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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心灵世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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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初起是渐强渐弱的呼吸,然后趋于宁静,最后是死一样的沉寂。
待试验整体结束,大家遵照老师的指示,缓缓回到现实的真实环境中后,老师问,你们刚才在遐想中改变了一回自己的性别,有些什么特别的感触呢?
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女性说,她们原来就不喜欢变成男人,这样在变的过程中,变着变着就变不下去了,怎么也蜕不掉自己的女儿身,于是她们就决定不变了,安安稳稳做女人。应了广告上的一句话——做女人挺好。
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女人说,她们在思想和情绪上,还是觉得做男人好,但在具体想象的过程中,不知如何处置自己的身体。比如说变成男人后的身材,是像施瓦辛格那样肌肉累累,还是如同冷峻的男模特瘦骨嶙峋?尤其是将要抚平自己身体的曲线,脱去茂密的长发,生出毛茸茸的胡须那一步时,进展艰涩。到达消失掉女性的第一性征,萌动男性的第一性征关头,更是遭遇到了毁灭般的困难。直弄得变也不是,不变也不是,停在蜕变的中途,好似一只从壳中钻出一半身体的知了猴,既没有长出纱羽般的翅膀,也无法重新钻回泥里蛰伏,僵持在那里,痛苦不堪。可见做男人不是一个抽象的问题,倘若无法在生理上接受一个男性的结构,其他一切,岂不罔谈?
还有三分之一变性意志坚定的女性,虽然甚为艰巨,还是比较顽强地驱动自己的身体变成男性(据统计资料,有34%的女人,不喜欢自己的性别,假如有来生,可以自由选择性别的话,她们表示,坚决变成一个男人)。她们在想象中的明亮的大镜子前,匆忙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就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她们并不是为了欣赏男性的身体而变成男性,她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出门,当然要有相应的行头。女人们为变成男性的自己挑选什么样的衣服,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在日常生活中,这些女性为自己的男友或是丈夫择衣时,除了式样质地色泽以外,会注意顾及衣服的价位,也就是说,她们考虑问题是很实际的。但在想象中为男性的自己挑选衣物的时候,她们(现在要称他们了)都出手阔绰,毫不犹豫地买了名牌西装,为自己配了车,然后意气风发地走向商场、政界,成为焦点人物……当回复现实的女儿身时,她们一下子萎靡了。
真是一堂有意思有意义的课。从以上变与不变的讨论中,是否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女性希冀改变自己性别的愿望,并不纯是生理上对男性形体的渴慕,而更多更重要的——是想得到男性的社会地位、成功形象、财富和权柄,变性只是一个理想价值实现的变形的象征。
把复杂的愿望伪装成一个天然的性别问题,且无法由个人努力而企及,只有寄予虚无缥缈的来世,我们从中读出女性沉重的悲哀和无奈,也与社会的偏见和文化的挤压密不可分。
男性和女性在生理构造上是有不同的,主要集中在生殖系统上,这是不争的事实。生理构造的不同,可以带来行为方式上的不同,比如鸭子和鸡,前者因为掌上有蹼,羽毛的根部有奇特的皮脂腺分泌,能在水中遨游。后者就不成,落入水中,就变了落汤鸡,有生命危险。但男性和女性,即使在生理构造上,也是相同大于不同——比如我们有同样的手指同样的眼,同样的关节同样的脚,同样的肠胃同样的牙,同样的大脑同样的心。
男女之间的差别,说到底,力量不同是个极重要的原因。在人类文明的曙光时期,天地苍莽,万物奔驰,体力是一个大筹码。在极端恶劣的生存与环境的抗争中,追逐野兽,猎杀飞禽,攀援与奔跑……男性们占了肌肉和骨骼所给予的先天之利,根据义务与权利相统一的公平原则,他们因此得到了更多的权力和利益。跟随文明进程的语言和文化,将这些远古时流传下来的习气,凝固下来,弥漫开去,渗透到各个领域,成了铁的戒律。久而久之,不但男人相信它,女人也相信它。男人认为自己是天造地设的“强者”,女人认为自己是永远的“弱者”。
随着现代文明的进步,男女在体力上的差异,越来越不分明了。操纵机器用按钮,甚至在一场核武器的大战中,导弹和原子弹的发射,也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男人做得,女人也做得。因特网上,如果不真实地自报家门,谁也猜不出谈话的那一端是男是女。
最初奠定男女差异的物质基础已经动摇,渐趋消亡,但是建筑在它之上的陈旧的性别符号,却霸道地顽固地统治着我们的各个领域。
男女两性的真正平等,不是单纯地向男人世界挑战,也不是一味地向女人世界靠拢,而是在男女两性平等协商,相互沟通,既重视区别又强调统一的大前提下,建立一种新的体系,一个“中性”的价值框架。
它以人性中那些最光明仁慈的特质,来统率我们的思维和道德标准,博大宽容,善良温厚,新颖智慧,坚定勇敢。它以我们共同具有的勤劳的双手和睿智的大脑,把这颗蔚蓝色的星球,建设得更适宜人类的居住和思索,造就一方男女两性共享的宇宙乐园。
第四章
阳光下的火炬
一位研究性医学的专家,在某次会议的间隙郑重对我说,他在临床上医治女患者时,需要充满美好情趣的性幻想文字辅助治疗。而这类文章在中国几乎完全空白,不知道文学家能否做这件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地注视着我。我猜到了那目光后面的含意:您能帮这个忙吗?
