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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新星纪元-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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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啊!甲板上有许多大陆上飞来的歼击机,它们因天气恶劣在这里紧急迫降,您看看,升降机的出口都堵死了!”
  “把它们推到海里去!”
  于是,一架又一架价值千万的歼击机,被从斯坦尼斯号的舷边推进了大海。宽阔的甲板跑道很快又被由巨大的升降机从机库中提升上来的飞机占满,甲板上的各国孩子纷纷进入宽敞的机库,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栖身之地,机库中很快挤进了几千人。孩子们在暖和过来之后,纷纷惊叹这艘航母的巨大。这之前,已有上百名浑身湿透的各国孩子冻死在甲板上的暴风雪中。
  这最后的大撤离持续了三天,这支由一千五百多艘船组成的庞大船队,载着从南极大陆最后撤出的二十多万孩子,分成两支,向阿根廷和新西兰驶去。在撤离过程中,有三万多个孩子死于严寒,他们是超新星战争中在南极大陆上死去的最后一批人。
  昔日布满船舶的阿蒙森海变得空旷了,雪也停了。虽然风仍很大,严寒的海天之间变得清澈起来。天开始放晴,地平线上的云裂开一道缝,南极初升的太阳把一片金辉洒在大陆上。那些曾经暴露在天空下的岩石和土壤再次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这块大陆又恢复了它的无际的雪白,南极洲再次成为人迹罕至的地方。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会有许多人重新登上这块严寒的大陆,寻找那厚厚的白雪掩盖着的五十多万孩子的尸体、无数的坦克残骸、和两个直径达十多公里的核爆炸留下的大坑。在这个大陆短暂的春天中,来自世界各国的三百万孩子曾在火焰和爆炸中相互搏杀,发泄着他们对生活的渴望。但现在,史诗般惨烈的超新星战争,仿佛只是刚刚过去的漫漫长夜中的一场噩梦,只是绚丽的南极光下的幻影;朝阳下的大陆只有一片死寂的雪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戴维登上了停泊在近海的斯坦尼斯号航空母舰,这艘公元世纪九十年代下水的巨舰在暴风雪中像一个黑色的金属岛屿。在风雪迷漫的甲板跑道上,戴维听到舷边响起了一阵枪声,便问前来迎接他的舰长怎么回事。
  “许多别国的孩子也想登船,陆战队在制止他们。”
  “混蛋!”戴维大怒,“让所有能上的孩子们都上舰,不要管是哪个国家的!”
  “可……总统先生,这不行吧?”
  “这是命令!去让那些陆战队员滚开!”
  “总统先生,我要对斯坦尼斯号的安全负责!”
  戴维一巴掌把舰长的帽子打掉了,“你就不为冰海上那些孩子们的生命负责吗?你这个罪犯!”
  “对不起总统先生,作为斯坦尼斯号的舰长我不能执行您的命令。”
  “我是美国军队的总司令,至少现在还是!如果愿意,我可以立刻叫人把你扔到海里去,就像那你顶帽子一样,不信咱们试试?!”
  舰长犹豫了一下,对旁边的一名海军陆战队上校说:“把你们的人撤走,谁愿意上就让他们上来吧。”
  各国的孩子们从舷梯不断地拥上甲板,甲板上的风更猛,他们只好在一架架战斗机后面躲避寒风,其中许多人在冰缘上登陆艇时掉进海里打湿了全身,现在衣服上已结了一层发亮的冰甲。
  “让他们到舱里,在甲板上这些孩子不久就会被冻死的!”戴维对舰长喊。
  “不行啊,总统先生,先上来的美国孩子已经把所有的舱房都挤满了!”
  “机库呢?机库的地方很大的,能呆几千人,也满了吗?!”
  “机库里装满了飞机啊!”
  “把它们都提升到甲板上来!”
  “不行啊!甲板上有许多大陆上飞来的歼击机,它们因天气恶劣在这里紧急迫降,您看看,升降机的出口都堵死了!”
  “把它们推到海里去!”
