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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英雄传说-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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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先寇布的回答,亚典波罗吸了一口气,发出了好像还没吹出就已经结束的口哨。
“也就是说,他们企图以这个理由将反帝国派一网打尽,是吗?”
“没错,杨提督就是这个陷阱的诱饵。”
“真是阴狠狡猾!”
亚典波罗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啐舌声。帝国如果没有完全支配同盟是一定不会满足的,不过就算想到了这一点——当敌人竟然使用这种阴险的手段来陷害他们的司令官时,就感觉到皮肤上好像有千万只的蚂蚁在爬一样。
“同盟政府难道会上这个当吗?”
“这个嘛——这虽然是一个狡猾的陷阱,不过同盟政府里面还不至于完全没有任何能够看出这种陷阱的人才,可是是他们明明知道这陷阱的毒辣程度,不过却利用这样的陷阱而想要采取其他的应变方法也说不定。”
先寇布的话里有一些不想要说出来的地方,不过亚典波罗仍然能够体会到。
“没错,同盟政府如果拒绝处决杨提督的话,马上就算是违反巴拉特和约的行为……”
这么一来,帝国就可以获得对同盟二度开启战端的一个绝好借口。以同盟政府的立场,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避免任何借口产生的。如果依照那些人的理论来推想的话,他们应该是会说:“与其让二亿个人死于非命,不如让一千人死于非命”。
这时亚典波罗突然皱紧眉头,轻声叫了一声。
“啊,我明白了。同盟政府唯一能够做的选择就是不给予帝国军任何介入或是干涉的空间,所以处决杨提督的这件事,就用自己的手来……”
没错,聪明的家伙,先寇布对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同僚发出赞赏的声音。当他接到菲列特利加…G…杨的联络——大概一直都是在被监听中的吧——之后,就一直尝试着去理解这部同盟政府所赶编出来,以作为未来处理事态发展之用的剧本结构。在他脑子里面的填字游戏已经完成如下了。
“在这里有所谓的‘反帝国过激派’的存在,他们完全不了解同盟政府为了免于遭受帝国军完全的征服所作的努力以及所面临的苦恼,只知道一味大声地伸张民主政治的原理。这伙人现在将国民英雄抬举出来,企图颠覆现在的同盟政府,不知自身轻重地正计划向帝国挑战。”
先寇布低声地解说。
“不过,身为民主主义之先锋的杨提督,拒绝使用暴力来颠覆政府,这些过激分子反而因之产生愤怒的情绪,遂将杨提督当作是背叛者,而企图加以杀害,当政府军接到这样的消息,立即赶去前往抢救杨提督,无奈晚了一步,过派分子已经先对杨提督下毒手了。杨提督是守卫祖国民主主义一个重要人才支柱——怎么样,这样的一个剧本确实是煞费苦心了是不是?”
亚典波罗接着先寇布之后作了这样的说明,他说完之后,先寇布极为辛辣地笑了笑。亚典波罗用指尖轻轻地按住自己的额头,颗粒状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到他的手指头上。
“不过,同盟政府是不是有足够的毅力与胆量能够把这个剧本演完呢?倒是有些值得怀疑……”
先寇布那轻蔑的视线正注视着某一个并不在他眼前的人。
“什么专制政治啦、民主政治啦,就算他们所披的外衣不一样,权力者的本质还不是都一样。挑起战争的责任全部都绝口不提,好像若无其事的样子,而战争是因为他们而结束的话,就大肆自吹自擂自己的功绩。先把他们以外的其他人牺牲掉,然后再流泪给别人看,这不是那些肮脏的家伙最擅长的演技吗?”
亚典波罗无奈地点点头,伸手将装有威士忌的酒杯送到自己的嘴边,好像想到什么似地,手停在半空中,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那么,我们这些被荣称为‘激进派军事领导者’的人,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呢?”
先寇布好像对这个年轻同僚聪明快速的反应感到极为默契似地接着说:
“哦,您也是这么想的吗?我们在那些家伙所编写的剧本里面是担任这样的角色吗?”