我赶紧装作不曾察觉他的微言大义,把话头岔了开去,他也再不曾提起。但这个题目,却像一枚竹刺扎进指甲,久久地梗在那里,敏感且令人作痛。
我本来想说,让那些女人看看《金瓶梅》吧。但又一想,它不符合美好情趣这一要求,再加上也太古老陈旧了。那么当代中国有多少符合美好情趣的性文学呢?
巡视四周,难以寻觅。
当我认真地思考这一问题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哑区。也就是说,我们这个民族,在这个非常重要的领域,当代集体失语。
食色,性也。我们是食的大国,我们有非常发达的烹调术语。它从古至今,源远流长地传递下来了,并有远播世界的可能。在我们悠久的古文化里,也有关于性的文字,但夹杂着对女性的歧视和单纯技术观点,很有分析提炼的必要。可惜近代以来,玉石俱焚,基本中断了。一般人无法得见。
我们现在实用的性语言体系,大体由两部分组成。
一部分是民间的俗语,它们生猛下流,把对女性的欣赏求索和强烈的歧视,把对性的生殖本能崇拜和道德伦理层面的蔑视,奇异复杂地纠缠搅拌在一起,色厉内荏,泥沙俱下。那些市井流布的近乎狎邪和流氓的语言,实在令今日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阶层,无法在20世纪的夕阳和21世纪的曙光里,心甘情愿地接纳和重复运用它们。
一部分是医学术语。准确但是粗疏,拗口且不灵便,实用性很有几分可疑。一位做心理咨询的朋友说,半夜时分,常常有咨询性问题的电话。对方的口气十分为难,结结巴巴,倒不是不好意思,因为反正彼此不见面,说什么都无所谓。主要是因为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述说自己的苦痛。他会吭吭哧哧地嘟囔……我的那个地方,就是……男人的那个地方,叫……咨询员一般会适时地解救他,以平稳的口气说:您说的是荫。经吗?那个人如遇大赦,赶快重复:是——阴——茎阴……口气极生疏和晦涩,称呼自己的器官,好像在会谈一位外星来客。某做医生的青年朋友,说她在莋爱的前戏时分,不知如何表达,只得把一堆形容生殖系统的医学术语抛出,她先生说自己有被推上手术台的感觉,兴趣顿时索然。
顺便说一句,我以为当初汉语言翻译界,以医学术语为人体生殖器官命名的时候,好像欠周详且漫不经心。比如荫。经这个词,就很有些莫名其妙。女性的那一整套系统,统以“阴”字打头,这或许是受了中国传统哲学的影响,以为世分阴阳,女子为“阴”,因此沿袭下来,也算言之有据。但夹了男子的这样一个阳物在内,不伦不类的,造成了理解上的模糊。再比如,人对一朵花,尚且有花蕊、花瓣、花茎等等一系列的细致区别,对人体的其他重要的器官,也不厌其烦地分段命名。例如牙齿,就有门齿、犬齿、臼齿等不同。一个空空如也囊似的胃,进口和出口,也分了贲门、幽门,好像命名一间书房。惟独对繁琐的生殖系统,却一言以蔽之,马马虎虎地以“头”、“体”、“尾”粗略剁开,就算交了差。好像那是一条无关紧要的小鱼,值不得认真对待。
人们两难。于是我们的文学书籍,当必不可少地需提及性时候,巧妙地用“××”来代替,近年来又有了方框一法。但我不知在清扫了视觉污染的同时,考虑到了读者阅读的心理过程没有?通常遇到“××”的时候,人们会在默诵中,将它用自己已知的各种民间俚语或是更为粗鄙的市井语言,一一复原。甚至反复顺畅,默诵再三,以检验自己复原的妥帖性。于是那印刷者最初的洁净苦心,就悲哀地付诸东海了。至于方框,更引起了扑朔迷离的争执,以为那不过是描写和印刷杂交的噱头。
