了,却好似落入水里,悠悠缓缓地漂浮着逐渐下沉,但并不像在水中会湿衣裳,更不会窒息。
当然,鬼本来就不存在窒息一说。
鬼王知道,这份平静只是暂时,如果到达空间法术区域,将遭遇比之前更强劲的气流。届时,无论双手握得再紧,亦难保不被冲散。
见辛绚自一进来,嘴巴就一直张张合合不休,鬼王指着耳朵,摇了摇头,意思是,如今他们互相听不见彼此。
辛绚眼中流露失望,显然有很多话想说想问,无奈情形不容许。
没时间体慰他的情绪,鬼王牵过他的手,并从长发中挑起一缕,将发梢一圈圈地缠绕在他小指上。
从未亲身经历由乾坤井到人间的过程,鬼王也不确信,这样做能否保证将他们拴在一起,但至少可以留下一条线索,即便被冲散了,也不必担心找不到。
唯一麻烦的是,万一到了人间,他的冥力仍然没有恢复……能否找到辛绚姑且不提,他甚至无法自行返回鬼界。
真到那时,就只有等牟剑前去了。
所有能做的准备都已妥当,鬼王低叹一声,轻轻捏着辛绚的手指,在凌乱的心境中抬起视线,对上他乌黑明亮的双眼。
第19章
尽管不能交谈,但是他的眼神异常好读。
为什么要来?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松手?……
这些问题,鬼王却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是觉得,不能放任辛绚就这样离开。
希望辛绚活下去,直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他是特殊的存在,身上承载了凡人望尘莫及的情感与寄托。他可以老死在卧室的床上,可以战死在边疆沙场,甚至可以死于病痛,独独不能死在自己剑下,没有意义没有尊严。
这份心意,想要传达给他,却不知怎样才能准确地传达。
凡事习惯付诸行动而吝于言辞的鬼王,着实头一次遇上如此难题。最最始料未及的是,辛绚似乎对他,呃……对他……
真是万想不到,历来对所谓情爱不屑一顾的他,有一天竟也会为这种事头痛不已。
天上地下,茫茫三界,终归逃脱不了一个『情』字。
辛绚……只能默念着这个名字,倾过身去,在他额心落下薄薄一吻。
假如你非辛绚,或吾非鬼王,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这样想着的时候,胸中泛起一股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的酸涨感觉,皱眉想将其忍下去,却感到后颈被圈住。
愕然低头,正逢辛绚扬起脸来,对他眨眨眼睛,像是戏谑他的反常举止,又像是促狭他总算懂得忠于内心。
内心……?
如果真的有心,他倒很想将之掏出来,看看它究竟失落了什么,又被写下了什么。
竟会生出如此无稽的念头,鬼王不禁自哂,同时,却也有些释然。
他没有心,但并不代表他不可以有心情。一直以来的所有情绪,愤怒也好无奈也罢,都是实实在在由心而发。
包括此时此刻,心里有个在催促着他的声音,也是真实清晰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忠于内心,并不一定都是正确……鬼王如此叹息,却依然伸出手去,托起辛绚面颊,慢慢地覆上他的唇,放任彼此恣意辗转唇齿间。
就算是错,为了平息心中骚乱,也还是有非犯不可的时候。
";放手。";
抵达人间後,鬼王一开口,就是对挂著自己脖子不放的辛绚发出一声低吼。
真真造孽,想不到在方才那般冲力之下,他们居然没被分散,甚至还牢牢地粘在一起。
因为抱得太紧了麽?……哼!
鬼王懊赧交加,无视辛绚的『巧笑倩兮』,硬是将他从身上拽了下去。
辛绚不满地吐了吐舌头,忽又掩著嘴偷笑,不怀好意的目光,嗖嗖嗖地射向鬼王。
害羞了,刚才还那麽热情……不过,也只有这样才比较像他啦!冷酷的面孔,薄薄的脸皮,呵呵呵──
看他笑得大有文章,鬼王虎目一瞪,青眸中凶气四泄,若站在面前的是其它人,多半当场便骇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可惜辛绚早已磨练出来,面对鬼王的凶神恶态,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很……很亲切?
辛绚挠头,也知道自己的心理不太正常,更加知道,最好在鬼王真正发怒前适可而止,否则下场堪虑。
";呃……";辛绚辛苦地收起笑意,无辜望著鬼王,问道,";现在要做什麽?";
";还能做什麽?";
鬼王回得没有好气,恼归恼,其实更有一种越来越拿辛绚没辙的莫可奈何。
";你的肉身就在附近,快去找。";
辛绚嘴角一撇:";不用这麽急吧。";我还想多和你玩一会儿呢。
";废话!";
不用猜也晓得他的坏心思,真是被容忍过头,居然学会得寸进尺了。
鬼王头疼地扶住额角,皱眉道:";快去。本座与你一道。";
辛绚眼珠转了几转,放低音量有意问道:";你要看著我自尽麽?";
鬼王脸色刷地大变,怒气如潮涌上眉宇间。
";你敢?!";
";我……";我为何不敢?