“是啊,大致上可以看出是这样的。那些家伙竟然连杨提督都像是消耗品一般地利用了,更何况我们这些身为部下的人,当然也会想好好有效地利用一番了。”
先寇布点点头地笑了,并且以冷笑的视线瞄了那些在另一个地方热衷地观察着他们两人的那群便衣监视人员。
“那些家伙一定是在猜想说,或许应该说他们正期待着我们是在商谈着如何对政府进行造反的事情吧。所以说,我们这些作演员的人,有义务要去满足这些观众的期待,是不是呢?”
离开餐厅之后,亚典波罗乘着先寇布的地上车,上了夜间高速公路,往他郊外的家里的方向驶去。在这个时候,俩人的身体里都已经加进了些许酒精,所以地上车当然是以自动驾驶来运转的。在车内,当被问及心里头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值得牵挂的时候,亚典波罗立即回答说:“我一来是单身,而且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无事一身轻哪。您也是这样吧?”
“我有一个女儿哪。”
说的人虽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对亚典波罗来说,这或许可说是一个最大的惊奇了。
“您有一个女儿?”
“大概……是十五岁了吧!”
亚典波罗本来想说,可是您不是还没有结婚吗?不过,后来又立刻觉得这样说不但太愚蠢,而且也觉得自己这样了的惊讶有些惹人嫌。先寇布虽然不像奥利比…波布兰那样“每到一个行星上就有不同的女儿”,不过如果要论女性关系的话,那么其多彩多姿的程度也可以足足用完一个画家画箱里面所有的绘画材料吧。
“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她姓她母亲的姓,叫做卡特罗捷…冯…克罗歇尔,好像人家都叫她卡琳罢。”
“从名字上看起来,她母亲也是和您一样,是从帝国过来的亡命者?”
“大概是吧!”
难道没有记忆吗?亚典波罗用稍微带有责备的口气说道,先寇布竟然很雪情地说,哪可能每一个都记得呢?
“那时候,大概是十九、二十岁,一想起那时的荒唐行为……”
“就要冒冷汗?”
“不是,不是,我很想回到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女人的存在看起来真的是太新鲜了。”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的?”
亚典波罗知道先寇布这个话题一旦打开就会无法停止所以便将话题转移开来。
“巴米利恩会战要开始的前一刻,她写了一封信通知我——她母亲已经死了的消息,寄信人的住址并没有写上去。到底对这样的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她可能让他知道这些也就够了。”
“没见过面吗?”
“见了以后又怎么样?难道要告诉她说,孩子,你的母亲是个美人?”
第一次先寇布的脸上出现苦笑。这时候,从侧面来的一道闪光忽然出现在他苦笑的脸上。
“我们是警察,那一部地上车立刻停下来。”
那一道光线闪过之后,传来这样的声音。车内两人的视线立即扫过车内的计速器,确定自己没有任何违规的时候,看到了后方萤幕暗暗的画面上,出现了好几道光线。亚典波罗吹了一声不愉快的口哨,转向比自己年长的那个人征询他的意见。
“对方吩咐我们要停下来,怎么办好呢?”
“我这个人喜欢发布命令,可是很讨厌别人命令我。”
“这真是性格喔!”
于是两人无视于警察要求自己停车的命令,仍飞快地驶去。而警车也响起了气势凌人的警笛,咆哮地朝着地上车逼近过来。在警车的背后,几辆不属于警方的车也同时逼近过来了。全副武装的士兵的身影浮现在强化玻璃的上面。
Ⅴ
当被通知有人前来会面的时候,正巧是杨将那毫无气氛的晚餐原封不动地自面前推开的时候。
大概是菲列特利加吧,不过就在这个想法浮现的那一刹间,杨就放弃了这样的期待。因为就算菲列特利加提出会面申请的话,有关当局也会予以拒绝的,这不用想也知道。那么大概就是那个男的吧,杨在心里面猜测着,不过就算这样的猜测是正确的,也是不会有任何喜悦产生的。
同盟评议会议长姜…列贝罗戴着沉痛表情的面具,出现在这个遭到逮捕的黑发年轻元帅的面前。当门一打开,可以看到他的身后,跟随着大概将近有一打左右的警卫士兵。
“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和你见面,真的是太令人惋惜了啊,杨元帅。”
虽然说话的声音完全与他的表情相合,不过却不是杨会为之所有感动的对象。
“真的是惶恐之至,不过我并没有邀请您过来啊。”
“确实是没有,嗯,我可以坐下来吗?”