  于是,一架又一架价值千万的歼击机,被从斯坦尼斯号的舷边推进了大海。宽阔的甲板跑道很快又被由巨大的升降机从机库中提升上来的飞机占满,甲板上的各国孩子纷纷进入宽敞的机库,得到了一个温暖的栖身之地,机库中很快挤进了几千人。孩子们在暖和过来之后,纷纷惊叹这艘航母的巨大。这之前,已有上百名浑身湿透的各国孩子冻死在甲板上的暴风雪中。
  这最后的大撤离持续了三天,这支由一千五百多艘船组成的庞大船队,载着从南极大陆最后撤出的二十多万孩子,分成两支,向阿根廷和新西兰驶去。在撤离过程中,有三万多个孩子死于严寒,他们是超新星战争中在南极大陆上死去的最后一批人。
  昔日布满船舶的阿蒙森海变得空旷了,雪也停了。虽然风仍很大,严寒的海天之间变得清澈起来。天开始放晴,地平线上的云裂开一道缝,南极初升的太阳把一片金辉洒在大
  陆上。那些曾经暴露在天空下的岩石和土壤再次被厚厚的白雪覆盖,这块大陆又恢复了它的无际的雪白,南极洲再次成为人迹罕至的地方。也许,在遥远的未来,会有许多人重新登上这块严寒的大陆,寻找那厚厚的白雪掩盖着的五十多万孩子的尸体、无数的坦克残骸、和两个直径达十多公里的核爆炸留下的大坑。在这个大陆短暂的春天中,来自世界各国的三百万孩子曾在火焰和爆炸中相互搏杀,发泄着他们对生活的渴望。但现在,史诗般惨烈的超新星战争,仿佛只是刚刚过去的漫漫长夜中的一场噩梦,只是绚丽的南极光下的幻影;朝阳下的大陆只有一片死寂的雪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二十八章 新总统
  戴维惊煌失措地闯进椭圆形总统办公室。他长出一口气,用手抓挠着脸上的冻疮,那是从南极归来的大多数孩子都带有的标志。他看到小姑娘贝纳正坐在总统的高背椅上,悠闲自在地修着指甲。看到戴维进来,她翻翻白眼儿说:
  “赫尔曼·戴维先生,您已经被国会弹劾,无权再到这间办公室里来,事实上您连白宫都无权进来。”
  戴维抹抹额头说:“我是想走的,可大门外那帮小暴徒想要我的命!”
  “这是您应得的,是您把事情搞糟了,您是美国历史上把事情搞得最糟的总统。”
  “我……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说话?!你,你怎么坐到我的椅子上了?我走了你就可以这么不懂礼貌?!”
  贝纳两眼看着天花板说:“事实上您现在需对我有礼貌。”
  戴维正要发作,沃恩走了进来,对戴维说:“您可能还不知道,弗朗西丝·贝纳已当选为美利坚合众国超新星纪元的第二任总统。”
  “什么?!”戴维看看那个在总统宝座上修指甲的金发小女孩儿,又看看沃恩,哈哈大笑起来:“别开玩笑了,这个小白痴,她连数都数不清呢!嘻嘻嘻……”
  贝纳猛一拍桌子,但把小手拍疼了,放在嘴边哈着气,用另一只手指着戴维厉声说:“住嘴,否则您将被控告诽谤总统!”
  “你们要对合众国负责!”戴维指着沃恩说。
  “这是全体美国孩子的选择,新总统是通过合法选举产生的。”
  “呸!”戴维朝贝纳啐了一口,“我们在南极洲出生入死,你却在国内的媒体上卖弄风骚!”
  “诽谤总统!”贝纳又朝戴维瞪圆了小眼睛喊道,然后得意地一笑:“我很像秀兰·邓波儿,所以大家选我。这点我比你强,你虽然帅,可哪个明星都不像。”
  “呸!要不是最近电视里成天放那些破黑白片,现在谁知道邓波儿?!”
  “这是我们的竞选策略。”贝纳又甜甜地一笑。
  “民主党人真是瞎了眼!”