本欲这样回驳,但是辛绚想了想,终究什麽都没说,只是意义不明地耸耸肩,然後开始环顾四周。
这一看,著实吃了一惊。
原以为身体若不是曝尸野外,便被深埋荒山密林,哪里想到,他会来到这样的一处地方。
脚下的地面,由方整石块铺砌而成,并且有类似於阵形的巨大图案铺陈其上,比起蜀山的操练场,其广阔壮观毫不逊色。
场地两旁有许多幢房屋,但并不像居民住房,别有一股庄严气息。尤其是从正前方顺延上去,数十层台阶之上,竟矗立著一幢宫殿般的庞大建筑。
他的身体,似乎到了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地方啊……
辛绚困扰地挠挠腮帮,心底盘算了一番,决定去那幢最惹眼的房子里探上一探。
无论身体在不在那里,都可以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
辛绚手指著那边,对鬼王说:";去那里吧。";
鬼王颔首同意,但在迈脚之前,又稍一迟疑,目带沈郁地望定了辛绚:";你仍然决意自尽?";
";这个麽……";辛绚笑笑,";等找到身体了再说吧。";
说罢,过去挽住鬼王臂膀,不由分说地拽著走。
鬼王看他形色匆匆,显然刻意保留那个问题,至於内心,大概另有想法。
这样思忖著,鬼王便不再问。
辛绚爱作怪是真,但遇事有主张也不是假,既然他有决定,现在又不肯明言,那麽静观其变也无妨。
而事实,正如鬼王所料,辛绚的确另有想法,只是,还不足以构成决定。
在他现在想来,说要寻死,或许是带有一定的赌气成份,但假如实在别无他法,他亦绝非做不出来。
只不过,看鬼王後来的表现,在这件事情上,似乎尚存有可商酌的余地。
如果可以既不必死,又能保证与鬼王不分开,比方说,鬼王常常来人间看他,或是他每隔一段时间便去鬼城探『亲』……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自尽这一途,终归只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倘若就这样寻死,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他虽不自称男儿志在四方,毕竟也是年轻气盛;不求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举国大事,至少要在青史上留名,让人知道世上曾存在过『辛绚』这样一位少侠英杰。
否则,这一遭人生路便走得了无价值。
总之不管怎样,一切都得在找到他的身体之後,再做定论。
各自怀著各自心思,辛绚与鬼王一路行进殿堂。
殿内的结构摆设,与鬼王府中的议事殿颇为相似,并且,里面还站著或坐著不少人,个个表情严肃,似乎在商谈要事。
凡人皆看不见鬼魂,他们俩如此大刺刺地进来,在这些人眼里,也只如透明。
辛绚明目张胆地左右张望,并不觉有何稀奇,但是,当他的视线转到坐在正首位的男子脸上时,猛然一滞。
";龙麒?!";辛绚惊声喊道,也忘了对方根本听不见。
鬼王侧过脸来:";什麽?";
";没,没什麽。";辛绚捂住嘴,用力摇头,不敢再就此谈论下去。
在鬼城中,龙麒可是被追捕对象,怎能在鬼王面前提及?鬼王甚至还不知道,龙麒与他有一段交情,更带他上过青楼……
咳,不能说不能说,否则,鬼王八成又要大发雷霆。
不过,龙麒的魂魄不是在鬼城吗?怎麽会在这里……
未等辛绚想出头绪,忽听得一声大喝:";何方孽障?!";
辛绚一愣,循声看去,发现出声的是坐在龙麒身旁的一位老者。除了他,其余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似是不解他为何突然发威。
这位老者,虽不若蜀山掌门那般仙风道骨,却也精神矍铄,眉骨高挺,一看就知绝非简单角色。
奇怪的是,那双直冲著他所在方向而来的眼睛,只见眼白不见瞳仁,竟是盲的。
辛绚看向鬼王,困惑地指著自己鼻梁:";孽障……是在说我们俩?";
鬼王与凡人打交道极少,也不是很能明白现下状况,摇了摇头:";不清楚。";
";唔……";
辛绚抬眼上瞅,唏嘘道,";在活人看来,我们的确和妖孽没多大区别啦,但没理由……";
";看招!";
又一声更具气势的大喝传来,辛绚再次看去,只见老者已然站起,袖内抖出两张黄纸,往掌中一捂迅即翻开,纸竟无火自燃。
老者动作毫不拖沓,下一瞬就将火符扔出手去。
『嗖』的一声,火符不知怎的便飞至辛绚与鬼王脚下,快到肉眼难以捕捉。
";孽障,还不在三味真火下现形?!";
老者厉喝著,双手以怪异的手势向他们一指,方才还小得可怜的火苗,竟猛地窜高,火势如笼,将两人重重包围在内。
好热!辛绚难受地卡住喉咙,居然感到了本该感觉不到的窒息,浑身完全使不上力,无法从火中逃离。
这样下去,会烧得连一粒灰都不剩……辛绚几近绝望地想,出乎他意料的是,火势很快就减弱并消失了。
尽管如此,辛绚已是筋疲力尽,险些跌坐在地。勉强支撑著立住,想转头看看鬼王情形,却被前方轰然围来的黑影夺去视线。
那些先前还视他们如透明的人,此时,居然双双眼睛将他们盯准,并且阵仗严密地堵在前方,面色冷厉,大有围攻之势。
现形……
第20章
原来如此。
有关道士捉鬼的故事,他自小就听过不少,倒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辛绚暗暗苦笑,正琢磨著要如何向对方解释,耳边,忽然响起似曾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声。
";咕……呃……";
辛绚霎时惨白了一张脸,迅速扭头,在看到了鬼王模样时,终於扑通一声,坐到地上。
为什麽会这样?