“请便……”
比杨的姿态还要端正地,列贝罗坐在另一边面对面的沙发上,然后回答了杨无言的质疑。
“帝国事务官府那一方面主张说,你触犯了反和平活动防止法,甚至危及到国家的存立。”
“真的是这么想的吗?议长也是这么认为吗?”
“我不晓得,我希望能由你来否定这样的一个想法。”
“只要我否定,别人就会相信吗?”
杨一面这么地回答,一面已经感觉到这一番对话不会有什么成果了。而列贝罗的表情愈显得深沉。
“以我个人来说,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不过,整个事态的处理,并不是凭藉个人感情或是个人的道德标准就可以的。而且整个国家的存立与安全,并不是你我之间一对一的关系所可以左右的……”
杨叹了一口气。
“请等一下,议长,从以前一直到现在,所有的舆论都认为您是一个有良心的政治家,而且从您过去几次实际行动当中也都证明了这个说法。所以依照您的想法是认为说,为了国家整体的利益,而牺牲个人的人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此时列贝罗的表情看起来让人以为他是一个呼吸器官有障碍的患者。
“我不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在所有人类的行为当中,最崇高的就是自我牺牲。你到现在为止,也确实为国家做了不少的奉献牺牲,如果你能够将过去所做的牺牲奉献持续下去做到最后的话,那么后世对于你的评价也会相对地提高吧!”
听了这些话,杨又想要说“等一下、等一下”了。对列贝罗来说,确实是有他的苦恼和立场,不过对杨来说,多少应该也要有些主张自我的权利。虽然仔细看起来,并不足以作为公务员的典范,不过他所立下的功绩总是在他所支领的薪水之上,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而且应该要缴纳的税金也一直都是按规矩缴纳。同时还不得不忍受部下战死之后,其遗族指着自己叫骂是“杀人凶手”或者是被人丢石头。不过一个对杨下命令的人又有什么立场来说教?如果要说的卑鄙一点或是毫无忌惮的话,他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姿势。
“那么,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好呢?”
杨所说的这句话,当然没有要虚心讨教的意思,而是他想要知道对方内心真正想说的话是什么。因为列贝罗所说的话太过于抽象化,在话里有某些模糊的东西强烈地刺激了杨脑子里的警戒信号。
“你年纪轻轻就拥有了名声与地位。和强大的敌人作战的时候,从没有任何一次败北的记录,屡次挽救了国家的危机,使得民主主义能够留存至今不至于遭到毁灭。后世的人对于你一定会极度称颂。”
杨凝视着对方的脸。他感觉到对方这一些过度流于形式的话有些不寻常,没有办法把它当作耳边风听过就算了。难不成列贝罗现在“正在念某人的墓志铭”?或者列贝罗现在并不是在对杨说话,而是在对“当代以及后代”的人在作自我辩护。
杨的思考回路急速地运作着。事实上,在他知性的果园中,已经有很多的果实已经结果了。在那些果实当中,和先寇布有着相同结论的已经成熟。他真的不愿意去相信这样的事情,不过事态的演变已经超越了他所能够左右的阶段。自己真的甘于受到这样的对待吗?杨并不这么认为。虽然是不安定,这个状况不也已经了五、六年了吗?自己一直默然地不当一回事,不过事态的发展却好像是压路机,正全速朝自己冲过来,而权力者的羞耻心却完全没有发挥煞车的效能。
“遵守法律的规定对公民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当国家违反了自己所制定的法律,而企图侵害个人权利的时候,如果公民还去盲从的话,那么就是一项罪恶了。因为当国家有犯罪或是谬误行为产生的时候,身为民主国家的公民,得有对这样的行为提出异议、批判、抵抗的权利与义务。”