面对喑哑,人们于是因陋就简地寻代用品,有时到了哭笑不得的地步。比如“睡觉”这个词,和吃饭读书一样,原本的涵义是再清楚明白没有了。但现在成了性的隐喻,一般人竟不敢随便用了。其实谁都知道,那件事并不一定非得合上眼,安了眠才做得。人们正正常常睡觉的时候,一定比用这隐语的时辰要多,但现在鹊占鸠巢,反倒失了本意,让人用这词的时候,常常三思而后行。
作家是以运用语言为爱好并为职业的。文字是作家的砖瓦,人人守土有责。现代汉语,如波涛滚滚的江河,不断受纳各行各业的专业术语,丰富发展并澄清积淀着自身。比如近年来电脑语言的大举入侵,就很令人欣喜和警觉。但是我们的性语言体系,至今令人悲哀地僵化着,陈腐着,粗鄙着,不登大雅之堂地低级着。
人的每一组器官,都是神圣和精彩的。人体的生理活动,更是科学和文学重要的研究和组成部分。美好的性,是阳光下的火炬。21世纪,是生物和心理学大发展的年代。在这个世纪的门坎上,中国的语言学家、性学家和文学家,应当携起手来,创建汉语高雅美好的性语言体系。
第四章
我眉飞扬
眉毛对人并不是非常重要的。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人如果没有了眉毛,最大的变化只是可笑。脸上的其他器官,倘若没有了,后果都比这个损失严重得多。比如没有了眼睛,我说的不是瞎了,是干脆被取消掉了,那人脸的上半部变得没有缝隙,那就不是可笑能囊括的事,而是很可怕的灾难了。要是一个人没有鼻子,几乎近于不可思议,脸上没有了制高点,变得像面饼一样平整,多无聊呆板啊。要是没了嘴,脸的下半部就没有运动和开阖,死板僵硬,人的众多表情也就没有了实施的场地,对于人类的损失,肯定是灾难性的。流传的相声里,有理发师捉弄顾客,问:“你要不要眉毛啊?”顾客如果说要,他就把眉毛剃下来,交到顾客手里。如果顾客说不要呢,他也把顾客的眉毛剃下来,交到顾客手里。反正这双可怜的眉毛,在存心不良的理发师傅手下,是难逃被剃光的下场了。但是,理发师傅再捣蛋,也只敢在眉毛上做文章,他就不能问顾客:“你要不要鼻子啊?”按照他的句式,再机灵的顾客,也是难逃鼻子被割下的厄运。但是,他不问。不是因为这个圈套不完美,而是因为即使顾客被套住了,他也无法操作。同理,脸上的眼睛和嘴巴,都不能这样处置。可见,只有眉毛,是面子上无足轻重的设备了。
但是,也不。比如我们形容一个人快乐,总要说他眉飞色舞,说一个男子英武,总要说他剑眉高耸,说一个女子俊俏,总要说她蛾眉入鬓,说到待遇的不平等,总也忘不了眉高眼低这个词,还有柳眉倒竖眉开眼笑眉目传情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哈,你看,几乎在人的喜怒哀乐里,都少不了眉毛的份儿。可见,这个平日只是替眼睛抵挡汗水和风沙的眉毛,在人的情感词典里,真是占有不可忽视的位置呢。
我认识一位女子,相貌身材肤色连牙齿,哪里长得都美丽。但她对我说,对自己的长相很自卑。我不由得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她打量了个遍,就差没变成一架B超仪器,将她的内脏也扫描一番。然后很失望地对她说,对不起啦,我实在找不到你有哪处不够标准?还请明示于我。她一脸沮丧地对我说,这么明显的毛病你都看不出,你在说假话。你一定是怕我难受,故意装傻,不肯点破。好吧,我就告诉你,你看我的眉毛!