  沃恩说:“其实也可以理解,世界战争游戏之后,国民需要一个温和些的人物来代表他们的意志。”
  戴维轻蔑地撇撇嘴:“这个芭比娃娃能代表美国意志?现在,对南极的失落感笼罩了全国,美国国内再次陷入暴力游戏之中。事实上,现在合众国所面临的险境,比南北战争时期要可怕得多,这个国家随时都可能崩溃,在这种时刻,美国孩子却把国家交给芭比娃娃……”
  沃恩指着总统办公桌上的两个按钮,打断戴维说:
  “外面很多的人都对这两个按钮感兴趣,媒体也有过种种猜测。他们认为,这两个按钮关系着国家命运。总统按下其中的一个,就会立刻接通与所有北约国家的联系;按下另一个,战争警报就会在全国响起,轰炸机离开地面,核弹飞出发射井……诸如此类。”
  事实上,那两个按钮的用途一个是要咖啡,另一个是叫勤杂工来打扫房间。戴维无言以对。
  贝纳已经修完了指甲,接下来对着小镜子用一把小钳子修睫毛,同时对沃恩说:“戴维确实一直在高估自己,感觉自己像神一样主宰着世界。我可没那么蠢,我对自己的力量,并没有外人对这两个按钮那种误解,我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总比像戴维那样向反方向聪明强。”
  沃恩点点头:“在这点上您很聪明。”
  “我骑在历史这匹马儿上,不拉缰绳,随它走到哪儿,而不是像戴维那样扯着缰绳硬把它向悬崖上赶。”
  沃恩又点点头:“这很明智。”
  贝纳放下小镜子看了一眼沃恩说:“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可以去创造历史,但你得把大部分功劳归到我身上。”
  沃恩说:“这没问题,我对在历史上留名不感兴趣。”
  贝纳俏皮地一笑:“我看到了这一点,要不你早就当总统了。但你在创造历史的时候至少应该告诉我些什么,以便让我在国会和记者面前有说的。”
  “这好办。”沃恩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戴维愣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的,我明白,沃恩先生把我们都当成实现他的思想的工具,国家和世界是他的舞台,任何人都是供他在舞台上任意操纵的木偶,对,他就是这么想的……”他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支大鼻子形状的斯诺克短管左轮手枪,他用枪指着沃恩说:“你这人太阴险太可怕,我要在你脑袋上开天窗!我早就讨厌你那脑袋了!”
  贝纳惊叫一声,要去按警铃,但沃恩轻轻挥手制止了她。“您不会开枪的,那样您就走不出这幢您并不喜欢的旧大楼了。您是个典型的美国人,干什么都以投入大于产出为铁的原则,这是您本质的弱点。”
  戴维收起了枪,说:“投入当然要大于产出!”
  “但创造历史不能这样。”
  “我以后不创造历史了,我烦了!”戴维说,然后跳到门边,最后看了一眼这凝聚了他无数梦想的椭圆形办公室,顾自逃走了。
  戴维从白宫的后门出去,手里拿着一个摩托头盔。他找到了一辆他以前放在那里的林肯牌轿车,打开车门钻进去,戴上头盔,又从车内找到一个墨镜戴上,然后发动汽车开了出去。在白宫外面,那上百名要找他算账的孩子仍聚在那里,但他们对这辆车没有太注意,任它开去。戴维在穿过人群时扫了一眼车外,看到了一条孩子们打出的横幅:
  “不要戴维要贝纳,世界游戏换个玩儿法!”
  戴维开着车在首都无目的地乱转。华盛顿特区现在只剩很少的人口,这里的孩子大多跑到工业集中的大城市去谋生了。事实上,除了政府机构外这里几乎成了一座空城。现在是上午九点多,但城市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四周仍像深夜一样寂静。戴维现在更加深了对这座城市的感觉:一座陵墓。他怀念起喧闹的纽约,他是从那里来的,还要到那里去。
  戴维觉得这辆林肯车很扎眼,这种高级玩艺儿已不再适合自己了。他在波托马克河边的一个僻静的地方把车停下,下车从后箱中取出沃恩送给他的那挺米尼米轻机枪。他看了看枪上那个半透明塑胶弹匣,里面还有少半匣子弹,他把枪端平,对准几米外的林肯车,哒哒哒打了一个连射,枪口喷出三束火焰,后坐力使他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他坐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那辆汽车,看到什么也没发生,就拄着枪站起来,转动枪管尾部的火力调节阀把射速调到最高,再晃晃悠悠地把枪端平,又对着汽车射击。急促的枪声在河上空回荡,他也再次跌坐在地上,汽车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又站起来,牛仔裤的小屁股上沾了圆圆的两圈土,他再次扫射汽车,打光了弹匣,林肯牌轰地一声腾起一团裹着火焰的黑烟燃烧起来。戴维兴奋地高呼:“呜呼噜——”扛着那挺机枪一蹦一跳地跑了。