过去杨曾对尤里安说过这样的话。他并不对所有的斗争抱持否定的态度。当受到不当的待遇,或者是权力者有不正当的行为时,不宵会加以抵抗的人根本就是奴隶而不是公民。连在已身正当的权利受到侵害的时候都不能站起来抵抗的人,当然更表示不可能为他人的权利站起来奋斗。
如果同盟政府以“任意处置同盟军所拥有的舰艇与兵器”为由来将杨诉诸于裁决的话,他或许会甘心接受这样的裁决吧。因为事实上,如果有触犯的话,那么被拘提到法庭上也是罪有应得的事情。但是杨现在的处境却无法那么达观。
现在的他好像是要被谋杀了似的,被谋杀和蒙受不白之一样是应该要反抗的。按照正当的程序来制定法律,然后依法来处决人,是政府的权力,但是谋杀这种行为就不是正当权力所应该行使的范围了。这种行为本身正好证明了其背后动机的丑恶。
而更让他感到无情的是,企图对他施予这种不当待遇的,竟然就是他过去也曾为之贡献过一些心力、为之苦战沙场上的祖国政府。这竟然是一个事实!到这里,杨不禁赶忙摇摇头,这根本是不合情理的想法,因为无论其杀人动机为何,被谋杀者理应是更值得同情的。
就算再退一百步、一万步,就算政府有谋杀他的权利,杨都没有要默默任其宰割的义务。杨并不是那种对自己怀有强烈自我陶醉情怀的人,自然不会接受列贝罗那种“墓志铭”,认为唯有完成自我牺牲才对自我实现最有意义,因为那根本就是有被虐待狂的人才会有的行为。透过这个不请自来的悲剧演员,杨在他的背后看到了菲列特利加那一对淡褐色的眼眸。她是不可能任由杨被强行带走、甚或是在这种不当的情况下毫无意义地死去而袖手旁观的。她为了救出这个没什么积极性的丈夫,一定会竭尽所有的勇气与思考能力,在她赶来之前,一定要多争取一些时间。杨很专心地思考着,甚至连遭列贝罗站起来表示要走了也一点都没察觉到。
当列贝罗政权开始的时候,就坐上统合作战本部部长位子的洛克维尔上将,这一天一直到深夜还没有回家,在办公室里等着部下传回来的报告。统合作战本部的大楼因遭到帝国军米达麦亚舰队的飞弹攻击,地面上的部分已经被夷为平地,现在只剩下地下的几间办公室,继续营运着日常的业务。
午夜过后一点十分,特遣队指挥官贾瓦夫上校的通信影像传了回来。拘禁先寇布、亚典波罗两名中将的任务失败。上将忍不住露骨地表现出失望的神情,责问贾瓦夫上校说道:“先寇布中将是肉搏战技的佼佼者,而亚典波罗中将在这方面也是相当有心得的人,不过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两个人,更何况我不是派给你两个中队的人力吗?”
“对方不是两个人。”
贾瓦夫上校以稍微有些粗暴而且阴郁的口气纠正上司所说的话。
“蔷薇骑士连队的士兵突然出现袭击我方,他们才得以脱逃。现在第八高速公路上都是火烧车辆以及尸体,从您那儿也可以看得到……”
上校改变了一下上半身的姿势,只见到像是一块深蓝色的画布,火焰好像是橘红色的颜料正在上面缓慢地流动,来来往往的人影正穿梭在其中。洛克维尔的心好像作三级跳似地快要冲出来了。
“你是说蔷薇骑士连队全体的人掩护他们逃走,是吗?”
贾瓦夫上校用手掌一面揉着脸颊上被染成紫色的痣,好像在对他的上司说他已经尽力了。
“虽然巴米利恩会战之后,人员就没有再补充,不过有一千名都是身手非凡的士兵啊。”
洛克维尔上将听到这里,不禁要打一个哆嗦。没有必要继续听他的解释了。因为他早听说“蔷薇骑士”连队的战斗力可与普通一个师团相匹敌,这样的说法虽然有些夸张,但绝不是平白虚构出来的。
“阁下,要点起这场火灾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不过灭火的准备是不是已经万全了呢?”
贾瓦夫上校好像是挖苦似地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当他听到了上司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就不得不觉悟到这场大火的延烧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了。洛克维尔上将此刻的表情就好象有一堆坏虫子正在蛀蚀他似地愁眉苦脸,他无力地呻吟道:“我不知道,你去问政府吧!”