我这才凝神注意她的眉毛。很粗很黑很长,好似两把炭箭,从鼻根耸向发际……
我说,我知道那是你画了眉,所以也没放在心里。
女子说,你知道,我从小眉毛很淡,而且是半截的。民间有说法,说是半截眉毛的女孩会嫁得很远,而且一生不幸。我很为眉毛自卑。我用了很多方法,比如人说天山上有一种药草,用它的汁液来画眉毛,眉毛就会长得像鸽子的羽毛一样光彩颀长,我试了又试,多年用下来,结果是眉毛没见得黑长,手指倒被那种药草染得变了颜色……因为我的眉毛,我变得自卑而胆怯,所有需要面试的工作,我都过不了关,我觉得所有考官都在直眉瞪眼地盯着我的眉毛……你看你看,直眉瞪眼这个词,本身就在强调眉毛啊……心里一慌,给人的印象就手足无措,回答问题也是语无伦次的,哪怕我的笔试成绩再好,也惨遭淘汰。失败的次数多了,我更没信心了。以后,我索性专找那些不必见人的工作,猫在家里,一个人做,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见到我的短短的暗淡的眉毛了,我觉得安全了一些。虽然工作的薪水少,但眉毛让我低人一等,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吃惊道,两根短眉毛,就这样影响你一生吗?
她很决绝地说,是的,我只有拼力弥补。好在商家不断制造出优等的眉笔,我画眉的技术天下一流。每天,我都把自己真实的眉毛隐藏起来,人们看到的都是我精心画出的美轮美奂的眉毛。不会有人看到我眉毛的本相。只有睡觉的时候,才暂时地恢复原形。对于这个空档,我也作了准备,我设想好了,如果有一天我睡到半夜,突然被火警惊起,我一不会抢救我的财产,二不会慌不择路的跳楼,我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掏出眉笔,把我的眉毛妥妥帖帖画好,再披上一条湿毛毯匆匆逃命……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然后是深切的痛。我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一个人如果不能心悦诚服地接受自己的外形,包括身体的所有细节,那会在心灵上造成多么锋利持久的伤害。如霜的凄凉,甚至覆盖一生。
至于这位走火也画眉的女子,由于她内心的倾斜,在平常的日子里,她的眉笔选择得过于黑了,她用的指力也过重了,眉毛画得太粗太浓,显出强调的夸张和滑稽的戏剧化了……她本想弥补天然的缺陷,但在过分补偿的心理作用下,即使用了最好的眉笔,用了漫长的时间精心布置,也未能达到她所预期的魅力,更不要谈她所渴望的信心了。
眉毛很重要。眉毛是我们脸上位置最高的饰物(假如不算沧桑之刃在我们的额头上镌刻的皱纹)。一双好的眉毛,也许在医学美容专家的研究中,会有着怎样的弧度怎样的密度怎样的长度怎样的色泽……但我想,眉毛最重要的功能,除了遮汗挡沙之外,是表达我们真实的心境。当我们自豪的时候,它如鹰隼般飞扬,当我们思索的时候,它有力地凝聚。当我们哀伤的时候,它如半旗低垂,当我们愤怒的时候,它——扬眉剑出鞘……
假如有火警响起,我希望那个女子能够在生死关头,记住生命大于器官,携带自己天然的眉毛,从容求生。
我眉飞扬。不论在风中还是雨中,水中还是火中。
第四章
虾红涩情书
朋友说她的女儿要找我聊聊。我说,我——很忙很忙。朋友说她女儿的事——很重要重要重要。结果,两个“忙”字,在三个“重”字面前败下阵来。于是,我约她的女儿若樨,某天下午在茶艺馆见面。
我见过若樨,那时她刚上高中,清瘦的一个女孩。现在,她大学毕业了,在一家电脑公司工作。虽说女大十八变,但我想,认出她该不成问题。我给她的外形打了提前量,无非是高了,丰满了,大模样总是不改的。
当我见到若樨之后,几分钟之内,用了大气力保持自己面部肌肉的稳定,令它们不要因为惊奇而显出受了惊吓的惨相。其实,若樨的五官并没有大的变化,身高也不见拔起,或许因为减肥,比以前还要单薄。吓倒我的是她的头发,浮层是樱粉色,其下是姜黄色的,被剪子残酷地切削得短而碎,从天灵盖中央纷披下来,像一种奇怪的植被,遮住眼帘和耳朵。以至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觉得自己是在与一只鸡毛掸子对话。