  “孩子世界将变得更加神奇和怪异,真是个好时候,我们必须想出一个新游戏来。”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里,沃恩对新总统说。
  第二十九章 回家
  深夜,故宫笼罩在玫瑰星云的蓝光中,午门上盘旋的那一群夜鸟早已飞回巢。在无边的寂静中,这座古老的宫殿睡着了,做着幽深的梦。
  晓梦沿着长长的展厅慢慢地走着,文物从她身旁缓缓移去,古老的青铜和陶土在星云的蓝光中变暖了,变软了,她甚至觉得有细细的血管在它们上面显现出来,那都是凝固了的古代的生命和灵魂,晓梦置身于他们无声的呼吸之中;那无数的铜器和陶罐中,似乎已注满了
  像血液那样充满活力的液体;玻璃柜中长长的《清明上河图》在星云的蓝光中模糊一片,但却有隐隐约约的喧闹声飞出来;前面的一尊兵马俑发出蓝白色的荧光,仿佛不是晓梦向他走去,而是他向她飘浮过来……晓梦从最南面的近代部分开始,向北走去,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展厅,时间和历史在星云的蓝光中从她身边向后流去,她踱过了一个个朝代,走向远古……
  这时,大移民已在中国的土地上完成,长江以北的半个国土已成无人区,包括首都在内的城市和乡村都变得空无一人。孩子们都迁移到南方去生活。现在,南方的土地上虽然生活着三亿人,但比起大人时代来那里仍显得很空阔,孩子们在那里的生活也轻松了许多,有更多的时间接受教育和玩耍。北方的生态将慢慢地恢复,绿色将渐渐地覆盖大地。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到北方广阔的土地上游玩,在空寂的城市中,在绿色的田野上,他们将领略中华文明那逝去的岁月。
  晓梦已走到了文物展厅的尽头,这是上古时代展区,是中华文明的源头。前面那些时代的东西,精雕细琢,她感到敬畏,但难以理解,似乎有堵无形的墙把她同那些时代隔开来。当走进近代的展区时,这种陌生感更深,使她几乎丧失了向前走的勇气。既然不算遥远的清朝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难道还指望理解前面那些遥远的时代吗?但出乎晓梦的预料,越向文明的上游走,她的陌生感就越少,当走到那无比遥远的文明源头时,这孩子突然置身于一个熟悉而亲切的世界中!就像一次遥远的旅行,漫漫的路途上走过的全是陌生的不可理解的地域,这些地域中全是陌生的不可能理解的大人,他们说着听不懂的语言,过着另一种生活,仿佛来自另一个星球。但当她走到天地的尽头时,竟发现一个同自己一样的孩子世界!那些近代精致华美的文物不属于孩子们,创造出那种文物的人类已经长大了;人类的童年虽然更加遥远,但与孩子们是相通的。晓梦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仰韶文化的遗留物:一个陶土罐。她看着那个粗糙的制品,想起了幼年时代的一场大雨,想起了在雨后的彩虹下她用地上的泥做出的那个东西。她看着的时代是盘古开天地的时代、女娲补天的时代、精卫填海的时代、夸父追日的时代。后来的人类长大了,胆却小了,再也没有创造出如此惊天动地的神话。
  晓梦打开陈列柜上的玻璃,小心翼翼地把那个陶土罐捧出来,她觉得那东西是温热的,在她手中发出微微的震颤,那是一个包含着巨大能量的生命体!她把耳朵贴到罐口上,有声音呢,好像是风声,那是远古原野上的风声。晓梦把陶罐举起,对着明亮的玫瑰星云,陶罐在蓝光中泛出淡淡的红光。她盯着上面的一条鱼的图案,那几根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线条微微扭动起来,那一个小黑圈所表示的鱼眼突然变得有神了;有许多影子在陶罐粗糙的表面上浮动,看不清楚是什么,只觉得那是一些赤裸的形体,在同什么比他们大得多的东西搏斗着;远古的太阳和月亮都盛在这个罐里,把金色和银色的光芒洒向那些形体。陶罐上的那些图案,那些鱼呀兽呀,全像一双双眼睛,越过了上万年的漫漫岁月。晓梦和第一位祖先的目光相遇了,那目光把一种狂野的活力传给她,使她想大叫,想大哭大笑,想什么衣服都不穿在狂风呼啸的原野上奔跑。晓梦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血管中先祖的血液。