第六章 圣地
这个标高四千公尺的高原,充满了过剩的阳光、以及缺乏丰富水气滋润而极为干燥稀薄的大气。尤里安…敏兹坐在一片不是经由风也不是不而是历经岁月侵蚀的大地上,眼睛注视着那缓缓地涌过来退回去的波浪,极为规律地运动。他将视线向水平面望过去,但是对岸的景象仍然为他的视线所不及。狂乱且缺乏温柔的风仿佛在嘲弄着尤里安那亚麻色的头发似地,无秩序地翻弄他的发梢。
这个叫做纳姆…舟的湖,位于这片浩瀚大陆偏南边的内陆,距离最靠近的南方海岸大约一千公里,面积将近二千平方公里。来此交易的商人或是参拜的人,一般都是把宇宙降落在这个湖面上,经过一段高度适应的时间之后,再以搭乘地上车或是以徒步的方式朝地球教总部的所在地,也就是那一座名为坎千穹格,高度八千公尺的高山前进。身穿黑衣的人在这一片大地上缓慢地行进着,看起来好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小点,这一幅景象看在尤里安的眼里已经有三天之久了。
每当尤里安望着那一片蓝紫色的、好像具有磁力似地能将人的视线吸引过去的天空,就情不自禁地会想起在波利斯星域的补给基地塔阳汗上,波布兰介绍给自己认识的那名少女的眼睛。那对眼睛的深处所蕴藏的生气,好像是在高压状态下的气体,当有人和她对视的时候,会将对方的视线给弹回去似地。正确的名字叫卡特罗捷,匿称叫卡琳,姓什么来着呢?总之,她那张脸一定是某张在过去人生旅程中曾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脸孔。相当的漂亮,而且留给自己的印象还不只有这些,这样的一个女孩所让人留下的记忆自然不可能会随风而逝……
这时,尤里安感觉到好像有个人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于是调整了视线的角落,看到了奥利比…波布兰布满笑容的脸。
“会不会头痛呢?”
“不要紧的,我比中校年轻些,所以适应力也更强些。”
“哈,还有力气耍嘴皮子,大概就不要紧了。”
波布兰将他长长的两条腿往前一伸,然后两眼眯眯地仰望着头顶那片蓝紫色的巨大顶。只有在那片叫做“天空”以外的事情才是他所关心的,从降落到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行星”地表上不过三天,他似乎就已经患了思乡病,而对大气圈以外的那一方感到无限地思念。虽然这位年轻的击坠王老早就说自己注定了不是活在地面上的人,不过这当然是有些许自夸的说法。此时此刻,奥利比…波布兰心中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乡愁,不过大概与波布兰有些同感罢,少年的心中这么地想着。
七月十三日,尤里安和四名同行的人,搭乘事先就已经备妥的地上车,朝南方三百五十公里的坎千穹格出发了。同行的人就是奥利比…波布兰中校、波利斯…高尼夫船长、路易…马逊少尉、以及一名姓名极为冗长的乘务员拿破仑…安顿瓦奴…德…欧特尔。另外宇宙船的事务长马利涅斯克以及宇宙航行士维洛克则在“亲不孝”号上留守,以防万一有任何事态发生必须要从地球上逃亡的时候可以立刻出发。
在留守人员的目送下,他们离开了湖畔,翻过了一个从大地上隆起的土丘之后,整个世界的色调仿佛都被控制在黑白底片之下,水的颜色已经从视线里消失了。
大地的颜色是单调的。前面和左右三个方向的地平线、以及南方的高山带,在灰白当中夹杂着一些棕色。想必造物者当初在创造这片土地的时候,调色盘里的颜料差不多已经用光了,才使得这片土地显得如此荒凉。
周围的大气以及阳光接触到皮肤时,给人的感觉并不柔和。放眼望去,山棱线的轮廓就像是用画笔描绘出来的一般明显,或许只有在这样的土地上,才能够严格地区分出彼此,藉着拒绝与否认其他的个体,才能主张自我的存在。
从出发到抵达坎千穹格山,需要十二个小时的时间。不过在这样的高地上,是不能够对自己的体力太过度自信的。这样子千时迢迢地经过了一万光年的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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