辛绚百思不得其解。刚才鬼王还好好的,怎麽说变就变了?
由於鬼王头颅低垂,从辛绚的角度,正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论是那张狰狞态渐露的脸,还是脸上若隐若现的纹印。
怎麽办?他又要狂性大发了,现在该怎麽办?……
辛绚惊急交加,一时间只能瞠目相瞪,想不出任何对策。
上一次虽是他将鬼王制住,可也只如灵光一现,事後他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做到的,饶是想故技重施,却不知道该施什麽技才好。
话虽如此,但若不尽快阻止鬼王,人间将掀起何等腥风血雨?
辛绚咬咬牙,从地上一跃而起,抱著拼死一博的觉悟抓住鬼王胳膊,未及调动仙力,又听得苍老却饱满的喝声传来。
";不妙!你们让开!";
老者一声令下,众人立行排开,为他分出一条直通向鬼王的隘道。
但老者并未走过来,而是站在原处,似是侧头感觉著什麽,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剑。
";先前还丝毫未能察觉……";
老者面色凝重地举起剑,手指拂过剑锋,";原来你竟有这等阴气,倘若不除,势必後患无穷。";
说罢,将剑托在掌中,掌风一推,长剑立如破矢之箭飞射而来。
辛绚大惊失色,赶紧拽住鬼王试图躲开,不料那剑好似长著眼睛,一径追著他们跑,并且剑速只增不减,终将避无可避。
只听说过杀错人,还从没听说过灭错鬼的!
辛绚直欲吐血,可已无瑕发怒或是解释,只能把心一横,挺身挡在鬼王面前,任剑尖穿胸而过。
也许是痛过头了,他的感觉居然麻木,眉头都未曾动上一动。
而鬼王,混沌的意识,依然在自制与失控之间沈浮,对外界的状况一无所知。就算他知道,在魂魄内的矛盾冲击下,暂时也做不出什麽。
让辛绚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以身挡剑,剑势却并未就此停下,只是更深地将他刺穿,再继续向鬼王射去。
鬼王未闪未避,剑尖顺利地刺中真正目标,犹自飞行,直到将两人一齐,钉在了大殿右方的一根圆柱之上。
该说这是幸还是不幸?