  晓梦穿过星云照耀下的古老宫殿,她的手中捧着那只远古的陶罐,她想把它带到南方的新首都去。她小心翼翼,走得很慢,就像捧着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生命。当她走到金水桥上时,古老宫殿的最后一道大门在身后轰然闭上。
  与乘飞机早早回国的戴维不同,华华和眼镜仍同中国船队一起颠簸在海上。
  刮了两天的大风终于停了,但浪仍未减,夜空阴云密布,深夜中的洋面上只能看见一条条滚动的白浪。
  这是中国孩子从南极撤出的最后一支船队,有一百多艘军舰和运输船。船队从阿根廷启
  航已有二十二天了,在航程将尽时遭遇到一场大风暴。昨天风最大时,走在后面的两艘吨位较小的运输船被巨浪吞没了,另一艘两万吨级的货轮想去救援,船长轻率地命令转舵,使船体横对浪峰,船在几道巨浪的打击下很快倾覆。从另一艘军舰上起飞的两架直升机也无声无息地掉进大洋,船队指挥部只好放弃救援的努力,四千多个孩子葬身于漆黑的太平洋中。剩下的三十八艘船继续在大风浪中进行着艰难的航行。在这之前,孩子们早已领略了航程的严酷:先是受恶劣的舱内条件和晕船的折磨,然后是食品短缺,每天每人的定量只够一顿吃饱,蔬菜更是没有,维生素药片也数量有限。有一半的孩子患了夜盲症,败血病患者也越来越多,回家的渴望支撑着每一个人。
  浪终于开始减小,为在风浪中采取最安全的迎浪行驶方式,船队已偏离航线行驶了两天,现在整个船队正在试着艰难地转向,雷鸣似的浪击声从船头移向左舷,船体的左右摇摆加剧了。
  这时,大洋上空乌云散去,玫瑰星云把光芒洒向洋面,洋浪接住了光芒并把它撕碎,太平洋仿佛变成一片壮观的蓝色火海!孩子们纷纷跑上甲板,晕船和饥饿使他们步履艰难,他们梦游般地涌向船边,长时间地凝视着玫瑰星云下的茫茫海天,直到东方现出第一缕曙光。
  “海岸!”有人大喊了一声。
  船队中几艘驱逐舰上的舰炮对空鸣响起来,别的船上也升起了一串串照明弹和焰火,炮声浪声风声和孩子们的欢呼声混为一体,在天空和海洋之间轰响着。
  海天连线处,祖国的海岸已在曙光和玫瑰星云的光芒中隐现。
  尾声
  终于写完了!我像一个潜水者露出水面时一样长吸了一口气。这水我足足潜了半年,这半年,这本书占据了我的一切生活。现在我可真是“写”完的,又停电了,政府说是太阳能电池阵列又出了毛病,我只好拿起古老的笔。但昨天笔给冻住了,没写成;今天倒是没冻住,我却在炎热中大汗淋漓,汗水滴到稿纸上。这气候啊,一天一个样,甚至一小时一个样儿,不开空调真难受。
  看看窗外,是一片嫩绿的草地,其上点缀着移民村的房屋,都是那种淡黄色的简易平房。再向远看,天啊,还是不看了吧,除了沙漠就是沙漠,一片荒凉的红色,不时有一阵沙尘暴扬起,遮住了昏红的天空中本来就没有多少热度的太阳。
  这鬼地方,这鬼地方啊!
  “你说过写完书就要陪孩子的!”弗伦娜走过来说。
  我说我在写附记,马上就完了。
  “我看你呀,可能是白费力气,从史学角度来说,你这本书太另类;从文学角度看,又太写实。”
  她说的对,出版商也是这么说的,唉,有什么办法,这是史学界的现状逼出来的啊!
  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超史研究者是不幸的。超新星纪元到现在也只有三十多年,可对它的历史研究已是轰轰烈烈,早已超出了史学的范围,成了一种商业炒作。书出了一本又一本,大都是哗众取宠之作。一些无聊的所谓史学家们还把这三十多年分成许多时代,其数量比超元前历史中的朝代都多,时代的长度精确到天,分段炒作,大赚其钱。
  目前对超元史的研究大致分为两个学派:架空学派和心理学派。
  架空学派最为盛行,该学派的研究方法是对历史进行假设,如:如果超新星射线的强度再强一点点使只有八岁以下的人存活,或再弱一点点使二十岁以下的人存活,超元的历史会是怎样?如果超新星战争不是以游戏形式而是打公元概念的常规战会怎样?等等。这个学派产生自有其原因:超新星的爆发使人类意识到,历史进程从宇宙角度看有一定的偶然性,正
  如该学派的代表人物刘静博士所说:“历史是顺一条小溪而下的一根小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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