落座。点了茶,谢绝了茶小姐对茶具和茶道的殷勤演示。正值午后,茶馆里人影稀疏,暗香浮动。我说,这里环境挺好的,适宜说悄悄话。
她笑了,是骨子里很单纯的表面却要显得很沧桑的那种。她说,到酒吧去更合适。茶馆,只适合遗老遗少们灌肠子。
我说,酒吧,可惜吵了点。下次吧。
若樨说,毕阿姨,你见了我这幅样子,咱们还有下次吗?你为什么不对我的头发发表意见?你明明很在意,却要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我最讨厌大人们的虚伪了。
我看着若樨,知道了朋友为何急如星火。像若樨这般青年,正是充满愤怒的年纪。野草似的怨恨,壅塞着他们的肺腑,反叛的锋芒从喉管探出,句句口吐荆棘。
我笑笑说,若樨,你太着急了。我马上就要说到你的头发,可惜你还没给我时间。这里的环境明明很雅致,人之常情夸一句,你就偏要逆着说它不好。我回应,说那么下次我们到酒吧去,你又一口咬定没有下次了。你尚不曾给我机会发表意见,却指责我虚伪,你不觉得这顶帽子重了些吗?若樨,有一点我不明白,恳请你告知。我不晓得是你想和我谈话,还是你妈妈要你和我谈话?
若樨的锐气收敛了少许,说,这有什么不同吗?反正你得拿出时间,反正我得见你。反正我们已经坐进了这间茶馆。
我说,有关系。关系大了。你很忙,我没你忙,可也不是个闲人。如果你不愿谈话,那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
若樨挥手说,别别!毕阿姨。是我想和你谈,央告了妈妈请您。可我怕你指责我,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我说,我不怪你。人有的时候,会这样的。我猜,你的父母在家里同你谈话的时候,经常是以指责来当开场白。所以,当你不知如何开始谈话的时候,你父母和你的谈话模式就跳出来,强烈地影响着你的决定,你不由自主地模仿他们。在你,甚至以为这是一种最好的开头方法,是特别的亲热和信任呢!
若樨一下子就活跃起来,说,毕阿姨,您真说到我心里去了。其实,您这么快地和我约了时间聊天,我可高兴了。可我不知和您说什么好,我怕你看不起我。我想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干嘛自讨其辱呢?索性,拉倒!我想尽量装得老练一些,这样,咱们才能比较平等了。
我说,若樨,你真有趣。你想要平等,但却从指责别人入手,这就不仅事倍功半,简直是南辕北辙了。
若樨说,我知道了,下回,我想要什么,就直截了当地去争取。毕阿姨,我现在想要异姓的爱情。您说怎么办呢?
我说,若樨啊,说你聪明,你是真聪明,一下子就悟到了点上。不过,你想要爱情,找毕阿姨谈可没用,得和一个你爱他,他也爱你的男子谈,才是正途。
若樨脸上的笑容风卷残云般地逝去了,一派茫然,说,这就是我找您的本意。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我更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
若樨说着,从皮夹子里,拿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我。
我原以为是一个男子的照片,不想打开一看,是淡蓝色的笺纸,少男少女常用的那种,有奇怪的气息散出。字是虾红色的,好像是用毛笔写的,笔锋很涩。
这是一封给你的情书。我看了,合适吗?
读了开头火辣辣的称呼之后,我用手拂着笺纸说。
我要同您商量得就是这封情书。它是用血写成的。
我悚然惊了一下。手下的那些字,变得灼热而凸起,仿佛烧红的铁丝弯成。我屏气仔细看下去……
情书文采斐然,述说自己不幸的童年,从文中可以看出,他是若樨同校不同系的学友,在某个时辰遇到了若樨,感到这是天大的缘分。但他长久地不敢表露,怕自己配不上若樨,惨遭拒绝。毕业后他有了一份尊贵的工作,想来可以给若樨以安宁和体面,他们就熟识了。在若即若离的一段交往之后,他发现若樨在迟疑。他很不安,为了向若樨求婚,他特以血为墨,发誓一生珍爱这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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