这一柄镇邪剑,克制了鬼王本身的阴气,却使得他魂魄中另一极阴气得以暴乱。
恶鬼煞灵,终於占到上峰。
恶鬼煞灵,终於占到上峰。
";啊啊──!";
伴随嘶吼而起的狂风,呼啸著席卷大殿。插在胸前的长剑,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一切将陷入大乱。
忽然,狂风中加入了漫天飞雪,围绕著圆柱旋转,不过一刻,便将圆柱连同被钉在柱上的两人,封在厚冰之中。
狂风随之归於平息。方才掩面避风的众人,放下手来眼见这一幕,不由得目定口呆。
冰内的辛绚,有些欲哭无泪。
虽说鬼不必担心窒息,但是长久地封在冰中,寒冷逐渐渗透到感知深处,毕竟不太好受。何况,他无视『觞玉髓』而放出仙术,此刻更是疲寒交迫,不胜痛苦。
动用仙术,本就无异於自讨苦吃,无奈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它办法,可暂时将直欲发作的鬼王困住。
冰封维持时间有限,解冻之後又将如何,他只能趁现在抓紧时间,用那颗快被冻僵的脑袋拼命想。
未等他找到思路,却听见像是硬物破碎的喀嗒声。冰块内部正在裂开一道道细缝,如果多到一定程度,再一施力,就会整个崩析瓦解。
辛绚苦笑。看来,鬼王并不甘心被困,意图自行破冰而出。
能做到这种事,果然厉害……也相当可怕……
冰外,老者虽眼不能见,但可察觉到状况有变,正欲追击,却被身旁男子伸臂拦住,摇了摇头:";不可杀。况且这其中一个,恐怕非我等能够杀死。";
老者一愣,纵然有所不甘,却也明白此话不假。他踌躇片刻,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男子没有答话,走上前去,抽出佩剑一挥而下,冰块当即从中断开。男子过去拔出镇邪剑,拉住辛绚向外一甩,辛绚猝不及防,加之浑身无力,跌撞几步倒在地上。
下一瞬,鬼王的手指卡上男子喉咙。
喉骨几乎被捏碎的剧痛,令男子英挺的长眉蹙成一团,动作却毫不迟钝,飞快从怀中掏出一颗圆珠塞进鬼王口中,手掌死死地按在鬼王唇上,以防他将珠子吐出来。
其实,以鬼王此刻的意识,只懂吞噬,只认灵肉,其它一概不管不顾,正是恶鬼之首本色。珠子入口,若不是实在太大,兴许当场便吞了下去。
虽只是含在口中,灵珠的力量,仍很快便展现出来。
刹那间,一度败阵於煞灵的阴气,重振气势汹涌而上。两股互相抵触的阴气,再度於魂魄深处交锋。
鬼王脸上的纹印,开始时有时无,卡在男子颈上的手指变得僵硬。男子趁机脱身,退离几步後,赶紧大口喘气,不忘谨慎观查鬼王情形。
镇邪,天沼,一剑一珠,都是针对妖邪鬼灵,不同的地方在於,二者一为『克』与『疏』,一为『引』与『汇』。
在凝练阵法时,通常都是先以天沼招来邪灵,并唤起它本身尽可能强的阴气,再以镇邪将之压制後,夺取其汇集的阴气,利用这股力量,便可练成各种非同一般的法阵。
玄天教何以被称之魔教,正与它光怪陆离的炼阵方式脱不了干系。
阴气原就紊乱,又遭镇邪攻击,若非鬼王,早已受控於人。偏偏鬼王魂魄中另有极煞阴气,不受镇邪影响,反而趁隙将他控制。
正是看出这一端倪,男子才会拔出镇邪,并将天沼送入鬼王口中,希望提升他自身阴气,压下这股暴乱。
除了鬼王自己的力量,一切外力皆无法与之抗衡。
至於结果能不能成,就要看鬼王自身的意志了。
万幸的是,鬼王本就不愿受煞灵所操纵,又借天沼助力,不多时,便成功夺回了魂魄的控制权。
这一场自己与自己的交战,胜虽胜了,鬼王却也力竭,身躯摇晃几许,就要倒下。
";啊!";辛绚惊呼,几步跑去将他扶住,";你还好吧?没事了吗?";
未得到回答。
鬼王疲惫到何种程度,从他将额头压在辛绚肩上的站姿,即可看得出来。
打从心底来说,辛绚非常愿意让鬼王一直靠著,靠到什麽时候都行。但是体型上的差异,注定了辛绚没有这样做的本钱。
要倒,要被压倒……辛绚可怜巴巴地想,盘算著要不要调整姿势,以免倒得太难看。
这时,男子对部下点头示意,令他们将鬼王扶至椅中坐定,为辛绚解了围。
辛绚跟过去,见鬼王双目合紧,神情倦怠但不混乱,终於确信,危机已安然度过。
实在太过欢喜,竟连自己的疲惫都完全抛却在脑後。辛绚拖住鬼王的手,固执地站在他身边,不肯到旁边坐下。
男子走上前来,目光奇异地看了看辛绚,继而转向鬼王,双眼轻轻眯起。
";你是他的同伴?你可知他身上有何异状?";眼睛虽是望著鬼王,不过问话的对象显然是辛绚。
";不知道。";辛绚摇头,想了想又反问,";你知道吗?";
原本被那老头追杀,还当他们是一帮恶人,又气又恨,但看这人将鬼王安定下来,敌意便消减了不少。
假如能获得他的帮助,彻底查出鬼王异状的起因并加以解决,那就再好不过。
遗憾的是,对方也摇头:";具体情况,我无从得知,只是略有个大概。";
";什麽大概?";
";嗯……这样说吧。正如人有善恶,磁有阴阳,物有正反,事有两极。即便是魂魄,也有相斥的两股气,才有了善灵与恶鬼之分。我并不深悉魂魄成分,就姑且定名为正阴气与反阴气吧。";
男子托住下巴,揣测道,";我能察觉他的阴气非比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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